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来。”
贾琏伸手抚着忠顺的额头,感觉到忠顺身子微微一颤,显得有些僵硬。
“已然退烧了,倒是无事了。”说着便转身将火堆旁的一截挖空的树干拿了来,里面装了点清水,贾琏伸手将忠顺扶了起来,却显得有气无力。
忠顺自己撑着手臂做了起来,就着贾琏的手喝了点水,唇间的干涸之感总算去了许多。
再细细看贾琏,只见贾琏昨日那身还算能见人的衣裳如今已然破陋不堪,上面混着血迹和泥土,特别肩膀处的那道抓痕,很是渗人。
忠顺虽然没有被狼抓过,却曾经在驯兽场中见那些奴隶被野兽活活的抓死,对贾琏身上的抓痕自是不陌生,“你昨日如何碰见野兽了?”
贾琏伸手抚了抚伤处,浅笑道:“无事,昨日你染了风寒,便去采了几株草药来,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头小兽。”
忠顺闻言微微怔住。
昨日夜里……昨日夜里寒风疾驰,况且洞外那般黑暗,此人竟然为了给自己治病,竟然以身犯险!
贾琏将剩下的清水喝了一口,然后将火堆熄灭,转身对着呆愣中的忠顺道:“这里不宜久待,今日便动身。”
忠顺楞道:“去哪里?”
“自然是去中原,难不成郁兄认为柔然还有我二人容身之处?”
“你不找忠顺王了?”
贾琏收了嘴角的淡笑,脸色严肃,“如今这般镜况只怕难以成事了,只能回去再做打算。”
忠顺眯着眼睛,挡住了眸中的琉璃之色。
二人栖身的地方倒是离三脚很近。忠顺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身子倒是好了许多,两人拄着树干慢慢往山下走去。
好在二人虽然落魄,但是身上却还有几样值钱之物。在这边境地带,钱财不能外露。下了山后,贾琏在一个边境小镇上换了干净的衣裳和吃食,顺便雇了辆破马车。店家本来有些怀疑,贾琏便谎称自己是来做生意的,结果误走了山路,遇到了狼,随从们都护住死了,便只身下自己和一个兄弟侥幸存活下来。
想来此处常常有不熟悉地势的商人误入深山被狼群所害,贾琏的这番说辞倒是让店家深信不已。
贾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带着一顶斗笠便坐在马车外面赶着马,忠顺靠坐在车里,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二人皆是带伤,马车未能行快。才过了小镇便听到车里传来忠顺清冷的声音,“没想到这里还有小镇。”
“这个小镇属于三不管地带。据说是当年先祖战乱之时,许多流民逃难至此,因为此处地势险要,加之土地贫瘠,倒是躲避了那战乱之苦。慢慢的倒是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了。只不过这里有柔然人,也有中原人,所以未能说清楚这是哪一边的国土。”
“他们竟然能如此和睦。”想到如今两国战事,忠顺仍不住感叹。
“两国战争,干百姓何事?”从来战争便是当权者之间的利益争夺,老百姓想要的只是一片安乐之地,一个温饱之家足以。在这片山里,虽然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却有短暂的安宁,亦是百姓们求之不得之事,哪里还会去在意两国之间的战事带来的仇恨。百姓们没有仇恨,只有存亡。
忠顺闲适的靠在车壁上,眯着眼睛,难得的弯着唇笑道:“你似乎很懂老百姓的心。”
贾琏赶着马车,马车晃悠悠的在路上行驶着。
“你若是死过一次,兴许便能看透世间许多事情了。”
忠顺疑道:“你这是何意?”
车外的贾琏抿着唇,未语,眼中带着淡淡的哀色。伸手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便晃悠悠的跑了起来。
小镇虽然位于天朝边境,但是离边关关口却有一段路程。贾琏问了路程,算了算时辰,若是晌午后启程,便要等到晚上才能到关口,到时候又要露宿野外,于二人不利,便决定先在小镇上寻一个歇脚之地,待明日一早便启程,争取在晌午便到达关卡。
忠顺自是无异议。
寻了小镇上一个不起眼的客栈里,那客栈只有几间房间,虽然简陋,都是整洁。贾琏付了钱,定了其中一间。
入了房间,忠顺皱着眉,“为何不定两间?”
贾琏将床上的被子铺好,又将桌子收拾了一番,方才回道:“此处我二人皆是不熟,若想活命,还是稳妥些。”
忠顺未语,此人的心思谋略和胆识,皆是与自己猜猜的不一样,果真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晚间的时候,二人倒是早早的便歇下了。忠顺睡在床上,贾琏打了个地铺合着衣服睡在地上。因是在外间,两人虽然筋疲力尽,亦是不敢睡熟。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异响,声音虽不大,在这宁静的夜里却显得很是突兀。
贾琏伸手握住手边的匕首,放要起身,便见门被一脚踢开,从外间闯进一个黑衣人来。
“锵”的一声,兵器相撞。
那人见贾琏武功不弱,眼中透着惊讶之色。
贾琏亦是皱着眉头,此人的身形和招式极像中原人。只是不知道此人是为了自己而来,还是为了忠顺王而来。
那边忠顺早就已经坐了起来,只不过他不懂武艺,只能寻了一处避开,以免给贾琏添了麻烦。
贾琏这边拼命相搏。
黑衣人长剑一挥,却未能击中贾琏,反而被贾琏匕首削到了手臂。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抬脚击中黑衣人的腹部,将人踢翻在地,那人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突出一口浑血来。
贾琏夺起地上的长剑,剑指黑衣人,沉声道:“你奉了何人之命,为何杀我?”
黑衣人眼带杀气的看着贾琏身后的忠顺,“我家主人的目标是忠顺王,贾大人若是行个方便,日后自是不会少了你的。否则就算今日杀了我,你们也休想平安抵达关内。”
贾琏剑眉微蹙,眸色暗沉,“你家主人是谁?”
黑衣人眸中闪过讽刺,“大人若是今日保他,他日可别怪我就家主人心狠。嗯——”
贾琏刚要问话,只听那黑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上插着的是那把自己送给忠顺的寒铁匕首。
回过头来,之间忠顺长立于身后,琉璃色的眸子带着森寒的杀气。
只听那人声音清冷,透着微微的凉意,“看来瞒不住你了。”
贾琏未语,放下手中的长剑,单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臣贾琏,拜见忠顺王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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