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这一句话简直是一道惊雷,直接劈了帘子后面几个人头上。
四姨娘不知季衡身体状况,故而是有些疑惑,觉得大夫是说错了,而另外几个人都知道季衡身体情况,故而都是一致地震惊。
季大人,他不知道季衡来过了葵水,他虽然震惊,但是也有些不相信;但是许氏对季衡身体状况十分了解,想到季衡这确是近三月再没有来过葵水,虽季衡之前也不准,但是这次这个时间,确是和大夫说得一致,她震惊而茫然地看着季衡,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许七郎震惊里也是夹杂着不相信,他虽然从父亲处得知了季衡身体是亦男亦女,但是季衡他心里就是季衡,他就是那个样子,似乎是与男与女都没有了关系,他就是衡弟而已,所以对许大舅那个说法,他知道了就只是明白了一个说法和状况,并没有怎么去想季衡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也没有什么好奇心,此时听到大夫说季衡是有喜了,是怀孕了,许七郎其实是不能接受这件事,不能接受季衡怀了孩子。
季衡则是比所有人都震惊和不可置信,然后,他也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其一就是那日集史阁里他第一次要晕倒时,翁太医为他看病后,为何每天皇帝都派人送吃,且每日让翁太医为他诊脉,甚至送熏香到季府来;其二是上一次皇帝让人押他入宫,皇帝说要生出好孩子来,皇帝那有些小心翼翼欲言又止态度。
这些都让他瞬间反应过来,皇帝是集史阁那一次就知道他怀孕了,但是皇帝什么也没说。
巨大愤怒向季衡袭来,让他瞬间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他脸色不是得知怀孕该有惨白,而是愤怒绯红,他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没有气得破口大骂。
他这么只是气,而没有别反应,完全是他对自己怀孕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明确认识,因为他意识里,他就是没有怀孕功能,他怎么会怀孩子。
帘子后面,除了四姨娘依然是有些疑惑之外,另外三个人看到季衡反应之后,便都明白过来,大夫说是对,季衡确是怀孕了,而且季衡心里知道孩子是谁。
而其实大家也不用猜,就完全能够知道那孩子是谁。
季大人也知道了季衡为何会入翰林院后多次抗旨不入宫,一定是那之前……
季大人想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虽然他一直知道季衡身体不男不女,但是季衡他跟前一直是儿子,他实是一时没法接受季衡怀孕了这件事,而且肚子里是皇家血脉。
许氏明白之后就瞪大了眼睛,然后就紧紧捏住了拳头,看到季衡那愤怒样子,她是比季衡还愤怒。
而许七郎自然是没有季大人和许氏这样忍功,他对着季衡就是一声惊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他孩子吗?”
季衡只是不答,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向镇定聪明且心思细密他,此时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
安大夫方才说完了那句话,他虽然看不到帘子后面,但他也一瞬间感受到了氛围变化,此时又听到了许七郎这么一声质问,他就明白了,这难道不是一位夫人,而是未出阁姑娘,和人偷/情所以怀了孩子,这样姑娘家,自然是不能用正当途径请大夫,请他来给看也是合情合理。
季大人毕竟是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还是他先反应过来,说道,“备厚礼,请这位大夫先回去。”
许前其实不知帘子后坐是季衡,所以也没猜出来会是季衡,他也没有多想,认出了季大人声音,他就对安大夫说,“请先生闭上眼睛,奴才蒙上你眼睛带你出去。”
安大夫知道这是大户人家,他这种人知道保命之道,所以什么也不再多说,不再多看,就闭上眼睛由许前蒙住了眼睛带着往回走。
方才季大人那一句话,声音低沉而沉稳,但是带着不可置疑威严,可见是惯于发号施令人,安大夫猜想这一家恐怕不是商家,而是高官之家。
安大夫没有给四姨娘看病就被带走了。
季大人也没有管安氏和四姨娘,直接对季衡说道,“季衡,跟我过来。”
季衡此时依然是气得头脑发晕,他愣愣地看了季大人一眼,因为极度愤怒,他那一向白如玉嫩如凝脂脸,此时是一片不正常红晕,艳丽得像是要燃起来一朵花。
季大人迈步往外走,季衡怔了一会儿才跟着他出去了。
许氏则是愣愣看着季衡背影毫无反应,虽然她是喜欢将季衡打扮成女孩子,因为那很漂亮,能够让她有满足感,但是,季衡这样有了孩子,她还是无法一时就接受。
许七郎也看着季衡背影,他初不接受之后,此时已经也变成了和季衡一样愤怒,还有些不知所措茫然,他突然对季衡吼了一句,“他逼迫你吗?”
季衡没有回答,已经跟着季大人走出了房门去了。
而四姨娘坐那里,看到一家人反应,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倒想不到季衡是身体有问题,而是想到季衡难道一直都是女扮男装。这也解释了为何当初季衡出生后季大人并不高兴,而许氏也很就带着季衡回扬州去了,且季大人家里从不对人介绍自己有了儿子。
原因是许氏所生其实是个女儿,只是当做了男儿养,而且还这么一骗骗了这么多年。也难怪季大人那么喜欢璎哥儿,因为璎哥儿才是真正男孩儿,能够为季家传递香火。
四姨娘自己都觉得许氏一直将季衡当男儿养十分荒谬,心想许氏怎么能够做得出这种事情来,但是看到许氏一脸愤怒和不可置信,她就没法将自己对许氏那种不认同和讥嘲表现出来。
虽然四姨娘这么想了,但是她还是奇怪于季衡既然是女儿身,怎么这么多年都是没有被发现,甚至他还去考了科举中了状元,考科举进场时都是要搜身,他要是是女儿身,怎么没有被发现呢。
而季衡穿衣裳,也没有发现他有女人胸,且声音也并不是女人声音,虽然很清朗而柔软,但实实也是男声。
四姨娘疑惑了,以她对世界认识和了解,是不足以猜到季衡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样。
许氏一阵发晕发闷之后,总算是回过了些神,回头瞥了四姨娘一眼,她眼神很冷,威慑力十足,将四姨娘吓了一大跳。
许氏说,“老四,你好将今日之事都忘了,不然我不会手软。”
四姨娘被她说得颤了一下,她从没见过神色这么阴狠许氏,赶紧点了头,“太太,我明白。”
许氏似乎对她还是不放心,多盯了她几眼,然后就往外走了。
许七郎也看了四姨娘两眼,然后跟了许氏身边,他跟许氏身边走了几步,突然之间他就开始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来。
两人出了房间,外面吹来清凉夜风,夜风带着一些凉意,许氏头脑清醒了一些,这才看身边许七郎,说,“你哭什么,别哭,这么大个人了,只知道哭。”
许氏这话说得很不耐烦,许七郎第一次遇到许氏这么发火,停住了眼泪,他仰着头看天,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天上月亮很明亮。
他又抽泣了一下,然后说道,“衡弟一定是被欺负了,可是我都不知道。”
许氏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突然苦笑着又冷笑了一声,有种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她儿子呀,凭什么要被皇帝糟蹋,而正如许七郎所说,季衡被糟蹋了,她还不知道,她知道季衡是不会自己乐意,他那么抵触女儿身,怎么会愿意。
许氏不要许七郎哭,她自己却突然坐了檐廊通往院子台阶上,哭了起来。
许氏流泪时候极少,现却是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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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季府所小喜鹊巷子算不得是高门大户聚居之处;因为这里是季大人还没有升官之前所置办下宅子,之后虽然一路高升;直至做了阁臣;但季府也没有搬家。
大约是随着季大人不断高升,府里人也没有变多,这个地方住着,也没有什么不方便,所以也就懒得再去置办府邸搬家。
而且季大人作为风光人物;受到各方瞩目;要是一升官就搬家;那也未免影响不好。
故而季府邻居都不是什么有分量人物;靠着季府季衡书房院子那边人家;乃是一户小商户人家,季府和他家交往并不太深,对方家里不敢来高攀,季府又没有那么低姿态会去乎他们,所以只是过年过节时候,两家会互送一些节礼,但也都只是平常之物,诸如腊八时候几碗腊八粥,端午时候两串粽子等等。
许七郎是个性格十分大方而爽朗人,居然和这家关系还不错,故而对方愿意将房子租给他,只是不知道他是要打地道,而许七郎也不会害了他们,故而许七郎租了房子后,就让他们家搬去了城南他为他们准备一处宅子里,这样,许七郎这里打地道,即使以后被发现了,这家主人家也可以说他们家之前就搬走了,并不知道此事,就不会背上罪名。
其实前两天守着季府禁军就发现了这户邻居家里奇怪之处,因为从这里出入都是男人,许七郎怕晚上挖地道声音寂静夜里会被注意到,都是让白天挖,泥土就堆隔壁房间里,因为两家隔得太近,中间只有一条小巷子,小巷子头是季府一个侧门,侧门里面是马房,这时候,这个侧门自然也是被禁军守住了。
因地道都是白天挖,故而到夜里,这户商户人家里几乎就没有人,只有许七郎安排十分信任下人这里看守,故而院子里几乎就没有点太多灯,到夜深时候,是没有灯火,但这一天,禁军发现这边来了几次人,里面灯火也要比平时多一些,甚至过三了,这边还有灯火,禁军反正是直属于皇帝,京里本就有着特权,不怕错抓,就怕出了事他们没有反应及时,到时候罪责可就大了。
围着季府这一队禁军是隶属于亲卫,统领付扬正是皇帝跟前一等侍卫,皇帝没有派其他人来,是怕别人不知轻重,付扬懂皇帝心思,所以对季府看守,是重得不让一只苍蝇飞出飞进,但是,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为难季府意思,对季府里饮食用品提供不可谓不周到。
付扬一番思索之后,已然吩咐了下去,亲卫禁军里面也是属于一等一厉害,故而悄无声息地就进了季府这个邻居家里,许七郎怕人多反而误事,故而带身边只有几个得用下人,侍卫一进入这个商户人家,很就控制了各处,然后抓住了候偏院里等候许七郎出来两个下人,将两个下人正要抓去审问,就看到了从一个架子后面小空间里闪出来一丝亮光,两个侍卫飞地隐藏了起来,只见从哪个架子后面裱画遮挡处又走出来了一个年轻小厮,此人一手提着一盏小灯,一手拉着一个人,而后面那个人,则穿着藏青色衣衫,眼睛被蒙着,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诊箱。
侍卫不由分说,已经扑了过去,于是许前和大夫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也被抓住了。
其中一个侍卫提着灯绕过那个作为掩饰架子和挂画一看,心想好家伙,这里竟然有一个地道,而且这地道显然是挖,且是通向季府。
于是付统领很就被叫来了,付统领看到了这个地道也是一惊,然后又有侍卫来通报,说旁边锁起来那间房里全是堆土,想来就是挖这地道土,这地道不是从季府那边挖过来,而是从这边挖过去。
不是从季府挖过来,说明不是季府里面人做,而是外面人挖过去。
是外面人,付扬那就不怕了。
他皇帝跟前做一等侍卫,又是一队亲卫统领,不仅是武艺高强,心有城府,而且是很懂皇帝心思,不然也不会得到如此重用。
说起来,季衡琼林宴上被皇帝留下,当时付扬就御园里做护卫工作,深知皇帝和季衡之间那些暧昧,外面虽然是捕风捉影地传皇帝和季衡之间断袖之情,多数还是杜撰,但付扬却深知皇帝对季衡感情,并不比当年汉哀帝对董贤少,不过只是现皇帝不是汉哀帝,季衡也不是董贤。
付扬是不敢自己耀武扬威给季府不好看,但是对付外面人,他却知道要越不遗余力越好。
那个地道口被几个侍卫守了起来,付扬没有进地道,而是先审问了这被抓起来四个人。
许家这三个奴才,都还有些骨气并不说,而那位安大夫安林泉,却是个会保命,于是不用侍卫审问,他已经从这些人穿着看出了他们身份,于是一股脑地将什么都说了,但是将自己说得十分无辜。
“我是个大夫,被人求上门来,说有人病重要看病,对我是许之以利动之以情又威胁我不来就让我再京城呆不下去,官爷,我哪里敢不来,只是不知道对方竟然是罪犯身份,将我害成了这样。”
付扬不听他一个长得像杀猪大汉男人哭哭啼啼花言巧语,肃然问道,“看病?你是给谁看了病?”
付扬听闻有人生病,只是一僵,怕是季衡生病,到时候府里出了事,以皇帝对这个情人宝贝,他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马上警惕了起来。
他是边疆历练过数年,军功身,只要不收敛,就是满身杀气,不怒自威,安林泉不敢隐瞒,道,“这个小就不知道了。”他指了指被绑起来许前,“我是一直被蒙着眼睛,被这个小哥带到了一间房里,要看病时候才揭开了黑布,小那屋子里又不敢乱看,且前面被帘子遮了起来,病人只是伸出了手来小诊脉,其他,小是一概不知呀。”
付扬眉头锁了起来,心想季府有人生病,为何会不直接对禁军要求说要大夫呢。
他又问,“你诊病病人是什么病?”
安林泉皱着眉说,“倒不是什么病,只是有喜了。”
“啊?”付扬一向是十分稳重人,此时也吃了一惊,“有喜?”
安林泉道,“正是。不然你问那个小哥,他跟着小一起过去,我当时就说是有喜了,那家人就很吃惊,但是也没有反驳小,想来是那家未出阁姑娘和人有了私情。”
付扬看向许前,许前看安林泉将一切都说了,只好道,“官爷,我们只是下人,不过是让请大夫过去而已。”
付扬问,“是谁有喜了?”
许前愣了一下,道,“这个小哪里知道,我和大夫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呀。”
付扬知道季府人到底是哪些,既然能够让通过地道请大夫过去看病,如此冒险,想来不是一般下人,主子,那就只是一个主母太太,然后贤妃那个亲娘姨娘,还有一个六姨娘,还有一个三姨娘,再就是还有位五姑娘。
付扬让人不要打草惊蛇,将几个被抓人都绑了关押起来了,他就亲自进宫去汇报此事。
此时宫门已经关了,但是他作为御前一等侍卫自然有自己面圣法子。
忧心季衡之事,皇帝近也不怎么睡得好,于是柳升被吵起来给皇帝禀报时候,皇帝还没有睡熟,柳升道,“皇上,御前侍卫付大人前来有事禀报。”
皇帝愣了一下,“付扬?”
柳升道,“正是。”
皇帝想到是他守着季府,就赶紧起了身来,道,“带他进来。”
皇帝坐床上听了付扬汇报,付扬说,“有人从季府旁边李姓商人家里挖了地道进季府,属下失职,今日才发现此事,不过属下看了那地道和挖出来土,当是今日才挖通。”
皇帝心沉了下去,“人没有跑吧。”
他是怕季衡跑掉了。
付扬却是一愣,道,“没有看到人跑出来,只是抓到了三个不开口奴才和一个大夫,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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