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世祥看见姚谨,皱眉道:“谨儿,你不好好的在家养胎,往这山上跑什么,万一摔了就糟了。”他说着,不满的看了李子轶一眼。
李子轶讪讪的说道:“大哥,我会护着她的,谨娘成天呆在家里,很闷的。”
姚谨笑道:“是啊哥,我很小心的,哪里就摔了?出来散散心,心情都好了,再说我琢磨着那些中药种子可以采摘了,这样明年就可以直接用种……”
姚世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哥种了这么多年的地,那还用你说?我早都采摘完了,你赶紧去那边的石头上坐一会儿,可不能累着了。”
姚谨没想到哥哥居然这般,有点婆婆妈妈的,不过,被人呵护的感觉真是不错。巧儿怯怯的对姚世祥说道:“大舅舅好。”
姚世祥往旁边的野草上一指,说道:“那儿有蚂蚱,去捉来玩吧!”
巧儿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拉着爹爹要他陪着去捉蚂蚱,姚谨和哥哥一起坐下,问道:“我听说景辉书读得不错……”
姚世祥笑道:“那是,你嫂子一无是处,就是生的这两个孩子还算可人,景辉虽然比不上二郎聪明,却也不错了……对了,县令大人还送了二郎一个小丫鬟,你知道吗?”
姚谨笑道:“我倒是听二郎说了。”
姚世祥挠了挠头,脸上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姚谨正纳闷,他却说道:“谨儿,你说二郎若是做上了县太爷的东床快婿,那县衙的总捕头有没有哥哥的份儿?”
姚谨没想到哥哥居然存了这心思,就哥哥这样直来直去、嫉恶如仇的性子,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还不知道得给上官惹多少麻烦呢!便是有弟弟的面子罩着,也只会给家里惹麻烦,姚谨便问道:“哥哥,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姚世祥说道:“那个林捕头,功夫还没有我好呢!整天就仗着那身皮,好大的威风,我就是看不惯!”
姚谨笑道:“哥,若是二郎做了县太爷的东床快婿,那林捕头自然不敢在你面前耍威风了,那林捕头做的是什么勾当啊,就知道淋尖踢斛、盘剥百姓,哥哥若是当上了总捕头,你不那么做,手下的兄弟对你有意见,你若是那么做了,那名声岂不是跟林捕头一样臭了?再说了,还要同上官虚以委蛇,哥哥的性子也做不来……”
“嗯,”姚世祥点头道:“谨儿这话在理,哥哥最是受不得夹板气……”
“可不是!所以咱们还不如好好的经营这药圃,我想,将来肯定能赚很多钱,咱们再多买些地,到时候全都租出去,哥哥就可以做一个清闲的富家翁,不是比做什么劳什子的总捕头强多了?”
姚世祥笑道:“好,但愿有那么一天。”
姚谨笑道:“当然会有的……哥,我看二郎对那胡县令的三小姐似乎不满意,所以这事儿你还是别跟别人说,还有,让嫂子别苛待那个聂小倩,免得她在县令大人跟前说咱们家的坏话,传扬出去就不好了……”
“知道知道,这点人情世故你哥哥哪会不懂,你嫂子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一听说人家是县令家小姐身边的,就半点脾气也没有……对了,头些日子我跟李子轶一起去县城纳税粮,特意又跟他到药行去看了,那里的伙计说了,有中草药可以随时到他那里去卖,有多少要多少,我问了问价格,可比粮食贵多了!我要多开垦些荒地,明年也好多种些……”
姚谨一琢磨,自家跟哥哥合伙,总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出力,而丈夫还要读书,也不能让他为了开荒再耽搁下去……姚谨忙说道:“哥哥,现在是农闲,不如花钱请些人来开荒,开一亩荒地给多少铜板,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不用……我这不是怕别人知道咱们种了草药嘛!”
姚谨一想也是,倒不是怕别人跟风种草药,最主要的是怕有那心思不良的人知道草药值钱,再来偷窃可就麻烦了,总不能一直在山上看着这些草药吧?
姚谨在药圃里转了半天,看见哥哥把这些草药管理的很好,她也就放了心。李子轶帮着大舅哥开了两块荒地,眼看着太阳升高了,巧儿嚷嚷着饿了,要回家,姚世祥一挥手说道:“走吧走吧大郎!以后不要总来,别耽误了读书,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你好好读着,争取将来能出人头地,也让你爹娘和谨儿欢喜一回!”
走到山脚下,李子轶开始套驴车,姚谨觉得哥哥好像话里有话似地,莫不是他也知道了杨家跟李子轶的关系?姚谨便说道:“大郎,杨家的事儿,我可从来没跟娘家人提过……”
李子轶笑道:“就算提过又怎么?我知道你哥哥是为了我好。”
姚谨笑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你也不用有压力,将来能出人头地固然好,就算没得什么功名,书也不是白读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说的可不假,再说了,将来孩子们长大了,你也可以亲自教教他们……”
提到孩子,李子轶问道:“你的身子还好吧?有没有累着?”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没事儿。”
小驴车晃晃悠悠一直回到镇上,迎面正碰上了赵大嫂,她一看见驴车上的夫妇俩,便说道:“大郎、谨娘,你们来评评理……”
正文 39、相求(1)
39、相求(1)
赵大嫂也不等姚谨说话,嘴里噼里啪啦就说了一通,姚谨听了半天才明白,却原来是李子轩看好了王村王寡妇的女儿,托了赵大嫂给保媒,赵大嫂到女方家一说这事儿,女方家满口应承了,赵大嫂以为这媒人做成了,哪知道到了李家跟姚谨的婆婆一说,却被李杨氏好一通埋怨,嫌弃那王寡妇的名声不好,姑娘又不识字……
赵大嫂一听就火了,好啊,你家儿子托我给做媒,我说成了,你当娘的又挑三拣四,合着你们一家子根本没商量好,这不是耍着我玩嘛!多年的老邻居,赵大嫂不好意思当即发火,心里却气得不行,她怒气冲冲的从李家出来,正要到王寡妇家去告诉人家一声,路上正遇到李大郎夫妇,便再也忍不住,冲着李大郎夫妇便是劈头盖脸的好一通抱怨……
赵大嫂口沫横飞的说完,李子轶忙说道:“对不住了赵大嫂,这事儿的确让你为难了,我看不如这样,你先别急着跟王家说,我……再去劝劝我娘,这事儿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得二郎喜欢,你说是不是?也许我劝一劝我娘,她就回心转意了,你也不用作难了,怎么样?”
赵大嫂本来早上才去王家提的媒,这还不到中午,又要去告诉人李家不同意了,她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好对王寡妇说,现在听了李子轶这话,便点头允了,返身回家等李大郎的消息。
姚谨眼看着赵大嫂走远了,便问道:“怎么回事儿大郎?头些日子二郎还说暂时不考虑成亲的事儿,怎么这么快他就找赵大嫂提亲去了?”
李子轶对二弟李子轩的事儿也能猜出来几分,他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了,那王寡妇……她原先是赵大嫂家的邻居,夫家也是姓赵,她原本已经死了两个丈夫,等第三个丈夫又死了之后,她克夫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赵家一大家子人对王寡妇当然也不怎么待见,想方设法想谋了她的财产去,却没想到王寡妇彪悍起来,愣是比男人还厉害,赵家人丝毫没占到便宜,不过她的名声却越发坏了……她家的赵娥儿本来跟二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二郎喜欢她,可是娘不同意,嫌弃她娘的名声不好,再说她娘家也穷,陪送不出什么嫁妆……后来孩子大了,王寡妇也攒下了点钱,因为跟赵家人相处的不好,就把镇上的房子卖了,搬到她的娘家王家村去住了,我猜想,可能是二弟又见到赵娥儿了……”
夫妻俩说着话,驴车就回到了自家大门口,李子轶先把巧儿抱下了车,回身又来抱姚谨,姚谨笑道:“我自己下,小心让人看见。”
李子轶不由分说,一下子就把姚谨抱了下来,这时候,大门忽然“咣当”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李子轩看见大哥正抱着大嫂,他一阵发窘,脸“呼”的就红了,李子轶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姚谨,到底比时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虽然有些羞色,却刹那间她就恢复了平静,落落大方的问道:“二郎这是有事儿?”
李子轩也顾不得许多了,忙说道:“大嫂,我请你帮个忙。”
姚谨心念一动,笑道:“二郎,莫不是想让我替你说媒吧?走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她说着,率先带着巧儿进了大门。
李子轩虽然心急如焚,现在却也无法,他赶紧跟在大哥身后,先帮着李子轶把毛驴车送到牲口棚,又一五一十的对李子轶说了事情的经过,李子轶笑道:“我猜就是这样,你放心吧,刚才半路上遇到赵大嫂了,已经把她劝回去了。”
李子轩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兄弟二人来到花厅,就见姚谨正冲好了一小碗藕粉给巧儿吃,小家伙早就嚷嚷饿了,所以姚谨一进屋就先给她弄了好吃的,巧儿吃的眉开眼笑,看见李子轶兄弟进来,她便说道:“爹爹,二叔,娘做的藕粉可好吃了,你们尝尝。”
李子轶说道:“爹爹不饿,你吃吧,有没有给你娘尝尝?”
巧儿说道:“给了,娘说了,藕粉性凉,她不能吃这个,也不准我多吃……隔一个巴掌那些天,才准吃一回。”
屋子里的三个大人听了都笑,姚谨问道:“一个巴掌是多少天?娘都教过你了,你怎么又忘了?”
巧儿掰了半天手指头,到底也数不清是几天,便哭丧了小脸,姚谨笑道:“好了,等巧儿长大了就知道了,快吃吧,一会儿藕粉凉了就不好吃了。”巧儿的脸这才多云转晴。
姚谨转头对李子轩说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李子轩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话听音,虽然李子轩没说的那么仔细,姚谨也已经明了,原来自从李子轩给了李姜氏一纸休书之后,就对青梅竹马的赵娥儿念念不忘,或许他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有忘过那个女孩儿,恰巧前几天赶集的时候就遇到了她,一问之下知道她还没有成亲,李子轩顿时大喜,他到底是成过亲的男人,还是有些魄力的,便直接问赵娥儿愿不愿意嫁给他。
赵娥儿点头允了,李子轩却苦于一来没有钱迎娶,二来娘对赵娥儿的娘——王寡妇有成见,他便想着等他攒够了钱再慢慢跟娘说,哪知道他可以等得,赵娥儿却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眼瞅着过了年十七岁了,已然不能再等了,那王寡妇为着女儿的婚事儿到处求人做媒,终于邻县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看见赵娥儿的相貌不错,也不嫌弃她娘名声不好,愿意续娶她……
赵娥儿闻言,赶紧给李子轩送信,就在昨天傍晚他从县城回来,远远的看见了赵娥儿在等他,他便撒了个谎说要先回家去,其实是去找赵娥儿说话去了……
李子轩听了赵娥儿的话,知道若是再不出手,赵娥儿就要跟别人定亲了,便急急忙忙找了赵大嫂出面给说媒,又自己亲口对娘说了赵娥儿的事儿,哪知道娘的反应异常激烈,说什么也不同意赵娥儿进门,没有办法,李子轩这才来求姚谨帮忙,他讲完了过往,恳切的说道:“嫂子,我娘对你一直都是另眼相看的,就麻烦你跟娘说说,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李子轶也在一旁帮着兄弟说话:“谨娘,你就试试吧!就算不成,二弟也不会怪你。”
“对对,嫂子,我绝无怨言。”
姚谨有些头疼了,姚谨一直觉得婆婆那人表面看着随和,却最是有心计,不是好相与的,这事儿还真是不好相劝,可是小叔子求到跟前了,丈夫又在一旁帮腔,姚谨也不能不管,她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了。
李子轩见嫂子点头了,这才往后院的豆腐坊去了。
吃完了午饭,姚谨照例躺在床上眯瞪了一会儿,睡梦中就感觉自己的脸有些酥痒,她闭着眼睛就拍了一巴掌,李子轶“嗤”的一声笑:“谨娘,别忘了你还要去老宅呢!中午睡多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姚谨笑道:“我记得你跟赵大嫂说,你去劝婆婆的,现在你却全推到我身上来了……”
李家的兄弟三个其实都很怕他们的娘,李子轶也不例外,听见媳妇说起这个,李子轶干笑道:“谨娘,我就不去了,这种事儿我去说不合适。再说你如今有护身符嘛!我敢向你保证,娘肯定不会对你发火。”
姚谨诧异道:“护身符?什么护身符?”
李子轶伸手就摸了摸姚谨的肚子“你的护身符就在这儿。”
姚谨“扑哧”一声就笑了,李子轶接着说道:“到了娘跟前,你把肚子往前腆着点,娘看在她孙子的面子上,说不定就点头答应了。”
姚谨一听,忍不住“呵呵呵”笑起来,一时间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半晌她笑够了,这才说道:“大郎,我的肚子再腆着也是没用,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要不然我在肚子上绑上一个枕头好了,若是娘发现了,我就说,是大郎让我这么干的……”
李子轶连忙摆手“别别,那还是算了,算了,娘不会忘了你肚子里有她孙子……起来吧,我帮你梳头。”
姚谨从床上爬起来,任凭李子轶笨手笨脚的给她挽了发髻,她又换了一件衣裳,本来想带着巧儿一起去看看奶奶,哪知道这孩子在山上玩的累了,一直睡到现在还没用醒,姚谨也只得自己去了,走到门口,她猛然想起前几天做的藕粉,应该给乖官拿点,那东西小孩子吃着还行,姚谨便又包了一包藕粉带着,这才施施然的出了门。
刚出了小楼,姚谨就看见一株栀子花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是李子轲嘴里的那个“小饭桶”梅子,她一看见姚谨出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夫人,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虽然吃得多,可是我很能干,真的,我力气大……”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誓言旦旦的说自己力气大,姚谨看了看她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听怎么觉得好笑,她遂笑道:“你力气有多大?那边有一个石锁,你能举起来吗?”
那个石锁还是李子轶练习臂力用的,至于多重姚谨是不知道,反正她一只手根本拿不动,姚谨这话本就是玩笑一样,哪知道梅子居然当了真,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个石锁前面,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把石锁举起来了。
姚谨看着她那瘦弱的样子,生怕这石锁把她压坏了,吓得她忙说道:“赶紧放下放下,别累坏了,我不送你回去就是……”
梅子一听,高兴的把石锁“咚”的一声扔到了地上,她上前两步抢过姚谨手中的藕粉,说道:“夫人,我帮您拿着。”
正文 40、相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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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谨见这个梅子挺有眼力价,心里便有些喜欢,她边走边问道:“听你的口音,家就在附近吧?”
梅子神情有些黯然,一路上断断续续的讲了自己家的情形,原来她老家就在不远的邻县,父母早亡,靠着叔叔婶婶过活,可是她的饭量太大,叔叔婶婶家里孩子又多,实在养不活,便把她给卖了……
姚谨听了,心里也觉得不好受,现在这样的年代,卖儿卖女的人家不说比比皆是,却也不少见,她固然心存怜悯,却也无能为力。
一路走着,快到婆婆家了,姚谨闻着附近糕点铺子飘出来的香味儿,便又去买了一斤婆婆爱吃的栗子糕,梅子抢着拎了,主仆二人这才出了铺子,往老宅走。
眼看着到了老宅的大门口了,却正碰上了李姜氏和她的娘。
却原来是上午时候赵大嫂在李杨氏面前碰了钉子,从李家出来气得嘟嘟囔囔的,碰上熟悉的邻人便发泄了一通,因为住的近,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姜家去了,李姜氏的娘一听,这还了得?李家二郎又要找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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