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儿道:“谁爱打谁打去,关我甚事!每日里打打杀杀,就没个安生日子!”
桥那边跑过来两个人,手中挥着宝剑,大叫道:“杨姑娘无事便好,师傅派我们来保护姑娘,咦,奇才师弟也在。”这两人一个高大一个矮胖,正是当年的师兄弟王健和许南。
杨月儿肩膀微动,倏地已跃过荷塘,只听啪啪两声脆响,二人脸上现出鲜红的掌痕。
她打完这两掌,便飘身回水榭,袖手冷笑道:“这种窝囊货色,便再来一百个又顶什么用!”这次出手利落之极,二人全无反应,已然中招,原来杨月儿竟是个高手。
王许二人捂着脸错愕不已,不知怎么就惹来了这一掌。小云跺脚道:“杨爷怎么告诉你们的,全都忘了,杨姑娘岂是你们叫得的。”
王健支吾道:“师傅教导我们要尊重姑娘如,如师母一般。”两个人躬身道:“师母恕罪,弟子知错了。”杨月儿并不理睬。
王健又道:“奇才师弟,师傅叫你注意身体,早早回去歇着吧!”杨月儿冷笑道:“我说怎么好心起来,还以为派人来保护我,原来是看管他的!奇才现在这个身子骨,连只鸡都杀不了,何必呢?”
她一扭身道:“本来想要抚琴,却被两条狗叫得心烦,真真扫兴。”说罢拂袖而去。
王许二人脸色通红,却不敢发作,直等她去得远了,王健上来一脚将奇才踢倒在地,恨恨地道:“师弟,好久不见,你的保镖呢?没有姓牛的护着,你还能有什么能为?”
许南上来补上一脚,说道:“这个废人,害得我们挨骂,早晚让你落得比陈书三还惨。”奇才心内狐疑,陈书三怎么了?难道也着了他们的毒手?暗地里却憋了口气,两眼一闭,一动不动。
虽说他现在运不得功,但是修习内息心法好几年,憋一阵子气总不成问题,这两人如此作践自己,他自然要给二人点颜色看看。
许南见他毫无反应,不禁慌了,低声道:“这小子不会两脚也禁不住,死了吧!”王健喝道:“起来,装什么死!”以手在他鼻子下面一探,惊叫道:“没气儿了,他死啦!”
许南道:“啊,这可怎么办?师傅,师傅说了,绝不能让他死,他死了,就要我们抵命!啊,师傅!哎哟!”奇才只听扑通两声响,好似两人已经栽倒在地。
他正在心里暗笑,忽觉胁下一痛,竟吃不住劲,“啊”地叫出声来。不知是谁用手指在胁下要穴擢了一下,立时戳破了他的诡计。
奇才睁眼一看,却见一个道士俯着身子,捉住他手腕,王健和许南在地上趴着,常槐、吴挺面色阴沉,站在旁边。不远处还有杨锋和一个和尚。
王许二人叫道:“师傅,饶过我们吧!”杨锋并不理会,只向着道士道:“黄道长,无妨吧?”
黄道长皱眉道:“无妨无妨,此人筋骨不似常人,倒像是精心打造的一般,这种筋骨,别的功夫不论,轻功定是极好的。”
那大和尚鼻子里哼道:“年纪轻轻的,能好到哪去?牛鼻子只会说大话。”
黄道长道:“黑大师可不要小看了,此人内功大异常人,虽火候不到,却大有可为,可惜身中巨毒,性命堪忧。”
杨锋道:“死不了就好。”
这时有一个人远远地跑过来,喊道:“庄主,李昌燮带人打上门来,崔马二位先生带着弟兄们正在与他缠斗,九爷让我喊您过去,说两位先生要顶不住了。”
杨锋沉吟道:“我与断袖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李昌燮来此作甚?”那人道:“李昌燮说要你放了他的兄弟。”
杨锋看了奇才一眼,向着常槐和吴挺说道:“你们两个送奇才回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得离开他半步!”二人点头弯腰称是。杨锋带着黄老道和黑和尚急匆匆地去了。
常槐和吴挺一左一右,架起奇才就走,奇才丝毫无力挣扎,回到房间,两人将他往炕上一扔,简直如扔一条死狗一般。
吴挺道:“奇才师弟,你还真是命大,本来三年前就该死了,居然撑到现在,还要我们兄弟伺候你,我倒有些佩服你了。”
奇才喘着粗气道:“放心,就是你死了,小爷儿也死不了。”吴挺甩手给他一巴掌,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常槐道:“别打坏了,这小子弱得很。”
奇才躺在炕上喘着粗气,忽然扑的一声,窗纸破了,一个小小的东西滚了进来,冒出一阵白烟,常槐叫道:“不好!”奋力向门口冲去,刚打一门,便当胸挨了一脚,有人斥道:“滚回去!”常槐仰天跌倒,吴挺拔剑欲上,却不知怎地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奇才的头一阵眩晕,眼前模糊一片,隐约中觉得有人将他负在背上,一路纵跃,不知跑了多久,好像那人上了马,将他置于马背之上,一通快马急鞭,奇才已不知身在何处。
第128章 128。以毒攻毒()
奇才趴在河边一阵呕吐,直到肚子里再没有东西可吐,一只靴子踏上他的后背,有人懒洋洋地问道:“吐够了没有?”
他费力地转过头去,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黄焦焦的脸,他大张着嘴道:“本来吐完了,看你这脸,又。。。。。。”忽地后背一阵疼痛,那人脚下加力,恨恨地道:“你这是第二次说我难看了。”
奇才使劲地想了想,总未见过这么一号人物,这话从何说起呢?耳边传来咴咴的马叫声,一匹骏马嗒嗒地跑了过来,那马通体乌黑,毛皮发亮,神骏异常。奇才顿时头都大了,嘴里嘟囔道:“真他妈的倒霉,又落到这个丑婆娘手里。”
话音未落,刷地一下,身上已挨了一鞭子,何绿夏说道:“你这嘴巴真是欠抽!”
奇才丝毫不以为意,慢慢爬起身来,说道:“要打要骂随你,一剑杀了最好,反正小爷也没几天活头了,早死早超生。”话音未落,手腕已被她一把抓住,何绿夏凝神皱眉道:“这是什么毒?”
她思索片刻,从马背上取下行囊,自里面取出一个小包裹,解开来,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她一通乱翻,取出一个小小的罐子,拔开塞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将奇才的嘴一捏,将药丸丢进去,向上一抬手,药丸咕噜一声滑了进去。
何绿夏拍拍手,得意地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本姑娘不让你死,你就得乖乖地活着!为了捞你出来,我可是动用了三五伯伯的追魂弹,刚刚又喂你吃了周伯伯的续命神丸,这药丸便是死人吃上一颗,也能立刻从棺材里蹦出来,我好不容易才赢到手的,倒便宜了你这小贼。”
奇才说道:“我这毒除了杨锋无人能解,你别瞎折腾了。”她眼一瞪,说道:“谁要给你解毒了?这神丸治不了病,只能延你一个月的命而已,一个月后,你早把剑典抄下来了,到时死不死的又有什么打紧?”
奇才笑道:“想要我给你抄剑典,那你可是打错主意啦!”何绿夏一把扯掉面具,露出红红白白的脸来,说实话这个丫头当真漂亮得紧,只是这张脸只会让奇才看着反胃,打心底里厌恶。
她笑着道:“我要剑典做什么?要抄也是给你的青青抄,没有你的剑典,她可怎么办呢?”奇才心里一惊,问道:“青青在哪儿?你把她怎么样了?”
何绿夏道:“看把你紧张的,你就那么在意她?”奇才紧紧盯着她的脸,问道:“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她眯着眼,将手举起来对着太阳反复地看,慢悠悠地说道:“她怎么样,还不全在你的手上。”
奇才心里一紧,看来青青真是落到公义门的手里,她若用青青来要胁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何绿夏凑近来,嘴里的气都吐到他的脸上,“你说,我和你的青青相比,到底谁更好看?”
奇才说道:“那还用问?青青比你好看一万倍!”
“那好,你要是不把剑典给我,我就划花她的脸,让你的青青变成丑八怪!”
奇才气得浑身发抖,她却越发开心,只是看着他笑,仿佛在欣赏他的愤怒。
奇才举步要走,忽地胸口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弯下腰去,每日一次的酷刑又如约而至,他像只虾米一样弯腰倒在泥土里,虽不想在她面前如此狼狈,却委实承受不住。
何绿夏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忽地取过药囊,在里面来回翻找,取出一颗白色丸药,不容分说地塞入奇才口中。
药丸刚入了肚,奇才只觉一股热气顺着胸口向下,腹部一阵热痛,扑地吐出一口黑血来。这一口血喷出,胸口疼痛竟大为减轻,他像一条死鱼一样仰面躺着,大口地喘着粗气,五脏六腑舒服了许多。
何绿夏道:“周伯伯曾说过,巨毒要以巨毒来解,以毒攻毒可得奇效,你身中巨毒,我便喂你一颗毒药。你看,这不是不疼了?你遇到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她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奇才说道:“随你怎么折腾,反正不是被赤眉贼毒死,便是被你毒死,怎么都是死,死在谁手里还不是一样?”
她哼了一声,嘟囔道:“救了你也不领情,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何绿夏收拾了东西,翻身上马,用马鞭向奇才身上一抽,“走啦!”
奇才一动不动,说道:“我都要死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受你支使?我不走!”说着干脆躺了下来,“就是你打死我也不动,反正杨锋说过,半个月不吃解药就要死掉。”
她说道:“好吧,本来还想带你去见你的青青,既然你不想动,那就算了,你自己等死吧,我走了!”说着催马要走。
奇才叫道:“你等等!”她转头看着他。
奇才问道:“你,你要把青青怎么样?”
“一、脸上划两刀杀掉;二、脸上划十刀杀掉;三、脸上划一百刀杀掉。你选哪一个?”
奇才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何青青难道真在公义门的手里?虽然他知道她可能是胡说八道,不过跟她去貌似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一死,死哪儿不是死?
他站起来,慢吞吞地跟在黑马旁边,何绿夏的鞭子又抽了过来,“快点!”奇才怒道:“你再用鞭子抽我就不走了!”
她收了鞭子,一脚踢在他背上,“快点!”
两人一直向东走,也不知要去向何处,何绿夏时不时喂他一颗毒药,说也怪了,自从吃了她的毒药,那酷刑发作得越来越稀少,到后来竟是再不发作了。
奇才坚持只有见到何青青才能抄录剑典,她也未再逼他,只是对他动辄打骂,打得他身上全是鞭痕。奇才心想:这个女人心如蛇蝎,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一日他们二人共乘一骑,从早晨一直走到日上三竿。她停住马问路边一个樵夫道:“砍柴的大哥,前面可是百草谷?”那樵夫连连摇手道:“不知!不知!”急匆匆地去了。
又走了几里地光景,见路边一个农夫正在田里干活,何绿夏问道:“这位老兄,百草谷还有多远?”那人听了,竟丢下锄头,飞一般地逃走了。
第129章 129。毒王花()
一连问了几人皆是如此,众人一听百草谷三字,便像见了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奇才纳罕地问道:“百草谷是个什么所在?”何绿夏脸色阴沉地道:“闭嘴!”
奇才早已习惯她喜怒无常,便住了口,心道随你去哪儿,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几天。忽地想起已半个多月没有吃过解药,按照杨锋的说法,此时他早该死了,如今却是好好地活着,看来那续命丸真是厉害,不过据她说此药也只能延命一个月,看来自己顶多只有十余天好活了。
二人走入一个山谷,此谷甚是奇特,山上一棵树木也没有,只有成片的花花草草,一片红一片绿一片黄一片紫,煞是好看,眼见得是有人用心栽植。
何绿夏将黑马松脱了,将它赶出谷去,扯住奇才的手徒步前行。
谷中异香扑鼻,成群的蜂蝶飞来飞去,她拿出一颗绿色药丸塞入口中,说道:“这谷中的花草都有毒,喘口气都可能中毒。”
奇才伸手要药丸,被她啪地一声打落,斥道:“你都中了不知几种剧毒了,还差这一种?没的浪费我的神药!”
她扯下一块衣襟,蒙住口鼻,奇才学了她的样儿,两人再向前行。前面有一小片黑色花地,在五颜六色的花地中显得格外醒目。奇才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花,就那么乌漆漆的一小块地,大约有十余株花枝。周围的花地都是蜂蝶成群,花香阵阵,唯独这块地上半只蜂蝶都没有,偶尔有几只临近,便如吃醉酒一般,飞着飞着便歪歪斜斜地掉落在地,花地边缘全是些死去的蜂蝶尸体,别提有多么诡异。
花地中一个童子正在劳作,他穿着甚是奇特,外面罩着件极其厚重的长袍,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的双手也套着布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露出肉来。
童子提了只桶在浇花,那桶倾下去,流出的竟不是水,红乎乎倒像是血,那花瓣遇到血,便倏地卷了起来,就像人卷起了舌头,鲜红的血便一下子不见,仿似全部被花喝掉,看着极是恐怖。奇才不禁头皮发炸,这剧毒的黑花竟要用血来滋养,真是闻所未闻。
童子念叨道:“这朵差不多了。”在花旁放了个篮子,拿起一把长长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花茎剪断,那黑花便落入篮子里,花童双手拿着根长长的棍子,挑着那篮子,慢慢走了开去。
刚离了黑花地,不知从哪闪出一个人,袖子一甩,竟将那盛着黑花的篮子卷了过去,童子追着叫道:“你这臭和尚,怎么如此贪婪,谷里的花草都被你偷遍了,连这毒王花也不放过!”
和尚容颜甚是苍老,脸色极为焦黄,一双眼泛着邪气,他回头叫道:“回去告诉百草翁,就说色色仙借他几味花草,他不会如此小气吧!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若再敢追来,小心让我捉住,将你剥皮剜心煮了吃!”那童子果然停步,不敢再追。
色色仙?奇才想起来了,方树之曾说过,色色仙是当世六大高手之一,采花门的祖师爷,功夫深不可测。他怎么会在这儿偷人花草?奇才正犹疑着,忽觉手上一紧,何绿夏扯着他掉头便向来路奔去,不知何时,她脸上已罩上了黄皮面具,虽看不清容颜,但能感觉到她极为紧张。
正奔着,奇才忽觉腰间一紧,已被人凌空提起。何绿夏反手便扔出一颗追魂弹,滴溜溜转着冒出阵阵白烟,她拔出剑向后刺去。
色色仙嘻嘻怪笑道:“任你什么毒药,见到毒王花,也是毫无用处。”
奇才被他提在半空,面孔向着地面,见不到二人打斗情景。只见两个人四只鞋子来来回回,耳边听着何绿夏连声喝斥,色色仙不停地嘻嘻怪笑。
忽见何绿夏的黄皮面具掉落在地,色色仙笑道:“啧啧小丫头长得真俊,啧啧小丫头功夫不错!啧啧真是一块好肉!”
一会儿功夫,便见何绿夏瘫软了身子,如奇才一般被提在半空。平日强横霸道的恶妞就这么落入老淫贼的手里,奇才忍不住哈哈大笑,她恨恨地道:“要死了你还笑!”
奇才笑道:“我本来就要死了,有什么可怕?死前能看到你这副惨相,真是大快人心!”
何绿夏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奇才叫道:“有本事来打我啊!”她气哼哼地,却拿他毫无办法,奇才更乐了。
色色仙一手一个,提着二人大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