曹操调遣于禁、乐进领军回援时,即使看到吕布逆袭,前军将崩,却仍然巍然不动的本阵将士,亦发现了大营方向,那滚滚冲起的遮天浓烟,霎时一片慌乱。
大营起火代表什么?
哪怕军中一小卒都知道,这代表有敌自后方而来,攻破了己方大营,正在己方营中,大肆烧杀。
曹军是围城方,大军没有城池驻扎,大营就是他们的“城池”,是他们的根本所在。
在这寒冬时节,囤积着全军粮草辎重的大营,被敌人放火焚烧……后果不言而喻!
前有吕布逆袭,后有大营起火,这分明就是前后夹击、断绝根本的局面啊!
一时间,原本尚算镇定的曹军本阵,军心大动、士气大挫。
将领还可勉强克制,士卒们却是频频回首,眺望大营方向,人人心慌,个个忐忑。
“司空,趁前军尚未完全崩溃,速速全军回营吧!”
意识到了本阵军心,已被大营起火、后路被抄之事动摇,荀攸语速飞快地建言:“留许、徐晃两位将军断后,其余各军,速回大营!迟恐不及啊!”
“公达,大营起火,军心已乱,我军现在只能原地死守,根本动不得啊!”
荀攸是军师,大局观出众,擅谋略布局,但到底不及曹操洞悉战场细节。
曹操苦笑:“若我全师回援,将士们心忧大营状况,必会情不自禁,越跑越疾,谁都拦不住。几里路跑下来,全军阵形必乱,乃至变成一盘散沙。
“届时吕布只需率骑兵绕过我军断后之师,便可与袭我大营之关羽张飞,前后夹击,轻易击溃我军!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镇之以静,先挫退吕布逆袭之势,再才能缓缓退兵回营。”
荀攸急道:“可是大营怎么办?那里可囤积着我军所有粮草辎重。若让关羽、张飞肆虐下去,粮草俱焚,我军岂不是……还有奉孝,营中只剩少许战兵,余者皆是辅兵,他怎可能是关羽张飞对手?他若有个闪失,该怎么办?”
曹操闭眼,长叹:“只能祈盼……文则、文谦能及时领军赶到,抢救下部分粮食了……至于奉孝,亦只能盼他吉人自有天佑了……”
铛!
巨响声中,郭嘉勉力架住关羽一刀,整个人若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进一座粮仓之中。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郭嘉勉力站起,抹掉满头的面粉,吐出口血沫,摇头苦笑:“所以说,我一个军师,怎么就沦落到要跟关羽对打的地步了?唉……这趟要是能活下来,非得让主公赏我几十坛西域葡萄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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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逐溃!
杀!
欧阳靖人马合一,仿佛一道赤色旋风,在一片混乱的曹军中左冲右突。冲到哪里,哪里便是血雨纷飞,人仰马翻。
刘备等大将紧随其后,进一步扩大欧阳靖冲开的缺口,加剧曹军的混乱。
大将过后,又有搭载着陷阵营、白耳兵的雪橇战车,仿佛一片移动的刀枪森林,碾平途中一切阻碍,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残肢断臂。
后方那两千铁骑,一时竟没能遇上一个敌人,只是跟着前方的队伍,不停地冲锋,冲锋!
一记凶狠的侧击过后,曹军前军,轰然大溃,成千上万的溃兵,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往本阵奔逃而去。
“曹军败了!曹军败了!”
欧阳靖一边率军驱赶溃兵,一边纵声大喝,声如霹雳,压下漫天的哭嚎喊杀之声,在敌我双方,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己方将士,士气大振;曹军士卒,失魂落魄。
就连曹军本阵,那些处于军阵中后段,无法看清前线战况的将士,都不禁好一阵心慌意乱。时而踮起脚尖,试图看清前线战况,时而回过头去,观察大营方向的火情。
但无论前方后方,情况都不是很好。
前方,己军溃兵,若一道奔涌的黑潮,伴着震天的哭喊,狼狈不堪朝本阵卷来。后方,大营上空,仍然浓烟滚滚,红光漫天,火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反像是愈演愈烈。
一时间,曹军本阵军心愈发动摇,任是将领如何喝斥打骂,都无济于事。
曹军本阵最前方,许扛着一杆奇型兵器,站在大阵前方,望着那滚滚涌来的溃兵黑潮,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扬声暴喝:“前方将士,绕阵而走!不要冲击本阵!但有冲阵者,杀无赦!”
伴着他的暴喝,曹军阵中,响起阵阵刺耳的机括吱呀声,正是车弩上弦声。
而一队队弓箭手,亦张弓搭箭,箭头斜指天穹。
许又一声暴喝:“射住阵脚!”
嘣!
巨大的弓弦震动声中,前排上千曹军弓手,同时开弓放箭。
须臾之后,曹军本阵前方三十丈处,雪地之上,插上了一丛黑翎羽箭,形成一条黑色的界限。
许再喝:“越线者,杀无赦!”
那千枝羽箭形成的界限,便是最后的底线。但有溃兵遇过这条底线,必会遭到友军同袍的无情射杀。
曹军溃兵当然清楚状况,当下最前方的溃兵,就试图左右分开,绕过本阵。
然而欧阳靖又岂会给他们机会?
那四百辆雪橇战车,早已兵分两路,抄袭曹军溃兵两翼,不断地将他们往中间挤压。
而欧阳靖等大将,则率两千铁骑,紧随溃兵之后,若狼群追袭猎物一般,反复冲击着溃兵队尾,将跑得稍慢,坠至最后的溃兵斩杀一空。
无情杀戮之下,曹军溃兵只能拼命前奔,争取不要落到最后,哪还顾得上不能冲击本阵?
眼见前方溃兵越冲越近,丝毫没有回避本阵的意思,许无奈地叹息一声,不忍见一般闭上了双眼。
再度睁开眼后,他眼神已是坚毅如钢、冷漠如雪,再不见一丝不忍。
“杀!”
许一声令下,本阵数以千计的弓箭手,齐齐开弓放箭。一蓬箭雨斜窜上天,至最高点后,急转直落,若钢铁蝗群一般,飞扑那已越过界限,即将冲击本阵的己方溃兵。
砰砰砰!
弩车后的大力士们,也举起木锤,狠狠敲击在弩车发射机括上,一杆杆铁枪般的巨弩,撕裂空气,呼啸飞出,直取距本阵已止三十丈的溃兵狂潮。
噗……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器入肉声中,奔涌不休的溃兵狂潮,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堤坝,冲势陡然一顿,迸溅起漫天血花。
数以百计的溃兵,倒在这一轮射击之下,跑在最前排的溃兵,几乎被一扫而空。
但……
溃兵冲势,并未停下。
或第二排的溃兵,看到前排同袍惨死后,试图停下脚步,但后方人群,仍在狼奔豕突,挤得他们身不由己,根本停不下来。
“继续。”许冷冷说道。
吱呀……
又是数千弓弩,同时张弦搭箭。又是一片箭雨,自空中漫射而下……
“温侯,曹军本阵,戒备森严,杀伐果断,溃军恐难动摇曹军阵脚啊!”
刘备以剑脊拍倒一个溃兵,侧首对不远处的欧阳靖喊道。
他破阵之时,杀伐果决,雌雄双剑,剑剑封喉,杀戮无算。
但驱赶溃兵时,他下手就仁慈了许多,只以剑脊将溃兵拍晕在地。
虽晕倒的溃兵,仍有可能被后方骑兵践踏而死,但活下来的可能,绝对大过被踩死的机率。
从这个细节足以看出,这个世界的刘备,虽不缺杀伐果断,但心地真的比一般枭雄仁善许多。能不作无谓的杀戮,便尽量不杀戮。
“那又如何?”欧阳靖哈哈一笑:“溃兵冲不动曹军阵脚,我便亲自去冲!玄德,可敢与我冲击曹操本阵,直取曹操中军?”
刘备眉头一扬,豪气顿生:“有何不敢!”
“很好,我将带头冲锋!”
欧阳靖大笑,策马挥戟,继续驱赶溃兵冲阵。
曹军本阵前方,溃军已被射倒上千人,但后继溃兵,仍源源不绝,向着本阵狂涌而去。
弓弩效率,到底比不得枪械。
挨一发枪子,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可挨上几箭,只要没中要害,便仍能狂冲不止。
所以,便是数千弓手连番射击,又有床弩攒射,仍难阻止成千上万的溃军亡命冲击。
很快,那三十丈界限,便已被溃军填满。数以千记的溃军,已至曹军本阵不足十丈处!
“弓箭手退!起盾,举枪!”
许连声发令,数千弓箭手井然有序,自预留通道退往阵中,前排换上了盾手,一面面足有一人高的大盾次第树起,彼此相连,阻成了一道黑压压的盾墙。
盾墙一成,长枪并举。
一杆杆长枪,或架设在两盾之间,或自大盾预留的孔洞中穿出,形成一片锋刃森寒的钢铁森林。
退至阵中的弓箭手,继续发箭,不断射杀着溃兵。前排身高体壮的盾手,沉肩架肘,用力抵住盾牌,准备迎击接下来的冲击。
盾手后方,一个个长枪手面无表情,透过盾牌缝隙,看着越来越近的溃兵同袍。
很快,他们的枪刃,就要刺穿同袍的身体,饱饮同袍鲜血!
轰!
终于,溃兵狂潮,撞上了盾墙,撞上了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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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击破!
最前排的溃军,面对那仿佛城墙般不可动摇的盾墙,面对那明晃晃仿佛铁钢刺猬的枪林,一个个面呈崩溃之色。
他们是真的要崩溃了,他们也不想就这么直冲上来,以血肉之躯,硬撞友军盾墙枪林。
但他们身不由己。
他们就像是被大浪推动的小舟,在身后数以千记的同袍推攘下、冲击下,眼睁睁看着那盾墙枪林,离自己越来越近。
有人哭了,泪流满面。
有人崩溃,抱头躺地,却被后方同样身不由己的袍泽践踏上来,活活踩死。
也有人发疯一般大吼大叫,挥舞着不曾扔掉的兵器,试图拍开枪林,击破盾墙,闯出一条活路。
但一切都是徒劳。
根本停不下来的溃军,轰然撞击在盾墙枪林之上。噗噗闷响声中,一个又一个曹军溃兵,串糖葫芦一般,挂在了长枪之上……
枪杆断裂之声,连环响起。第一波冲击之下,大量长枪,被溃兵以血肉之躯撞断。
当然,溃兵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不过这仍然无计于事,断的枪杆虽多,但又有更多雪亮的枪头,自盾墙后探出,刺下!
许多溃兵,临死之前,撞到了盾墙上。
但盾墙只是稍微摇晃,便毫无动静有组织的军阵,怎可能挡不住溃散的乱军?
若溃兵是大潮,那盾墙便是铁坝。
盾墙后探出的长枪连环攒刺,溃兵一片一片倒在盾墙之前,却无一人能越雷池一步。
果如刘备所料,曹军本阵严阵以待、杀伐果断之下,成千上万的溃兵,都冲不动曹军本阵阵脚。
眼看死在盾墙前的溃兵越来越多,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剩下的溃兵越来越少,越发冲不动曹军本阵,突然,一道赤色旋风,自溃兵之中一跃而出,径往盾墙撞来!
欧阳靖出手了!
他避开大将许、徐晃主持指挥之处,一路驱赶溃军,冲至曹军盾墙之前,面对那钢铁刺猬般的盾墙枪阵,他仍然马不停蹄,继续前冲!
“杀!”
欧阳靖长啸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赤兔腾空跃起,居高临下,直撞敌阵。
而在他驭马腾空的那一刹,一片枪林齐刷刷树起,一丛雪亮枪头,直指赤兔即将下落之处。
“滚!”
晴天霹雳般的暴喝声中,欧阳靖单手高举无双方天戟,力劈华山,一戟砸落。
轰!
下方枪林,应声而碎,一并迸碎的,还有两面大盾。持盾的盾手,亦吐血抛跌,撞倒身后好大一片袍泽。
下方再无阻碍,赤兔轰然落地,撞进军阵之中,马头一甩,撞飞一名枪手,后蹄一撩,踹倒两名盾手,马肩一靠,撞飞一排步卒!
马背上的欧阳靖,戟交左手,右手一翻,手中平空出现一架奇形兵器,正是六管加特林火神炮!
嗡嗡嗡……
蜂鸣般的电机驱动声中,六根枪管,高速旋转,须臾之间,烈焰出膛,火神长鞭一般的金属风暴,从左至右,一圈横扫,血肉横飞,惨叫不绝!
刹那之间,欧阳靖前方、左右,被清出好大一片空地,原本牢不可破的盾墙枪阵,出现了偌大缺口!
溃兵才不管打开缺口的是谁,已经精神崩溃的他们,只是本能地寻隙而入,蜂拥冲进缺口之中,对之前的袍泽拳打脚踢,刀枪相向,誓要冲出一条生路。
欧阳靖单枪匹马,顺着自己打开的缺口一路前突。他左手无双方天戟,右手加特林火神炮,左右横扫之下,曹军割麦般仆倒。
曹军溃兵则紧随他身后,为了一条生路,竟是助他了扩大缺口,制造了更多的混乱!
而在溃兵之后,又有刘备、吕玲绮、貂蝉等大将,紧追不舍,狂突而上。
两千并州狼骑,亦抓住时机,突入大阵缺口之中,追随前方那道赤色旋风,向着曹操中军大旗处狂飙突进。
又有陷阵营、白耳兵,驾雪橇赶至大阵前,跳下雪橇,结成步阵,紧随其后,冲入敌阵之中。
突入敌阵后,他们并未随骑兵前突,而是一左一右,顺着缺口朝两翼席卷过去,扩大缺口,驱赶溃兵,制造混乱,要协助主君,一举打崩曹军本阵!
就像铁犁破开了黑土,又像快艇劈开了海浪。
赤色旋风般的欧阳靖,沿着一条笔直的轨迹,直冲曹操中军大旗。所过之处,飞溅起漫天血雨,抛跌出无数残肢断臂……
曹军本阵乱了!
一点突破之后,混乱开始由点及面,渐渐扩散至全阵。
本就军心动摇、士气大挫的曹军士卒,再也稳不住阵脚,不少本阵边缘的曹军士卒,已经丢下兵器,逃离阵中。
中间的士卒无处可逃,却也兵无战心,将无战意,一片混乱,茫然不知所措!
许、徐晃两员大将,都有万夫莫当之勇。可敌人不从他们这里突破,他们也只能徒叹奈何盾墙长达一里有余,他们两个再厉害,也遮挡不住如此宽阔的正面!
而当“吕布”突然暴起,击破盾墙,突入阵中后,许徐晃第一时间,就想赶去拦截。
可没有想到,大阵这么快就乱了起来!
溃兵闯进了阵中,本阵士卒,亦在溃兵和吕布军“联手”冲击下,迅速变成了溃兵。
战场上,到处都是乱叫乱跑的人,人群拥堵水泄不通,许徐晃便是想要追过去,一时片刻,也难以冲破人群堵截。
眼见吕布直冲曹操大旗,而混乱的大阵根本就挡不住他的铁骑突击,许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统统给我……滚开!”
吼声中,他挥动那棒首铸成巨大牛头,重达两百多斤的奇形大棒,陡发巨力,狂暴横扫。一扫之下,数十堵在他前方的乱跑乱叫的士卒,若枯叶般抛飞而起,四散飘零。
清出一小片空地,许迈开大步,向着曹军大旗处狂奔而去。一边走,一边挥动大棒,但有阻他去路者,不管是谁,一律轰飞!
徐晃见许大开杀戒,暗叹一声,双腿一夹马腹,亦往中军冲去。同时毫不客气,战斧翻飞,劈开途中一切阻碍。不管是兵是将,只要挡了他去路,统统一斧劈下,斩成碎片!
一时间,许徐晃仿佛变成了欧阳靖的友军,在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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