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忠顺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贾琏,他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你是文官,即便有武艺,却没有带兵的经验,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贾琏,本王不想你去。”
“王爷,朝中三十年未曾战乱,三年前的柔然之战也只是冯唐曾经带兵抗敌。朝中如今尚有作战经验的老将们早已到了垂垂暮年,年轻的武将亦是与微臣一般未曾战场临敌。微臣虽文官出生,也不敢辱没了先祖之名。王爷,微臣请命出征。”
“你当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微臣更知道若是青州城破,其他解释虚幻。如此,微臣何不早日一搏。”
忠顺看着贾琏第发顶,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若是出征,贾琏所会遇到的困难,若是不出征,等着柔然人攻下青州城,将会出现的局面。
不管哪一种结果,他都是不喜的。
贾琏抬起头来,二人眼眸对视,却都不肯软下来。忠顺叹了口气,终于败下阵来,“贾琏,依你所想去办吧。”此时只能铤而走险了。毕竟等待的日子太没有实在感了,谁知道在京中将领来临之前,这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时隔一年,东疆的大旗再次在这寒风凛冽中飘舞起来。
大元除了开国之初,一直都是躲避敌国的侵扰,从未真正的迎敌而上。大元的战士们学的最多的是抵御敌人射过来的长矛,却已经忘了如何将长矛提前射到敌人的心窝。
贾琏坐在战马之上,看着这寒风凛冽中的将士们,还有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仿若回到了曾经的驰骋疆场,金盔铁甲,坐在骏马之上,拿着金刀指挥千军之上。也是这样的寒风冬日,也是这样的千军万马。那时候,自己是跟随父王征战邻国,平定附属邦国的叛乱,护卫家国天下。想到那些,此时雄心壮志,国仇家恨,仿若一夕之间全都涌上来了。
点兵点将,将之前退下来的人手补上。新的血液注入进去了,才能迎来新的主人。他会让冯唐知道,他这步棋走的实在不行。
第五十六章
大帐中;贾琏穿着一身噌亮的黑色铠甲,墨发用缎带束紧;黑亮的墨发顺着缎带垂了下来;在灯下显得尤为的光泽;衬着那张原本温润的脸更加英俊。
忠顺披着厚重的狐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贾琏的侧脸。
从披上铠甲的那一刻,这人身上的温润谦和便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威严的气势,让若一夕之间从一介文官变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但是却又对眼前的局势无能为力。这场仗必须打,而他也要相信贾琏。
良久,贾琏因认真而皱起的俊眉才舒展开来。他眼睛清亮的看着忠顺;脸上的笑容也开怀起来。“王爷,此战不宜拖得太久,春日来临之前必须结束。”
“为何此言?”
“此次楼凤来此,只带了一部分粮草,若是等到春暖花开之际,他们的粮草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所以拖的越久,他们的实力便越强,相反,我军虽粮草充足,但是长期被困于军中,若是时间拖延太久,士气大减,且还要时刻谨防敌军攻城。”
忠顺闻言,面上亦是沉色。他当然知道柔然人的习性,经过寒冬的他们,士气会越来越盛,那是广阔草原上的热血民族。
他站起身子,转了几圈,对于战争,他是第一次真正的直面战场,突然觉得自己虽然熟读兵书,但是用的最多的时候却是在与废太子一党的阴谋诡计当中,却未曾在千军万马中使用分毫,此次,他亦是没了底气。转过身子,看着依旧看着自己的贾琏,“你有何退敌之策?”
贾琏摇了摇头,“退敌之策没有,”见忠顺面露失望之色,他笑着道:“但是微臣有灭敌之策。”在他曾经的战争中,从来都不是被动挨打的,不管是是祖上帮助先皇开疆辟土征战天下,还是他自己后来随军出征征战企图叛国的四夷,从来都是主动出击,绝对不被动挨打,而这一次,他已经将楼凤的柔然军当做了攻击的对象。
忠顺眸子一亮,“灭敌,有何良策?”
“王爷你过来看这个。”说着牵着忠顺的手走到那张挂起的大大的东疆地图前。
忠顺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心里热了起来,他顺着贾琏的手指看着那张大图,只见那中间的一个位置被贾琏圈了起来。
“葫芦谷。”
“正是。”贾琏指着葫芦谷旁边的一大块平底,“微臣准备在沃野这里与他们对阵,然后佯装兵败退于谷内,他们必定会紧随其上堵住这中间的谷口。”
忠顺惊道:“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贾琏淡笑着摇了摇头,那神情看似很是镇定,“微臣所带兵马只会带走一半人马,所剩兵马由副将葛云带领埋伏于谷外雪地里,以积雪覆盖身体。届时我军信号一出,他们随后包围谷口,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中间谷口狭窄,柔然人多,难以行动,我军前后只需派两千兵马堵住谷口,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妙计!”忠顺惊叹出声,突然脸上又现出担忧,“楼凤可不是那么容易中计的。”
“这个微臣亦是有了计策。楼凤此人桀骜自大,他素知我未曾领兵,届时我与其对阵之际,只需用伤于其手,他必冒进!”
“你要自伤?!”忠顺皱眉,扯出自己被握住的手,“本王不同意此等计策,两军对阵之际主帅受伤,那其他兵士该如何?”
“所以此战需要王爷主持大局。未曾败退于谷内后,还请王爷督促葛云相应,否则亦是功亏于溃。”
他伸出手继续握着忠顺的臂膀,“王爷,此时此地,微臣只能信任你一人。”他眼神黑亮而坚定,面色沉稳而肃然,仿若是在进行生命的托付。
忠顺紧紧的皱眉,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让他心里一瞬间的慌乱。他明白贾琏的计策无疑是最好的攻敌之策。若是成功,柔然大军便能一举歼灭。但是……他私心是不想贾琏冒进的。他抬头看着贾琏平静的眸子,半响,只得点头。“本王与你共进退。”
隔着一片大雪原,大元的战书送到了楼凤的面前。
他满身的兽皮铠甲,腰上的虎纹皮革带紧紧的束着,显得身形高大而英挺。抓着那封带着凉意的战书,嘴角终于露出冷冽的笑。
“传令下去,三日之后与元军战于沃野之上。让大军即刻准备迎战。”
“是!”传令军匆匆忙忙的出了大帐。
大雪原来越盛,将整个地面都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这种大雪之日,忠顺是不能出门的,他的寒毒会越来越重,复发之时犹如万箭穿心之痛。所以这一次大军出行,他只能在大帐门口远远的看着。
他手里紧紧握着半块虎符,本来准备给贾琏的,可是到了临走时,他却还是没有拿出来。贾琏不会开口要,他便也没有给。原来在心里,他依然不能全然的去相信这个人,哪怕自己已经对他有了心思。
沃野之上,两军对阵。这一次,贾琏只带了一半的兵马,楼凤因为轻视敌人只带了十万兵马,正好与贾琏的兵马差不多。这场与初出茅庐的贾琏的战争,他不觉得需要投入过多的兵力。按照之前和冯唐越约好的,他此战也只是趁此机会消退东疆的大元兵力,顺便将郁久闾楼争给除掉。当然,若是能在冬日里给柔然添一些粮草,便更好了。
两个老东西之前竟然将这么好的机会推掉,他便只要提前了自己的夺位大计,将那两个老东西囚禁起来,执掌了柔然大权,成为了柔然真正的王者。
按着规矩,两军开战前,军中主帅会相隔百米喊阵。
两人策马,隔着百米的距离停下,一人手持大刀,一人手中持剑。
看着对面的大军中面容年轻的贾琏,他哈哈大笑出声,“没想到大元没了能人了,除了老弱残兵便是此等小儿。”
贾琏也不气,只是回道:“对于柔然如此背信弃义之徒,何须大将,本将不才,亦是能将你斩于马下!”
“好狂妄的口气。”楼凤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举起长刀,“你如实此时投降,本王可饶你一死。”
“你若是此时退兵,本将让你全身而退。”
楼凤的眼神中露出了慢慢的杀气,他一声冷笑,“竟然如此,那边战场上来看高下。”
“正有此意!”
两人随即收回了马头,调转马身,策马往两军而去。
随着两军主帅的手令,战鼓响起,在这漫天大雪中,以雷霆之势席卷了整个大地。
数十万兵士在这个辽阔的大地上互相的厮杀着,鲜血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热血溶解了这冰冷的雪。
鼓声、喊杀声、刀剑相碰的声音,还有兵士倒下的声音,是这个纯白的世界变成了人间炼狱。他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也有屡次来犯的侵略者。
楼风与贾琏在乱军之中对上,贾琏的武力明显不如楼凤,几次动下手来,身上已经挂了彩。他捂着被砍伤的肩膀,感受到一股热流从指间流过。
接下来的对阵中,贾琏都是尽量避开楼凤,不过背上还是受了伤,他的攻势也慢慢的弱了下来。
娄明带着贾琏,“将军,退了吧。”
贾琏点头。
得到主帅首肯,娄明做了个撤退的手势,负责吹号角的士兵忙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声。
号角声一起,大元的士兵纷纷的朝着后面躲避,士兵即使是逃跑也是必须跟着旗帜逃的。娄明让人领着贾琏现行撤退,自己领着一些精兵在后面善后。
楼凤杀的兴起,岂能让人跑了。大声下令,“追!”
柔然大将阿伏干岳泰道:“王上,谨防有诈。”
“舅父你看,他们阵脚已乱,贾琏身受重伤,哪里会有诈。此次我要杀个痛快,让大元的皇帝从此匍匐在本王的脚下。”
“王上——”岳泰为将多年,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
“传令三军,追缴大元人!”楼凤已经下令。此时他只想着赶紧的将这些人一一铲除,打开邺城的大门,将楼争那个孽种凌、辱致死。
号角声再次响起,柔然的士兵们踏着大步追了上去,喊杀声震天,震得邺城里面的人都心惊胆战。
城门之上,忠顺披着厚重的大敞,遥遥的看着战场的方向,宽大的袖口中,手掌紧紧的握着,“贾琏……”
第五十七章
大军齐齐的往贾琏等人退去的方向冲去。在这暴雪茫茫的地上留下了厚重的脚印。
经过了一边拼杀一边逃跑的大元士兵都已经满身的狼狈。跟着大旗和号角的指引;纷纷的逃进了山谷之中。
山谷中唯一的出路已经被堵住了;此时大家人心惶惶。好在主帅未乱,三军暂时还未溃不成军。
葫芦谷外;郁久闾楼凤已经带着兵马追上,大军的脚步声震天响;连雪峰上的雪都开始散落下来。待到谷口的时候,郁久闾楼凤方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
“哈哈哈哈……此次本王就来一次文中捉鳖。”
阿伏干岳泰担忧道:“葫芦谷后有一通道可通往谷外,他们也许已经逃了;若是贸然闯进,也许会中了埋伏。”
郁久闾楼凤停住了笑;他脸上带着得意张狂的笑容;让那张原本英俊不凡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舅父,你有所不知,本王昨夜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逃跑路线图,早已让人连夜将那路口用巨石堵住,此次他们是逃生无门了。”
“是大元那边来的消息?”
“正是。他们这次倒是很有诚意,本王又如何能让他们失望呢。”他抬起手来,指挥者号角之人吃起进攻的号角。
柔然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涌进了葫芦谷中,穿过宽阔的谷中,只有脚印,却没有见到人影,楼凤再次下令,穿过狭道,进入内谷中。
此时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猎物,楼凤早已按耐不住成功的喜悦,也听不进去岳泰的任何阻挠之言。
大军经过了长长的狭道,面前方才豁然开朗起来。
楼凤坐在当先的高头大马之上,持着镶着宝石的大刀,得意的看着谷中的大元士兵们。内谷很宽阔,容纳十万大军还绰绰有余,但是此时,这里即将成为他们的墓地。
“哈哈哈,贾琏,看来你祖上的威名确实一点也未曾学到啊。如今这葫芦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不过有这些大元的兵士陪着你,你也该知足了。”
他举起手来,准备发号施令。
突然,从身后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声音很重,将整个谷底都震动了。他皱眉看向身后,突然传令官急急忙忙的从人群中奔了过来,“不好了王上,我们大军后面已经被大元的士兵给包围了,我军后方已经开始迎敌了,只是谷口太小,我军难以转身迎敌啊。”
“什么?!”楼凤凌厉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前面贾琏所带的大元兵士。此时贾琏早已脱去病态,端正的坐在马上,只见他伸手一挥,大批的弓箭便从宽阔的谷□□了过来。
遮天的箭雨让柔然人无法向谷口中推进。楼凤指挥着身后的柔然士兵冲进去,那些士兵才踏入谷内,便被箭雨万箭穿心。
箭雨中,楼凤亦是躲避不及,一支箭射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前后都是大元士兵,经过这一场突袭,柔然的士兵已经开始心慌了。楼凤憋着一口气,将身上的箭拔了下来,举着长刀,“柔然的勇士们,冲啊——”
在这绝望的境地里,他已经准备和贾琏同归于尽了。
此时,贾琏手势再变,后方早已隐藏在其中的投石机出现在队伍前,想着柔然的队伍投放着巨石。一颗颗大石头飞向了柔然的队伍,将柔然人紧簇的队伍打的零散。一片哀嚎声和巨石撞击的声音传来,整个山口都在震动着,谷上的山峰中,那些雪已经开始散落了。
楼凤武艺高强,躲过了箭雨和巨石,朝着贾琏的方向冲去,他已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将此人斩于马下。
贾琏看着满身鲜血,满脸怒火冲过来的楼凤,只是嘴角勾起冷笑。抽出腰里的长剑迎了上去。他的君家剑法已经很久不曾用到了。
两军主帅再一次对上了,只是这一次的局面却是呈现戏剧性的变化。
柔然主帅楼凤的长刀砍向贾琏的时候,被贾琏避开,长剑的剑尖抵在地面上,然后剑身一弹,整个人便腾空而上。从上而下的时候,他的剑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与楼凤的长刀相撞。那原本兼顾锋利的大刀被剑气劈成一节一节,最后剑尖在楼凤的脸上划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左眉眉角处一直蜿蜒至脖颈。
楼凤捂着脸从马上摔了下来。贾琏提剑而上的时候,一柄长刀再次从旁边横了过来,将贾琏挡开。
长刀的主人正是楼凤的舅舅——柔然大将阿伏干岳泰,
只见他一边挥着长刀抵挡着贾琏的攻势,一边对着楼凤大喊道:“王上,快走!”
贾琏眸色一闪,减低了攻势。
阿伏干岳泰见贾琏的功力不及之前,忙腾出手来将楼凤拉了起来,往旁边去避开贾琏。
贾琏看着他们逃串的方向,露出一个冷笑。
葛云的大军已经慢慢的从后面杀了进来,柔然的大军已经溃不成军。
一场一边倒的战役,柔然人已经被歼灭的再无还击之力。一部分被俘虏,一部分已经被白雪掩埋。雪白的地上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将军,没有看到楼凤和阿伏干岳泰。属下刚刚看到谷口边有一个可供一人出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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