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七郎已经长得很高大,身子也不是小时候瘦条单薄,他像皇帝一样,将季衡抱了起来,而因为季衡是背对着他,他还没把季衡看清楚呢,他已经发疯了,“衡弟,衡弟,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天天盼着你回来。”
季衡被他抱得书房里乱转,就要发火了,“放我下来,赶紧放开我,我生气啦。”
许七郎这才将季衡放下了地,季衡抬起头就瞪了他一眼,许七郎他眼里还是那个许七郎,无论他怎么长,怎么变,都还是那个人。
他伸手直接许七郎脸上捏了两下,横眉怒目道,“一回来就发疯,舅母和十一娘你房间里,你还不赶紧过去先拜见你母亲去。”
许七郎目光灼灼地只是看季衡,被季衡捏了脸也不意,只是不断地笑,有点像之前皇帝那样,笑得要发失心疯了。
许七郎伸手捧了季衡脸,说,“先不忙去母亲那里。衡弟,让我好好看看你。你这长高了,但是也没怎么变嘛,还是原来老样子。”
季衡哼一声,“你觉得我该变成什么样子。”
许七郎又按捺不住情绪地发疯,将季衡又抱了起来,笑着说,“随便,你随便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衡弟呀。”
季衡只好又不断推他,“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许达川,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
秦氏知道儿子跑回来了,但是不是先看自己,而是先找季衡,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好许七郎没有扭着季衡太久,很就被季衡赶来了秦氏这边,于是母子相见,又是一阵子欢天喜地和泣泪涟涟,然后秦氏就要求许七郎跟着自己一起回许家京城大宅子里去住,许七郎却不乐意,说近都有事情。
秦氏没法子,只好让十一娘子先回许家住处去看仆人们收拾安排东西情况,自己则留了季家陪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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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三卷()
第五章
季衡回京消息并没有及时告诉朋友们;所以,除了开始皇帝微服骚扰之外;一时没人知道他回来了,也自然没有人来找他;他才得以家里休息了几天。
许氏也安排着将家里一应东西理顺了;生活恢复了平常有条不紊。
赵致礼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季衡回来了;所以;他就亲自上门来探看一番。
季衡正房间里和璎哥儿玩,璎哥儿也是个天才般小孩子,照说;季衡他三岁多时候离开;他不该记得季衡才对,没想到他不仅记得他,还知道要和他亲近。
也许这个亲近只是小孩子喜欢漂亮人罢了,但他确是很喜欢往季衡身边粘。
璎哥儿只有六七岁,玩起华容道来却是一把好手,聪明得有点过分了。
外面莲子门帘外面向里通报道,“大少爷,有位赵公子来看您,是引到您房间里来吗,还是到外面去接待。”
季衡看向门帘,“是赵季庸吗,请进来吧。”
季衡本是没穿鞋抱着璎哥儿坐榻上,此时将璎哥儿往榻里面一放,自己就下地穿鞋,棉鞋才刚穿好,赵致礼一向是龙行虎步,行走如风,人已经进门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榻边季衡,一笑,走上前去就抬手拍了季衡肩膀几下子,“喂,你离开了三年,竟然就长这么高了。”
季衡被他拍得肩膀疼,笑着说,“我能不长吗。倒是你,这几年,还好吗?听说你又续娶了,是柳家女儿。还添了一对双生儿子千金,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赵致礼看来是直接从衙门来,身上还穿着公服,身材高挑而结实,眉目之间又带着他特有贵公子贵气风流和慵懒,他说道,“什么时候去我那里,让那两个小家伙来拜见你。”
季衡笑道,“听说都才一岁多,他们知道要怎么拜见我吗。”
赵致礼自己已经一屁股坐了榻上,看向了白面团一样璎哥儿,道,“这是你那个弟弟吧,已经长这么大了。”
当初璎哥儿出生时候,季衡郁闷得皇帝和赵致礼都知道,此时看璎哥儿这么大了,赵致礼也是很有些感触。
璎哥儿倒是十分懂礼貌,他本来盘腿坐着,此时则跪坐起来,对赵致礼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说,“给世兄见礼,世兄安。”
赵致礼看璎哥儿也是季衡那样子一板一眼,不由就笑起来,还伸手捏了一下他肉呼呼脸蛋,说,“哎,你这样子,还真不愧是你哥弟弟。”
璎哥儿没说话,继续摆弄小桌子上华容道棋子。
季衡让了丫鬟送茶水进来招待赵致礼,自己则到罗汉榻另一边去坐下了,问赵致礼道,“你这几年,还好吧。”
前两年有鞑靼北边扰边,赵家长子,赵致礼大哥深入敌方时候被毒箭射到没有及时拔毒而殉职了,赵家老大一直骁勇,这样子没了,赵家是又失了一大倚仗,而皇帝和太后、皇后不和已经是人皆知事情,很多人都等着赵家这座大厦倾。
赵致礼这几年倒还是受到皇帝重用,但是想来心里也还是憋屈。
赵致礼脸上倒是丝毫没有颓然之态,笑得爽朗而慵懒,像只懒懒散散豹子,不管多么放松,眼底深处却还是凶悍和机敏谨慎,他说道,“没什么不好。”
又对季衡笑,说,“还没恭喜你,你夺了江苏解元,这可真是不容易。”
季衡道,“文章是一部分,恐怕还有一部分是皇上打了招呼吧。你明白。”
赵致礼哈哈笑起来,说,“你别生福中不知福了,我是只能做武将,不然我也要去考科举,皇上可不会替我打招呼。”
季衡说,“你世袭国公位,考什么科举。”
赵致礼叹了一声,说,“我倒希望皇上将这爵位收回去呢。”
季衡明白赵致礼意思,欠身伸手拍了一下赵致礼肩膀以示安慰。
璎哥儿乖乖坐那里玩自己,也不打搅两人谈话,过了一会儿,赵致礼便不说话了,只是用胳膊撑着脸盯着璎哥儿玩,璎哥儿见哥哥不和客人聊天了,就又从柜子上去拿来了象棋来,要季衡和自己下象棋。
季衡说,“让世兄陪你。”
璎哥儿就看向赵致礼,赵致礼撑着脑袋,逗他道,“这么玩没意思,要有输赢惩罚才好。”
璎哥儿黑溜溜眼睛看着他,“父亲说不能赌博。”
赵致礼瞥了季衡一眼才说,“这不算赌博,咱们这样吧,谁输了就赢了人脸上亲一口,怎么样。”
璎哥儿瞪大了眼睛,“怎么能如此轻浮。”
他这句话彻底将赵致礼逗得哈哈大笑了,季衡道,“你别想从我弟弟这里占便宜。”
于是赵致礼就又说,“这样好了,谁赢了,就亲你哥一口。”
璎哥儿看了慵懒不羁赵致礼一眼,又看向季衡,季衡要笑不笑眼神里,他竟然点了头,说,“嗯,世兄,那请吧。”
季衡无语地看向赵致礼,说,“你这已经是做父亲人了,你儿女不被你教导坏才怪了。”
赵致礼真和璎哥儿下起棋来,漫不经心回答季衡,“他们两个呀,两人要是打架,我就让两人都顶着书站桌子边上,谁要是先让书掉了,对方就可以打他一巴掌。现两人基本上就不打架了。”
季衡是无语了,也用手撑着脸蛋看两人下棋,很明显赵致礼放水,所以一会儿璎哥儿就赢了,璎哥儿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季衡,季衡心里叹了口气,将脸凑了过去,璎哥儿跪起身来,啪叽一口亲季衡脸蛋上,然后又故作镇定地坐了回去,对赵致礼说,“世兄,我们再来一盘吧。”
赵致礼心里暗笑,朝季衡眨眼睛,季衡回了他一瞪。
第二盘赵致礼还是放水,故意输给璎哥儿,璎哥儿于是又看向季衡,季衡又把脸凑给他,璎哥儿又啪叽一口亲了,又要求赵致礼下第三盘。
赵致礼心里笑得要暗伤,但是只能忍着,继续第三盘,第三盘赵致礼还是放水,但是放得少些了,所以很就将璎哥儿杀得片甲不留,璎哥儿这下傻眼了,愣愣看着赵致礼,赵致礼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次是我赢了。”
季衡知道赵致礼就是逗璎哥儿玩,所以自己稳稳当当坐那里不为所动,而璎哥儿却是急了,一下子从小桌子上跳到了季衡那边,一把就搂住了季衡头脸,对赵致礼说,“世兄,你已经大了,你不能随便乱亲大人。”
季衡抬眼看着急得面红耳赤璎哥儿,也是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赵致礼抬手就给了璎哥儿小屁股一巴掌,把璎哥儿打得要跳起来,对他怒目而视,赵致礼说,“既然你不允许我亲你哥,那你就亲我一下子作为补偿吧。”
璎哥儿瘪着嘴巴,看了看季衡,季衡则面无表情,只一双桃花眼,却是如江南被风吹皱三月春水般,正荡漾着多情涟漪,璎哥儿不情不愿地过去赵致礼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嗫嚅道,“你脸上刺刺,还是我哥哥好。”
那赵致礼又笑得要趴到榻上小桌上去,又捏了璎哥儿脸一下,“小色狼。”
赵致礼觉得季衡这里,总能够很轻松,离开时,就和季衡约定,过几天请他去和朋友们聚一聚,让他务必赏光。
季衡家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很多好友都知道他们回京了,所以就开始了宴请,许氏也就收拾了很多礼物,一家家地送过去,季衡也将带上京送友人东西让仆人们去送了。
送皇帝礼,则是季衡亲自送进宫。
那盆圣女果,上次皇帝回宫时就带回去了,放了勤政殿里,因天气冷,他又经常自己浇水,水浇得太多了,才过几天,这盆植物就要死掉了。
季衡进宫时候,皇帝就拉着他去看那株植物,很是痛心地说,“不知为什么就要死了,朕让了宫里好花匠来看,也没有办法。”
季衡倒不觉得有什么,安慰皇帝道,“这本就是一年生植物,春种秋死,这本来就是它要死去时节了。明年微臣再种两盆给您就行了,这个,就让他随着时节枯萎吧。”
皇帝还是有些难过,说,“那你明年不要再送这个给朕了,要送就送一盆松树好了,即使朕百年之后,松树也不会死。”
季衡些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皇上,您还正是年富力强时候,怎么就说起百年之后了。再说,每种植物都有其规律,就如同人一样,有生老病死,并不是说谁生命长就好吧。越是短暂生命,有其热烈呢,不是吗。你看这个果子颜色多红呀。”
皇帝一想,觉得也是,就说,“那你就继续送朕这个吧,只是,也再加一盆青松才好。”
季衡苦了脸,看着他说,“皇上,我不会种青松,要种成盆栽是件不容易事情。”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伺候盆栽。
季衡一脸苦相,将皇帝逗乐了,说,“什么植物如同人一样都有其规律,越短暂生命热烈,不过是托辞吧,你不过是不会种盆栽?”
季衡听皇帝是故意调侃他,就说,“我又不是万能,哪里能什么都会呢。”
皇帝伸手就搂了季衡,道,“那朕不要青松了,就要这个圣女果。”
而季衡送别礼物,不过是江南工艺品,还有一只很漂亮多子多福根雕,这些皇帝就不是那么感兴趣了,全让放回了麒麟殿里去,那盆圣女果虽然是酸,也被皇帝吃光了。
又过了两天,赵致礼就让人来给季衡下了帖子,请他去流影园里聚会,算是为他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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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三卷()
第六章
许七郎因不愿意回自己家里去住;秦氏拿他没法子,只好让他继续留了季府里住着;而且,许七郎第二年要参加进士考试;这阵子还要继续看书作文,夫子都是季家请;而且季大人会请时文十分精通大人前来给他和季衡讲解,秦氏为了儿子前途计,也就不再要求许七郎和自己一起回去了。
季衡要去赴赵致礼宴;自然不会将许七郎落下,就将许七郎带身边和自己一起去了流影园。
流影园是个美丽销金窝。
雍京城北高南低,流水就从北往南流下来了,所以南边除了河流之外;还有很多水渠和荷塘。
这流影园就是建立好几个荷塘之间,夏天时,真有接天莲叶无穷碧之感,楼阁亭台都被簇拥一座座由小桥曲廊连接起来小岛和垅上,上面又遍植柳树,春夏之时,真是绿柳如烟了,但是到了这初冬时候,这里也就只有残荷可赏,还有盆栽菊花点缀。
季衡坐马车,许七郎骑马,一路到了流影园,赵致礼已经到了,作为请客主人,他亲自到马车院子里接了季衡,然后和许七郎见了礼,带着两人往园子里面走。
季衡见这初冬时节,这个园子里也是风景独好,便心情愉悦,一路走一路看,到了一个水边楼阁里,因为天气已经冷下来了,赵致礼让楼里烧上了暖炉,里面倒是十分温暖。
季衡和许七郎坐下后,一会儿夏锦和苏睿也来了,和季衡见礼,并且对他和许七郎都表示了祝贺。
季衡注意了夏锦,看他脸上伤,痕迹已经淡得不仔细注意是看不出来了,大约也与他脸上扑了一层粉有关,苏睿原来是个略带清傲性子,不过京城为官,自然已经被磨得只剩下圆融和平和了。
季衡其实也不是很关心赵致礼和夏锦事情,当年赵致礼和他第一任夫人香安郡主本身不睦,香安郡主脾气又不好,将夏锦伤成了个残疾而且从此不能登台唱戏,后来香安郡主没了,赵致礼和夏锦之间似乎是好过一段时间,现赵致礼又续娶了,还有了一对儿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纳妾,和夏锦之间还是以前关系吗。因为大雍整个南风盛行,不少人家都养着娈童,赵致礼和夏锦之间,别人看来还是一段佳话,但是季衡将夏锦看做友人,便不愿意将他想成是娈童一流,而夏锦自己有着心性,恐怕也是不能长久地甘于做人娈童,再说,他年岁也大了。
许七郎和夏锦一直有着交情,就和他说起话来,问道,“你朱雀街上开那家店子,上次我去买了一只玉笛,很是得用,不知近生意如何?”
夏锦道,“你怎么没有同我说一声,若是你要,直接给你送去就是了。近生意还行,都是靠朋友们帮衬。”
许七郎说,“只是当时一时兴起就进去看了,正好看到那只玉笛就买了而已,而且也是送人,你不用太客气。”
两人叽叽喳喳说起生意经,季衡也不想再听,苏睿便找他说起话来,倒是说起朝中户部忙着引种让百姓多种几种农作物事,又赞季衡这是做了实事。
季衡和他就此事谈论起来,一会儿,刚才出去赵致礼又进来了,带了另一个人进来。
刚进来,就叫季衡道,“君卿,看看,这是谁?”
季衡吃惊地看过去,只见是个高高瘦瘦男青年,穿着一身锦袍,玉冠束发,眉目漆黑,唇红齿白,但是额头处显然受过伤,有一道明显疤痕。
季衡愣了一下,就起了身,行礼道,“季衡见过徐世子。”
徐轩小时候就是个心思重,现如今心思也是重,但是都被掩了那一张带上了温和面庞下,他笑了笑,对着季衡回了礼,说,“季衡,多年未见了,一切可好。你这次中了江苏解元,我也看了你答卷,确是好,让人赞服。”
季衡客气道,“不过是误打误撞,当不得徐世子这话。”
季衡和徐轩去坐下时,就瞥了赵致礼一眼,赵致礼对他一笑,看来赵致礼是故意为之,大约他觉得自己和徐轩之间当年闹了矛盾,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也许还是芥蒂未解,正好趁此机会解开吧。
看来是不会再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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