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柱香功夫,几十个黑衣人摸黑杀了进来,梁之量等突然暴起,杀了公义门一个措手不及,埋伏众人也呐喊着杀出,一时喊杀声震天,公义门蔡州堂几乎被全歼,中原武林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之后汴梁这一队人马启程,一路极为谨慎,终于平安抵达河间府。
梁之量说罢,魏直拍案叫好,这场胜利对于愁云惨雾中的魏家来说简直是一道阳光,多少驱散了众人头顶的阴霾,这是众多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中原武林全体为之精神一振,汴京各派武林人士更是兴奋之极,每个都被数人围着问东问西,打听这场胜仗的过程和细节。
梁之量却低声向魏直道:“贤弟,你那魏家堡准备得如何了?”魏直道:“大哥,我那堡结实着呢!明日便将家中妇孺送至堡中,男子十五岁以上全在府里准备迎战。”
魏家堡是魏家已故老掌门所建,专门用于应付战乱,城堡全是石头砌成,坚固无比,里面储备着军器粮食,每到战时,魏家青壮上阵杀敌,老弱妇孺便退入堡中固守。
梁之量向前探了探身子,凑近魏直道:“贤弟,我说一句话,你不要急,你看,咱们若是全退入堡中如何?”魏直立时高声道:“那怎么行!我魏家只有战死沙场的男儿,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
众人立时回过头,向他两个看了过来,听到魏直的话,轰然响应,“魏掌门是真爷们!”“和公义门拼了!”
梁之量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太急了些,刚来就说这个,魏直的脾气怎么可能接受?只好等到两人私下时再谈。
梁家虽在龙虎镇上打了胜仗,但是公义门蔡州堂表现的战力却相当惊人,本方人数几倍于敌人,又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本应胜得轻松,谁料公义门遇袭之后,却未曾慌乱,而是迅速组织反击,给中原群雄造成了相当的杀伤。
最为可怕的是,他们不像普通的武林人士,更像是一群死士,他们不仅敢于赴死,而且甘愿赴死,这使得几十人的公义门众成了一块硬骨头,即便被吃下去,也崩坏你几颗牙齿。
武功高强,纪律严明,悍不畏死,这几条加在一起,使梁之量不禁回过头来,重新估量公义门的战力。各地分舵只是公义门的底层,已表现得如此强悍,其高层人物定会更加可怕。而魏家所求的援兵一半被狙击,有些门派直接投诚,有些门派根本没有来,此消彼长,公义门明显更为有利,好在此处是魏家老巢,根基深弟子多,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或许籍此可以一拼。
梁之量还有一个忧虑,便是公义门行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使出在酒菜中下毒的阴招,已完全不顾江湖道义。尽管他们将公义喊得震天响,但面对敌人时,却毫无顾忌,无所不用其极。而魏家都是血性汉子,讲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拼杀。
公义门这样的对手,实力强于你,手段多过你,你还有什么胜算?
梁之量还在默默地掂量,魏直准备着与公义门拼命,群雄有的摩拳擦掌,有的暗打主意,魏家一派喧闹场景。谁也没注意后院里一个少年悄悄地起身,带上自己的双钩和宝剑,悄悄地出了房门。
他顺着墙脚的黑暗处,七拐八拐地向前,直到一个僻静的小院,这院子黑漆漆的,好似没人居住。孩子撮起嘴唇,轻轻地打了个呼哨,一只小狗突然自黑暗中蹿出,不断地摇着尾巴,向他身上扑过来。
他一把抱住小狗,抚着它的头,低声道:“小雄,你是不是想香秀了,所以总跑到她的院子里去?你是不是想她了?是不是?”那狗嘴里呜咽着,用鼻子左嗅右嗅。
少年自怀里掏出一大块肉,那狗立时伸嘴叨过,几口便吃下肚去。少年笑了,“小雄,你可真馋,香秀不在,没人给你好吃的了吧?”
他蹲下身去,一手安抚着小雄,一边嘟嘟嚷嚷地说道:“小雄,你说香秀去哪儿了?那些契丹狗会带她去哪儿?我总是梦着她,她每次都说:‘我吹了你给我的陶哨,可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小雄,这几天叔叔们都忙着,爷爷总是发脾气,你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他们都不说,都当我是小孩子,可我都长大了。”小雄哼哼叽叽,突然轻吠了两声。
“别叫!你想把巡夜的召来吗?”少年拍了拍小雄的头,站起身来,“小雄,你想香秀,我也想她,我们去找她吧!就我们两个,一起去救她!”一人一狗,边说着边走出了院子。
十三岁的魏云龙翻墙出了魏家,时至深夜,家里依旧灯火通明。他小小的背影渐渐远离,没入墙外的黑暗之中。
第220章 220。寻找臭老道()
王奇才这几天一直在魏家周遭转悠,魏家虽处城内,但位置比较偏僻,平日行人稀少,当然,如今各路豪杰前来助拳,魏家周边忽地热闹起来,连小商小贩都多了许多。
这一日他正在魏家附近逡巡,忽然听到一个汉子道:“小妹妹,别走呀!”之后是一声娇叱,一个高大的汉子摔倒在胡同口。奇才跑过去一看,那汉子倒地不起,看样子是被点了穴道。胡同尽头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一闪不见。
奇才觉得那背影颇为眼熟,凝神一想,难道是她?他拔腿便追,在胡同尽头右转,又追出两条胡同,那粉红色的女子影踪不见,奇才心中称奇,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岔路,她能跑到哪儿去呢?难道是从屋顶走了?这大白天蹿高蹿低的不合适吧!
他又向前走了一阵,见旁边一座小道观,观门半开半掩。奇才走到近前,却见门缝里粉红色的人影一闪。
奇才推门而入,眼前一个几丈见方的小院,院内一个人也没有,前面一座大殿,敞开着殿门。
大殿里同样是空荡荡的,人影不见,三清的神像都蒙上了一层灰尘。这倒是奇了,明明见到有人,怎么一忽就不见了?难道此人轻功如此出色?竟把自己给甩了?
奇才正惊奇着,忽听有人咯咯轻笑,粉红色的女子自屋顶纵身而下,笑道:“王大哥,你不是轻功天下第一吗?怎么追不上我呀?”正是九酒侠的徒弟邹芳。
奇才一揖笑道:“果然是邹姑娘,姑娘身法高妙,我哪里及得上?”
邹芳道:“王大哥,最近你见没见到黑哥呀?”奇才道:“自从百花园一别,在下尚无缘得见小酒侠。”
邹芳道:“什么小酒侠,你们兄弟怎么这么生分?”奇才诧异道:“何出此言?”
“黑哥不让我说,我不告诉你!”邹芳抿嘴一笑,“那你见没见到那个臭老道?”奇才道:“九爷么?他老人家要来此地?”
邹芳道:“是呀,可是我到处找不到他们,这两个家伙好像一起丢了,都不知跑哪儿去了!那个臭老道喜欢在出家人的地方呆着,我就到那些庙宇和道观里去找,连他的影子都没见!”
奇才心中一阵欣喜,人都说九酒侠武功盖世,但是一向隐居,不问世事,可他此时来到河间,怎么想都和魏家脱不了干系,以他老人家的武功和威望,若是肯插手,会不会阻止这场争斗,像当年的正仁大师一样,化解一场武林浩劫?
他说道:“邹姑娘,我闲着没事,不如和你一起找吧!”邹芳道:“好呀!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好。”两人聊了些别后情景,互相问清了住处,便分头去寻找了。
河间这几日颇为热闹,由于魏家一事,来了许多外地人,各大客栈几乎全部爆满,街上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此时的河间府,处处透着不寻常,街上的行人,路边的小贩,很多看起来都不似常人。
奇才一天之内跑遍全城,几乎寻遍了所有的庙宇和道观,并未发现九爷的踪迹,他不禁有些泄气。这老头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若是他自己不想露面,谁都别想揪他出来。
顶着烈日跑了大半天,奇才又累又饿,见路边一家面馆,便走了进去,要了一碗汤面慢慢吃喝,没想到这面竟是异常好吃,他便又要了一碗,直吃得满头大汗。
此时两个人走了进来,这两人打扮甚是古怪,外面本是大热的天,他们却还戴着头巾,穿着黑色的长袍,其中一个腰里鼓鼓的,在黑袍的遮盖下,应是他的兵器,另一个手里提着根长长的竹竿,这竿子一头顶在屋子的西北角,一头拖在门口,登时把这小小的面馆撑得满满当当。
这二人的古怪样子,便是街上有一万人,也能立时认得出来,就是琼州傩帮三老中的两位。
奇才忙低下头去,生怕被二人认出,傩帮二老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坐下来,要了面吃了起来,想必上次并未看清奇才的相貌,也难怪,两船离得那么远,根本看不清脸面。
傩帮三老在此地出现,想必那伊色开也不会太远,若非如此,难道远在南海的傩帮也参与魏家与公义门的争斗?
奇才的头简直要埋进碗里,只余耳朵留在外面,却听傩帮二老边吃边叽哩咕噜地聊天,全是他们自己的语言,完全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忽地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伊色开!之后这个名字在二人口中反复提起,提到她,二人说话的腔调都变成恶狠狠的了。
奇才心道:“难道伊色开已遭了他们毒手?她虽功夫不错,怎么也敌不过这三人。”不管怎么说,伊色开曾经救过他的命,奇才实不愿她被傩帮三老捉了去。
傩帮二老慢慢吃完了面,结账出门,直向东去了。
奇才出了面馆,也投东去,远远跟在二老身后。两个人越走越是偏僻,路上简直没有行人,奇才无法隐藏身形,干脆不再避讳,将脚步放得重重的,大大咧咧地跟在后面。傩帮二老回头看时,只见他走路歪歪斜斜地,边走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哪里来的醉汉。
二老来到一处所在,远远地望去,门上有三个破败的字--青月庵,前两字中间的空隙未免太大了些,大概原来是个静字,年深日久地缺了半边,便成了青字。
庵门口有一个人,也是包着头穿着黑袍,手里拎着一把镰刀,见他二人过来,便迎了上来,一只手向着庵里指点,嘴里叽叽呱呱地说着,伊色开的名字再次被提起。那二人立时将兵器拿在手里,指着庵门和院墙低声商量着。
奇才心道:“难道伊色开竟在庵里面?”正想着,那拿斧头的已一脚踢开大门,却忽地向后急纵,只听一声呼啸,一条长鞭蛇似地蹿出,叭地一声,将地上的门槛抽为两半。
使长鞭的,除了伊色开还有谁?
傩帮三老互相打了个手势,执竹竿的退后两步,将竹竿指向大门,另两人分开两边,似是要跃墙而入。
三人摆开架势,正要杀入,忽听身后脚步声响,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过来,三人忙闪身回头,奇才趔趄着扑至,持竹竿的伸竹竿一挡,却被他合身撞个正着,将手中的竹竿“叭”地撞断,一根竹竿立时变成两根。奇才叫道:“啊哟对不住,不小心碰断了你的棍子。”
他这一步可不是随意扑的,其中蕴含着极为高妙的身法,出其不意,迅疾无比,对方未曾提防,让他一击中的。
奇才知道这三人中持竹竿的是首领,他的兵器太长,打穴手法一流,三人合击时,那两人近身搏击,此人远远地攻击,长短结合,极有威胁,要破三人的联手,必要先毁了他的竹竿子,故此趁对方不防备先声守人。
那使斧子咒骂一声,斧子已照头砍了过来,奇才贴地一滚,好似不小心摔了个跟头,避过这一劈,口中叫道:“不过是一根棍子,赔你就是了,怎的就要杀人?”
那持镰刀地喝道:“滚开!”镰刀一抡,已到了他面门,奇才一低头,镰刀自头顶划过,砍在门框上,顿时木屑纷飞。忽地后背风响,两根竹竿子已双双擢到,奇才也不回头,只向前一扑,跌进门里,叫道:“一根棍子变两根,你也不亏!”
刚一进门,眼前便掠过一道鞭影,他吓得一矮身,大声叫道:“伊姑娘,是我!”那鞭子自头顶飞过,“叭”地一声,将他身后的半扇门板卷起,劈头盖脸砸向持竹竿的黑衣人。
奇才猛向前冲,短剑已拔在手中,傩帮三老马上便会冲进来,自己应尽快与伊色开会合,二人背靠背应对三个老家伙。
这尼姑庵门虽然小,里面倒还算宽敞,院子正中是大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想必是尼姑们休息之所,只是如今院里一个尼姑都没有,只有伊色开站在东厢房门口。
她此时身形已极为笨重,挺着大大的肚子,比琼州时整个身体都胖了一圈。伊色开右手提着长鞭,左手却扶着肚子,脸上表情怪异,似是正在忍受什么痛苦。
奇才一个纵跃,已到了她身边,伊色开冷声道:“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你?”忽地脸部扭曲,弯下腰去,似是颇为疼痛。看她这样子,竟是要临盆了!
第221章 221。以一敌三()
此时傩帮三老已分别站定,将二人围住。伊色开抬起右手,长鞭抡开,划了个半圆,将三人逼在圈外,这一下却又牵动了肚子,疼得她额头冒汗。
那持竹竿的大声吆喝,伊色开回了几句,两人说的什么奇才完全听不懂。只见傩帮三老互相打了个手势,三人一起扑了上来。
奇才短剑一挥,剑芒暴涨,起手便是一招“声色俱厉”,这一招既快又凌厉,傩帮三老都觉剑是刺向自己,六只眼睛全被剑芒晃到,不由得齐齐退后一步。伊色开的长鞭好似蛰伏已久的毒蛇,趁机“嗖”地一下蹿出,直向持竹竿的脸上袭去。
那人刚退后一步,鞭子就到了眼前,危急中一侧头,让过鞭梢,那长鞭却又似一根棍子横扫过来,他将手中竹竿竖起,鞭子抽在竹竿之上,立时缠了过来。那人一急之下,伸手捉住鞭梢,用力一扯,竟将她的长鞭扯了过去。
若是在平日,凭伊色开的功力,长鞭自可收放自如,绝不至被对手捉在手中,即使被捉住,也不会一下便被夺了过去。只是此刻她临盆在即,动作迟缓,气力不加,对方一扯之下便拿不住兵器,只好松脱了手,一屁股坐倒在东厢房门槛之上。
奇才叫道:“你先进去,关紧门!看我对付三个老家伙。”气剑一挥,便是方家“蓄剑九式”,这是弱对强的保命招式,他以寡敌众,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先守好自己再寻机反击。好在那长竹竿已被他破掉,对方长短结合的联手阵使不出来,几个人都变成了短兵器,一寸短一寸险,若论近身搏击,自己的两尺气剑可是占了便宜。
伊色开此时已痛不能忍,脸上全是汗珠,只得转身进屋,将房门关上。屋外只余奇才独斗傩帮三老。
奇才叫道:“你们三个大男人,为何苦苦为难一个女子?”
三人并未即刻展开攻击,只围住奇才,瞪着他,好似在掂量对方的斤两。
持斧头的耐不住,正要动手,那持竹竿的举手示意他稍等,向着奇才道:“这女子是我帮中叛贼,我们奉命捉拿她,这是我帮内的事。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各人扫自家门前的雪,不要管别人屋上的霜,你为什么要插手别人的事?”
奇才道:“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三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女子,而且是个要生孩子的女子,任谁也看不过去。”
那人道:“她犯了帮规,我们要将她捉回去处置。”奇才道:“等她生完了孩子,随你们怎么打。”那人道:“她交出我帮中圣物,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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