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希望有个人一直陪着……朕就知道，我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他们效忠，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这个皇位，要是吴王真取代了朕，愿意为朕陪葬，又有多少。”
季衡心里一阵酸楚，他不知道皇帝小小年纪，看得如此清楚。
但往往看得越清楚，只会觉得越孤单，越难过罢了。
人坚强就像是手上茧子，只有经历过痛楚磨砺，才会硬起来。
季衡伸手环住了皇帝腰，轻声说道，“我会陪着您，皇上，即使是陪葬。”
皇帝抬起头来看他，他眼睛因为湿润而带着一层光，他只是看着季衡，没有说话。
季衡被他那像是温柔又像是掠夺目光看得一阵疑惑，又有些心惊肉跳。
还是外面突然传来声音，让季衡从尴尬里解脱了出来。
外面柳升儿隔着帘子道，“皇上，赵世子书童赵义进宫来，说赵世子病了，今日不能来。”
皇帝这才从季衡身边离开一步，对外说道，“朕知道了。让表哥好好养病就是。”
柳升儿应了之后，就轻轻出去同赵义说话去了。
皇帝转向季衡，又对他笑了笑，似乎是心满意足了，回了位置上去看书。
赵致礼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之后日子都没有再进宫，理由是病了，怕将病气传给皇帝。
皇帝除了让赵致礼好好养病之外，也让送了些药材去，他自己现恐怕是很难出宫了，也就没有自己出宫去看赵致礼。
季衡本意是要去赵家看望一下赵致礼，不过，还没有去之前，他就外面遇到了赵致礼。
张诩六月要回江南考乡试，就定了五月底招待一下朋友。
因季衡要入宫做伴读，只放旬休时候才有空闲。
他月底都有两天假，所以张诩这宴会就定了五月二十九这一天。
季衡上午就和许七郎一起，坐马车去了张家。
张家距离季家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是城东流觞巷住。
流觞巷，这里原来有京里很有名一个流觞曲水亭，但是后来京城里住房紧张，这流觞曲水亭就被废掉了，修建了房子。但是这里地名却没有变。
张家房子不算小，是个三进院子，张家老大张诚京城防卫司里当差，京城防卫司可不好进，他能进去，大约也是季大人帮忙。他和他媳妇儿已经搬出去了，于是老二张诩和大姐儿就有一个单独院子住。
季衡带着许七郎过去，自然受到了张家欢迎，季衡先去拜见了张家太太，然后又去看了大姐儿。
大姐儿怀着身孕，不过肚子还不明显。
她长相并不十分出众，但是胜气质温柔娴静，让人很有好感。
季衡对她并不亲热，但是他是家中嫡长子，大姐儿对他却很不错。
带着他自己客房里坐了，就柔声问，“弟弟，你近来还好吗？”
季衡笑道，“都是好，没什么不好。大姐你才是，有了身孕，要好好保重身子。本来三姐、四姐她们也想跟来看你，但是又怕姐夫招待客人，都是男客，怕冲撞了，就没来，但说好了过几日再来看你，给你解解闷。”
大姐儿笑起来，说，“她们能来，自然是好。”
说着，又看了看季衡脸，道，“我看你脸上伤是好全了，之前得知你伤了脸，家里没有谁不着急。这宫里当差，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她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又叮嘱道，“弟弟注意保重身体才好。也许你认为你大姐没有志气，但我真认为，悔教夫婿觅封侯，这句话是再对不过了。”
季衡道，“大姐您这样才是真正想透了。不过姐夫去乡试，很就会回来，定然能够赶上小侄儿出生。”
大姐儿笑了笑，道，“希望如此。”
两人也没有多话可说，季衡也就离开了。
悔教夫婿觅封侯。
季衡出大姐儿院子时候还想这句话，他也是可以选择轻松路子走，但是，为了不枉来这世间一遭，他就没有办法做到那么淡然地面对人生。
张诩没有家里招待朋友聚会，所以季衡看望了大姐儿之后，就带着季衡和许七郎乘马车出门了。
马车停一个院子跟前，张诩先下了车，然后是许七郎，季衡后下车，下车后，只见面前是个中规中矩院子，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很有些乾坤，过了正院，后面就是漂亮园子，园子里花木扶疏，竹亭曲水，花榭楼台。
已经有几个人了，看到张诩进来，其中一个是热情，就上前来，说，“你说宴请大家，反而是你后到。”
张诩每次到季家时候，都是十分老成而恭谨，但朋友们面前却很爽朗，爽朗到带着少年意气风发和张扬，笑声朗朗道，“过会儿我自罚三杯就是了。”
季衡和许七郎跟张诩身后，此时从张诩后面露了面，马上就吸引了大家目光。
季衡容貌江南水乡就是十二分地出色，来了北地京城，北地显粗豪人堆里，他精致容貌就是引人注目。
张诩几个朋友看着他，几乎都有一瞬间怔愣，还是先回过神来薛乾打破了尴尬，赶紧问，“这两位是？以前没有见过。”
张诩一直明白季衡容貌魅力，所以看几个好友都被他容貌吸引住，他倒不觉得奇怪，赶紧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内人弟弟，季衡，这位是内人表弟，许达川，行七，叫他七郎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一抓住机会就衡哥儿跟前扮柔弱，这样弱攻形象是不可取，你必须赶紧狂帅酷霸拽起来，不然小受就跟别人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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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二二卷（）
第三十三章
许七郎很不喜欢别人过于盯着季衡看；但外面；他好是很懂礼，不会犯浑，所以规规矩矩和张诩几个朋友行礼问候；季衡也和大家行了见面礼。
季衡大名；京城里还算是响亮；毕竟被选去给皇帝当了伴读；不仅老百姓乐意将侍郎大人长子因为漂亮进了宫做了伴读当做谈资；读书人就喜欢谈论这个话题。
现真正实实季衡就跟前，张诩几个朋友，就是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打量他。
季衡也并不意；性子十分沉稳；沉稳里甚至显出一点冷清，只是这点冷清并不让人觉得芥蒂，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是年岁小所以腼腆，增了几分可爱。
张诩朋友里，薛乾是喜欢笑闹性子，人已经走了季衡身边，询问他，“季衡，你给皇上做伴读，皇上是个什么样人？”
季衡只有十岁样子，薛乾已经年过弱冠了，对季衡直呼其名，也并不显得无礼。
季衡对他笑了笑，回答，“作为臣子，我怎么好说皇上什么。”
薛乾没想到季衡嘴倒是紧，妄议皇帝，确是不好，他也就只好不问这个了。
袁廷砚也是二十出头，比起薛乾要沉稳一些，也慢慢地凑到季衡身边来，问，“前年出了平国公世子划伤你脸事，现下倒是看不出你脸上有伤了……”
他还没说完，张诩就赶紧咳了一声提醒他不要说了，而许七郎已经没有忍住，打断他话道，“都过了一年多了，即使有伤，也该好了。伤好了总比没好好。今日是来给大表姐夫践行，怎么大家都围着衡弟问东问西。”
许七郎语气还算好，但是话里也确带上了不满。
邵归只有十□岁年纪，大约他出身是张诩这几个朋友里好，穿戴和动作间都透着贵公子矜贵，他态度一直都有点冷淡，此时却出来打了圆场，道，“站这门口说话多没意思，咱们赶紧去旁边园子里玩吧，今日不是有请了灵凤班来出台子，这灵凤班，自从京里争出了第一名头，就身价不凡了，身价不凡不说，现是非公侯贵卿，三品大员之家以上，他们根本不出台。”
张诩对他提议不以为意，说他，“就你戏瘾重，比起看灵凤班文戏，麒麟社武戏，要好看多了。再说，咱们都不大爱看戏，摸牌，喝酒，投壶，下棋都要有意思得多。”
邵归这时候看向季衡，“衡弟，你觉得是看戏好，还是喝酒好。”
季衡没想他会这么亲近地叫自己，说道，“今日是给姐夫践行，我看还是姐夫决定。”
邵归肃容道，“咱们是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以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子阐好不容带了你来，怎么能由着子阐，就该由着你，当然，七郎兄弟，你也是极重要人，不过我看你也是极尊重衡弟意思，所以，衡弟，还是按照你意思来。”
他说着，还对着季衡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季衡看出来了，邵归和这几个人为友，一定是经常服从他们决定，以至于不能带领大家去看自己喜欢，这下见来了两个人，他就赶紧将人拉入自己阵营。
季衡看了另外几个人一眼，另外几个人看季衡一来是年岁小，二来是确长得好看，人都是见不得美人为难，于是张诩只好说，“衡弟，还是看你意思吧。”
季衡于是就笑了，说，“那咱们去看看那灵凤班戏好了，家里，父母管教严格，父母又都不好戏曲，是以我还没有听过这灵凤班戏呢。”
季衡这么一说，大家就一窝蜂地表示，“好了，今日不用掷骰子决定做什么，咱们就去看戏。”
不过，张诩又说，“邵子南，咱们可不知道灵凤班要这里来出台子，这是为谁出台子？咱们怎么过去看，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邵归心情颇好地道，“放心，都包我身上。”
几人从门口廊下下来，已经有两个美貌婀娜女子过来迎接他们，邵归对她们说，“今日咱们不这边喝酒，想去隔壁牡丹园里听戏。”
其中一个女子娇笑着凑到俊朗邵归跟前说，“牡丹园里确请了灵凤班来出台，只是，却是一位贵人请来，邵公子您和这位贵人有些关系，您自己去说就是，他是极大方，定然会盛情邀您。只是这时候时辰还早呢，就先咱们这边喝喝酒，听听曲，又如何？”
邵归道，“咱们带着家中幼弟来，姐姐你就收收这诸般手段，不然咱们回家可是要挨长辈教训。”
邵归看着是个十分冷淡人，没想到和伎子调/戏起来也很有一手。
两个女子经过邵归介绍，才看到走后面刚才被花木掩映了身形季衡与许七郎，季衡一张嫩脸，让看惯了风月场里美貌男女两个女子也有些微惊讶，比较多话娇月就笑道，“这位小公子长得真是俊俏，那小灵仙，自认自己美貌赛天仙，看到小公子您，怕是也要自惭形秽。”
风月场里女人果真就很会说话，她虽然是将季衡拿来和戏子作了比较，却并不让人觉得她话里不敬，让人不。
邵归也笑了，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卸妆后小灵仙，今日不知道可否一见了。”
本来不想去看戏一帮男人们，居然也突然被小灵仙提起了精神气，大家都随着邵归穿过这木樨园，要到旁边牡丹园里去，看来好色果真是男人之本性，而这里这几个男人，恐怕都是如张诩一般有家室，说不定家里媳妇还正怀着身孕。
进牡丹园前，邵归先过去打招呼，几人就先木樨园里水榭里坐下，伺候女子皆是身段婀娜，面庞娇美之辈，一举一动，就像是弱柳扶风，十分具有美感。
季衡看着，想到家里几个漂亮姐姐，家里漂亮丫鬟们，这些正经女孩子们，和这些以色事人女孩子们，确是一眼就能分辨。
想到自己宫里做伴读，被人认为是以色进取，自己是被等同于这些伎坊里女子，他心里就又生出了些憋闷，说起来，能够让他生出不愉之情事情，确是够少，而被侮辱品格，这对他来说，是令他意一件事。
邵归很就回来了，他开开心心地说，“说好了，让咱们过去玩就是。”
薛乾说，“有子南果真就很不一样。咱们托了你多少福。”
邵归说，“薛定山，你又揶揄我，过会儿你也要同子阐一样，自罚三杯。”
大家一起去牡丹园，季衡慢慢地走了后面，问也后面张诩，“姐夫，邵公子是什么人？”
张诩低下头和他轻声说道，“是西宁侯邵家，他家和赵太后娘家有姻亲关系。”
季衡被他这么一说，也就想起来了，西宁侯邵家，是从太祖打天下时就存，西宁侯当时十分能审时度势，很就去了封地，现留京里这几脉，也都是很低调，所以刚才季衡才没想起来京城姓邵名门，到底是哪一家。
牡丹园就木樨园旁边，他们很就过去了，牡丹园要比木樨园加华丽一些，亭台楼阁全都修建得很精美，像是大户人家家里后花园，因牡丹已经过了花期，所以只剩下浓绿叶子，没有大朵冠绝天下牡丹花开放，但一片葱绿依然十分可爱。
张诩同季衡和许七郎说，“这牡丹园，你们以前来过吗？”
季衡和许七郎都摇头。
张诩就向他们介绍道，“这牡丹园极有名，这里牡丹是京里好，宫里太后娘娘也爱牡丹花，但她园子里也没有这里来得好。牡丹开放时节，这里日日开办文会，文人士子都爱来这里。”
季衡对他笑了一下，说，“姐夫，你也知道父亲母亲对我和七郎管教严格，知道这里牡丹花开得好，也不能来。”
张诩叹了一声，说，“是啊。其实我也只今年来过一次。父亲也是希望我能够苦读，现还不是交际时候。”
他们说着，人已经到了大一个水榭里，水榭对面，隔着一弯浅水，就是宽大戏台，戏台上屏风都已经搭好了。看来看戏是这个水榭里。
邵归进水榭后，就上前对坐一张椅子里赵致礼说，“季庸，那今日就叨扰了。”
赵致礼回过头来，淡淡道，“没事，人多正好热闹。”
说着，就看到了从张诩后面走出来季衡，他愣了一下，盯着季衡说，“你怎么来了这里？”
季衡也看到了他，心想之前那个风月女子说“贵人”，难道是指赵致礼。
季衡上前对他规规矩矩行了个问候礼，道，“我姐夫要下江南参加乡试，我来给他践行。倒是你，好些日子没去上课了，难道每天都是流连伎坊戏园子？”
邵归定然是知道赵致礼和季衡是相识，但是之前他却一句话也没提醒，季衡不由有点怀疑邵归居心了，他瞥了邵归一眼，邵归面色毫无变化，反而和袁廷砚小声说话。
季衡不得不想，这还真没有一个简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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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二二卷（）
第三十四章
赵致礼也不是傻子；心念一转；大约明白了什么。
于是懒洋洋地看了邵归一眼，又问季衡，“谁是你姐夫？”
赵致礼虽然不是皇室子弟；但是京里皇室子弟只有皇帝情况下；他京城一众贵公子里；身份是显贵。
赵太后亲侄子；皇帝伴读；定国侯世子，且是定国侯唯一嫡子，定国侯是赵家长房；将来他还能做赵家一族族长；如此身份，哪里能不贵。
好赵致礼还没有长成完全飞鹰走狗纨绔子弟，京里一众权贵家子弟们，和赵致礼相识，虽然不能说都要让他三分，但他面前，也确都是要看他眼色。
张诩虽然有着他傲气，但是赵致礼问起他时候，他没让季衡介绍，自己就赶紧上前了，对赵致礼行了一礼，说，“世子殿下，是小可。”
赵致礼就打量了张诩，张诩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也算少年英才，被他打量，倒不至于觉得窘迫，但是赵致礼目光漫不经心里带着太多挑剔，依然让他觉得犹疑，又有一点不满，但这些都是不能表现出来。
赵致礼打量完了，才看向季衡说，“你有几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