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治气得不行，瞪了季衡一阵，似乎是要喘不过气来了，季衡便只好道，“三公子，你还是请坐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徐铁虎真是如铁如虎，到时候肯定会找我报仇，我也免不了要斩草除根，你说是不是。”
杨钦治用手抚着胸口，脸色发白，慢慢地坐了下来，季衡对他道，“你也不要怪我，这件事主动权全你手里。你去见一见那徐铁虎又如何呢，也是让现朝廷和徐铁虎之间气氛能够缓和一些。不然他第一怀疑我将你如何了，第二怀疑我是没有诚意，故意哄骗他，他对我着恼，我也不得不自保，不是吗。”
杨钦治早没有了弹琴煮茶雅兴，坐椅子上发呆，季衡由着他发呆，因为确渴了，直接将杨钦治倒出来另外几杯茶都一饮而了。
杨钦治好半天后便点了点头。
季衡心里叹了口气，又比较高兴，心想徐铁虎吃软不吃硬，杨钦治是吃硬不吃软，真是合该互相折磨。
而其实他哄着这两个人很厌烦时候，确是想直接让人将徐铁虎围攻了，将他部下慢慢剿灭，也比这样让他当红娘来得舒坦。
季衡又让人去请了徐铁虎，将他如何说动杨钦治话对徐铁虎说了一遍，徐铁虎听闻季衡要对他下手，本来是要拍案而起，季衡马上就又说，“看看，他乎你性命比一切都重要，看来他心里是装了你。只是你和他一起时候方法没用对，兵法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完全没有明白他，他是吃硬不吃软。你不要对他狠心，你对自己狠心，他马上就范了。”
徐铁虎一个大老爷们，做洗耳恭听状，让季衡觉得十分有违和感，便又指点了他几句，就对他说了杨钦治约他时间和地点。
徐铁虎兴高采烈地走了。
季衡只是安排了两人某时某刻某地见面了，季衡觉得自己成了撮合张生和崔莺莺红娘，为此总有种杀鸡用了牛刀感觉，但是看到这两人扭扭捏捏让他十分地厌烦，不由又想到了杨钦显，他甚至都很奇怪他那般拒绝情况下，杨钦显还能矢志不渝，真是不容易。
这份想念于是让季衡对他思念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想收一收包袱就回京了。
但是朝廷对徐铁虎投诚接受招抚之事还没有给个结果下来，而徐铁虎脾气又是十分差，而他确是一名猛将，失之可惜，季衡是真想招抚他，然后让他任福建水师总兵，让他保证福建海上安全，那这就真是天下之福了。当然，季衡也不会全然相信他，所以之后会渐渐他身边安排其他人，分走权利，并将福建海域卫所水寨完善，到时候，徐铁虎所起作用就会轻，朝廷也就不会再担心他反不反了。
这么重要徐铁虎，季衡怕其他大臣来招降他，事情会办不好，反而将他得罪了，那就又是朝廷一件糟心事了。
所以季衡只得死死留这里。
徐铁虎这次和杨钦治见面，季衡怕别人遭受池鱼之殃，便没有让任何人旁观，没想到之后徐铁虎事后竟然给季衡送了礼来，他自己也“羞羞答答”地跑到季衡跟前来道谢和请教之后攻略。
季衡书房里接待了他，听徐铁虎说，“季大人不愧是名臣典范，给鄙人支了一个招，没想到就这般好用，阿治答应下次再见面了。我看他近气色好，身体也不错，这也是大人功劳。”
季衡没想到因为这么点事徐铁虎竟然如此恭维他，再说，名臣典范就是来给人做红娘吗。
季衡虽然心中多有觉得自己能力用了歪处不爽，脸上却是恰当笑容，嘴上也是合适言语，“这些都是应当。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自然要互相帮衬。”
于是徐铁虎也不客气，又向季衡请教起招数来，季衡便让徐铁虎送一些杨钦治喜欢东西去给他，恳切表达自己没有对方就活不舒坦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观点。
季衡这是把许七郎前段时间用他身上招数交给了徐铁虎，徐铁虎听后深觉有些不自，但还是点头应了。
杨钦治和徐铁虎两人关系正稳步行进中，而朝廷也收到了季衡关于徐铁虎投诚折子，朝堂上展开了口水大战，一部分人认为徐铁虎罪大恶极，之前福州一案就够他死，既然朝廷都没有理睬王启招安，且现将王启一窝全端了，那现干嘛又接受徐铁虎投诚，还不如将这帮子人一网打算了，这类大臣自然以为打击倭寇就跟家里睡个姑娘一样简单，皇帝沉着脸没应，他是非常希望东南早安，不然这些大臣们倒是翻翻嘴皮子事，但他媳妇儿却要待东南不愿意回来，他就要日日里孤零零躺床上，过孤家寡人寂寞日子；另一部分人自然就是主张招安，但是要对徐铁虎被招安之后安排好好考虑，这一类人大多是知道徐铁虎厉害，也盼着东南早安，市舶司能够早开。
一番口水大战之后，皇帝做下了决定，又派了钦差前去主持这招安一事，然后又再一次宣季衡回京。
此之前，付扬收到了皇帝密旨。
付扬看后就心里沉了沉，密旨上写是，暗杀掉许达川许七郎。
他想皇帝定然是以为许七郎是季衡身边，所以让他暗杀，但其实是，付扬一直季衡身边，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是从没有看到许七郎季衡身边出现过，他知道皇帝是恼了许七郎曾经劫走过季衡之事，但是之后许七郎又戴罪立了功，功过相抵，恐怕也就没事了。
但是季衡那是皇帝心尖儿，谁动了都没过相抵，于是皇帝就直接下了这个密旨。
他正忧愁许七郎现下不知所踪，而他温州季衡身边，要安排这事有点难度，没想到许七郎就直接到了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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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京城。
时间已经进入了七月，七月又被称为鬼月。
有了杨麒儿之后；皇帝现笃信神佛；故而七月宫里有几次法事。
而且皇帝还准备亲自到镇国寺去祭拜一番，镇国寺自然又是一番忙乱。
贤妃娘娘这些日子；几日内连连梦到大皇子杨奉熹，故而她心神不宁；日日里也吃斋念佛起来。
这日；汪含青来找了她；汪含青之前做过内务府总管，乃是深受皇帝宠信一位内监。不过之后不知因为什么事，他被皇帝罢免了这个职位降了职。
而那内务府总管便又任命了另一位皇帝宠信宗室来做。
这件事，与季衡对皇帝出一个计策有关。
皇朝有了近百年，几乎就是鼎盛要走下坡路时候了，但其实这时候皇朝并没有鼎盛，国家却是存了很多弊端要走下坡路了。
其中一个巨大问题就是皇族宗室人口越来越多，要养活这么多皇族宗室已经要成为国家巨大负担，而有些藩王又封地十分不安分，不过季衡对皇帝说，削藩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还容易让藩王起来造反，故而准备改变朝廷完全供养皇族宗室政策。
这个政策，第一是藩王庶子除非有巨大功绩者全部不给爵位，第二是皇族无爵位者多少代以外就完全不给供养，要他们完全像一般人一样谋生，这个政策如此狠定然是会让藩王们闹腾，此时自然是还没有实施，但是皇帝已经做前期工作，就是召了不少藩王子弟进京读书，然后会给其中优秀人才授予实权官职，甚至皇帝会特别恩宠一些本来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皇帝赏识藩王子弟，这样做，其一是拉拢这些人，其二是让这些藩王争相向皇帝靠拢，却让这些藩王之间因利益冲突生出芥蒂来不会联合造反，还有自然是让这些皇族宗室明白要上进道理，而且上进能够改变自己命运，毕竟，即使是皇族宗室，很多祖辈封地，虽然衣食无忧，也是过得十分憋屈，而皇帝出这个政策之前，他们会憋屈地认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那么庸庸碌碌了，也就甘于了现状，现有了皇帝召宗室进京读书机会，他们自然也是知道要争取。
这个召宗室上京读书政策，是每个宗室孩子都有报名机会，但是要经过考试才能够留京中，后留下来人也并不太多。
这些人留了下来，一方面是学习上进，还成了皇帝抓手里质子，而且毕竟是宗室，又能够对付一些十分难缠文臣，正可谓是一举多得。
就是有了这个政策，皇帝为了表示自己诚意，将内务府总管位置都拿了出来给一位宗室，当然，这个人自然是皇帝心腹，完全能够信得过且拿捏得住。
但就是因为此事，汪含青就失去了总管一职，而且因为得罪了季衡，被一撸到底，现已经只是一个冷清小宫殿总管，能够保住这个位置，还是因为他曾经伺候过皇帝生母，皇帝念着这份情意。
他来找到贤妃娘娘，贤妃是不会小瞧这些宫里老人，便好好地招待了他。
汪含青一番客气之后，就说明了来意，便是据他所知，当年大皇子死，其中是有十分大猫腻。
他这般说后，又道，“咱家是知道娘娘您怀念着大皇子殿下，这才来找您说这些话。自从皇上接回了太子殿下，又对太子殿下恩宠至极，如心肝宝贝般地捧手心里，皇上即使还记得大皇子殿下，但又记得多少呢，而除了娘娘您还一直惦念大皇子殿下，宫里其他人，又有谁还记得他，就说徐贵人，怕是也忘了罢。大皇子殿下，若是他还活着，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娘娘就是他养母，哎……”
贤妃自然也明白这些，甚至这些都她心里转了千百回了，都成了她神智一部分。
虽然她被汪含青这话挑起了心里痛楚，但她还是保持了镇定，沉吟了一阵后才悲伤地说道，“这也都是熹儿没有那个命呀。”
汪含青却略带讥嘲地笑了一下，侧身靠近了贤妃一些，然后低声道，“大皇子殿下没了这事，咱家却是知道一些内情。大皇子殿下那时候身体虽然差，但是却只是上火，咱家有听说着了风寒着了热伤风没了，可没听说单单上火就没了，再说，当时太医医治后，大皇子殿下分明情况好转，口里燎泡也消了，也能吃能喝了，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而且，大皇子殿下没了之后，太医院不正好就对此事缄口不言了，甚至当时照顾大皇子殿下一应奴才们，都被皇上以他们渎职而处置了，宫里后来可还有原来照顾过大皇子殿下奴才。甚至大皇子殿下当时奶母，虽然没有被处死，据咱家所知，也是被远远打发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其中，难道没有一点猫腻。”
贤妃微微蹙了眉，静静盯着自己手里粉彩蝴蝶茶杯看，虽然面上依然沉静如水，心里则是惊涛骇浪了。
汪含青又说，“咱家可是不敢说皇上对大皇子殿下有哪一点不好，那毕竟是皇上骨血，本来又占着皇长子名头，但是，同现太子殿下比一比，就可见当时皇上有多偏心了。而且，据咱家所知，太子殿下刚抱回宫那会儿，皇上就直接对礼部尚书大人说了，要立他为太子。这还有什么好想，定然是太子没出生时，皇上就想将太子之位给他了。但是，一来他生母不明是从外面抱回来，二来他前面还有大皇子殿下，无论如何，太子之位也落不到他头上。而算算日子，正是太子殿下他娘肚子里三四个月时，大皇子殿下没，这，难道不让人多想吗。皇上，可真是算无遗策，千古难遇好皇上呀。”
汪含青不知道太子生母是谁，所以只是有此猜测，是皇帝心狠手黑，连自己大儿子也不放过，直接弄死了为了让二儿子占着皇长子名头立储；但是贤妃却是知道，她知道太子乃是季衡所生，所以完全能够明白皇帝为何对太子那般疼宠，也明白为何太子一出生他就有意立他为太子了，不是，是太子还没出生，他就有意要立这个孩子为太子了。
贤妃被汪含青这般一提醒，她当然知道汪含青来对她说这些，自然是有所图，但是，这些确是正好说到了她痛脚上。
她觉得自己瞬间将所有事情都想通了，大皇子之死，若是皇帝安排，那么当时将她□起来，也是皇帝故意，这也就正好解释了皇帝后为何又举重若轻地没有处置她，只是剥夺了她管理后宫权利。
皇帝一心季衡身上，季衡肚子里怀还不知是男是女，或者是不是怪物，甚至能不能活下来，他就能够那么狠心地将大皇子殿下处置了，只为了季衡所生可能是个儿子，他希望自己和季衡所生孩子做继承人。
贤妃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受了深深打击，满腔恨意突然汹涌而上，让她几乎要口出恶言，没有精神再理睬汪含青。
汪含青也看到了贤妃脸色大变，故而也不多留，起身告退了。
汪含青离开之后，贤妃一把将手上茶水已经冷了茶杯狠狠掼了地上。
七夕这一天，宫里照例是有一场宫宴，因为江浙沿海打击海寇大捷，端掉了王启老窝，再者，又劝降了福建大海寇徐铁虎，而且主要是皇帝定下了解决许家和徐家法子，又决定要除掉许七郎，故而心情十分好，便还召了些留京中宗室子弟进宫赴宴。
因为皇帝后宫实冷清，便又召了不少命妇进宫来，好让宫里宫妃那里人多好看些。
皇帝先是抱着太子殿下乘着舆轿到了宗室所凤翔殿去，这些宗室，大多是出身并不高宗室，因出身高，第一是藩王不愿意他们入京，第二是大多纨绔没有能力，考不上留京中学习名额，故而这些宗室多是奋发向上地位较低不受重视宗室，皇帝正是要拉拢提拔这些人，然后再来对皇族宗室进行改革。
这些宗室大多是还未婚，皇帝对他们说了些鼓励话，又这一天对几个宗室赐了婚，然后喜乐祥和氛围中离开了，杨麒儿一直被皇帝抱怀里，他已经有一岁半了，正是好动时候，便皇帝怀里很不安分，动来动去，哼来哼去，好是坐龙椅上，皇帝说话时候，他似乎明白这种时候庄重没有闹来闹去，别时候，他就完全不安分了。
坐舆轿上从凤翔殿往碧溪殿去时候，他咿咿呀呀和皇帝说些皇帝听不懂话，看着宫里四处漂亮宫灯，他十分欢喜，差点从那八人抬舆轿上翻了下去。
皇帝于是就恼怒了，假装生他气地打了他屁股，而且还呵斥了他两句，这下娇贵太子殿下也就和他爹闹脾气了，也不是哭，只是板着脸，一张小脸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抿着嘴唇，要哭不哭，皇帝怎么哄他，他都不听，皇帝亲他脸蛋，他还大吼了一声，然后把皇帝脸拍开，要不是他手上指甲只要一长起来就剪掉，恐怕皇帝脸上会出现被抓挠红痕。
皇帝于是又生气了，从舆轿上下去时候，他又狠狠打了杨麒儿屁股两巴掌。
杨麒儿小小身子软乎乎，屁股是软，皇帝打得心情舒畅，但是这却把杨麒儿惹得恼怒非常，他皇帝手上又叫又吼，却不是哭，但是比哭还要伤心。
唱礼太监已经对碧溪殿里唱了礼，“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一众宫妃和命妇都下了跪接驾。
因杨麒儿不断扭动着身子，用力得都满脸通红了，皇帝都要抱不住他，故而就一只手将他腰给紧紧搂住，一只手托着他背，这般两父子进了碧溪殿。
反正孩子就是那样，太子殿下又还太小，自然做不出皇室规矩和威严来，皇帝也并不拘束着太子从小就被教礼节而没了孩子活泼，所以也就完全不管太子那么又乱动又叫嚷地进了碧溪殿。
皇帝龙椅上坐下后，然后就伸出一只手将杨麒儿按了那宽大龙椅他旁边位置上，并且示意柳升让平身。
柳升便代替皇帝唱礼让众人平身了。
杨麒儿还和皇帝闹，不满地叫喊，“爹爹，坏蛋，下去，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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