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怒道:“花小花,你闭嘴!”
廖花哈哈大笑,绿夏气得身体打战,咬牙道:“姓廖的,你休想,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廖花道:“啧啧,何姑娘真是贞节烈女,可惜那姓王的名声不大好,人称玉面小郎君,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当年采了洛阳一枝花何青青,若你们死在一处,真不知江湖人作何感想。如今人人皆知我对你一往情深,若我将你二人尸身送回公义门,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兴许何门主当我是替他孙女报仇的恩人呢!”
奇才听他的声音,分明也在地下,就在他们左侧不远,便走过去用珠子照着,一点点摸索墙壁,却无任何可抓挠之处,用剑刺向石缝,也毫无用处。
廖花笑道:“不用枉费心机了,这石室只能自外开启,你们在里面只有等死的份。何姑娘,你好好想一想,若愿与在下联姻,只须杀掉姓王的,在下立时便放姑娘出来。姑娘你豆蔻年华、如花美貌,何必为了一个蠢货枉送性命呢?”绿夏冷笑不语。
廖花又道:“姑娘真是执迷不悟,也好,我便多等几日,待你们都没了力气,自会放二位出来,到那时在下和何姑娘好好亲近亲近。”
绿夏怒极反笑:“姓廖的,虽说我一直知道你别有用心,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耻!”
廖花冷笑道:“姑娘说我无耻,那我便无耻给你看!”
他的话中带着怒气,“那些什么大侠便不无耻么?赤眉老贼为了显他的本事,硬栽给我爹六条人命,一脸正气地将我爹冤杀!我娘带着我去报仇,却反送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他如此无耻,我爹娘怎么会死?我怎么会变成一个连狗都嫌弃的孤儿?我一心报仇,到处拜师,哪个名门正派肯收留我?说起来,我是无耻的采花贼的儿子,他们不杀我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哈哈哈!”他的话里满是悲愤,令二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廖花又道:“就连廖南兴那个老绝户,也要我改名换姓,认他作爹,才肯传我绝学,这几年我曲意逢迎,拼命讨他的欢心,学他的功夫,拉拢他的手下,老家伙还当我真的愿做他的儿子,他想得美!他不肯帮我报仇,我自己来报,花小花早晚会替爹娘讨回公道!”
廖花越说越是激动:“我若在岭南呆上十年,整个兴帮就是我的。可我等不及了,我无时无刻不想报仇,赤眉老贼活在世上一天,我便一天不能安生。可他功夫那么强,又有一帮人帮衬,凭我花小花一人,此仇万万难报。绿夏,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从了我,我什么都依你,我,我一定一辈子对你好!我可以加入公义门,只要公义门帮我主持正义,报了父母的大仇,我愿把整个兴帮送给何门主。”
绿夏道:“你要联姻,自可以登门求婚,把我关在这儿是什么道理?”
廖花冷笑道:“是啊,本来我是想讨得你的欢心,再登门求亲,谁知你迷上了姓王的笨蛋,对我视而不见,我再上门去岂不是自讨没趣?我还能怎么办?这都是你们逼的!姓王的,是你逼着我杀你!”
奇才道:“你若肯放了绿夏,我的命随你拿去!”
绿夏道:“你混说些什么!你以为自己死了,他便能放得过我?你以为我一人独活,便能安心舒爽?王大侠,少来这些舍已为人的戏码,我告诉你,本姑娘不要!要死要活咱们总在一处!”
廖花笑道:“二位伉俪情深,花某真是感动,何姑娘性子如此刚烈,叫花某好生佩服。何姑娘你慢慢等死吧,在下不多打扰了。不过你若真是改了主意,只需在洞顶敲击几下,自会有人来。”
绿夏冷笑道:“你休要做梦,我们便是死了,也是两人一块,总好过那些没人疼没人爱没有人性的畜牲!”
廖花笑道:“你什么都有,可是就要没命了,要那些有什么用?”忽地又恨恨地道:“看你嘴硬到几时!早晚让你求着我作你的夫君!”只听脚步声响,越来越轻微,想是已经走了。
奇才转过头来,迟疑道:“绿夏,廖花说你迷上了我,可是真的?”室内没有一丝光线,她的脸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只听她极快地答道:“谁看上你了?你那么傻!别做梦了,快找找有没有暗门,快点想办法出去!”
二人将石室四周一寸一寸摸了个遍也敲了个遍,完全摸不着门道,头顶是厚厚的铁板,整个石室似一副棺材一般。
奇才不死心,又来回搜索了两遍,折腾了半晌,全无收获,二人疲惫地坐在地上,苦无应对之策。
绿夏道:“按理说密室都有暗门可以出入,不过若是陷阱,纯粹用来关人的就不一定了,很可能如他所说,只能从外面打开。”
她停住了,没再说下去,可奇才已然明了,若是如她所说,那这可真是个绝境,他们二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两个人折腾半晌,早就饿了,肚子里咕噜噜一阵乱响。自从掉入地洞以来,应该有大半天时间了。
奇才纵身跃起,敲击着头顶的铁板,脚步声传来,有人叫道:“什么事?”声音透过厚厚的铁板,显得格外沉闷。
他大叫道:“我渴了,快送水来!我饿了,快送饭来!”
那个声音道:“小帮主吩咐过,除非见到王大爷的人头,否则没有饭吃!”奇才说道:“我现在就给你人头,你来看!”
头顶一阵响动,奇才纵身跃上,因为无法在洞顶立足,便脚蹬着洞壁,绕着头顶的铁板不住地跑动,若是铁板移开,立时便能蹿出,哪怕只现出一个小洞,他也能有机会捉住看守的腿,胁迫他打开牢笼。
头顶现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小的洞口,奇才闪电般地伸出手去,却触到冷冰冰的铁条,这么小的洞口竟然还用铁条拦住,连手都伸不出去。
头顶的铁板砰地砸了下来,奇才连忙缩手,洞里又陷入一片黑暗,那人咒骂一声,脚步声远去,人慢慢地走开了。
奇才已饿的不行了,只好静坐打坐,眼观鼻、鼻观口、口对心地练起功来,引导真气自丹田而出,四下游走,逐渐进入到清静无为之境。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体内真气充盈,源源不绝,真是神完气足。
他收了功,洞内一片寂静,绿夏在一片漆黑中坐着,那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柔弱。
奇才心中忽地有点发酸,此时早忘了她平日的刁蛮,只记得她奋不顾身地救自己,而自己竟如此无能,只能看着她困死在这里。
他说道:“绿夏,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
绿夏轻声道:“小白哥哥,说说你和青青姐的事儿吧!”奇才愣了一下,不知此时她为何提起青青,又直觉地认为这事儿不太好说。
“你怎么想听这个?”
“我早就想知道,如今再不问,怕以后没机会了。”
奇才沉默片刻,说道:“她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她,我二人结拜了姐弟,当彼此是亲人一般。”
绿夏道:“少来!谁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奇才斟酌着道:“她与刘绍青梅竹马,自小便有婚约在身,他们,他们两个很般配,感情也很好。”
绿夏道:“原来你竟是个单相思!”一句话噎得奇才说不出话来。
她忽地又道:“若是我和你的青青姐同时遇难,你会去救哪一个?”奇才额头已有点见汗,这问题比没饭吃还让人难受。
第187章 187。表白()
奇才嘘了一声,说道:“别说话,好像有人来了。”她立时闭了嘴,洞中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奇才站起身摸索着墙壁道:“刚有人走过来,又走远了,这地底应有一条通道,却不知如何开启。”暗暗地擦了把汗,多亏自己够机智,把这无法回答的问题打了茬过去。
绿夏沉默片刻,忽道:“我想起了我娘,我真的很想、很想她。”奇才心道不好,她这样说,或者是已失去了逃脱的信心,开始胡思乱想,这么下去很难坚持得久。
他说道:“别多说话,会口渴的。”
她轻声道:“我娘在我十岁时就死了,现在的娘是二娘,我心里从来不当她是娘,她也是知道的。我总觉得,若是没有她,或许我娘就不会死,说实话,我有点恨她,也有点恨我爹。爹很宠着我,似乎把以前欠娘的都补偿在我的身上,有时我就是故意闹腾,这样他就不得不注意到我,爷爷也惯着我,他身上自带一股威严气势,门人都不敢抬头看他,可我就敢去揪他的胡子,周围的人都让着我,表面上我好像风光无限,可我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爹、二娘和弟弟,他们才是一家人。”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奇才说道:“绿夏,你爷爷和爹爹他们都宠爱你,王三五对你那么好,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欢你,你怎么会是多余的人呢?”
绿夏喃喃道:“是啊,很多人喜欢我,我是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喜欢我,他们喜欢的是我吗?小白哥哥,你,你喜欢我吗?”她的眼睛定在奇才脸上,闪闪地发着光,连夜明珠的光芒也被盖过。
奇才沉默了片刻,无声地在心里问了自己两遍,然后低声道:“我喜欢你。”
昏暗的洞中静得可怕,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奇才受不了这死寂,只想要说点什么,“我,我也不知何时开始,走路会想着你,睡觉会梦到你。”
他的心开始乱跳,好像怕说慢了会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极快地说道:“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你,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知道,我也愿意对你好,愿意陪着你,护着你”一股热气冲到嗓子眼,堵在那儿,等待着。
绿夏不安起来,连呼吸声都开始急促,奇才手心里已出了汗,那一刻时间变得极为漫长。
绿夏的眼中有光芒落下,顺着脸颊一闪而过,她在黑暗中哭了,哭得极为委屈,她哽咽道:“我讨厌你!”奇才的心好似被人狠狠地揪住,感觉到一阵抽痛。
绿夏抽泣道:“你,你混蛋!这么久才说喜欢人家!”
奇才一个大步迈过去,猛地将她抱在怀里,“我喜欢你!根本不用那个破卖身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她哭着笑了,“你别骗我!我就要留着,免得你反悔!免得”话未说完,嘴便被奇才堵住,二人在黑暗中纠缠在一起。
许久,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奇才抚弄着她的头发,完全忘记了身处绝境,心中喜乐无限。这个小小的石洞,此刻正如仙境一般。
奇才附在绿夏耳边,轻声道:“这个地洞倒像是我们的洞房哩!”
她一推他,斥道:“小淫贼!胡说什么!”只是这申斥中也带着笑意,让奇才又一阵心跳,不由得又低下头去。
绿夏忽地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小白哥哥,我,我虽不讨厌与你,与你亲近,如今可不是放纵的时候,我们还是攒些力气,争取多撑一时,或者能有转机。”她的脸色绯红、眼睛闪亮,看起来极是动人。
奇才道:“你说得都对,可是,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
她嗔道:“不理你了!”这么自恋的人,每次都要追问奇才自己好不好看的人,居然害羞了!
绿夏起身走到屋角坐下,闭上眼打坐调息,约有一柱香的功夫,她的小脸慢慢恢复了平静,呼吸声也越来越平稳。
奇才心道:“绿夏说得对,若是静坐练功,养精蓄神,当然会撑得更久,九爷的内息之法,消耗极小,便是不吃不喝,撑上几日也没有问题。”
转念又想:“早在五年前我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遇到绿夏,已是天大的福分,便是立时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可是绿夏,她那么小、那么好,我怎能眼睁睁地看她送命?我,我便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保她平安无恙。如今正应想法脱身,怎么能净想些龉龊之事?”想到这儿,早把一腔色心抛到一边。
二人相对静坐,奇才运行了几个大周天,只觉神清气朗。睁开眼来,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他望了望头顶,铁板虽严实,还是有一丝阳光顽强地钻了进来,被困在这儿大概一天多了。
脚步声响,廖花的声音传来,“何姑娘,你考虑得如何?在下已准备好酒席,只要姑娘点头,即请入席,就算咱们的订亲酒。”
两个人双手紧握,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吱声。
廖花又道:“王大哥,你轻功超绝,若不是如此,花某委实留你不住。若你肯去掉自己一条腿,在下即刻开门,待你如上宾,绝不食言。”
奇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说道:“若我肯自去一腿,你便放过绿夏?”廖花的话无比真诚,“在下与王大哥乃是患难之交,自小的兄弟,岂能相欺?”
绿夏用力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你不会是真的想你是不是傻!”奇才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小帮主,你容我再想想,想好了再答复你。”
廖花道:“好,你若想好了,敲击头上铁板,自有人来接你出去。”说罢便去了。
两人靠着墙壁并排坐着。绿夏将身子歪过来,头靠在奇才的肩上。
奇才沉默半晌,问道:“绿夏,若是没遇到我,你会喜欢那个廖花么?”
绿夏道:“会啊!人家比你好看,比你聪明,比你体贴,比你有钱有势,比你有出息,说起来真是处处比你强,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奇才虽知道她在开玩笑,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说道:“难不成我就没有强过他之处?”绿夏道:“有啊!”奇才心中一喜,却听她笑着道:“你比他傻!”奇才顿时接不上话来。
绿夏咯咯娇笑,忽地双臂抱住他,轻声道:“真没想到,我最后会跟一个傻子死在一块。”
奇才轻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我娘找瞎子算过,我能活到一百岁,如今还差七八十年呢!那瞎子算得可准了,他还说我会找一个天下最聪明、最漂亮的媳妇儿。”
绿夏道:“这瞎子可是一点也不瞎,比你眼神好多了!”
奇才道:“如今我才信了。当初我爹非得看中了乡里张员外的丑闺女,早早就给我定了下来。”
绿夏忽地用手勒住他的脖子,大叫道:“王奇才!原来你有老婆的!”
奇才忙道:“没有没有!你听我说,后来张员外为了巴结县太爷,把闺女送给县太爷的小舅子作了小妾,我爹别提有多失望了,我当然是偷偷地乐,如今看来,我还真是命好,若不是张员外悔婚,我哪有机会遇到你。”绿夏的手放松下来,却没有离开,只松松的揽住他的脖颈。
时间过得真慢,虽奇才不断地东拉西扯,想分散绿夏的心思,绿夏还是一点点地蔫了下去。不吃饭还能硬挺着,可是没有水让人极为难熬,二人许久没有喝水,早已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心中火烧火燎地难受。
一个白天过去了,再没人来过,奇才听着头顶的梆子声响,已是三更天了。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拔出剑来,用力挥动,七色气剑光芒闪烁。
绿夏道:“你要做什么?”奇才紧了紧腰带,说道:“我要救你出去!”提气纵身,双脚蹬上墙壁,踏踏踏几步跑到屋顶下面,绕着圈地在墙壁上疾奔,同时用手在屋顶铁板上不断地敲击。
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正停在头顶,却没有打开铁板,奇才又敲了几下,那人说道:“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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