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许七郎被他这句话突然点通透了,他点点头,服软道,“我明白了。”
之前心里迷茫和痛苦,似乎也被季衡这席话说得通透了,十三岁少年,目光温情里又带着爱意地看着季衡,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我明白了。”
季衡对他笑了笑,满意说,“那就好。”
他还真怕许七郎灵仙事情上钻牛角尖,不然事情可就真不好办了。
他说着,也不知道赵致礼要看灵仙多久,便拉着许七郎又去椅子上坐下了。
许七郎虽然比季衡年龄大,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被季衡说教和管着,便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好。
坐下后,季衡就轻声抱怨了两句,道,“我从宫里回家就已经够累了,没想到你却跑到了这里来,还劝你不回去。等赵致礼出来,咱们就回去,回去了我还要找父亲谈话呢。”
许七郎看季衡一张嫩嫩面孔上带着疲惫,就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衡笑了一下,道,“别道歉了。灵公子遇到了这种事情,你作为他朋友前来陪伴,为他将来打算,也是朋友之义,这样挺好,我们家七郎现这样很好。”
许七郎被他说得笑了笑,突然将季衡手抬起来捂住了脸,嘴唇轻轻地贴他带着剑茧手心上,季衡只是被他热热呼吸呼得手心痒痒,却不知道那是许七郎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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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赵致礼走过次间进了内室;内室里十分安静;燃着淡淡安神熏香。
灵仙另一个师弟,十三岁灵岚守灵仙床边陪伴着他。
灵仙虽然上了药,但是脸上和腿上伤口还是太疼了,他根本没有睡过去。
赵致礼进去后,他就看到了他,虽然受到了伤害;但看到赵致礼一瞬间,他本带着倦意和痛苦眼里依然迸射出了一丝光芒。
赵致礼灵仙床边脚榻上半跪了下来,看向灵仙道,“你别动,我来看看你。”
他说着;又看向对他流露出厌恶灵岚;并不意他对自己排斥,说,“你先出去吧,我同灵仙说几句话。”
灵岚不愿意动,灵仙就也看向了灵岚,灵岚只得应了,他是个沉默人,起身对着赵致礼默默行了一礼才转身要离开,离开前又回身说了一句,“师兄需要好好休息,世子爷您不要和他说太久,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外面。”
赵致礼点头应了,这才又看向灵仙,灵仙脸上裹着纱布,只有额头眼睛和鼻孔嘴巴露了出来,虽然裹成了这样,但他那一双如烟似雾桃花眼,依然带着惹人怜爱风情。
虽然别人都看到小灵仙和季衡第一眼时,觉得两人相像,但是只要是和这两个人相处久了人,就会觉得这两人没有相像点。
即使这像眼睛,也并不相像。
灵仙眼睛柔和,里面水气是软,光芒是软,季衡不一样,第一眼看时,也会觉得他眼睛像是江南三月雨中粉红桃花,但是第二眼就不会这么觉得,他眼神极清极净,却又极其镇定,不像水,甚至不像是火中煅烧而出晶莹琉璃,只像是天地间要经过千万年才成形黑宝石,里面能够映出一切来,却又什么都进不去,什么都无法将他污染。赵致礼是经过了很长时间,才看清楚了季衡,所以抛弃成见,和他成了朋友。
赵致礼伸手轻轻握住了灵仙从被子里伸出来手,柔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灵仙张嘴想说话,赵致礼赶紧伸了一根手指头轻轻放他唇上阻止他,说,“别说,别动,不然脸上伤口会痛。”
灵仙眼睛里湿气重了一些,赵致礼轻叹了一声,说,“我也没想到郡主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是我害了你,你以后,我都会负担起来。”
小灵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赵致礼看着他,像是明白他眼睛说什么,就回答道,“郡主没事,就是孩子没了,她对你心狠手辣,我却拿她没办法……”
小灵仙轻轻摇了摇头,嘴唇轻轻翕动,赵致礼道,“我不伤心,孩子没了还会有。”
他看着灵仙,才突然明白,当用整颗心去注意一个人时候,是完全能够明白他想些什么,能够明白他意思。
他有些后悔,又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不会后悔,其实,谁人又真会一生不悔呢。
赵致礼又和小灵仙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说到正事上来,道,“你不用担心,要好好养着伤养着身子,以后脚会好,脸上伤也不要太担心,以前季衡也伤过脸,现也看不出痕迹了,到时候你脸也会好。你只管好好养着就行。季衡是个值得相信人,我过几日就要下江南去办事去了,不能再多看你陪你,所以将你托付给了季衡,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不可小看,皇上也是看重他,我把你托付给他,相信他一定不会让郡主再伤害你。他会外面找个院子让你住着,让你先养伤。你看,如何呢?”
小灵仙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赵致礼知道小灵仙这是不愿意,就又说道,“我会出钱将你从戏班赎身出去,你卖身契,到时候直接毁了,又让季衡去给你改了贱籍,你以后就是平民身份,做什么事都是可以。我并不会限制你,等你伤好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小灵仙眼里还是带着忧郁,嘴唇又动了动,发出一点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致礼心里十分难受,说,“不知道,要等事情办完才会回来,不过,我总会回来。你好好养伤,我回来了,又可以一起喝酒赏花。”
小灵仙点了一下头,赵致礼就说,“那就好,我将你交给季衡,我会和他将一切说好。”
小灵仙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他,赵致礼这时候已经站起了身来,将他手放进被子,要转身出去时候,小灵仙又叫了他一声,“季庸。”
他一向是叫赵致礼世子,这还是第一次叫他字,赵致礼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小灵仙,但小灵仙并不再说话,两双眼睛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赵致礼犹豫了一瞬,走到了床边去,慢慢倾身小灵仙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柔声道,“好好养伤。”
这才走了。
赵致礼又让灵岚进屋去照顾小灵仙,他出了次间来,季衡和许七郎还坐那里。
赵致礼对季衡点点头,说,“他答应了。我就将他交给你了,我再和你说说具体情形。”
于是将和小灵仙说具体情况和季衡说了,说希望季衡将小灵仙先藏起来,能够好好医治,然后还有就是给他改了贱籍事情。
季衡听着,一一应了,因为实是太疲倦,后还撑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赵致礼也不好和他再说了,道,“之后事,我有时间再找你详谈,今日就到这里了。”
说完,又对许七郎说,“你爱护灵仙事,我此向你道谢了。”
许七郎哼了一声道,“灵公子又不是你,我对他好,怎么需要你道谢。”
赵致礼本来不想和许七郎一般见识,但是此时也许是心情好些了,就恢复了活气,故意气许七郎道,“怎么不是我,他答应了让我为他赎身,他答应了你吗?”
许七郎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没话可说了。
季衡拉着许七郎出门,说赵致礼道,“你别稍稍好过点就嘴上不饶人。”
赵致礼对他笑了一下,看着季衡带着许七郎出门走了。
回家马车上,季衡就靠着车厢打瞌睡,许七郎赶紧坐他旁边,将自己肩膀借给他,季衡愣了一下,没有靠过去,只是说,“到家了叫我。”
许七郎便有些强硬地搂住他腰,让季衡靠自己还嫌单薄怀里,季衡实太困,很就睡过去了。
回到季府,下马车时候,季衡就醒了,夜里清凉空气让他精神好了些,下车后,还没走到二门处,就看到了荔枝,荔枝过来说,“大少爷,表少爷,都三了,你们怎么现才回来。太太一直没睡房里等着呢。”
季衡看了许七郎一眼,许七郎有些脸红,说,“我们也没想到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近三了。”
季衡和他说,“我还有事情要找父亲说,你就先去母亲房里,和她说一声,如若你不想回自己房里睡觉,就我房里睡下吧,我和父亲谈完话,再回去。”
许七郎十分高兴,想到能够和季衡同床,又有些不自,但还是受不住诱惑没有拒绝,说,“嗯,好,我这就去姑母那里劝她赶紧睡下。”
季衡点点头,就让小厮提着灯,送他去了前院季大人住处。
季大人此时居然也是没有睡,还书房里坐着和张先生谈话。
季大人要下江南去处理去年秋闱舞弊案,这可不是一件好办事。
处理舞弊案只是明面上,暗地里还要借此将江南依附吴王官员拔除掉,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再说,这件事也很具危险性。
季大人大约是要和赵致礼一起下江南,他要下江南一应事情,府里都已经准备好了。
季衡进书房时候,门口听了两句,张先生正说,“我看我也和你一起去才好。”
季大人却带着背水一战先托孤意思,说,“这一趟是不成功便成仁,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哪里能行。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府里衡哥儿年岁还小,虽然他老成,到底还是个孩子,璎哥儿就不用说了,才刚满周岁。以后你总要帮着照管,扶持衡哥儿成人才好。”
张先生沉默了下来,一时没出声。
季衡因为季大人话心里也十分沉重,外面说,“父亲,张先生,我回来了。”
季大人听到他声音,就说,“你怎么现才回来,赶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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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季衡进了书房去;季大人坐书案后面;张先生坐下手位一张椅子上,正一脸肃穆沉思,季衡进去后,他才对季衡露出了一点笑容,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季衡对季大人和张先生问过好,这才张先生下面一张椅子上坐下。
季衡出门去找许七郎;是先禀报了季大人。
于是此时季大人就问道,“七郎被带回来了?”
季衡点点头,“嗯,回来了。”
季大人叹了一声,说;“这个孩子;也不小了,我们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只是这次他要跟着我一起,我带他回扬州,也不是好事,我看你还是让他今年不要回去,等江南局势稳定了再回去才好。你大舅,这两年也多广州,没住扬州了。”
季衡也是这么想,晚上让许七郎睡自己房,也是要劝他先不回扬州。
季衡应了之后,又和季大人说起皇帝意思来,如此一谈论,就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等季衡回到自己房里,已经是四上下,他累得就要睁不开眼,连脸也不想洗,只是被丫鬟桂圆伺候着脱了衣裳,又接过荔枝打着哈欠递过来帕子随便抹了抹脸,就穿着里衣爬上了床,跨过睡外面许七郎,让两个丫鬟放下床帐后就先去睡去,他也拉过被子准备睡了。
季衡才刚盖上被子,许七郎就朝他凑过来了一点,睡眼惺忪,声音含混地问,“你怎么才进来?”
季衡含含糊糊地说,“我困,睡了。我明天回来再和你说件事,你这次不要跟着我父亲回扬州了,你过两年再回去。”
其实经过季衡一番话,许七郎自己也不大想回去了。
喜欢一个人时候,总是又欢喜又痛苦,他痛苦时候就想回扬州去,欢喜时候就只想待季衡身边,这样可以看着他,可以碰到他,甚至可以和他睡一张床上,这是多么开心事情,回了扬州,可就没有了。
于是许七郎根本不需要季衡劝,就答应了,“嗯,我近也不想回去了,以后再说吧。”
季衡也没多想,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黑沉睡梦中去。
许七郎虽然很亢奋,却也太困了,被子里将季衡手抓手心里,也睡了过去。
季衡只睡了一个时辰,五天就要起来进宫去,季衡起床时十分痛苦,但也不得不起来,许氏亲自来为他擦了擦身,又替他换了衣裳,将他拾掇好,整个过程中,季衡眼睛都没能睁开。
季衡正处长身体阶段,嗜睡是本能,即使意志力强大,也没法和这个本能抗衡。
所以他早饭也基本上没吃什么,吃不下。
许氏十分心疼儿子,让抱琴带了些吃上马车,季衡马车里,也一直睡觉,等到了丹凤门,他才醒过来,清晨冷空气刺激下,才彻底醒了,又开始一天生活。
这一天杨钦济依然没有来上课,不过赵致祥倒是来了,病病歪歪,上课精神也不大好。
皇帝看季衡脸色也不大好,一副倦倦样子,课上到半途休息时,他就让小太监送了参茶来,一人一碗,季衡喝了参茶,精神才稍稍好些了。
上午课结束,午时要用午膳前,坐西侧休息间里,皇帝就很担心地询问季衡,“君卿,你身子没事吧,朕看你今日脸色发白,都没有血色。”
季衡对他笑了笑,说,“根本没事,就是昨晚睡得太晚,只睡了一个时辰,瞌睡得紧,除了想睡觉,也没别了。我看永昌侯世子倒是比我身子差多了,只是勉勉强强能够来御前伴读,还不如让他下午就回去,好好养着身子。”
皇帝一想也是,就招来小太监去对赵致祥传话。
没想到赵致祥却说自己没事,希望留下来下午上拳脚课。
皇帝也就无话可说了。
午膳后皇帝让季衡睡了午觉,下午季衡精神就要好不少,下午课上,赵致祥就来找季衡说话,说,“大伯府上,四嫂子事情出了之后,四哥家里日子可没有之前好了,君卿,你是四哥好友,你有时间话,就见见他劝劝他吧。”
季衡没说昨晚就见过赵致礼事,只是问道,“他怎么了?”
赵致祥蹙着细致眉毛说,“四嫂肚子里孩子没了,家里都责怪他。孩子没了,总要伤心吧。”
季衡因这句话倒沉默了下来,他自己从没有孩子,所以也不知道,孩子没了到底会多难过,他想了一阵就点了头,说,“我知道。”
邵黎是个一天也没几句话人,和赵致祥关系,倒好了起来,经常指导赵致祥拳脚动作,下午放学后,皇帝又留了季衡一阵子,两人说了些话,季衡才回去了。
季大人和赵致礼几日后就下了江南,赵致礼走时,是风风火火而走,季大人则是乘了一辆马车,没有要人相送,一个清冷早晨安静地离开了京城。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季大人是穷苦过来人,就是深知这个道理。
这些年为许大舅疏通关系,将生意越发做大,而且分散生意来做,这样可以不太引人注意,许大舅这才没几年,身家恐怕隐隐有江南首富之势,只是他这几年到了广州去,也算是避开了江南一带风头,而且将精力多放了海外生意上。
季大人自然不是个无谋之人,这次下江南如此凶险,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跟着他江湖人士,就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买通了黑道上关系,所以季大人人身安全,倒是可以得到保障。
张先生之前一直十分担心,后也放下了些心,留京城,一心坐镇后方,辅佐起季衡来。
四月末,季衡得到了消息,吴王第二子杨钦渊没有回杭州去,是半路上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
杨钦渊消失了两个月,要是他这段时间一直是京城里活动,那么,不知道已经搞出了多少事情来。
季衡觉得事不宜迟,当天就将此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听到此事也是一脸沉重。
麒麟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