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旁边许七郎,马上明白了是什么事,他十分恼怒地将已经停止磨蹭许七郎推开,许七郎被他大力气推得撞了床沿硬木上,痛得瞬间就醒了。
许七郎还没闹清楚状况来,一脸迷糊地看着季衡。
季衡黑着脸看着他,也没说什么,人已经起身,从他身上爬过去,就下了床。
许七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嘀咕道,“干什么嘛。”
又看窗外只是蒙蒙亮,房里光线还暗得很,他就又想睡过去,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什么,伸手摸了摸裤/裆,不由就惊得红了脸。
其实他这方面一向没脸没皮,而且他不是不知道这方面事,但是这样和季衡一起睡,出了这种状况,要是以前,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恐怕还会趁机将季衡给教育一番,给他普及点常识,但是现,不知为什么,他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难道是觉得唐突了季衡?
因为季衡这一日是旬休,不用早起进宫上学,丫鬟们便也不会早早进来伺候他起床,他起了就自己去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了衣裳,出了门去。
早上雨早就停了,许七郎去洗了个澡换了衣裳,找到季衡时候,季衡已经练完了一遍剑,看到许七郎过来,本来不想理他,又想到自己和他赌气实行为幼稚,便心里叹了口气,说许七郎道,“以后再也不要和我睡了。”
许七郎像个小媳妇一样到他跟前去,嗫嚅道,“我不是故意。”
季衡无语望天,心想你还想故意。
季衡只好摆摆手,“算了算了,其实没什么。”
许七郎看他变得开明了,就话唠起来,“其实男人长大了都这样,等你长大了也会,这确没什么……”
说着,就被季衡凌厉眼神给镇住了,只好闭了嘴。
这一整日,许七郎都陪着小心,哪里敢向季衡要求,他昨晚答应话呢。
他那脏污掉裤子,由他千叮呤万嘱咐地让丫鬟偷偷摸摸给洗了,把人家十六七岁小姑娘臊得十分尴尬不好意思,他也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但是想到昨夜睡梦之中将季衡搂怀里情景,不由又心猿意马。
对着自家表弟这样,他不得不觉得十分懊恼不安。
平常爱偷偷看话本,他都提不起兴致了。
皇帝见李阁老李大人,是又过了好几日之后,秋雨下了两场,雍京城里酷暑也降下去了不少,太后娘娘大约也要回京了。
皇宫东边,距离勤政殿不远石渠阁里,皇帝这里召见了李大人。
石渠阁是皇宫里专供皇,里面藏书没有外朝隶属于御史台兰台藏书多,不过却精。
皇帝这里见到李大人,对太后娘娘回报,也可说是偶然遇到。
石渠阁第四楼楼上没有书架藏书,地方宽敞,李阁老上去时候,看到小皇帝正席地坐靠窗户地毯上,面前放着两本书,他就那么毫无仪态地坐那里翻书看。
李阁老上前只是躬身行了个礼,就说,“皇上,如此席地而坐,皇上礼仪规矩何。”
皇帝抬起头来看他,对他笑了笑,又指了指石渠阁另外一边供那里各位开国功臣画像,说,“以前臣子对君王恭敬,甘为君主舍生忘死,当年太祖皇帝自乱世得到这个江山,后又各位忠臣辅佐下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天下安定,河清海晏。但是如今,臣子对君王无恭敬之心,对天下百姓也没有责任,作为读书人,谁还会想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只不过拉帮结派,聚集权利,放天下大道于不顾,放天下百姓于不顾,只顾着自己位置,他们别说没有臣子礼仪和规矩,就说连为君子和读书人起码脊梁都没有了,朕作为君王,只是席地而坐,至少脊梁还没有弯,只是没有外礼仪和规矩,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这话是故意压着李阁老骂,一向听话又带着些淘气小皇帝突然说出这样激愤言辞来,怎么会让李阁老不震惊。
皇帝目光深沉又锐利,由下而上地将李阁老脸上每一分表情看眼里。
李阁老手有一瞬间发了抖,但他毕竟是几十年老狐狸,不会被皇帝骂这么几句就惊慌失措,所以他很就镇定下来,说道,“皇上,老臣当不起皇上您如此指责,先皇将您交给老臣,让老臣皇上无能力处理朝政年纪里,处理国家大事,不让这个国家出乱子,如果皇上您是扶不起阿斗,老臣有责任选一位有能力藩王嗣子进京替换下您。老臣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刻不敢忘。”
皇帝心想他是威胁自己,李阁老以为皇帝听到这话即使不怕也会慌乱起来,毕竟他还是个十三岁孩子。
没想到皇帝只是镇定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李阁老觉得很莫名。
皇帝说,“朕虽然总处深宫,知道天下事没有多少,但每三日早朝,朕还是能够听一些事情。老师,朕之前有多么敬重您,想必您是知道。但是如今,朕皇叔父吴王,他狼子野心,朕不觉得老师您不知道,但是您却任其作为,您这又是什么居心。难道老师您觉得朕皇叔父将来对您会比朕对您好;亦或是要是吴王真作乱,江南一地沦为战场,百姓受苦,生灵涂炭,老师您也不意,将来您去见朕父皇时候,可以对他说,您一直是好好辅佐他儿子?朕知道老师您一定心里觉得朕没有尊师,但是,朕往常尊敬您时候,您有心里将朕真正当成您弟子对待吗。孔圣人也说,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谁对朕好,朕不会忘,谁要来抢朕江山,朕也会一直记得。当然,老师,您心思,朕也明白一些,您要让这天下不乱,已经很卖力了。吴王没有闹乱子时,您只是阁臣,没法对付他,不然吴王就能说您要谋夺杨家江山,让藩王们对抗;宫里太后娘娘,说话也是懿旨,您她懿旨面前也没法子,您要保住自己已经不易,朕也知道您辛苦……”
李阁老本还是站得笔直,此时皇帝幽深黑眸下,不得不弯了脊梁,然后皇帝跟前跪了下来。
皇帝看着他,又说道,“老师,您是个聪明人,要史册留名流芳千古聪明人。这江山是杨家江山,您觉得近有可能会变成赵家,变成姓王姓张吗。”
李阁老知道皇帝意思,所以他没有回答。
皇帝手指书页上轻轻地敲了敲,叹了一声,又说,“所以,这皇位,您有生之年里,不是朕,就是吴王,或者是朕那些远房叔父堂兄弟。老师,朕您跟前长大,您难道是认为朕无力治国,所以到了此时,依然摇摆不定,不站到朕身边来?或者到底是犹豫什么呢?”
他目光坚定,但是清澈,李阁老看着他,想,皇帝确还是少年,所以满腔热血还没有凉。
李阁老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既然皇上对老臣如此推心置腹,老臣也明白,皇上决计不是任人拿捏之辈,作为天下之主,您满怀百姓,是天下苍生之福。老臣以前是不敢有负先皇之托,忝为首辅,兢兢业业,考核皇上,不敢让天下出任何乱子,必须将一个好好江山交到一个合格皇上手上,既然皇上已经长大,有了明君之风,老臣从此也能瞑目,可以放下担子,去见先皇了。”
皇帝心想他居然来这一套,不过,李阁老说了这种话,也说明他已经放松了心防了。
皇帝于是赶紧膝行过去一把拉住李阁老,慌乱地道,“没有老师您,朕要如何治理这天下。老师您知道朕刚才一番话,只是想要您帮朕除掉吴王,您要是离开,朕也只能跟着您离开了。”
李阁老深深一唤,“皇上……”
皇帝殷切地看着他,“母后让赵家和吴王联姻,朕日日里睡不着,现能靠除了老师您,还能靠谁。朕就要议亲了,朕还不知道母后要让谁给朕做皇后,如若是老师您家女子,朕还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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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当天;李阁老同小皇帝石渠阁楼上谈了一下午;到底谈了些什么,别人却是不知。
又过了两日;太后娘娘就回宫了;听了一众奴才汇报之后,皇帝去向她请安时候,她就旁敲侧击地问了两句他和李阁老长谈是为何事。
皇帝撇了撇嘴;对李阁老有些不满样子;说;“他觉得朕近学习不认真,教训了几句;朕出宫去给表哥贺生,也被骂了……”
太后说;“你是皇帝,身份矜贵,这样随意出宫,哪里能行。阁老那是骂得对骂得好。”
皇帝委屈地说,“但是日日宫里也闷得很,那天表哥带朕逛了朱雀大街,朱雀大街可热闹了……”
太后也许知道皇帝撒谎,不过她之后也没有再说太多,继续维持着母慈子孝表面功夫。
八月,赵致礼下江南去迎亲去了,勤政殿偏殿里上课只剩下了皇帝和季衡。
李阁老以前是很少来看皇帝上课,现却时常会来检查,有时候还会问问题考核他,似乎确是履行先帝让他考核小皇帝职责。
一场秋雨一场凉,小皇帝八月里身子有了些不爽,倒不是大病,就是有时候提不起精神,季衡担心他会不会是中毒,用了好几种法子给他查毒,不过没发现不妥,太医院也没查出什么不妥来。
皇帝自己因此而十分不安,经常太后身边表现得悲伤又惊恐,于是太后娘娘只好同意,将皇帝伙食**起来,麒麟殿设了小厨房,专门做皇帝膳食,经过严格监管,这才让皇帝稍稍安了点心,不像之前那么神经兮兮地惊恐不安了。
因为皇帝身体不爽,上午繁重课程虽然还上,但下午课就先停了。
季衡大多数下午并不直接回家,会到皇帝麒麟殿里陪他看书写字画画下棋投壶等打发时间。
对麒麟殿,他也已经十分熟悉了。
八月末,皇宫里隔窗,已经从纱窗换成厚纸窗了,也有几扇小窗户是玻璃,能够从外面透光进来,皇帝很喜欢这个玻璃,坐屋子里时,经常就从玻璃那里往外看。
季衡陪着皇帝下了一盘棋,两人就聊起天来。
皇帝说,“李阁老意思,等朕生辰万寿节过后,就让百官上书,给朕选皇后了。”
季衡笑了笑,说,“赵世子已经去迎亲要成亲了,皇上也确该大婚了。”
皇帝靠榻上,枕着好几个靠枕,说,“朕要大婚这事出来,恐怕吴王要着急了吧。朕近身子不好,也许真是中毒呢。”
季衡神色沉肃下来,说,“皇上,您别想太多。保重自己才好。”
皇帝叹了一声,目光盈盈地看着他,说,“前两天又和李阁老谈了话,他意思,是想让朕娶他孙女为皇后,朕想,母后定然不会答应,她想朕娶赵家女儿。朕现有些为难。”
季衡说,“那皇上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呢。”
皇帝说,“朕当然是不想娶赵家女儿……”
他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点声音,便朝季衡使了个眼色。
皇帝继续说着话,季衡从榻上下地,脚上只是穿着袜子,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将门帘子掀开,果真看到李安濂外面。
李安濂被季衡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赶紧说,“季公子,奴婢来问,皇上要热茶吗。”
皇帝也走了过来,看着李安濂,皱眉说,“朕说了,朕和君卿里间时候。大家都不要靠近,你耳朵是白长着吗。”
李安濂觉得皇帝是近身体不好,所以脾气才越来越坏了,以前小皇帝从来就是笑呵呵十分和气人,但是近却有些脾气不定。
李安濂本还没有想要跪下告罪,季衡已经说道,“皇上,咱们刚才说话,被他听到了吧。”
李安濂这下知道麻烦大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赶紧告饶道,“皇上,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一走过来,就和季公子打了照面。”
皇帝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季衡走回了里间去,将鞋子穿好了,这个时节,还没有烧地暖,外面天气已经冷了,即使地上有地毯,不穿鞋走路依然是觉得冷。
要是皇帝突然暴怒,李安濂还不会这么紧张,但是皇帝和季衡都没有说话,沉默氛围让李安濂变得十分不安。
过了好一阵,季衡先说,“李公公是太后娘娘身边人,他要是将刚才皇上您说出口话告诉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定会对皇上您芥蒂起来。微臣看,这事还是处理了才好。”
李安濂不安重,赶紧道,“皇上,奴婢刚才真什么也没听到。”
皇帝叹了口气,说,“李安濂,你知道朕其实厌恶别人撒谎。”
李安濂不断叩首说自己没听到。
季衡这时候说道,“皇上;您近身体不明原因不好,本就怀疑是有人下毒,但是皇上您饮食是单独,小厨房里做,处处监管严格,却依然身体没好,会不会是李公公……”
李安濂一看情势越发朝不妙方向发展,赶紧辩解,“皇上,奴婢对您心您还不明白吗,奴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季公子,您不要含血喷人。”
季衡淡淡说,“我也只是猜测一下而已,并没有说李公公你一定有问题。不过,你今日听到了我和皇上话,你又是太后娘娘人,实让人不放心。”
他说着,转向皇帝,“皇上,既然您身体不好,就直接赐他毒药,让他去了吧。这样既保守了秘密,也正好可以对外说,是您将您吃东西赏赐给他吃,然后他才出了事,太后娘娘这下也不会再怀疑您是想故意**小厨房出来以至于装病,也正好解决了这个吃里扒外奴才。”
李安濂吓得不行,人已经抬起头来了,目眦欲裂地瞪着季衡,“季公子,您小小年纪,心怎么能够这么毒。奴婢真没听到,即使听到了,奴婢也没听到啊。皇上,皇上,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对您忠心,您不是看眼里吗。”
皇帝冷冷看着他,说,“朕知道你对朕确很好。”
李安濂松了口气,却听皇帝又说道,“但朕也知道,你每日都会去太后宫里,将朕一日事情报告给她,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听朕和君卿谈话了,君卿门边洒了无色无味药,你要是靠近这里,站得稍稍久一点,就能验出你脚印来。”
他说着,季衡已经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将一层很细白色药粉撒了门口,当他将药粉抹开后,地上果真显出了李安濂脚印来。
皇帝淡淡道,“李安濂,朕一向很看重你,你明明知道。”
季衡说,“皇上,微臣身上带着药,只要一粒,就能马上致命,之后即使太医来验,也验不出来。”
李安濂于是转身就想跑,但是季衡已经跑上来,将他拽住了,然后用格斗术几下子就将他按了地上。
季衡学了三年武术也并不是白学,制住一个慌乱中老太监还是可以。
李安濂看跑不掉,只好声泪俱下地说自己是忠心皇帝,以后再也不会背叛,求皇帝饶过他。
季衡要喂他药,他就哭得厉害。
皇帝看了他一阵,叹了一声,对季衡说,“君卿,算了吧。”
季衡惊道,“皇上。”
皇帝说,“放了他。”
季衡只好放开了他。
李安濂赶紧过来给皇帝叩头谢恩,皇帝对他说道,“李安濂,你一直朕身边,朕也不忍心你就这么没了。朕想,你要是有些眼力界儿,就该知道,这天下,以后终会是朕,这后宫也是,你要是想继续效忠太后,朕也不会说什么,朕只是说你伺候朕不心,将你换下,你要是从此效忠于朕,朕以后得权了,也决计不会亏待你。你宫里呆过这么久,明白怎么做是好。”
李安濂赶紧说,“奴婢心里,以后只有皇上您。”
皇帝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