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止了哭声,又拿我衣袖抹了把泪,疑惑道:“你打动他?我怎么记得是他跟牛皮糖似的粘着你几万年?哦,听师父说,之前还跟没头苍蝇似的寻了你几万年?”
我深沉地望了望窗外还在叽喳的几只雀儿,正欲回他,却又听他砸了下嘴:“不对啊,疏凌瞧上你我是早就瞧出来了,可你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你不是喜欢鹿台山那条龙吗?前些年要死要活的也是为了他吧。怎么这么快变心了?”说到后头,已有些面露不屑。看来师兄是个专一长情的。
我意味深长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操着过来人的口气道:“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个把人渣呀。来,不如说说你是什么盯上暮雪的?那可是万年玄冰啊,你也不怕冻着?”
显然师兄对我这个说法不满,辩解道:“还跟暮雪亲近呢,你不知道暮雪冰冷的外表下有颗朱雀般火热的心么?”
他这副回忆的模样令人遐想无限,到不知师兄同暮雪有过如何火热的往昔。还是在我毫不之情的情况下。
我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又说不动她?不会是你干过什么缺德事吧。我可是记得你最爱看美女图的。”
他猛地起身往后一坐,大声道:“我什么时候爱看美女图了,不都是你给我闹的!”
我颇不屑地歪了下嘴:“你头回来药乡不就是盯上一张美女图么,最后还是因为那图才入门的。”
“那你还记得那图长什么样么?”师兄垂下头,样子竟有些落寞。
我回忆了一下:“不就是一穿白衣服连面孔都看不清的姑娘么,看起来冷冰冰的,倒是跟暮雪有几分……”
我突然惊恐地望向师兄,“你不会是。”
他叹了声气:“明明是挺聪明的丫头,怎么迟钝起来跟木头似的。难不成真是因为当年撞了木头?”
我没好气地反驳:“当年撞木头的不是我,是我娘做的假人。”
他不懈追问:“那你确定自己没撞过别的什么木头?”
我咬牙:“你该问爷爷!”
他又坐直身子道:“哦,师父去天宫了。”
我不解道:“什么?不是刚回来么?难道真是被天宫富足的生活养娇气了,他要忘本?”
猛地吃了个栗子,又听他说:“你想什么呢?还不是你们昨日说了些魔族的情况,大约是同天君商量去了。”
“随秋,你身为医者,不知道孕妇的脑袋不能随便敲的么?”
疏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托盘,粥香四溢。一张冷峻却隐藏一丝笑意的面孔,一看就很下饭。
师兄回头一见,忙畏畏缩缩地伸手替我揉了下额头,畏畏缩缩地向着疏凌笑了笑,“我去看看孕妇该吃些什么,过会儿把食谱给你。”说完身子一窜就没影了,我隐隐听见一声“地头狼”,疏凌嘴角扬了扬。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景象,虽说疏凌时而露出来的冷面的确不大好招呼,可师兄向来不大在意的。怎么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老鼠见了猫的表情。我十分好奇疏凌究竟对师兄做了什么,或是,师兄落了什么把柄在疏凌手里。看来师兄近来为了暮雪,很有些憋屈。不过想来也是他不够坚决,暮雪再冷也是个姑娘,他这么迟迟的拿不下,一定是战术有问题。
疏凌送来的早点很合我胃口,这是几天来吃得最舒畅的一顿。我想也许是因为回了药乡,大米都亲切一些。当然,疏凌的美色也是一大主菜。
一大碗粥喝完,我满足地摸了下肚子。所谓保暖思□,我便寻思着该做些什么。
自从那日我福至心灵地发现自己对疏凌存了不一样的心思,胆子就越发肥了。以往我虽时常调戏人,爷爷跟疏凌却是禁地。我对长辈总是存着一份心灵上的尊敬的,即便偶尔耍个脾气逞个口舌之争,调戏这种事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如今我既已明白自己心思,又得知疏凌早就对我不纯洁了千千万万年,我便觉得这份豆腐无论如何都是要吃回来的。以往我以为他是当我小孩子同我开玩笑,却不知这些年被他明里暗里揩了不少油。我风蕖虽不贪心,不过该是自己的可不能少了。是以现在逮着空子便想调戏他一把,只是每每有事给耽搁了。今日惠风和畅,春光大好,委实是个调情逗趣的好日子。我砸吧一下嘴,便往疏凌身边凑过去。
他自是一副“有本事就过来”的表情,这种淡定的神色令我有63、第二十八惠风和畅 ……
一丝心慌。我捏着拳头又凑过去些,同他坐到一张椅子上。我一张笑脸刚凑到他面庞,腹中就不合时宜地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
我弯腰捂住腹部,面部扭曲。
疏凌急着问:“怎么了?”
我咬牙吸气:“你女儿踢我。”
他竟噗嗤一笑,轻柔地替我揉着肚子,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我憋着声音吸气:“爷爷说我们家头胎都是女儿,必定的。”
他又替我揉了几下,将我扶起来做好,突然问:“小蕖,你刚才要做什么?”
我一怔,答道:“呃,啊?我,我就想亲你一下。”
他慢慢凑过来:“嗯?这样,那就给你亲一下。”
我捧起他的脸看了一阵,又放下来道:“现在都没气氛了,不亲了。”
谁知他突然将手伸到我后脑拖起来,嘴里说道:“行,那换我亲你一下。”
我尚未想好如何回应,唇上就被一张凉凉的嘴唇蜻蜓点水般扫了一下,同时面上顿感一阵火热。看来我还是太纯洁了。
他忽又将嘴巴凑到我耳边,平声精气地说:“小蕖,我要出去几日,你在家里好好呆着。”
我推开他脑袋:“不是刚回来么,又要去干什么?”
他正色与我道:“以后我要养家糊口,你们药乡的活计我又不会做,总得出去寻个路子。”
我忍不住笑出声:“跟凡间夫妻似的。”
他突然用食指抚过我脸颊直至下巴:“那娘子可要安心在家养胎,为夫去去就回。”
我微笑着搂住他脖子,即刻又板下脸道:“不要!”
他拧眉:“怎么了?”
我:“你带我一起去。”
他干脆将我抱起坐到膝上,与我解释道:“今早炎帝已去了天宫,有关魔族之事总是我走了一趟,知道的多些,我去同他们说才更清楚,不过一日就回。怎么如今比我还会粘人了。”
我捏起他一缕头发打卷,最后有些不情愿道:“好吧,那你早些回来。我会想你的。”
他一脸笑意:“小蕖开了窍果真更可爱了。”
我将他一把推开,转过身一口咬住衣袖,给他个落寞的背影,好叫他别忘了早些回来。这是从凡间学来的,也不知好不好用。[WWW。WRSHU。COM]
他伸手将我抱了抱,终于出了门。
我心里突然一空,总觉得一下子少了许多东西,或者,将会少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人太肉麻了,我受不鸟了!这不是刺激人吗!哼,叫你们肉麻,虐你!
64
64、第二十九往昔何寻 ……
我回头看着疏凌已远去的背影,脑中恍惚出现个画面,总觉得他的模样仿若奔赴战场的勇士一般壮烈。以往我脑中大多是些青山绿水、逍遥江湖的画面,如今这番想法委实将我自己给吓了一跳。最近莫不是皇宫大殿去多了,思想也跟着雄壮起来?
亦或是在屋里憋得久了,是以胡思乱想起来。我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准备出门逛逛。自上回出门后也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不知道乡亲们想我了没。
如今院门前水池里已见不着鸭子的踪影,全回巢下蛋孵蛋去了。情况同我很是相似,我记得它们里头多数是已经下过蛋的,或许我该去学习些经验。可一想到它们是卵生,我是胎生,大约也学不到什么,便转身直往前头走了。
没走几步又碰上神色匆忙的师兄,手脚并用有些没头绪地将个药方模样的东西塞到我手里,说了句“我有些事需得出门,你替我照看着暮雪”便招了朵祥云飘走了。整个过称迅猛异常,我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
他怎么不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什么叫见色忘妹这就是啊这就是了!不过如此一来,药庐的男人们,竟都出了门。
我摊开手里的纸张,见是张食谱,看起来都像是让我安胎的,不过以我如今的水准,实在看不出它们的具体功效。纸上字迹潦草,显是匆匆写下的。不过既然都有时间给我写方子了,那也必定会给暮雪写一张的,想必暮雪那张必定是一笔一画认真书写。因此耽搁了时间,最后写我这张便只能草草了事。若不是我信得过师兄的应急之术,这药方里做出来的东西我必定是不敢吃的。
说来今日还没去看过暮雪,也不知她身子好点没。毕竟我不能排除师兄为了多同她相处而将治病的法子放慢这一可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她,脚下打个转,便往暮雪房里走去。
可巧夕颜也在,看来刚才那番恨嫁说并没伤着她,这不照样给暮雪煎了药送过来?外加一碗红艳艳的羹汤,必是作补血用。
暮雪一见着我就露了个和顺的笑脸,又欲起身扶我。
我挥了挥手:“暮雪啊,我还没挺起肚子呢,走几步路没什么问题。”
她一边点着头一边仍是过来搭了我一把,说道:“身子总是比平日弱一些的,要多休息。”
我让她挨着坐在一边,看了一下她的脸色,道:“该歇的人是你,本来面色就不好了,如今又失血,更苍白了。师兄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夕颜,师兄跟爷爷都走了,咱要是有个病痛的,可找谁治啊?”
夕颜一脸奇怪道:“姐姐没走啊,她会治。”
“朝颜没跟着爷爷走?她竟没跟着爷爷走?”这可奇了,打从我醒过来,还没见着哪回爷爷出门没带上朝颜的。
“小姐,你这又是什么表情?自从你有了身孕,表情像是比以前丰富多了。”夕颜伸手在我前面晃了晃。
我拍开她的爪子道:“夕颜你错了,从你见到我第一天起,我就是怀着身孕的。”
夕颜:“……”
不过自从发现我有了身孕,与人舌战之时,我往往能捞些便宜倒是真的。夕颜颇受伤地转身捣鼓着那碗似是红豆羹的东西。可她这回没有捂着面孔奔出去,可见恨嫁一事伤她更深。
我自顾回头与暮雪说话。
“对了暮雪,我跟你说个事。”
“小姐请说。”
暮雪虽与我相识最久,也最亲近,可她有一点令我头疼,为什么她时时刻刻都能对我这么客气?这种客气营造出来的严肃气氛往往将我的言语扯出轨道,原本想说的一些轻松话语也会镀上一层庄重。
我稍微清了下嗓子道:“你经常出门给我探消息,这么些年里头有没有遇上合称的小伙子。你,夕颜年纪也不小了,我不能亏待她。”这回的功效是险些令我的蛇头打结。
暮雪微微抬头看了眼夕颜,摇头道:“不曾。”
已经回过头的夕颜将一双拳头握得如馒头,一张脸鼓得像包子,欲斥无言地将我盯着。
我微笑着与她说:“夕颜你别这样,我说你年纪不小你也不用这么生气的,咱们家其实就属你最小了,你还气什么。再说我一定给你寻个合适的夫家。”
夕颜眼睛里像是已经又了水光,愤愤地端起桌上的汤碗,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门,那里有她刚盛出来,可暮雪却还没喝上一口的红色羹。
不过可喜的是她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是想将她支开,不枉我一翻调教。
“小姐有什么事想同我说?”我尚在感叹,不妨暮雪说了这么一句。我直叹不愧是从小跟着我混的,果真非一般的机灵。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暮雪其实你也不小了。”
“小姐你莫要同我说这些话,暮雪一辈子跟着你。”她突然直直盯着我,神色也紧张起来,还一把握住我的手,就跟我要把她卖了一样。
“其实师兄他,”
“暮雪心里只有小姐。”我尚未说完,她又坚定地回了一句,目光也随之移来与我对视。
我僵僵地扯了个笑容:“暮雪,你这话传出去可是会叫人误会的。”
她这才慢慢将目光移开,一直握着我的手也松了开去。最后憋出一句听起来颇伤感的话:“小姐对不起,暮雪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嗤笑:“什么添麻烦,暮雪你最近很是多愁善感,可是受了什么启发?”
她低头思索了一阵,又微微抿了下嘴唇,一双凤目晶莹水润,分明是慑人的眼型,却叫她作出一副惹人怜的模样,最后更是万分柔弱地说道:“小姐如今嫁了人,便不再是暮雪一人的小姐了。我知三殿下疼惜小姐,可他若是敢伤害小姐半分,暮雪必定不会放过他。暮雪仍会同以往一般守着小姐的。若是小姐觉得暮雪碍事,我便只远远站着,可小姐千万别再说把暮雪嫁出去的话了。”
听着暮雪这番言论,我委实又是欣喜又是震惊。喜的是暮雪终于也是有正常姑娘的思维,有普通姑娘的说话方式了。可见她这回受伤,指不定还是桩好事。惊的是她竟然又是一下子说了这许多话。从以往的一日一言甚至两日三言,直接跳至如今这番发言流畅思绪敏捷,中间竟连个过渡时段都没有,这实在令我一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难道是我家修炼了十几万年的凤凰终于要长大了么?我隐隐地,竟突然有些老怀安慰的感觉。
我感动地拍了两下她的手背,道:“行了我不说就是。不过我的确还有些事需得问你。”
“小姐您说。”
“暮雪你年纪跟我差不大吧。”
“小姐,你都说不提这个了。”
我干巴巴咳了一下:“你听我说完嘛。咱们年纪差不多大,不同之处呢,就是我失了一段记忆,而你没有。”
暮雪目光微闪,道:“小姐是想知道过去发生些什么?可即便我说了,您如今不记得,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我拿起桌上茶杯猛灌一口:“我也就这么一说,实在好奇啊。你说为什么那门多人喜欢从我身上取东西?元神是一个,记忆又是一个,还有那块女娲石,也是许多人明里暗里的想夺去。我当真好奇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也是值钱的,不如我直接把它们都卖了。”
暮雪:“小姐若真想拿回来,同族长说就是了,原本他也只是替你存着,否则何不干脆消去了?”
我疑惑地拧起眉毛:“存着?不是替我封印了?”
暮雪略思索一阵,肯定道:“我记得是存了起来,族长像是收在了一个瓶子里。”
我不大确信地问道:“爷爷不会变态得随身带着吧?”
暮雪少有地做了个面上一僵的表情:“……不会吧。”
“咳咳,暮雪,我们去爷爷房里找些医书看看吧。”我起身理了理衣服,拉过暮雪向着爷爷的屋子踱步而去,只是步子稍微急了些。
“暮雪,咱们还是回去喝茶吧。”望着面前被我从各个角落找出来的瓶子,我觉得空气有些闷热。
暮雪安慰地抚了扶我后背,道:“再找找,兴许还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的。”
我将各色瓶子一个个归位,失落之下竟忘了这个活其实施个术法便能立即完成的。“罢了,不就是些回忆么,我综合各方表现看来,必定也不是些好事,没了就没了吧,也没什么可惜的。暮雪你怎么了?”
暮雪拦下我拿瓶子的手,表情略有些严肃:“小姐,就算你不记得了,它们也实实在在发生过。况且伤痛的回忆也只一些,您当真为了躲避那些伤痛便要舍弃其余美好的一切吗?”
我双手抱头:“暮雪你这几日口才剧长,我招架不住了,那就再找找吧。”
“恩!”
“我说暮雪,你以前跟哑巴似的,不会全是装的吧?”我一边继续翻箱倒柜,一边好奇着暮雪脱胎般的变化。
“小姐,若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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