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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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千里梦-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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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绿夏冷冷地看着他,那眼光仿佛要将他冻成冰块,她冷笑道:“王大少爷常去秋月楼啊!那里很好玩吧?那儿的姑娘很美吧?杨五儿怎么样?人们说她可是齐州一宝,美若天仙呢!”

    奇才结结巴巴地道:“杨,杨五儿是很好看,不过,不过你也好看。”

    话音未落,叭地一声,脸上已挨了重重的一鞭,“你居然把我和一个妓女相提并论!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连抽了几鞭,嘴里叫道:“你这个好色之徒,你去秋月楼!你去找姑娘!我打花你的脸,让你这个淫贼再去浪!”

    她似是还不解恨,扯住他的铁链,像牵牲口一样将奇才扯下山去,一脚踹到车里去了。

    奇才满脸是血,气愤异常,这么多天的委曲求全、溜须拍马全都白费了,对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女,他再也不报什么幻想,士可杀不可辱,奇才决定宁死不屈了。

    那之后沉闷了两天,两人谁都不理谁,她故意整他,连饮食都有些不济了,明明刚看到她在喝酒吃肉,转手就扔进车里两个窝头,窝头就窝头,奇才恨恨地嚼着,心道,反正到了王三五的坟头,免不了挨上一刀,自己都要死的人了,岂会轻易向你个小丫头片子低头?

    只是这王三五的坟头到底在哪儿?两个人都走了一个多月了,奇才只知道一直在向南向南,难不成王三五竟埋到了岭南?

    奇才一直在想这事儿,等到她又打开车门的时候,便开口问道:“坟头到底在哪儿?”

    她怔了一下,“什么坟头?”

    这不是装糊涂吗?奇才没好气地道:“王三五的坟头啊?你装什么糊涂,不是要带我去那儿么?”

    她极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很复杂,怎么说呢?好似有惊诧、有好笑,带着一丝埋怨、一丝委屈。

    奇才心道,你委屈什么?装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

    何绿夏瞬间神色如常,“快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去死!”说到后面,她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将我折磨够了再弄死我,你这个恶女人,难看得要死,恶心得要命,我见了你就讨厌!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奇才向着她恶狠狠地喊道。

    她忽地脸涨得通红,连眼睛都红了,大大的眼睛瞪着他,好像要张口将他吞下去,她举起手中的马鞭,奇才没有躲,反而挺直了身子,“来吧,恶女人,除了动手还会什么,大爷不怕你!你打啊,恶女人!”

    而她却意外地没有下手,只一扭头,啪地一声摔上车门,伴随着一声抽泣,是的,奇才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哭泣,随后只听嗒嗒声响,她骑着马跑到前面去了。

    自己居然把她气哭了!这是他对何绿夏的第一个胜利。奇才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能耐,自己一个老江湖,难道还对付不了她?

    他向后一靠,长长出了口气,心里很是舒爽。不过没多久就觉得没意思了,越来越没意思。

    她哭什么?难道该哭的不是自己吗?她折磨他这么久,把他像个牲口似的拴在这儿,怎么倒好像是他给她受了委屈?

    奇才先是愤愤不平,接着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她跑到哪儿去了,这么大半晌也没有回来,他侧着耳朵听了听,没有大黑马的蹄声,只有车夫的吆喝和辕马的嘶叫声。

    何绿夏过了许久才回来,又变回了那副冷漠脸,对奇才爱理不理,奇才心里不舒服,恨恨地想着,这样更好,自己还不爱理她呢!却不知为何,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这些天在车中闲来无事,奇才一直在打坐练气,修习内息心法,慢慢觉得气息澎湃,精力充盈,更胜从前,心中大是欣喜。

    有时想到色色神功,也试着修炼一番,这功法却与内息功法路数不同,完全觉不出气机运行,以致于练了很久也没什么感觉,奇才也不着急,大概是自己功力尚浅吧!

    剑典他也没有放下,虽不能演练,却在心里一遍遍地回想剑招,想多了便觉得自己以前都是乱使,完全没有领会到招式的精髓。

    总而言之,奇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琢磨武功,一段时间下来,竟是大有裨益,自觉功夫又有所进境,他心中欢喜,不免暗暗地摩拳擦掌,想着寻个机会逃出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周遭人烟渐渐稀少,大概真的是到了岭南,这几天他们在翻一座大山,山路崎岖狭窄,豪华马车用不上了。绿夏直接拎了他出去,把他像个麻袋似的横放在马鞍上,奇才心中恼恨异常,这个姿势太屈辱了,好在一路没碰到什么人,否则真是丑死了。

    他们走得很慢,山中的路极是难行。奇才不知为什么她要带他来这儿,难道王三五的坟头就在山里?要这么千山万水地埋到这儿来吗?想一想就不可能。

    他如今已不相信她是要去什么坟头了,鬼知道这个魔女要去哪儿。不管去哪儿,都是越早离开越好。他时刻准备着逃跑,可是手脚被拴着,要逃脱谈何容易。

    这天他们一直走到黄昏时分,路上一户人家都没有,绿夏好似有些急了,这山里阴森森的,狼虫虎豹、毒蛇瘴气什么都有,可不比北方的山那么干净,要在山里露宿可是够受的。

    奇才叨咕道:“你大老远的倒是要把我弄到哪儿去?”

    出人意料地她回答了,“到公义门找不到的地方去。”

    奇才道:“为什么?”

    她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我在门里呆够了,想出去玩一阵子。”

    哦,这个大小姐是要离家出走啊!怕家里找到,所以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这玩的也真够大的。

    奇才说道:“你把我放了,我们一起玩岂不是好?每日守着我多累。”

    绿夏道:“我松脱了你,你抬脚就跑了,还会陪我玩么?我又不是你的青青姐!”奇才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此时山路愈发狭窄,奇才叹气道:“这般走下去,今晚找个露宿之地都难了。”

    绿夏道:“急什么,反正你站着也能睡觉。”

    两人正没着落处,却见前面山路上来了一个人,那人戴着斗笠,骑着一头毛驴,优哉游哉,边走边唱道:“人说世外有神仙,神仙出自峨嵋颠,如鹤如云身自在,餐英饮露不须钱。”他的声音嘹亮,气息悠长,一听便不似寻常之人。

    那人看着三十左右年纪,斗笠遮盖下,肤色黝黑、面容粗豪,长着满脸满腮的胡子。

    眼见他已来到近前,山路如此狭窄,一马一驴相遇,如何才能过得去?

    那人来到面前,一盘腿下了驴,说道:“这位姑娘请了。”又弯下腰来,低头看了看奇才,招呼道:“这位仁兄请了。”

    奇才伏在马鞍上,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大哥帮个忙,这个女土匪”话音未落,后背早着了一鞭,绿夏道:“你个负心人,住嘴!”

    他不住嘴也不行了,因为她使了阴招,点了他的哑穴,虽则奇才会解穴,也得要费些功夫才行,在解开之前是有口难言了。

    那人道:“兄台,你如何冒犯了美人,被捆在这里?”

    绿夏道:“这个负心汉,曾在师祖面前与我拜了天地,如今却勾搭了别的姑娘,想要弃我而去,我只好捆住他,只怕稍一松脱他便要跑掉了。”

    那人弯下腰来,歪着头看着奇才道:“兄台,你可曾与这位姑娘拜过天地?”奇才想了想,当初在色色仙面前,确实是拜过的呀!

    那人见他迟疑,又说道:“看来尊夫人所言非虚,兄台,如今你可愿与她一处过活?”奇才立时将头摇得拔浪鼓一般。

    那人笑道:“兄台既已与夫人成亲,便当夫妻偕好,举案齐眉,方为人伦大道,兄台可不要太花心呀!”

    他又转向绿夏道:“此等花心之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夫人还要严加管教,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以坚其志,最好每日捆起来,痛打三百皮鞭。”

    何绿夏连连点头,斜眼看着奇才道:“这位大侠言之有理,甚合我意,一天三百,以后就这么办!”

第170章 170。奇人() 
那人又道:“夫人,此处向前十里,路旁有一座茅草房,虽则简陋,却也能遮些风雨,夫人尽可去那里歇脚,房前两棵大树,一棵拴马,一棵拴这位仁兄。”

    绿夏笑道:“多谢你啦!”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不必,谁让我如此善心呢?告辞告辞。”左手向毛驴腹下一托,大喝一声:“起!”竟连人带驴自二人头顶越过,纵身上驴,“踏踏踏”地去了。

    这手功夫一露,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穷乡僻壤、山野之中,竟有如此高人。

    那人又引吭高歌,越走越远,直到不见。

    绿夏在奇才背上一拍,笑道:“王大侠,你尽可以呼救了!”奇才咳嗽连声,勉强说道:“你个恶婆娘,竟然下手暗算,想谋杀亲夫么?”

    绿夏道:“天下少年英雄,都巴不得求本姑娘一顾,谁稀罕你这个冒牌相公?”

    奇才喘着气道:“好好,待我写下休书一封,交与你自行改嫁。”

    绿夏嗤道:“只有我休人,哪得人休我,我这就写休书与你!”她抬手扯下一幅衣襟,拿过他的手道:“借你的手指一用!”用宝剑在他手指上一划,顿时鲜血直流。

    绿夏用手指沾着鲜血,在衣衫上刷刷写了几行字,写好后念道:“敝人王奇才,自愿以一文钱卖与何绿夏为奴,一生一世追随与她,任其驱使,绝不反悔,如违此誓,天雷劈、油锅煮、来世变成猪!”

    奇才喊道:“怎么才一文钱!怎么也值一贯吧!”

    绿夏道:“一文已是贵了。”扯过他的手来,就是淋漓的鲜血,一下子摁在那衣襟之上,登时现出一个血红的指印。

    她拿出一文钱塞进他的怀里,洋洋得意地道:“这下你是我的人了!”

    奇才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只能没用地骂道:“恶婆娘!”

    “要我教你怎么和主人说话吗?”她看着他,笑语盈盈地说道。

    这些天来第一次见她如此灿烂地笑,夕阳的余晖闪耀着,在她脸上涂了一层光晕,煞是好看。

    奇才呆呆地看着,嘴里轻轻地骂了一句:“恶婆娘!”心里想的却是:“真他娘的好看!”

    何绿夏忽地红了脸,又似有些着恼,别过脸去斥道:“小淫贼,胡看些什么!”将马鞭一甩,大黑马轻盈地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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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房建在山岩下的背风处,虽然简陋,却很是舒适,二人对坐着啃干粮,绿夏心情不错,一直有说有笑,简直像是二人结伴出门旅行一般。

    她喝了些酒,脸上像是飞上两条桃花,粉红娇艳,奇才虽然讨厌这个恶女人,但不得不承认,这妞的确姿色绝艳,是个难得的美人,而与一个美人对饮,纵使她有千般不好,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了。

    绿夏道:“此地离岭南不远,都说那儿鲜果遍地,我一直想去大吃三百天,三五伯伯以前说过要与我同去,你想不到他那么一个粗鲁的汉子,竟也极爱吃果子,每次他找到什么好吃的鲜果,总是急急地带回来,和我一起享用。”

    她又提起了王三五,奇才想着莫不是又要倒霉了,若是勾起她的伤心事,说不定再给他一顿鞭子尝尝,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绿夏又道:“我尝遍了世间的鲜果,只是未吃过荔枝,三五伯伯就吃过,他说荔枝最好吃了,他做梦都想再吃,他还说等我长大了,要带我去岭南吃个够。这次我非要了了心愿,一定要吃到荔枝,吃一大堆,一直吃个够!”那么她大老远的跑去岭南,就是为了吃荔枝?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她忽地吟起诗来,“那个糊涂的皇帝老儿为了心上的女人,也真是下了本钱,杨太真得他如此宠爱,也算是不枉此生,不知,不知以后有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她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眼光似秋波一闪。

    奇才说道:“杨玉环不过是他千百个妃子中的一个罢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老命,最后还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绿夏嗔道:“你这人真真讨厌,说话只会让人扫兴。”

    奇才确实是故意抬杠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玄宗皇帝对杨妃的好,不过是俗人的好罢了,到了紧要关头,便只顾自己了。”她的眼睛黯了一黯,叹道:“除了三五伯伯,有谁会为了别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他死了,倒让我愈发敬重。”

    何绿夏是个聪明人,对于王三五的死因,想来早就了然于胸。

    奇才说道:“你既知他是自愿赴死,与我没什么相干,还不快快去了这劳什子,放我自去!”说着向她伸出双手,手上铁链哗啦啦作响。

    绿夏自怀中拿出那幅衣襟来,抖着手道:“你休想!卖身契在此,白纸红字,你亲手画的押,这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奇才恨恨地道:“你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你这个样子,哪会有人喜欢?”

    她得意地道:“喜欢我的人多了!我要是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不知有多少人搬梯子去摘。”

    他冷笑道:“没准儿他们喜欢的是你爷爷。”

    绿夏道:“我又不是傻子,谁真心谁假意,你当我看不出么?说来说去,就是三五伯伯对我最好,凡是我想要的东西,他总是想方设法弄来给我,这点我爹爹也比不上他,爹爹一天到晚忙着帮里的事,哪有功夫理我呢?我从小便跟着三五伯伯玩,有一次我落入歹人手里,若不是他拼着一死苦斗不止,将我夺了回来,或许早就没有我了。”

    她喝了口酒,又道:“他使一柄大锤子,力气大得要命,功夫自是极好的,他总说自己的锤法有可能是天下第一,也可能是天下第二,他之所以不敢妄称第一,只因有一个人锤法或许不逊于他,那便是岭南大侠雷公望,据说他手中有一本大锤经,里面锤法很是精妙,三五伯伯说过,若是他有幸见到这本锤谱,哪怕只看一眼,死了也是甘心的。”

    奇才问道:“莫非你要去寻这本锤谱?”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去寻大锤经,拿去给三五伯伯看。”

    奇才道:“可他如今看不到了。”

    绿夏斥道:“胡说!我拿到他坟头上烧了,三五伯伯泉下有知,定会看到的。”

    原来她到岭南是为了王三五,为他寻找锤谱,且不管有用没用,这份情意倒是殷切。

    她看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你不要臭美,别看你如今蹦达得欢,要是惹我不高兴,把你也一把火烧掉,送给三五伯伯使唤!”

    奇才撇嘴道:“只怕他还是不服,再与我比试什么轻功,这次再输了,怕是连鬼也作不安稳。”

    奇才忖度自己短时间内性命无忧,只是她日后会不会真的把他拉到王三五坟头一起烧掉,他也是心里没底,所以最好还是找机会溜掉。

    绿夏又道:“如今你已成为公义门的敌人,你以为能躲得过去?爷爷不日便要带着门众重归中原,扫荡武林,天下将再次成为公义门的天下,那时中原将再无你的立足之地。”

    “还用等到日后么?如今落到你的手中,不一定哪天就变成灰了?”

    她斜了他一眼,“你这个人一是瞎,二是蠢,三是不识好歹!”

    她虽似喝了不少,临睡前还不忘将奇才锁住,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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