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里侍卫们虽然有猜测,但是都没有准信知道季衡是怀孕了;大家都以为季衡是生了病,此休养;皇帝时常过来看他;自然也有留宿时候;不过这种时候不多。
季衡幸臣之名已经传遍大雍;但是他此养病,皇帝时常偷偷前来之事;侍卫们却是不敢外传,甚至家人跟前也要做隐瞒。
而确切知道季衡怀孕,只有内院伺候季衡几个人,还有就是一直照顾季衡身体翁太医。
将要为季衡接生产婆,也并不知道季衡身份,而且是秘密被带到此处。
这些事都是由翁太医一力承担去做,季衡顺利生产,皇帝许给他好处,足以让他赴汤蹈火。
杜若姑姑亲自派了一个得用侍女侍卫护卫下进宫对皇帝汇报此事,是时皇帝正勤政殿接见大臣,商量将慈圣皇太后迁入帝陵合葬之事。
侍女外对皇帝跟前总管太监柳升小声道,“是有要事向皇上汇报,请公公通报。”
即使连柳升,也不知季衡怀孕之事,只是皇帝时常出宫去看季衡,他以为季衡是生了重病,养病。
因季衡一直是个男子身份,很少有人能够去猜测他能怀孕之事,即使如四姨娘等知道,也只以为季衡是女扮男装。
柳升跟随皇帝去过季衡别院处几次,但是没有见到过季衡,甚至没能进过内院,因皇帝不让人随他进内院之事,柳升初以为是因对季衡下药之事引了季衡芥蒂,从此季衡不愿意看到他,所以皇帝不让他进内院,柳升知道皇帝对季衡痴迷程度,所以初还很怕季衡枕边风,以为自己可能要受皇帝冷落了,还专门找过许氏,送了些鲜玩意儿打探消息,后来发现皇帝并未冷落他,他才渐渐安下了些心。
虽然季衡别院里没有见过季衡,但是却是见过照顾季衡几个宫侍。
杜若姑姑就是个十分沉默寡言对皇帝万分忠心人,而且没有别什么心思,她选出来跟过去几个侍女,也是如此。
所以谁想通过她们打探一点消息,那是想也别想。
既然是季衡处来宫女,柳升自然知道是季衡那里出了什么事,即使皇帝和几个大臣商量事情,他也没有敢耽搁,进去对皇帝耳语了一句。
皇帝其实算着日子,季衡大约就是这些天临盆了,所以心里一直挂念着季衡事,此时听说是伺候季衡侍女来汇报事情,便让几位大人等着,他亲自起了身,到了西阁接见了这位侍女。
侍女进去后行了觐见礼,然后跪着说道,“杜若姑姑让奴婢前来上报皇上,说季大人开始镇痛,怕是要生产了。翁太医,接生婆子都了,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本是坐着,也突然站起了身来,他心跟着侍女这句话提了起来,心里不断念道,菩萨保佑,让季衡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然后才对侍女说,“朕知道了,你赶紧回去,说朕就过去,让君卿不要害怕。”
侍女又叩了头,行了告退礼,这才躬着身子往后退了六七步,转身出了西阁,随着侍卫又出了宫。
事有轻重缓急,皇帝已经无法再考虑其他事,直接就让那几位等着他大臣先回去,之后他们定下了,再前来和他商议。
皇帝自己就去换了一身便服,又点了几名信任侍卫,也并不要任何内侍跟着,就出宫去了。
柳升见皇帝出宫并不带自己,又不得不想,其实自己牵了线让皇帝和季衡之间捅破了这层纸,还是因此受了皇帝或者季衡忌讳。
他心沉了沉,心想还得想个办法才是。
皇帝一路乘马车到了城南季衡别院,外院仪门外被侍卫统领付扬接着,皇帝虽然面上镇定,但是过于严肃神色依然泄露了他内心不平静。
皇帝往内院走,对付统领说道,“让人去将太医院吕执道秘密带来,先放着,说不得会用他。”
付统领恭敬应了,皇帝又道,“这个宅子好好守着,不要出任何差错。”
付统领又恭敬地应了,他发现皇帝手是紧紧握着,似乎是过于紧张,这让付扬觉得奇怪,想问皇帝是有什么事,但是作为下属并不好问,送了皇帝到内院门口,皇帝自己进去了,付扬便留了门口。
杜若女官出来迎接了皇帝,皇帝问道,“情况如何?”
杜若道,“回皇上,虽然开始了镇痛,但是羊水还没有破,季大人按着翁太医要求,屋子里散步。”
皇帝道,“朕进去看他。”
杜若说道,“皇上,产房乃污秽之地,皇上并不宜进去。”
皇帝道,“朕不信这个。徐妃生产时,朕也去过。”
杜若不好再劝,领着皇帝进去了。
刚进门就正好遇到被许氏扶着季衡,季衡眉头微皱,似乎很不舒服,但是神色却并无太多为难,看到皇帝,季衡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来了。”
皇帝已经走上前去,从另一边将季衡扶住,说道,“朕接到消息就来了,你别害怕,朕会一直陪着你。”
季衡愣了一下,心想他倒是没有太害怕,但是却感受到皇帝扶着自己手似乎是颤了两颤。
他侧头看了皇帝一眼,心想是他害怕吧。
季衡说,“皇上不必担心,我没什么事。皇上不必来,翁先生说,这样镇痛到羊水破了说不准都得要多久,到明日也可能,皇上来是徒劳辛苦。”
皇帝板着脸说道,“怎么叫是徒劳辛苦呢,朕有什么辛苦,都是你受苦。朕你身边伴着,你总要安心些,朕也要安心些。”
季衡该是又感觉到了一阵痛,于是紧紧咬住了牙,皇帝就将季衡整个儿往怀里搂了,对许氏道,“翁紫苏做什么,君卿这么难受,怎么不让上床躺着。”
许氏看儿子受苦也是心疼得很,但是听皇帝这责怪翁太医话却也不能苟同,道,“皇上您是不知生产苦楚,又不是上床躺着就能生出来,先这样走一走,倒是于生产有利。翁先生亲自厨房里看烧水熬药,怕到时候出问题。”
皇帝听出许氏这话里埋怨,大约是埋怨自己让季衡怀了孩子,所以丈母娘跟前,他也只能忍了,谁让他是罪魁祸首呢。
虽然许氏这么说了,但皇帝还是太心疼季衡,几乎是将他整个上半身抱了自己身上,又问他,“疼得很吗,疼得很时候应该还是能够去躺一会儿吧。”
季衡靠他身上,被他搂着,有气,“其实还好。”
翁太医从厨院里过来,见皇帝来了,正搂着季衡,也说了和杜若一样话,以皇帝帝王之尊,到季衡要生产这个院子里来实不妥,不过皇帝不愿意走,他也无法,劝过就罢了,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死脑筋非死谏不可言官。
天色渐渐地晚了,季衡依然是肚子疼,但是羊水一直没破,就只好这么熬着,厨院里准备了季衡吃,但他太难受,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皇帝也吃不下东西,稍稍吃了一点,就自己将季衡搂着宽大椅子上坐了,许氏端着碗舀着喂季衡,季衡难受极了,一口也吃不下,勉强吃了两勺子就要吐,皇帝又哄又劝,“再吃点吧,翁紫苏也说不知道你这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你要吃东西才有力气。君卿,乖乖地,再吃一点。”
季衡无力和他说话,只是忍疼,许氏又喂了一勺子过来,他就只好张嘴又吃了。
之后那些膳食,季衡吃了一个时辰,才吃了大半,东西也是一会儿又冷了不断去盛热来。
时间到了戌时,季衡还是肚子疼,但是没有要生产迹象,于是只好熬着。
皇帝也一直陪那里,想要季衡睡一阵,季衡躺床上却睡不着,皇帝就半搂着他上半身,轻轻哄着让他舒服点。
许氏进屋来看到,想到当年自己生季衡时,季大人哪里有皇帝这样贴心呢,不由对皇帝也就没有了之前怨怼,让侍女送了宵夜来,就对皇帝说道,“皇上,您晚膳用得少,想来饿了,做了宵夜来,您用些吧。”
皇帝搂着季衡轻轻抚摸他肚子,说道,“朕等君卿睡了再去用,夫人也累了,朕此时陪着君卿,你就先去休息一阵吧。”
因为不知季衡这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生,能去休息时候,自然就要去休息,不然真等季衡要生时候反而大家都累得没精神,那才不好。
许氏想了想,又过来看了看季衡,季衡微睁着眼点头让她去休息一会儿,许氏一想,也就去另外房间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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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三卷()
第六十章
房间里只剩了季衡和皇帝;季衡便轻轻拍了一下皇帝肩膀;皇帝低头看他;柔声问;“怎么了,是疼得厉害吗?”
季衡摇了摇头,声音很虚弱,“我没什么事,现也不太疼了;你去用夜宵吧;我也睡一会儿。”
皇帝听闻他要睡一会儿;就将他从自己身上放下去躺好,又将盖他身上被子盖好,甚至俯身下去摸了摸他脚,发现不是很暖和,就道,“朕让给你拿两个暖手炉来,你脚太冷了。”
季衡倒不觉得冷,不过也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就看皇帝门口唤人拿暖手炉进来,他又回头问季衡,“君卿,你也再吃些东西可好。”
季衡轻轻摇了摇头,皇帝就皱眉道,“你之前吃得少,不饿吗。”
季衡还是摇头。
皇帝只好不说了。
他大约是饿了,就让了杜若和另外一位侍女进来照顾,自己外面次间里吃了些宵夜。
季衡睡了一会儿,但也只是半睡半醒,很又全醒过来了,醒过来时发现皇帝就靠坐床沿上,正低头看着他。
季衡无论有多么硬心肠,皇帝这满心担忧又紧张难言,加之含情脉脉眼神里,硬心肠也该软下去一些了。
翁太医一会儿又来给季衡把脉,然后第一次要求道,“季大人,下官想看看您下/体产道是不是开得够了。”
皇帝一听,脸就沉下去了,再去看季衡,季衡也是皱眉不言,翁太医于是左右为难,又看向皇帝,皇帝还是比较理智,虽然他不想让人看季衡身体,但这种情况下,也不是任性时候。
他让房里侍女都出去了,这才俯□对季衡道,“君卿,让翁爱卿看看吧。”
季衡其实还是会觉得窘迫,不过想到这时候也不是胡思乱想时候,便道,“一切由翁先生了。”
翁太医感受着皇帝低气压,心里其实也是战战兢兢,皇帝也不要翁太医动手,就自己整理了季衡身上被子,甚至钻进被子里,怎么捣鼓了一通,将季衡裤子脱了。
季衡皱着眉头,面无别表情,闭着眼睛不说话。
翁太医于是又对着皇帝磕了头,又对季衡说了得罪,这才去看季衡□,皇帝握着季衡手,那一瞬间感受到季衡狠狠用了一下力,将他手都拽痛了。
翁太医因为季衡身体状况,之后去了解过京畿周围好几例这种例子,一般人家自然是对这种孩子藏着掖着,甚至大多是出生就被作为不详之物而处死了,心软人家还是用布和水给憋死,有些人家甚甚至是直接烧死。
翁太医年轻时候是民间行医,对这些并不陌生,所以想到季衡长那般大,又如此惊采绝艳,便知他不易,心生敬佩。
因季衡身体状况若此,其实前两年,皇帝曾经下过文书,说这种人并不算乱了阴阳,要是各地有这种人,官员不该以妖物处之,要是有因此成年后要修改户籍性别,各地官员也该照顾替修改户籍,甚至因为这种人存活不易,当以先天残疾待之,减免赋税和徭役。
下这个文书时候,各地官员看着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朝廷大肆下了文书,故而就减免赋税徭役人上加了这个上去。
虽然下了这个文书,但是基本上也不会有人去报说自己身体状况若此,以要减免赋税徭役,毕竟谁都不想给当稀奇研究观察。
不过也是因此,翁太医明察暗访,倒是找到了和季衡情况相若几例。
不过大多是小孩子,都十岁之下,长上十岁以上,大多都会夭折,像季衡这般长到这么大,真是绝无仅有。
翁太医仔细看了,又不得不心里感叹季衡下面发育得十分完整,一番检查之后,他又将季衡身上被子盖好,然后对皇帝和季衡道,“看这个情形,怕是要明天才会生。”
皇帝现已经熬得有点焦虑,看季衡不时又要痛一下,就想早生早好,至少季衡少吃点苦,但是又怕季衡生起孩子来痛,或者是出什么事,故而又不想他这么就生。
皇帝其实也自己看过季衡下/体了,但他是深深怀疑,一个那么大胎儿真能够从那个地方生出来吗,越是有这种怀疑,越是紧张和担忧,故而问翁太医,“爱卿你看,君卿这样子,是好是坏呢。”
他是当着季衡面问,季衡也看向翁太医,无论情形是好是坏,翁太医答案都是好,而且还说了一大堆让他们不要担心话。
因为翁太医断言季衡要第二天才会生,故而皇帝就又让人端了点吃肉羹来,皇帝扶着他,他勉强吃了些,然后就准备睡觉了。
季衡这张床已经是专门产床,较平常床大一下,而且是简单架子床,可以将三面床帐挽起来,皇帝想了想,就陪着季衡一起睡了。
季衡只是睡一阵醒一阵,皇帝基本上没睡,用脚暖着季衡脚,看他难受,又轻轻抚摸他肚子,安抚里面胎儿。
外面房间里守着两名侍女,其中一人想来是起身做什么事,于这寂静夜里发出细微声音。
季衡发现皇帝没睡,就侧头看了看他,皇帝发现了他动作,欠身又整了整他身上被子,柔声问道,“怎么了,又疼吗,还是冷?”
季衡低声道,“皇上,我写了上雕漆盒子里,要是我出什么事,您就去拿了,将给我要给人。”
皇帝愣了一下,房间里微弱光线下看着季衡,道,“哪里会出什么事,不要胡思乱想。”
季衡声音很冷静,“我也只是以防万一。人生世,来似乎也只是突然,走也总是突然,总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什么时候就走了。但是来时是孑然一身,走时总有太多牵挂,故而写几封信,又有什么不好呢。这生孩子,我知道就是女人战场,我没有上过战场,所以就先受一次这样苦,要是到时候我是败军之将,皇上知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我也是无话可说,皇上也不要想太多,到时候劝劝我母亲就好了。要是我没事,还请皇上记得当初和我约定。”
皇帝心疼难忍,根本不想去想季衡这些话逻辑,只是说,“咱们现不说这些,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行不行。”
季衡却道,“微臣怕等孩子生下来,皇上就要言而无信了,而我,也许也少了决心。”
皇帝撑起身子来看季衡,只见季衡眉头紧皱,额头上似乎是冒冷汗,就知道他又忍疼,一边用手巾为他擦冷汗,一边说,“既然你知道你会少了决心,为何又此时和朕说这种话。君卿,当朕求你,咱们现不谈这些。”
季衡却眼神倔强,道,“我是去走鬼门关,皇上也不体谅我吗。”
皇帝都要落泪了,紧咬着牙,好半天才说,“咱们就要这一个孩子,以后朕再不让你受这种苦楚,我们也不要谈那些话,好不好。”
季衡却摇头,说,“不说不行,不然我没有全力以赴决心。”
皇帝低头亲吻季衡额头,眼睛对着他眼睛道,“为何要此时逼迫朕。”
季衡虚弱地笑了一下,道,“皇上,是微臣害怕。”
皇帝手指轻轻抚摸他面颊,“是疼得厉害吗。”
季衡道,“不是,是我怕自己会变得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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