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色开道:“谁要他一辈子守着我,他愿意找多少姑娘,随他找就是了!”众人尽皆瞠目,谢氏道:“莫非你,你愿意做小?”
伊色开道:“什么是做小?”魏芳道:“就是做妾啊!”
伊色开道:“我不懂你们汉人的规矩,我们族中的女子,都是不落夫家,自在娘家居住,丈夫可随意找女子,妻子也可随意找男子,世美喜欢找姑娘,姑娘们也喜欢他,那是他招人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管他!再说了,喜欢我的小伙子也很多呀,他找他的,我找我的,大家都快活!”
四个人张口结舌,梁香脸色通红,梁英怒道:“无耻!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你这个荡妇!”
伊色开冷笑道:“你怎么不说你哥哥是荡夫?男子便是风流,女子便是荡妇?亏你还是个女子!”
梁英捂着耳朵道:“别再说了,我不听!你快走,再不走我要赶人了!”
伊色开道:“你们汉人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早不是梁家人了,凭什么赶我?”梁英竟一时答不上来。
魏芳道:“我是梁家媳妇,我要赶你走!”
伊色开道:“你丈夫是梁家人,我丈夫也是梁家人,凭什么你能留在梁家,我便要出去?难不成你怕我留下勾了你的汉子!你放心,我伊色开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魏芳气得满脸通红,起身便要动手,口中叫道:“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害臊的女子,居然跑上门来找汉子!”谢氏死命拉住,说道:“好好说话,别打架!”
伊色开道:“你们对我如此不敬,若不是看在世美的面子上,我早杀了你们!”
梁英怒道:“好好,看谁杀得了谁!”梁香双手按住梁英的手,说道:“英妹,不要惹出事来,扰了爹的喜事。”
谢氏将魏芳强按回座位,问道:“你既是不落夫家,各随其便,如今怎么又想进我梁家的门?”
伊色开道:“谁让我怀了他的孩子?”众人又呆住了。
伊色开抚着自己的肚子,果然小腹隆起。谢氏拿眼看了看,估量了一下,怕是孩子已经不小,怎么也有五六个月了。
伊色开道:“我有了他的骨肉,便只能落在夫家了,可是他竟然走了。我要去找他,我丈夫不许,要我打掉孩子,又要去追杀世美,谁说我只能生他的娃?可他是一帮之主,功夫又高过我,我怎能敌得过他?只好假意答应着,趁他不防备把他杀掉。”
魏芳道:“你,你还有丈夫,你竟然杀了他?你居然杀了自己的丈夫!”
伊色开道:“说了我们不落夫家,我虽有丈夫,一直自己居住,我丈夫是傩帮帮主,有很多事情要忙,很少去我那儿,反正我不喜欢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去年夏天遇到世美,我就十分欢喜,他也喜欢我,每夜都要去找我,就这么过了半年光景,他说有事要走,我舍不得他,要随他一起去,当时我想,便是以后只有他一个男人,我也认了,谁让我那么喜欢他呢?可是他竟然就这样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四处寻他不到,只好到这儿来等他。”
魏芳嗤道:“原来是个没人要的。”
伊色开冷笑道:“喜欢我的男人能填满大海,哪像你们汉族女人,一辈子只能和一个男人拴在一起,人家还能娶什么小妾?留给你的顶多是半个男人。”
魏芳气鼓鼓的,却无从反驳,大声道:“反正不能让你进这个门!”
伊色开冷笑一声:“世美又没在这儿?你求我都懒得留下,等他回来我再过来。”
谢氏必竟年纪大了,想得更多些,她见伊色开已颇为显怀,若是真如她所说,怀的是梁世美的孩子,留她在外面便多有不妥。忙问道:“你如今到底在哪儿落脚?若是有世美的消息,要到哪儿去找你?”
伊色开道:“你探听到我的住处,是不是要去告诉三个老家伙来追杀我?世美若是回来,我自然会来,还能指望你们送信么?”说着一闪身,消失在假山后。
魏芳道:“什么三个老家伙,这个疯女人说什么?”
“谁知道”谢氏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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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梁府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成群结队地过府拜寿。梁世宽站在大门边迎接宾客,与众人一一寒暄。
贺客极多,酒席从大厅直摆到院子里,梁世平忙着招呼众人入席,人太多,屋子里坐不下,一些大门派才安置在屋里,其余便在院子中坐定。
海山帮帮主常中林自认势大,竟也被安排在院子里,与龙泉庄田严等同席,常中林心中不悦,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两派弟子相对怒视,桌上气氛极为尴尬。
此时一个面色青黑,脸有疤痕的人过来,径自在旁边坐下,常中林看着面生,招呼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淡淡地道:“在下胶东蓝秋。”
田严恍然道:“莫不是通拳蓝家子弟?”蓝秋点了点头。
常中林与田严都抱拳道:“久仰久仰!”二人本来不睦,坐在一桌本就有些不自在,这蓝秋一来,便如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时成了二人的知己,两人对他都格外热情。
此时梁之量和魏直携手进来,梁之量中等身材,样子稳重,颇有长者之风;魏直身量甚高、胡须花白,看起来威风凛凛;他身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儒雅青年,便是他的第五子魏彬。
梁之量的身边还有一个相貌威猛的络腮胡子,乃是洛阳方家剑派掌门人方行之的弟弟方回之。
田严低声道:“这样在中原各门派面前露脸的机会,方行之怎么会让给方老三?”
常中林道:“不过是梁家的陪衬罢了,有什么意思?况且方行之刚刚正位掌门,也该做出些姿态,安抚一下方老三。唉,方树之死了,两大掌门弟子出走,方家要没落了。”
田严哼了一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半会倒不了!韩家呢?方家魏家都露面了,韩家的人在哪儿?”
第192章 192。寿宴(四)()
他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嘴里不断地道:“五神枪的武掌门到了。”“合帮的山帮主也来了。”“那个是商家庄的商庄主。”“咦,怎么没有韩家的人,难道韩家没人过来?”
正喧闹着,忽见梁世宽陪着一个人进来,嘴里叫道:“爹,高将军来了!”梁之量急步出来相迎。这高将军也就三十岁年纪,当数梁之量的晚辈,大概因为是官身,梁之量才会如此重视,竟至降阶相迎。
蓝秋一直默默不语,此时忽地开口问道:“这高将军是谁?”
田严沉吟道:“此人在下也不相识。”
常中林却慢条斯理地道:“梁家确实是大家,连高帅也派人来贺寿。”
蓝秋道:“高帅?莫非是高琼?”
常中林道:“正是,此人是殿前都指挥使高琼的儿子高继宣,他少年时便与当今圣上交好,曾几次放任外官,去年被召回京师,眼下担任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虽然年纪不大,但精明强干,深得圣上宠信,是朝中有影响力的少壮派人物。”
田夫人冷笑一声:“认得人多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在院子里入席,连屋都不进去。”卢俊嘟囔道:“说得倒像自己能进屋似的”
高琼号称大宋禁中第一高手,一手祖传高家枪法冠绝当世,在军中威望极高,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所谓虎父无犬子,高继宣自然差不了。
梁之量拱手迎出,连称“高将军”,高继宣却迎头拜了下去,说道:“家父有公务在身,不能亲至,小侄特奉家父之命,来为梁世叔祝寿,恭祝梁世叔身子康健,春秋不老。”他如此说,便是只叙私交,不论官身了。
梁之量忙伸手相扶,高继宣身形一滞,笑道:“世叔这是考较小侄的功夫了!”说着,身子一矮,跪了下去,磕足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梁之量还了半礼,“贤侄功夫又精进不少。”这一跪一扶之间,已看出梁之量功力极其深厚,他单掌一托之下,高继宣竟没跪下去,若不是他下盘极为扎实,这三个头怕是要磕不成。高继宣颇得高家枪的真传,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凤毛麟角的人物了。
喧嚷声中各人落座,梁之量、魏直、方回之、高继宣坐了首席,席上还有少林寺的传功大和尚成武大师和青城派剑术高手松风道长,二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梁之量举杯站起身来,大声道:“今日高朋满座,各位同道光临蔽宅,来给我这个糟老头子祝寿,梁某人万分感谢,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正待举杯共饮,忽然大门敞开,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公义使郑三,奉何门主之命为梁掌门祝寿!”
人尚在门口,隔了几重院落,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众人耳中。在座众人仿佛得了号令一般,酒还在手里端着,脑袋却刷地一下,全转向门口。
郑老三面带微笑,大踏步跨进门来,边走边向两边招呼,仿似走亲访友一般,极为亲切自然。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挺拔俊秀的年轻人,手中捧着一个大大的礼盒;另一个人面色黧黑,身材瘦削,手中挥着一柄折扇。
梁世宽紧跟在旁边,面色多少有些尴尬,眼见公义门来得蹊跷,搞不好会捣乱踢场子,可是人家说是来祝寿的,俗话说上门不打送礼的,人家远来是客,梁家自是不能失了礼数。
梁之量放下酒杯,沉声道:“在下与公义门素无交情,怎敢领受何门主的礼物?”
郑老三道:“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是武林同道,见面就带着三分亲热。何门主素来仰慕梁掌门的为人,此次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上门,替他老人家传达心意,在下备齐了贺礼,千里迢迢,晓行夜宿,总算是赶上了正日子。”
他口齿伶俐,态度从容,自有一番风流潇洒,梁之量若是再推托,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郑老三微微一笑,说道:“梁掌门不会是舍不得这杯酒吧!”
梁之量哈哈大笑,“如此多谢何门主,郑先生请上座。”他代表何无敌,身份自是不同寻常,当即被让入首席。
田严说道:“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公义门不一定憋着什么心思,只是太原韩家怎么没人上门呢?真是奇怪。”
席上人互相寒暄,众人至少表面上礼数周到,唯有魏直沉着脸,对郑老三不理不睬,这也难怪,他刚收到公义门的盟主令,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郑老三并不介怀,说道:“蔽门略备薄礼,还望梁掌门笑纳。如聪,拿上来!”他一挥手,捧着礼盒的卫如聪走上前来,双手举起手中的盒子。
郑老三将盒盖啪地掀开,说道:“请梁掌门收礼!”
卫如聪将礼盒放在桌上,梁之量低头一看,忽地脸色大变,手指点了两点,说道:“这,这不是韩掌门的金刀吗?”
郑老三点头道:“好眼力!这正是太原韩家的祖传金刀,这份贺礼梁掌门可喜欢?”
梁之量变色道:“这刀怎么在你手里?韩掌门何在?”
众人纷纷站起,向前张望。田严变了脸色,向着常中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太原韩家已经”
常中林面色凝重,轻声念道:“太原韩奇,金刀无敌,人在刀在,刀亡人亡,恐怕韩掌门凶多吉少。”
郑老三道:“梁掌门不必惊慌,韩副门主如今好好的,听说你寿诞之喜,何门主要备贺礼,副门主特意奉上祖传金刀,为梁掌门祝寿。”
魏直霍地站起,大声道:“你说什么?什么韩副门主?”
郑老三道:“太原金刀韩奇,如今是我公义门的副门主。”
田严脸色灰白,“怎么会?韩家怎么会?常帮主,你说,难道这是真的?”
常中林低声道:“金刀假不了,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二人先是面面相觑,后又头并着头嘀咕起来,早忘了各自的嫌隙,倒好似要好的兄弟。
魏直怒道:“你放屁!韩掌门名门大派,怎么会入你们这种邪门歪道?”
郑老三道:“啊哟,这位是谁?怎么张嘴就是屁?熏臭了梁掌门的寿宴怎么得了?”边说边举杯欲饮。
魏直喝道:“慢着!”伸出手中筷子,啪地一声正搭在他酒杯之上。
郑老三举杯的手忽地停住,笑道:“梁掌门如此小气,贺客上门,连杯酒也不让喝!”
二人杯筷相交,僵在半空,酒杯一点点的向下沉去,杯中的酒在不易察觉地颤动,眼见两个人拼上了内力。
魏直怒发冲冠,手上青筋必现;郑老三脸上带笑,看上去极为轻松,手中的酒杯却慢慢沉下,离桌面半尺便硬生生地停住。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全投在这杯酒上。
魏直和郑老三一上来便较上了劲。众人都把这看成是公义门与中原四大家的第一场较量,较量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各门派对公义门与四大家的实力评估。
田夫人嗤道:“两个人较劲,有什么可看的?”田严并不理她,只伸长了脖子,不错眼珠地盯着郑老三手中的酒,常中林偶尔凑上来,两人一起评点几句。
梁之量作为东道主,当然不希望酒席上出什么茬子。再者说,魏直是中原大派掌门,郑三是公义门的使者,二者地位相差,便是魏直赢了,传出去也是胜之不武,若是输了,面子上难看事小,恐怕中原各门派人心思变。
魏直与郑老三的手都僵在半空,全场鸦雀无声,一时气氛紧张万分。
梁之量笑道:“郑先生远来是客,我敬先生一杯。”举杯向郑老三酒杯上轻轻一碰,“啪”地一声脆响,郑老三酒杯荡开,魏直筷子落空,余势未歇,直向桌子上戳去,可他在一瞬间竟将力道收回,就势夹起一块蘑菇送入口中。能将内力收发自如,魏家掌门名不虚传。
郑老三笑道:“多谢梁掌门的酒。”说罢一饮而尽。
梁之量举重若轻,谈笑间便化解了两大高手的比拼,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众人都松了口气。
田严后背向椅子上一靠,说道:“大派掌门,到底是不同凡响。”
常中林却疑云满面,低声道:“一个公义使便能硬扛魏掌门的内力,他上面还有长老、护法、令使,公义门到底有多少高手?”
田夫人冷笑道:“胆小鬼!”
田严轻斥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常帮主说得有理,公义门的确实力惊人。”
田夫人和两派弟子都愣住了,田严居然站在常中林一边,斥责了田夫人!何时开始两个人如此相投?
第193章 193。寿宴(五)()
郑老三谈笑风生,饮食自如,就像在自家饭桌一般游刃有余。
梁之量问道:“郑先生,依你看,何门主功夫如何?”
郑老三道:“门主才学通天,神功盖世,他老人家的修为如星辰大海,浩渺无际,凡人不能窥其万一,更非郑某所能妄言。”
魏直哼了一声,说道:“吹得这么厉害,当年还不是败在正仁大师手下!”
郑老三道:“非也非也,括苍山一遇,门主与正仁大师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坐而论道,悦而忘机。门主许大师二十年之约,西游求道,避世修行,一朝顿悟,得成神功。虽偏处一隅之地,仍能大行公义,除恶安民,德被一方,豪杰归之。反观中原武林,依旧奸佞当道,恶人横行,万民之望公义,如大旱之望云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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