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严站在当地,心里还在发蒙,这蓝秋,竟然是公义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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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秋二人不辨方向,一阵急奔,也不知跃过几道墙,穿过几个院子,急切之间竟寻不到出处。不一时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里有亭台假山,像是一处花园。二人顺着墙摸索过去,忽见前面过来几个人,忙一闪身,躲入一处假山之中。
待得几人过去,少女去了面具,何绿夏白里透红的俏脸露了出来,她皱着眉头道:“丑死了!”一把扯掉那蓝秋的面具,原来竟是一个英俊清秀的青年。
王奇才倏地凑身过来,在她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绿夏的脸顿时飞红了,笑骂道:“小淫贼。”
这轻声软语,不像是在斥骂,倒像是鼓励,奇才只觉热血上头,一把抓过绿夏,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时呼吸声凌乱,小小的假山内春意盎然。
外面传来呼喊之声,两人倏地分开,奇才的右手握住绿夏的左手,二人屏息凝神,静听周围脚步声纷响。
过了一会儿,有人自院门奔了进来,叫道:“可有公义门的贼人进来?”
一个清脆的女声答道:“你们乱闯什么?哪有什么贼人?前面是老夫人的院子,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几个人低声咕哝着辩解,不一时散去了。
绿夏的手细腻滑润,手指在奇才的手心里慢慢地划着圈。奇才不觉心头一荡,转过头去看她,却见她正含情脉脉地向他望着,在阴暗的假山中,她的目光如湖水一般,温柔、闪着波光,奇才忍不住伸手揽过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吵嚷渐歇,绿夏轻声道:“天都要黑了,你要在此呆到几时?”
奇才低声嘟囔道:“呆一辈子也乐意。”
绿夏扑哧一笑,娇声道:“趁着没人,快走啦!”
第195章 195。送信(一)()
两人携手出了假山,跃过围墙,一阵疾奔,远离了梁府,才慢下脚步。
奇才道:“人家梁老爷子过个寿,你来捣什么乱?这么多人,伤着你怎么办?”绿夏道:“有你呢,我才不怕!郑三伯还不愿带我来,怕我碍了手脚,要不是我的追魂弹,我看他怎么杀出去!”
奇才道:“开始我还没看出来,以为你没在,心里正纳闷着,这么大的热闹,你是必定要来凑的,怎么可能不来?便怀疑上了那个黑瘦小子,后来你一动手,我就确定是你了。”绿夏顿足道:“你早看出了,还眼看着那么多人欺负我!”奇才道:“何大姑娘功夫那么厉害,哪儿用得着我多管闲事?”
两人一路走一路调笑,却见对面几个人奔了过来,为首者正是与郑老三一起送寿礼的卫如聪。他向着绿夏奔来,满脸惊喜地道:“师妹,你没事吧!郑三伯要急死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杀进去了!咦,你是谁?怎么敢牵师妹的手,放开!”他向着奇才怒目而视,眼看便要动手。
绿夏说道:“如聪师哥,你不要乱来,他是我小白哥哥!”扯了奇才向前疾走,几个人紧随在后,绿夏烦闷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卫如聪寸步不离左右,说道:“郑三伯让我保护你,不能随你到处乱走,更不要和不清不楚的人一起。”他瞪了一眼奇才,似是要把他吃到肚子里一般,边说话边伸手去拉绿夏,说道:“师妹快走!郑三伯等着呢!”
绿夏一闪身躲过,说道:“七师哥,你先走远些,我还有话要和小白哥哥说。”卫如聪凝立不动,绿夏一跺脚,嗔道:“我让你走远些!”卫如聪不敢违逆她,只好抽身退后。
绿夏轻声道:“小白哥哥,我要去找郑三伯了,你记得下个月去河间府找我。”奇才叹了口气,说道:“绿夏,公义门和四大家,非得如此么?”
绿夏道:“爷爷和爹爹的事,我也不清楚。”奇才握住她的手道:“绿夏,你自己小心些!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打他!”
绿夏扑哧一笑,“就你欺负我!你自己掌嘴一百个!”奇才嘴角一撇,“那你不得心疼死?不行!我可舍不得你心疼。”
“小淫贼,油嘴滑舌”绿夏忽地收了笑容,“小白哥哥,我们的事,得和爹爹说清楚,你别急,早晚我们在一起。”说着向他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王奇才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却见卫如聪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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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才离了汴京,孤身北上。
他本是一个闲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做,正想去河清县云通寺会一会老朋友智颠,顺带验证下功夫。他自觉近来功夫节节上涨,却似是到了一个关口,总觉得有些阻碍,不知是何缘故。心想智颠是武术大家,识见非凡,必能为他指点迷津。
天色渐晚,路上慢慢没了行人,这时他便可施展轻功,行进如飞了。他喜欢奔跑,这让他觉得特别自由,就像鸟儿要飞起。奔跑让他气血翻涌,浑身内气如波涛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断,这也是他修习内功的一种方式,与打坐不同,但效果相差无已。
夜色渐浓,奇才跑得酣畅淋漓,丝毫不想收脚,忽听前面传来断续的马嘶声。他加快脚步,又奔了一阵,渐渐看清前面情景。
一匹马正在道边徘徊,不时低首伸向地面,地上影影绰绰地有一人横卧。那马见有人过去,忽地昂首长鸣,似是在呼唤求救。
奇才走上前去,见一个人弓着身子侧卧于地,胸前血肉模糊。撕开他的衣服,只见前胸正中一道伤口,又长又深,似是长刀所伤。奇才伸手封住他要穴,又为他上下推拿一番。
看样子他断难活命,为他疗伤也是无用,只是尽些人事罢了。不料半柱香的功夫,那人竟悠悠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眼神却有些涣散,慢慢地将目光凝在奇才脸上,盯了他半晌,嘟囔了一句什么。
奇才没听清楚,便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他含糊地道:“明晚,黑沙渡,召,召武令。”
奇才不解其意,追问道:“什么?”那人的眼睛已开始发直,喉咙里咯咯作响,然后头一歪,死掉了。
黑沙渡召武令是什么?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的样子,似是这件事十分紧要,临死还惦记着。
奇才将那人身体翻转过来,在他身上摸索,寻找能证实身份的东西,果然找到一块腰牌,铜的,在夜色中幽幽地发着亮。辨认一番后,奇才认定此人出自禁军,是朝廷的人。
此事可能关系到朝廷,或许是什么要紧之事。莫不如向前寻找一处驿站,将口信带给驿丞,若是什么要紧之事,驿丞自会报知朝廷。想到此,他将腰牌收起,骑上马向前。
夜色已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跑了一个时辰左右,旷野中有灯火闪烁,隐隐地房屋错落。奇才勒住缰绳,仔细看了看,前面有飘动的旗子,旗子上写着大大的“驿”字,正是官府的驿站。
他下了马徒步向前,放轻脚步,绕着驿站的院子走了半圈。
眼下这驿站有些非比寻常,除了门口有士兵守卫,还有几个黑衣人在院子里逡巡,这几人个个身材高大,面容冷肃,手扶着腰刀,来回走动,看起来不是寻常的家人,也不像普通的军人,而像是军中的精锐之士。
难道这小小的驿站竟有什么朝廷大员驻跸?
奇才趁着守卫不备,纵身跃入院中,以房屋为依托,躲避着守卫,向亮着灯的几间驿舍摸去。
刚到左近,忽觉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聚集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无关眼睛和耳朵,而是习武者对敌人的自然反应。奇才意识到强敌在侧,立时便贴地一个翻滚,一杆硕大的长枪贴着他的身体倏地过去,落空之后又倏地收回。
奇才身法快极,此时已站起身来面对敌人,他心中一阵吃惊,自己的感觉本是超出寻常的敏锐,却直到敌人出招才有所发觉,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奇才不知道的是,对面之人更是心惊。他刚灭了灯准备就寝,偶然抬头望了眼窗外,忽然发现有人进了院子,此人能躲过他几名精锐手下,自然不是凡俗之辈。
他提了长枪悄悄出门,屏气凝神,随在来人身后,在背后暗中使出必杀绝招。他虽算是武林中人,讲究光明正大地对敌,但他更重要的身份是朝廷大将,将军的职责便是毫不犹豫地消灭来犯之敌。来人既然深夜偷入,必是奔着自己来的,他若再守着公平决斗的规矩,便显得过于迂腐了,如此也怪不得他背后突袭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经他千锤百炼,出手必中的必杀之招竟然落空了!而且是在对方没有察觉,背后偷袭的情况下!他心头一紧,来人功夫出乎意料地高超,不能有半点犹疑,否则下一个躺下的有可能便是自己。
他大喝一声,这一声既是发力,又是呼唤同伴。伴随这一声呼唤,长枪突地幻化了多个枪尖,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刺向来人上中下三路。这一招是“影枪式”中的一记杀招,敌人往往因辨不清哪一枪才是实的而葬身枪下。
没想到对手只是轻轻地横移一步,他的所有枪影便全部落空,使足了力气却打在无力之处,让他心中竟有了一丝类似绝望的情绪。
奇才并不知对手的心思,他这一步并不像对手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招“左神右鬼”,出自天下至高武学典籍剑典,是“鬼步十三绝”中的一招,也是经过他无数次的演练,才能走得如此随心所欲。
此时他已认出那人,正是在梁家见过的高继宣,大宋军中都指挥使,殿帅高琼的儿子。高继宣在此,怪不得驿站今日守备如此森严。他心中一喜,遇到他就好了。
奇才无意与高继宣过招,见他又要出手,忙道:“我是来送信的,高将军,你可认得张志?”高继宣倏地停手,长枪竖立在身边,真的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收放自如。
他问道:“张志怎么了?”张志正是他的手下,被派去执行一桩极为机密的差使。
奇才道:“你认得便好了,他死了,临死时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来送个信。”此时几名护卫已闻声赶来,各执兵刃守护在高继宣身边。
高继宣沉声道:“这位兄弟,请随我来。”转身回房,四个侍卫一个跟在高继宣身后,两个随在奇才左右,一个落在最后。
几个人进了屋子,高继宣吩咐两名手下在门口守卫,屋内只留下两个人,想必是他的亲信。
屋内灯烛燃了起来,灯光跳动在每个人脸上。高继宣说道:“兄弟,兹事紧急,我也不和你客套,你是什么人?在哪儿遇到的张志?”
第196章 196。送信(二)()
奇才将张志的腰牌递上,将方才情景说了一遍,最后道:“他临死前说,明晚黑沙渡,召武令,我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好似是桩紧急之事,便想到驿站报信,不想正遇到将军。”一个侍卫冷笑道:“你是想偷偷溜进来报信的么?”
奇才道:“此地守卫森严,我一介平民,怎么能得见驿丞?不说清楚,守卫必会将我赶出去。而这消息导致一个禁军被杀死,想必是极机密的,又怎能随便让守卫转达?因此在下只能出此下策,要暗中寻到驿丞,好让他得知此事。”
高继宣点头道:“王兄弟所言极是。”转头向那侍卫道:“去告知驿丞,马上派人沿大路寻找张兄弟尸身,莫被野兽糟蹋了。”侍卫答应着去了。
高继宣又道:“王兄弟,我见你是一条好汉,我也不瞒你,死者是我们的兄弟,大宋的禁军头领,因最近党项人在中原屡屡出现,我差他在各处打探党项人的动向。你这消息极为要紧,你再想想,他临终前还说了什么,一个字也不要遗漏。他可曾提到什么人名?或者地名,比如北邙山?”
奇才立时便想起去后唐末帝陵墓时,墓内有党项人的尸首,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原来朝廷也在关注北邙山,若是真的有一笔宝藏,与其众人争来争去,倒不如收归朝廷。
想到此他说道:“只有这几个字,明晚黑沙渡,召武令。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去年有党项人去过北邙山。”高继宣冷笑道:“果然党项人”
侍卫道:“将军,黑沙渡离此有一日行程,我们连夜出发,日落前定能赶到。”高继宣道:“召武令是党项人召集本族武士的号令,凡接令者,需立时到规定地点会合。如今这召武令出现在中原,看来他们的人不会少。”
如今的局势是,党项人在夏王李继迁的带领下,在西北站稳了脚跟,割据一方,时时骚扰大宋边界,宋军几次进剿都不能建功,党项人终成大宋心腹大患。不过在宋军压力下,前一阵李继迁刚刚上表称臣,受封为定难节度使。
那侍卫道:“大哥,我们只有十几个弟兄,恐怕应付不过来,要不再回京调些人手?”高继宣说道:“来不及了,召集兄弟们,我们即刻出发,再差人急速去黄塘镇,那儿离黑沙渡不远,请黄塘主带弟子速去黑沙渡支援。”
那侍卫道:“黄塘镇离此百里之遥,怎么也要大半日行程,再等他召集人手赶去黑沙渡,时间太紧迫了。不如去找张将军,他的军营离此不远,请他调兵前去岂不是好?”
高继宣道:“李继迁已归顺大宋,党项武人来中原,虽知他们图谋不轨,却无确凿证据,怎么能大张旗鼓发兵进剿?我们只能伪作江湖人士,暗中剿灭,万不可轻动大军,落人口实,况且大军一动,必露形迹,那些人早早便跑了,还能等着被剿不成?”
一听此事关系到外敌,奇才立时有些同仇敌忾,他说道:“在下腿脚还算快捷,若将军信得过,我愿去黄塘镇给黄庄主送信。”
高继宣心想,自己的兄弟就这么十几个,少一个都减弱一分力量,此人轻功神妙无比,若去送信自是最合适不过,若能到黑沙渡助战就更好了,只不知他是否可以依靠。
侍卫却道:“王兄弟还是暂时留在此处为好。”手扶着腰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奇才心知他们不放心,怕走漏了风声,要将自己扣押在此。冷笑道:“你们留得住我么?”忽地身子一晃,已从两人中间穿过,一瞬间自门口冲出,口中叫道:“在下话已带到,就此告辞!”
忽听左右风响,门外两个侍卫已分别出手,奇才不愿与他们对敌,只双脚挪动,移形换位,霎时已闪过两人,院中诸人见了,呼喝着纷纷上前阻拦。
忽听高继宣喝道:“都住手!”众人便都停了手,奇才已飘出十丈开外,高继宣叫道:“王兄弟且慢!”
奇才站住了脚,高继宣大踏步来到面前,将一块铜牌交到他手上,说道:“王兄弟,你拿此物前去,黄塘主定会相助,此是国事,万分紧急,还请即刻便行!”
他面容严峻,目光诚恳,说话斩钉截铁,将此事全交托在奇才身上,奇才一时热血上涌,接过铜牌,高声道:“定不辱使命!”
他问明了路程,飞身上马,一路狂奔,直到马累得口吐白沫,再无力奔跑。奇才弃马步行,施展轻功,一夜稍不停歇,天刚放亮时便到了黄塘镇。
他来到黄家门前,扣响门环,半晌方听到拖沓的脚步声,大门开了条缝,一个老者探头出来。
奇才忙道:“我有要紧的事求见黄塘主。”老者道:“塘主前几日出门去了。”
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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