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有人哈哈大笑,哑巴自林中走出,开口道:“霍老大,你还真下得去手,连自家兄弟的眼睛都挖了。”奇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哑巴是会说话的!
那书生见了他,大骂道:“胡可风,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在棺材上下毒!”
哑巴说道:“霍老七,你说这话真是好笑,老话说最缺德的事儿便是挖人祖坟,我兄弟入土十多年了,我在他棺上下药,是保自家兄弟泉下安宁,若不是你们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怎么会中毒?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是他自已寻来的晦气。”
霍老大冷笑道:“胡可风,我说江湖上怎么没了你的踪迹,原来跑到这儿来当缩头乌龟,你这头一缩就缩了十多年,却让我们找得好苦,我还真怕你早早死了,老三老八的仇无处可报,总算老天有眼,让我兄弟找到你的踪迹,今天咱们的账也该清了。”
书生恨恨地道:“如今又加上三位哥哥的性命,我霍家五条人命,都丧送在你这狗贼手里,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胡可风笑道:“霍老七,你不会数数儿吧,怎么只有五条人命?你们找不到我,那是你们没本事,我可是每年都去你霍家堡转上一转,生怕你们哥几个活得太滋润,霍老七你娶了几房媳妇了?你的媳妇怎么都那么短寿,你就没想过?”
霍老七怒道:“原来是你下的黑手!”
胡可风哈哈大笑道:“干得漂亮吧!你也真是没脑子,只当每个都是暴病而亡。江湖上都传言霍家堡不干净,有邪祟作怪,怎知是我胡可风的手段?你也不想想,我一个人过着这不人不鬼的日子,怎么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娶妻生子呢?”
霍老大忽地面色苍白,说道:“我那孙儿,莫非也是你”
胡可风更加得意,笑道:“你总算还没老糊涂,你说,我兄弟早早死了,断子绝孙,你怎么能当爷爷呢?我怎么能让你享受什么天伦之乐呢?前年你的小孙儿出世,你喜欢得什么似的,也难怪你喜欢,那小子白白胖胖,我见了都不免心生喜爱,他那么爱吃糖果,我稍加引诱就。。。。。。”
霍老大脸色变得铁青,说道:“你,你这畜牲,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胡可风恨恨地道:“好笑!当年你杀我兄弟满门的时候,可曾放过他的一儿一女?他们死时的样子,我如今还时时梦到,我每天都在想,我兄弟怎么死的,你们霍家就要怎么还!你们拿他的心肝下酒,我就要拿你们的心肝下酒!你们断他的手脚,我也要你们断手断脚!”
月光下他的脸色极为可怕,奇才紧张得浑身发抖,江湖上的仇杀如此可怕,胡可风为了报仇,隐居村里多年,装聋作哑,即使受人欺侮也不还手,丝毫没有显露武功,一旦出手,却连妇人孩子也不放过,心机之深沉歹毒令人不寒而栗。
霍老大道:“老四,你可好些了?”霍老四叫道:“大哥,我没事,咱们杀了这狗贼!”
霍老大道:“姓胡的说了这些,不过是要惹我们发怒,自己乱了手脚,咱们可不能落了这恶贼的圈套。”
胡可风大笑道:“霍家兄弟个个没脑子,否则那三个笨蛋也不会死在我的刀下!”
那三个死人原来全是哑巴杀的,想到三人的惨状,奇才又有些肚子里泛呕。
霍老七道:“姓胡的,我们兄弟依照江湖规矩,约你今晚相斗,你怎么暗下黑手,将我三位哥哥杀害?”
胡可风道:“我与他们单打独斗,怎么就违背了江湖规矩,难道非要等你兄弟六人约齐,倚多胜少,这才算光明正大?这就是你们霍家堡的规矩?当年霍老三和霍老八与我兄弟二人相争,那是两个对两个,虽则他们死了,也还算条汉子,哪像你们几个这般脓包!”几句话说得霍老七哑口无言。
霍老大道:“胡可风,我霍家与你血海深仇,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咱们不死不休,又不是比武切磋,用什么江湖规矩!老四老七,抄家伙上!”倏地拔出一口刀来,猛地扑上,直向胡可风面门砍来,只听叮地一声,胡可风举刀架住,他的刀只有二尺多长,却是平日用的砍柴刀。
霍老七拔剑纵身,嗖地一下跳起来一丈多高,凌空刺向胡可风。奇才平日里上墙上树,已是极为灵活,哪曾想他跳得这般高,简直如飞鸟一般。
胡可风一刀砍出,霍老大闪身躲过,柴刀砍在一株小树之上,喀嚓一声,树干折断,这一刀若是落在身上,定会将人砍作两段。
奇才不禁暗暗咂舌,原来江湖争斗的威势竟如此惊人,相比起来,平日里村里混混们打架,简直如挠痒痒一般,毫无意思。
一时间三人战在一处,叮叮当当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霍老四手持一根铁棍,蒙着双眼侧耳听声,每当胡可风到他身边,霍老七都大喊一声:“老四前面!”霍老四便一棍向前打出,霍老七喊道:“老四后面!”他便一棍向后甩去。
霍老四出手颇重,棍子带着呼呼的风声,胡可风并不敢硬碰硬招架。三个人你来我往,几条人影在奇才眼前飞来飞去,看得他胆战心惊,既害怕又极为过瘾,完全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忽听胡可风哎哟一声,左腿已挨了一刀,一瘸一拐,身子大不灵便,霍老大道:“点子受伤了,老四老七加油上啊!”
霍家三兄弟精神大振,攻势愈急,胡可风顿时左支右绌,嗤地一声肩膀又中了一剑,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亡命于霍家兄弟刀下。
忽听胡可风大喊一声:“老四身后!”霍老四铁棍回身横扫,霍老七正纵身而过,当时一声惨叫,落于地上,抱着两腿翻滚起来。胡可风笑道:“哈哈!霍老四真是英雄,将自己兄弟的腿打折了!”
第4章 4。 仇杀(四)()
他欺霍老四目不能视物,胡乱指挥,实实是奸诈无比,霍老四一时不察,竟中了他的诡计,误伤了自己兄弟。
霍老四怒道:“你这奸贼!”挥动铁棍,向胡可风发声处扑去,他双眼已盲,行动颇多不便,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胡可风回手一刀便割破了他的肚子。
霍老大抢步上前,一刀逼退胡可风,叫道:“老四莫急,你与老七先料理下伤口,姓胡的伤势也不轻,我慢慢跟他耗,只流血也流干了他!”
他持刀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胡可风肩腿受伤,行动不便,伤口处鲜血不断涌出,眼看支撑不了几时。
霍老四扯破衣服,拦腰围了几道,在身前打了几个结,身上血势稍住。霍老七坐在地上,两腿腿骨尽断,全身颤抖不止,想是十分疼痛。
胡可风眼看抵敌不住,一刀猛向前劈,霍老大纵身后退,胡可风忽地撇了他,回身向霍老七砍出一刀,霍老七抬剑招架,重伤下气力不加,竟是没架住,宝剑立时落地,连带一条左臂也被胡可风柴刀削去,霍老七的叫声凄惨之极,奇才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霍老大急道:“老七!”赶着来救,挥刀劈向胡可风后背,胡可风向前猛地一扑,竟在地上打起滚来,他快速地滚来滚去,似个肉球一般,手中柴刀连挥,竟是迅疾异常。霍老大上下跳跃躲避,一时手忙脚乱。
奇才心想,这定是书上写的什么地堂刀法。
天色已晚,他已看不清楚几人的打斗,月光下只见人影晃来晃去,耳中惨叫声不断,不时有血点崩到脸上,奇才努力大睁双眼,想看清谁输谁赢,却见两条人影叠在一起,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忽地便滚到他的身边,惨白的月光下,胡可风狰狞的面容一闪而过。
他紧紧咬着牙齿,一只耳朵血肉模糊,半边脸全是鲜血,两手十指却插在霍老大的胸口,好像是撕扯活人心肝的厉鬼。
霍老大的刀却正正地插在他的肚子上,整柄刀已全部没入,只余刀柄还在外面。
胡可风忽地张开口,向霍老大脸上咬去,霍老大尖声厉叫,用力向外推搡。胡可风却紧抱他不放,二人纠缠着翻滚到一边。
慢慢地两人分开,各自伏在地上,先还有些声响,后来一切归于沉寂,好似已没有一个活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自已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奇才只觉嗓子发紧,心头打颤,想起身跑开,却一动也动不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四个死人。耳边传来二牛急促的呼吸声,想必他也十分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他的手指动了一动,慢慢地感觉复苏,浑身已能慢慢活动,奇才心中一阵惊喜,立时便想站起来逃掉,忽见地上缓缓爬起一个人来,顿时吓得不敢再动。
那人慢慢站起身子,双手以棍拄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高大。
他摸索着向前,侧耳倾听,口中唤道:“大哥!老七!你们在哪儿?”原来是霍老四,他竟然没有死。
霍老四向前走了几步,忽地身子摇摇欲坠,似是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难不成你,你们都死了吗?”声音已有些微微发颤。
奇才屏着气不敢说话,霍老四向前爬了几步,正碰到胡可风的尸首,他摸索了半晌,忽地仰头大笑道:“姓胡的,你也有今天!天可怜见,我霍家大仇得报!”
他脸上包扎的衣带已然掉落,双眼处只余两个黑洞,肚子上鲜血流出,一截黑乎乎的东西露了出来,不知是包扎的带子,还是自己的肠子。
霍老四又摸索着向前,已到了奇才身前几步之内,奇才心中咚咚大跳,想要起身逃跑,却两脚发软,行动不得,忽听二牛一声大叫,已被霍老四捉住。
霍老四一手捉住二牛肩膀,问道:“你是谁?”二牛脸部扭曲,牙齿咯咯作响,似是疼痛难忍,嘴里早说不出话来。
霍老四又道:“原来是那个小鬼。”他稍稍放松了手,问道:“快说,我大哥七弟呢,是不是死了?”
二牛道:“他们,都在那边,伏着一动不动,不知死了没有?”
霍老四一把扼住二牛的咽喉,喘着气问道:“还有一个小鬼呢?快去看看我大哥和七弟,若是耍什么花招,我拧断他的脖子!”说着顺手一划拉,正捉住奇才的左腿,抡将起来,向身后一甩,摔得他头晕眼花。
奇才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走过去查看,只见霍老大胸前十个指洞,早已气绝身亡,霍老七颈部中刀,也已死了,胡可风全身血肉模糊,已是毫无生气。
霍老四尚在一迭声地叫,“快说!我大哥和七弟如何?”
奇才想了想,说道:“你七弟四肢断了,好似是晕过去了,你大哥伤得很重,好像还有口气,我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你,你自己来看吧!”边说边弯下腰去,慢慢地拾起胡可风的柴刀。
霍老四道:“在哪儿?引我去看!”一手拖着二牛,一手撑地,循声爬了过来,奇才双手紧握柴刀,手心里全是汗,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办。
霍老四拖着腿,慢慢地摸索过来,奇才退后了两步。
他一手卡住二牛咽喉,一手向霍老七身上摸去,忽地一声厉叫:“老七”手上用力,二牛立时双腿连蹬,喉咙里咯咯声响。
奇才再不迟疑,双臂举起柴刀,使尽全身力气,向着霍老四后颈劈下,扑地一声,一片血雾迎面扑来,满目红光中见霍老四的脖颈似是立时折了,头向下一耷,身子猛地向前扑倒,一动也不再动。
奇才的心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地站着,脚像被钉到地上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二牛爬起身来,抚着胸口咳嗽着说道:“奇,奇呆,你把他杀啦!”奇才闻言一声大叫,掉转头便跑。
他一口气跑过小河,跑上了岸,也不知为什么要跑,心里只一个念头,快跑,快跑!离他们远远的。耳边听着身后有人跟着,扑通扑通的水声逼近,奇才心头更加惊慌,顺着河岸没命地狂奔。
忽听二牛在后边喊道:“奇才!慢点!等等我!”奇才这才停下脚步,忽觉腿脚发软,竟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二牛跑过来,喘着气道:“奇才,你,你杀了霍老四,你可是救了我的命,牛哥欠你一条命,这事,这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能叫第三个人知道。咦,你,你还拎着刀做什么?”奇才立时像摸到烫手的木炭一般,一下子将柴刀丢在地上。
他弯着腰不住地嘶喘,好似要断气一般,嗓子里似有把火烧着,难受得要命,好不容易慢慢地安定下来,觉得身上疲乏异常,心里惊疑不定。
忽听二牛道:“这是什么?”他俯身拾起柴刀,细细地端详,那刀柄想是经一番恶斗,后半截已被削落,露出里面的一块布头,二牛用手一扯,扯了块白布出来,就着月光,只见那布上弯弯曲曲画着些线条,不知是什么意思。
第5章 5。 藏宝图()
他上下左右地摆弄着看,嘴里嘟囔道:“这鬼画符似的什么东西?”
奇才伸手抢了过来,凑到眼前观看,见那上面影影地写着些字,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写的什么。
二牛一巴掌拍了奇才一个趔趄,“奇呆,我们发了,这是藏宝图!”
奇才一手揉着疼痛的肩膀,一边狐疑地道:“真的假的?”
此时前面火把闪动,一帮人吵嚷着过来,奇才忙将白布向怀里一揣,迎了上去。
这些人是王家的下人,见自家少爷晚上未归,一路寻来。奇才被押送回去,免不了一顿责打,一连半个月都被关着不许出门,除了读书吃饭,便是捧着那块白布仔细端详。
白布已然泛黄,显见得很有年头,左边写着两个大大的篆字--“井冢”;中间是些曲曲弯弯的线条,分明便是地图;右下角有三个字,分别是“刘”“宋”“杨”三个姓氏,这三个字字体各个不同,似是三个人的手书,“刘”是潇洒的行书,字体颇见功夫;“宋”歪歪扭扭,好似那人不怎么会写,勉强描出了这个字;“杨”笔势甚粗,颇有雄壮之意,写字者似是个纠纠武夫。
细看那副地图,线条纵横交错,布成以一条粗线为中心的网状,线条上面标记着些奇怪的符号,有圆有方有叉叉,不知是什么意思。
奇才每日看着这地图,苦思冥想,渐渐脑袋里有了一些推测。好不容易禁足期结束,忙跑出去找二牛,他就住在王家后院的一间草房里。
二牛正在炕上呼呼大睡,奇才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叫道:“二牛,起来!”
二牛纹丝不动,依旧鼾声如雷,奇才使劲去推,二牛迷迷糊糊地坐起,嘟嚷道:“我昨天晚上和铁蛋赌钱,输了几十文,刚才做梦,正掷了一手豹子,眼看就要赢了,你偏来捣乱!”
奇才道:“几十文算什么?咱有藏宝图呢!不知道埋着多少宝贝!”二牛一下子就精神了。
两个少年将白布铺在炕上,头挨着头凑过去看,二牛道:“这曲里拐弯的,怎么像牛肠子似的,是寻宝路线吧?”
“对!这就是路线图,这条粗线,一共拐了四道弯,就是通往藏宝地的正路,这些周围的线条,都是岔路,是用来迷惑人的。你看这些,就是这些圆圆的符号,我猜这是门。每条岔路分岔的地方,都有一个叉叉符号,应该也是门,只是这些门都是错的。最后这个大圆套着小圆,就是宝藏地点!”
二牛问道:“那这些四四方方的是什么符号?”
“我也说不准,或许是一些机关,这么复杂的路线,肯定埋着个大宝藏,怎么能没有机关呢?四方符号可能就是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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