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道,“钦天监已经算日子了,礼部尚书已经谋划立后之事一应事务,连文阁老都恭贺了皇上,你们几个这里,也不过是专为皇上添堵,和自己怄气罢了,于事情可是无任何干涉。咱家也是言于此了。几位大人,要如何办,便请吧。”
他说完,也一扫拂尘,往外走了。
那跪着几个大臣,慢慢地就有两个站了起来,走出了玉恒殿去,沿着玉恒殿外平坦大道往行宫外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人站了起来走了,渐渐地,后只剩下了一个人,他看来是要死磕到底了。
下午近傍晚,季衡往玉恒殿偏殿书房来和皇帝商议事情,过来看了一眼,看到那大臣跪那里,满额头汗,嘴唇都干得要起裂了,眼神也些微恍惚,便愣了一愣,便有守门小太监对季衡讨好地小声说了事情,季衡点点头,一会儿,就有一位太监给这位叫厉邴然大臣送了水来,厉大人实渴得很了,饿倒能忍,这大夏天渴才要人命,他犹豫了瞬间,没有接,太监也不意,只是端着水离开了,过了一会儿,这位太监又送了水来,如此反复再三,这位厉大人只好接过去喝了,喝了之后,发现这水竟然是蜂蜜水,他便抬头看了看那高高上皇座,对着那皇座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慢慢起身来,趔趄着转身往外走了。
他知道是小季大人让人给送水来。
第二天,这位身都察院厉大人就直接递了辞呈,告老还乡了。
皇帝迫不及待要立季衡为后,钦天监算出好日子之后,皇帝挑了个近日子,乃是此年十一月初七,正好距离皇帝生辰只几天,这般和万寿节近,到时候朝廷还可以连着放大假,且上京为皇帝贺寿皇族,正好就一并把皇帝大婚和万寿节一起贺了。
皇帝这般选日子,其实也是想要这次大婚可能地办得隆重热闹些。
因他之前大婚过一次,这次立后,其实只该简简单单祭一下宗庙便罢了,但皇帝不想这般好不容易争取来一生幸福就这般简简单单祭祀一下便完,无论如何要做到隆重热闹。
因皇帝大婚,此次皇帝还要求大赦天下,让普天同庆。
七月三皇子殿下周岁礼,也因为皇帝一心自己大婚上,没有太意,至少没有杨麒儿当初周岁礼那般大办。
不过抓周还是没有省,季衡亲自找了不少代表祝福玩意儿摆放簟席上,周围远远地坐着几位京城皇亲,老季大人也,杨钦治也,皇帝坐龙座上,杨麒儿觉得好玩,也要去抓周,被皇帝拉住了,礼官说吉时到后,季衡抱着杨歆儿把他放了那宽大簟席上,让他去拿个彩头,没想到杨歆儿已经懒到了一定地步,他其实已经可以站起身来了,但他是不会站,要是没有什么事,也不愿意点爬,他坐那一堆各种漂亮东西里,左右看了看,就要撅着屁股又躺下去睡去了,季衡知道他懒,就赶紧说,“乖歆儿,别睡,你看看你喜欢什么。”
杨歆儿还是知道他这个阿父,似乎也听明白了他话,目光四处逡巡了一圈,就慢慢爬到了簟席一角去,季衡看他什么都没拿要爬出去,不免觉得这样不吉利,就说,“宝贝儿,你看看你喜欢什么?”
杨歆儿于是就伸手抓住了簟席边上镇席,会被放抓周礼上镇席自然不是一般,乃是整块白玉所雕,细腻温润,块头也十分大,因这本是皇帝所用,上面雕刻着一条蟠龙绕着镇席,要是不注意看,得把它认成是一块很大玉玺。
杨歆儿身子小,手小,这么大一个镇席,他本不会拿,他此时却把它拿了手里,抚摸了之后就抱了怀里,又抬头看季衡,季衡无奈地把他抱了起来,礼官就唱道,“三皇子殿下抓周礼,抓白玉蟠龙镇席一枚。”
记事官也赶紧将此事记了下来。
三皇子殿下抓了镇席,让下面几位皇亲都不知道该如何恭贺才好,只好含含糊糊说了些万用词,大家看被季衡抱怀里三皇子殿下,简直和季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要不是大家知道季家有一个和季衡十分相像表妹,便真会认为三皇子殿下就是季衡种,皇帝爱他太深,将他儿子抱来做皇子了。
不过三皇子殿下确是可爱极了,这些大男人看到他,也都有一种要抱一抱他渴望,不过三皇子殿下却把脸埋了季衡肩颈窝里,只用屁股对着他们,对他们热切目光和言辞都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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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第四卷()
第一百章
十一月;普天同庆日子里;季衡被皇帝立为了皇后。
虽然到两人成婚这一天,依然有大臣持反对意见;但皇帝对这种反对意见完全不予理睬,此前有实闹得太过分;皇帝后来也并不再姑息;甚至直接有两名大臣被判了流放之罪;季衡这时候也不去说情了,有别大臣说情;皇帝也直接发怒,还有两名大臣因此被降职外放了。
看皇帝又一副凶神恶煞之相之后,大臣们倒又规矩起来了;即使还有愣头青,那也是十分少几个。
十一月初七,之前刚下过雪,这一天便显出了高阔天空来,只有几朵祥云漂浮蔚蓝天空上,天气虽然冷,但是阳光出来后,阳光下却也有些暖意。
皇帝态度强硬,非要让礼部将他和季衡婚礼办成他初次大婚模样,不仅祭拜了宗祠,甚至祭拜了天地,这么一天忙下来,到晚上了,两人才得以麒麟殿里休息。
季衡穿着大红皇后礼服,不过却没有凤冠霞帔,乃是用一顶凤凰金冠束发,这个设计皇宫造办处就费了很大劲,之前有不少设计皇帝都不满意,发了好几次火之后,这个设计他才满意了,便定了下来,而且作为以后皇后礼服发冠样式,以后皇后发冠皆按照这样打造。
季衡自从生了杨歆儿后就气血虚,即使一直调养,但是也没有恢复到以前状况,故而这一天累了一整天,整个人简直要虚脱。
寝殿被布置成了喜房,窗户上和各种家具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儿臂粗大红蜡烛燃烧着,将房间里照得通明,季衡和皇帝也都是一身红地坐喜床上,皇帝十分威仪,皇后也是十分威严模样,那礼仪女官心里甚至有些发虚,说了一大堆吉祥话后,就让皇帝和皇后喝合卺酒。
女官端着托盘,跪下后恭敬地呈上去,皇帝拿过白玉合卺杯,里面装着金黄酒液,他用双手托住,对向了季衡,低声说道,“梓潼,同朕同饮此杯罢。”
季衡虽然带着疲惫,但眼里却带上了笑意,满室大红映衬下,他肤如凝脂,晕着绯色,低声道,“臣愿意。”
女官和皇帝都不知道为何季衡是如此回答,不过季衡已经伸了手,轻轻覆住了皇帝手,然后和皇帝同时凑上前去喝那合卺杯里酒,因那杯子不大,两人脸不得不贴到了一起,而且还必须掌握好一个角度才能够把那合卺杯中酒喝到,等两人好不容易喝完了,皇帝正要将那酒杯放回托盘上,季衡居然突然倾身他唇上亲了一口。
寝殿里宫人虽多,但无人敢不顾礼仪乱看,故而只有那唱礼女官看到了季衡动作,还有就是当事人皇帝了,皇帝愣了一下,便嘴角噙笑地看着他,将那合卺杯放回了托盘上。
唱礼女官不得不心里惊讶,季衡于人前是再正经威严不过人了,没想到和皇帝私底下也是可以这般调/情,这也难怪他能把皇帝迷得与天下人为敌也非封他为后不可。
因为季衡是男后,不能生子,故而后面那一套祝他能够为皇帝生儿育女祷词便没了用处,直接不用说了,只唱两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如此便罢了。
唱礼女官等退了出去,又换了另一批伺候两人宫人进来伺候两人就寝。
女官杜若笑着为季衡衣时,口呼娘娘,只让季衡浑身不自,转移话题道,“麒儿同歆儿可是睡了?”
杜若便回道,“两边乳母派人前来回话,说是都睡了,只是太子殿下不大习惯宫中,又无皇上同娘娘您身边,便闹了一阵,后三皇子殿下拽着他要他陪着,他便陪着三皇子殿下上了床,没想到如此便规规矩矩睡过去了。”
季衡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皇帝和季衡换了衣裳,穿上寝衣,一番洗漱收拾之后,又吃了夜宵,这才被伺候着上了床。
因冬日天冷,即使寝殿里烧着火龙,又燃着暖火炉,床上方才被宫女铺好了被子,依然放了几个汤婆子进去暖着,其实按规矩乃是有专门暖床宫女将床睡暖,不过季衡不喜如此,便再没要过宫女暖床了,只是用汤婆子便罢。
季衡先上了床睡里面,皇帝上床后,杜若才细心地将床帐一层层放下去,然后去灭了房里大多数红烛,只将窗户边上两盏留着了,也没有罩上宫灯罩子。
宫人们无声无息地都退出了寝殿,皇帝将季衡拉到了自己怀里来,亲吻上他嘴唇,低叹道,“吾妻,卿卿。”
季衡十分疲累,但也回应了他亲吻,低声道,“陛下,咱们先睡吧,以后有是日子行周公之礼。”
皇帝笑了一声,手伸下去揉他腰,说道,“今日累坏你了吧,朕见你揉了两次腰。”
季衡将脸埋到他肩膀窝里,含糊道,“确是累坏了,近来一直生活太安逸,竟然是没有这般累过,故而一时适应不了。特别是腰酸,要不是回来时乘坐舆轿,我真要不行了。”
皇帝一边揉着他腰,一边问,“那这般会好些吗?你以后可要自称本宫了。”
季衡伸手抱住他腰,他怀里动了动脑袋,“嗯,好受多了。说起本宫,我觉得别扭极了,方才她们唤我娘娘,我都以为自己是被处了宫刑做了太监。”
皇帝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你呀,怎会这般想。”
季衡困得厉害,声音越来越低,“本就是如此,所以千万别让我自称什么本宫,我实受不住这个。”
皇帝搂着季衡还要说什么,没想到季衡已经睡着了,他想季衡果真是太累了,就用被子把两人都好好盖好,也睡了过去。
杨麒儿不喜欢皇宫,他要回蘅兰行宫去,而且,他把那里叫做自己家,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没有见到季衡,就开始闹。因为杨麒儿和杨歆儿这两兄弟要睡一块儿,乳母和女官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得让他们睡了一起。杨麒儿一闹,本来没醒杨歆儿也醒了。
杨歆儿从床上坐起来,半眯着眼睛盯着哥哥看,杨麒儿哭着说,“我要回家,我要爹爹,我要阿父……”
乳母容氏哄他道,“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忙着呢,等闲下来定然来这里看您。”
杨麒儿才不愿意听她哄,只是不断抹眼泪。
杨歆儿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大声说了一声,“哥哥!”
把房间里人都吓了一跳,他声音又软又嫩,而且这是第一次发出声音来,以前大家都逗他发声,女官不知道逗他了多少次,让他唤哥哥,他也不理睬,没想到此时突然这般叫了出来。
杨麒儿要四岁了,不仅是能跑能跳了,连兰芷楼楼梯,他也能够自如地十分速地爬上爬下,而且心智也算是很灵了,甚至他知道他爹爹和阿父成婚事情,此时被弟弟这般叫了一声,他就停止了哭泣,盯着坐着杨歆儿看,杨歆儿又唤了一声,“哥哥!”
杨麒儿一抹眼泪,爬到他跟前去亲他额头,学着季衡样子柔声道,“乖乖歆歆,怎么了?”
杨歆儿不说话了,只是伸手要抱他,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抱,故而只是手他耳朵上脸上满头满脸地摸了一遍,杨麒儿早忘了哭了,被弟弟摸了一遍后,他就看向床外乳母道,“弟弟饿了,我也饿了。”
殿里大家都松了口气,赶紧伺候他们洗漱收拾穿衣吃早餐。
季衡第二天上午接见了宫中宫妃,受她们拜见,皇帝没有离开,和季衡坐一起。
照说,麒麟殿乃是皇帝寝宫,皇后应该另有寝宫才对,不过皇帝执意要季衡同自己同住,寝宫也设了麒麟殿,大臣们连他立男后事情也妥协了,这点事几乎没有争吵就直接通过了。
皇帝后宫少得可怜,除了邵贵妃,便是那徐贵人,还有一位同赐死季贤妃一批召进宫一位昭仪,因为此人十分地普通,没有存感到此时她跪拜皇帝同皇后,皇帝才心里惊讶了一下,呃,宫里居然还有这个人。
邵贵妃如愿以偿地近距离地看到了这个迷住了皇帝季衡,不过此时季衡已经成了皇后。
季衡穿着一身皇后礼服,这身礼服乃是皇帝审美,定季衡为后之后,到成婚之前这段时间,因季衡是男后,故而以前各种皇后用品,用于他身上就不一定适用,故而从发冠到各式衣裳到鞋子到各式配饰,全都要重定样子,皇帝对这些事情十分意,每出一个样式,皆要拿去给他过目,他认为可用才可用,不然就要一直修改,修改成皇帝认可样子。
季衡同皇帝一样,穿着一身明黄圆领长袍,只是皇帝绣着龙,季衡绣着凤,即使冬日穿得多,但这一身衣裳依然遮掩不住季衡修长体态,他身姿端正端庄,脸上并无任何妆容,但是眉目如画,眼瞳黑若点漆,又深邃沉静,肌肤莹白,鼻梁挺直,嘴唇嫩红宛若花瓣。容貌如此姣好,偏偏气质端方凛然不可侵犯,又带着一种如幽兰一般君子之态,如箭竹一般铮铮然英气。
邵贵妃以前只是远远见过他,此时近距离看到,不由是心如死灰了,心想如此男人,哪里还有女人可比,皇帝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也不为过,甚至她看到他,也几乎要守不住心智为他所迷,有他陪伴皇帝,她们这些后宫之人,便不要再有什么心思了。
邵贵妃行礼之后,季衡声音温润动听,道,“贵妃不必多礼,请起吧。”
他语气里带着尊重和疏离,恰恰是男人对女人尊重,对女人疏离。
邵贵妃谢恩后才起身,季衡便又让她坐了,徐贵人还跪那里,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她也是被季衡容貌几乎闪得说不顺话了,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完,季衡便也对她道,“贵人请起吧。”
徐贵人喏喏应是,起身后都忘了朝皇帝和季衡行礼,便直接懵懵懂懂走过去邵贵妃后面坐下了。
季衡也没意,然后又让了那唯唯诺诺房昭仪坐了。
三人听了季衡一番皇后例行发言之后,邵贵妃便说道,“因宫中此前无皇后,蒙皇上恩典,宫中事务便暂由臣妾代为管理,现下娘娘入主后宫,臣妾当将管理之权交还皇后娘娘。”
季衡还未发话,皇帝便说,“梓潼身体不佳,皇宫不适宜他将养,过几日,朕同他将回蘅兰行宫去,皇宫内务,你暂且先管着吧,若是有不能决断之事,再送报梓潼处不迟。”
邵贵妃只好又去下跪领了皇命。
徐贵人一向是不会说话,但又很喜欢说话,但这一天,被季衡庄严美貌所震慑住,不由一直心跳加速脸色发烧,竟然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午膳皇帝留了三位后宫同季衡与自己一同吃,饭桌上,季衡一直沉默着,和皇帝三个女人一起,他一直十分地别扭不自,心里也不大舒服,又觉得该避讳,故而能不说话他就完全不说话。
于是几人态度庄严礼仪周全地用了一餐,皇帝就让几位宫妃不要再停留,把她们遣走了,季衡这才去看了两个儿子。
杨歆儿本是该睡午觉,没想到他却没睡,正和杨麒儿床上一起玩,杨麒儿手里拿着一个布偶鸭子,要给杨歆儿,杨歆儿要去抓时候,他又飞把鸭子举高了,杨歆儿看着那鸭子,要没兴趣地转身时,他又赶紧去拉弟弟,嘴里说道,“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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