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看赵致礼这样,就知道自己打搅了人好事,不由心里有些异样,有些窘迫,但也只能用笑容来掩饰,说,“你……你呢?”
赵致礼似乎也有些窘迫,不过他行动上倒是十分地自然,已经将腰带一系,过来一巴掌拍上季衡肩膀,说,“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季衡当什么事也没看到,苦恼地说,“我说了七郎几句,他就生了气,从家里跑了,我是来找他回去,既然你这里,看来七郎就真没来了。我得去别地方找去。”
赵致礼皱眉道,“许七郎人也不小了,被你说几句就离家出走,也太不像话,我也和你一起去找吧。”
季衡人已经往门外退,说,“不必了,**苦短,你们自己消磨吧,我先走了。”
说着,人已经躲开赵致礼出了门。
赵致礼很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去拉住季衡,后还是没有动作。
看来季衡是确十分担心许七郎,这么冷夜,他跑进来时额头上是有一层细汗,脸颊也红,身上甚至没有披上披风,也不知道会不会冻到。
赵致礼站那里,心里有点怅然之感,很就被房里夏锦声音打断了,夏锦轻声唤他,“世子,季公子走了吗?”
赵致礼回了里间去,“嗯,已经走了。”
季衡回到马车上,想着许七郎能去哪里,就让马车夫再去许大舅京城府邸看一看,马车夫驾着马车过去了,不过许七郎并不,季衡只好又让去张先生家里……
许七郎京城能去地方并不是很多,而且这时候已经关了城门了,他应该没有出城去。
找了一圈没找到许七郎,季衡着急得眉头紧锁,心想许七郎气性是越来越大,什么也不能说他了。
又觉得许七郎现十四岁了,正是少年叛逆时候,以后到底是该对他严加管教还是该顺其自然呢。
一番思索后,季衡觉得还是只能严加管教,不然许七郎可成不了才。
季衡觉得自己担心他和养着一个儿子差不多,后只得又心里叹了口气。
抱琴说,“大少爷,咱们先回家去吧,说不得表少爷已经回去了呢。”
季衡皱眉道:“回去了倒是好,就怕他出事。”
临近年关,京里治安本就会差些,即使增加了巡逻值夜士兵,但是京城里还是经常出事。
何况许七郎骑着一匹好马,又只是个十四岁少年。
季衡担心得心肝都发痛了,心想许七郎怎么就不能省心点呢。
因为找了许七郎可能去几家,都没找着,季衡只好让马车打道回府了。
刚回到季府门前,却遇到了一个伶俐青衣小厮,他站那里,似乎是想敲门,又没敢敲。
现时辰不早了,季府大门已经关上了,连马车道门也是关着。
坐马车辕上外院护卫刘吉下了马车敲门,又走过去问他,“喂,你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听到他声音,抱琴就掀开了马车帘子看,听那青衣小厮很规矩地行了礼,说,“这位大爷,小人来这里是有事,想找贵府里许前许大爷。”
许前是许七郎小厮,许七郎府中是和季衡一样主子,他小厮自然也是大家都认识,刘吉也认识,就道,“这么晚了怎么来找他,赶走,不然被府中主子知道了,你和许前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还以为是许前和外面有什么私通。
那青衣小厮却道,“是许达川许公子让小来。我没找着许前许大爷,回去却没法交代。”
季衡马车里一听,心中一跳,赶紧说,“刘吉,让他过来。”
刘吉人高马大,虽然面目慈和也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他对青衣小厮使了个眼色,青衣小厮就忙不迭地跑到马车跟前去了。
抱琴打着马车帘,青衣小厮就着马车上两盏车灯看过去,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十分好看公子,要说,这青衣小厮见漂亮男子可不少,但是却没见过这么好看,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听对方说,“你说到许达川,我是他表弟,有事找我也是一样。”
于是青衣小厮如逢大赦,赶紧将事情原委说了。
原来是许七郎没去任何认识人家里,他跑到小桂树街去了。
这大桂树街,小桂树街,都是烟花之地。
上半年,大桂树街遭遇大火被烧掉了大半条街,而且死了不少人,但是这里很就又修建好了,恢复了往日繁华,而且因为翻修了一遍,增加了隔断火墙,生意是好了。
大桂树街上主要是妓馆,小桂树街上却主要是小倌馆。
大雍朝禁止官员**,这就导致了男风盛行,小倌馆不比妓馆少。
这也就罢了,很多大族家庭,担心子弟外面和女人乱生孩子,乱了宗族规矩,倒是宁愿子弟去好男风,甚至有些显贵家里,子弟没有正式娶亲之前,家中养着娈童,比起有一大堆通房和纳了妾,是让人容易接受事,至少不会弄出孩子来,乱了规矩。
所以赵致礼娶郡主之前,他说他好玩娈童,没找女人,他家里就没管他。
不过季家不一样,规矩很多,是绝对不能找娈童,连许七郎都是,许大舅给他送了漂亮女人来,可没送清秀少年来。
现许七郎却往小桂树街去了,季衡气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衡倒不是觉得许七郎好个把南风不好,只是觉得小倌馆里男人,那可不干净。
许七郎骑着他那匹绝世好马金子一路去了小桂树街,那匹马就惹来无数人艳羡目光,老鸨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凯子,自然上前搭讪,将他拉进楼里去了,而且让好好照顾了他马。
许七郎穿着一身貂裘锦缎,玉冠鹿皮靴,一看就家境不凡,而且年岁小,这个年岁少年,可受不住诱惑,来了第一次,说不定以后就是常客了,老鸨赶紧拿了十二分热情来招待。
许七郎没披披风,虽然穿得暖和,但骑了一路马,吹了一路风,又怄了一路气,自然是又饿又冷,这小倌馆里富丽堂皇,温暖又香喷喷,招待人又十分热情,于是他就留下来了。
老鸨介绍了红牌流香来招待许七郎,于是许七郎就被晕晕乎乎带进了流香房里,一番喝酒作乐之后,许七郎才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没带银两。
头上玉冠,身上貂裘,都是价值不菲,而且那匹马可是千金难求。
但是他总不能将这些东西抵押这里。
流香倒是个十分懂事,看许七郎是借酒浇愁,知道他可能是苦闷了从家里跑出来,一时忘了带钱,这也是情有可原,于是就说,让了他身边这个青衣小厮来他家拿银钱,这样也不至于让许七郎之后老鸨妈妈面前难堪。
许七郎可不敢让家里知道自己进了淫/窝,就吩咐这小厮,说让他找许前就是了。
没想到这青衣小厮根本想不到许七郎那百转千回心思,看到季衡说他是他表弟,就直接将什么都和盘托出了。
季衡听青衣小厮说完,已经镇定了下来,他摸了摸身上荷包,因为宫里行走,他身上从来不缺银钱,觉得应该够了许七郎度夜资,他就对场几个人道,“现咱们去小桂树街,今日这事,你们就别让别人知道了,不然七郎少不得要挨打。到时候有别人知道了,我就算你们头上。”
马车夫和刘吉都赶紧应了,抱琴是他贴身小厮,是明白保密,那个青衣小厮一听季衡这么说,略微有些惊讶,赶紧陪着笑带几人去小桂树巷子。
季衡让他上了马车里,小厮先前不敢,看季衡说了两遍,他才上去了。
进了马车里,马车也就缓缓往小桂树巷子去了。
马车帘子放下,马车里一边壁上格子上一只夜明珠就发出了盈盈白光,虽然光线微弱没有烛光强烈,却依然能够将马车里照得挺亮,这让小厮十分惊讶。
车里铺着褥茵厚而暖和,车壁上木头一看就是好木头,却不知是什么木,他认识好,就是伺候主子流香一只檀香木小箱子还有他手上戴一串金丝楠木串珠,马车里除了坐下位置,还有能够放下来一张小桌子,一边格子上,放着书和其他东西,里面被淡淡香味缭绕,又很暖和。
抱琴将暖手炉给季衡拿着,然后才问青衣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小厮京城长大,加上他所弘景阁,是一个十分气派而豪华销金窝,里面消费群体,都是身份贵重或者豪富之人。
他也算是很有见识。
他知道季府并不一般,但是比起京城里老牌公侯府还是要差很多,现看到这辆马车,他才知道,季府比起那些豪奢公侯府,也并不差。
他没敢仔细打量季衡,只是偷偷瞄了几眼,季衡正沉着脸想事情,但是一张面孔,盈盈夜明珠光里,温润如细腻凝脂,眉眼如远山烟云,唇红齿白,看得人心里砰砰直跳,青衣小厮甚至没有及时回答抱琴话。
抱琴只好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青衣小厮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想季衡会是入宫做伴读那个季家大公子吗,京里一直传言他长得好看才被选进去,嘴里赶紧甜甜地应了抱琴,“小人叫白芷。”
抱琴又说:“是药中白芷?”
青衣小厮点头,“正是。”
抱琴又说,“白芷有祛风散寒,通窍活血,生肌止痛功效,倒是不错。”
青衣小厮笑了笑,说:“大爷您真是好学识,这也知道。”
抱琴怔了一下,“这算什么学识呢,只是翻了几本医书罢了,有学识是我家公子……”
季衡看了抱琴一眼,抱琴不说了,继而问青衣小厮,“你们那里平常客人多吗?”
白芷很是自满地说,“咱们阁里,分花魁,头牌,红牌,二等,三等,末等,这花魁,一般人是趋之若鹜,却不得见,头牌也是只接熟客,非约不见,红牌可以接一些散客,但也很少接,都是接待熟客。客人说多不能算多,但都不是一般人,每日里不会有人闲着就是了。”
白芷觉得自己说得十分谦逊了,看抱琴,抱琴只是点了一下头,道,“你是什么呢?”
白芷干笑两声,道,“回大爷话,我就是咱主子外房里跑腿小厮罢了。”
抱琴愣了一下,“难道还有内外房之分呢。”
白芷说,“自然是有,内房要伺候得精细些,小人外房,就是跑跑腿,拿些东西,上不得台面。”
抱琴又问:“那是怎么就能去内房伺候?”
白芷说,“这,有得主子欢心,或者长得好看。”
抱琴点头算是明白了,他又去看季衡,心想自己这种贴身心腹,算是内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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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抱琴和白芷说了一路;马车到小桂树街时候;已经早过了二了;这时候却正是这条街上热闹时候。
艳红灯笼;莺声燕语;脂粉香味缭绕。
马车弘景阁前停了下来,白芷下车后再请季衡下去;季衡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倒没太多人,也并不杂乱,便就这里下了。
白芷说去让仆人来将季衡马车带到马车院子里去;季衡拒绝了,说;“就这样罢;我马上就出来。”
白芷陪着笑没敢多说。
抱琴和刘吉跟着季衡一起,被白芷带着进了弘景阁里,这烟花献媚之地,取了弘景阁这般端庄名字,倒是让人觉得诧异。
门口迎客少年看到季衡等人,就赶紧上前来迎接,抱琴说,“我们约了地方,不需要你们。”
白芷也对几个少年道,“都是我主子房里客人。”
几个少年,于是就对白芷露出不屑来,对季衡他们倒是热情。
抱琴偷眼看季衡,发现季衡进了这种地方也是十分坦然镇定,正目光淡然地四处看了看,这让他觉得诧异,心想他家主子以前可没来过这种地方,没想到他居然不好奇。毕竟他自己可是好奇得很。
弘景阁,当街是一座三层高楼,但这里却不是红牌住地方,白芷带着几人往后面走,琴箫之声楼里回荡,后面院子却显得幽静得多。
季衡想着他到过京城几个消费场所,见识了这里富丽奢华,就知道,这天下有钱人还是多,京畿繁华,只是国库无银两而已。
季衡想着皇帝想充盈国库事,这充盈国库,想靠抄家杀人得来,只不过是解一时之急,自然不是长久法子,他父亲事情,他觉得他还是应该之后和皇帝谈一谈。
季衡被带着从光影迷离曲廊上走过,从园子里传来梅花清幽香味,正和人错身而过,抱琴护着季衡不要人碰到了他,没想到带着好几个仆人一个公子哥,走过去了又突然回过身来,朝几人喝道,“站住。”
他声音很大,将白芷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停了下来,那位公子飞走了回来,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想必不是喝醉,他一把要拽住季衡,惊讶问道,“之前没见过,是来吗。”
白芷正要解释并朝季衡赔罪,没想到季衡却已经避开了这位公子手,望着他说道,“不,我想你想错了,我是这里客人。”
公子十分惊讶,近距离看着季衡有点目瞪口呆,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季衡已经走了。
他回过神来,就对身边小厮说,“嘿,去看他是谁客人。问问这里妈妈,他是谁家?”
小厮无奈地提醒道,“公子,老爷让咱们回去。”
公子不高兴地道,“赶紧去。”
小厮只好去探查去了。
白芷忐忐忑忑地观察季衡神色,发现季衡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刚才是动怒了,还是没有,于是只好赔罪,“刚才那位是吏部尚书李大人家小公子。他是喝醉了,冲撞了公子您,您还请包涵。”
季衡点了点头,说,“我表哥是哪间?”
白芷赶紧说,“就前面楼上。”
季衡所知,吏部尚书李敬修。当年是攀了李阁老亲,作为李阁老亲信,被破格提拔做了这吏部尚书,这几年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事,不过看他私底下和皇帝交谈,就知道他早就倒戈到皇帝身边了。
现朝中官员分为几派,其一就是拥护李阁老一派,还有就是一直都不满李阁老,不满李阁老,大多是太后一派,是赵家走狗,拥护皇帝,算是一派,但大家也都是各有心思,这天下熙熙攘攘,不过是为名利。
季衡想,皇帝要理顺朝廷这个烂摊子,就够忙几年了。
皇帝现是没法离开他父亲,只是怕是,从一开始,他就不信任他父亲了,用完就丢,还是让人心寒。
而皇帝是个多么冷血冷情又心狠人,季衡是十分明白。
皇帝从小就生活恐惧之中,这种人成长起来,或者是胆小怕事,或者就会心狠手辣,遇到会对自己不利,就不会给人以退路,直接处理掉。
虽然皇帝对他确是情深意切,但季衡还是不相信他这份少年之谊会长久。
总算是随着白芷上了楼,一边一扇门是开着,白芷门口问候里面另外一个少年,“白蔹哥哥,许公子呢,他要找人,我找来了。”
白蔹是个俊俏少年,瓜子脸,大眼睛,十分可爱,他笑着说,“来了?许公子还和主子喝酒呢。”
季衡将荷包给了抱琴,说:“你身上银钱恐怕不够,你拿这个,结算了七郎花用,我去带他走。”
抱琴赶紧应了,季衡人已经往里间去了。
白蔹本来要上前来阻止,但看季衡虽然年岁尚小,却气势凛然,贵气十足,就不敢上前来阻止,反而去打起了门帘,朝里面说了一声,“主子,许公子家人来了。”
他是一看季衡不像是仆人,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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