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自信一笑:“那些家伙很忠心吧,不会让他们姑爷为难的。”
我无语了,凌叔看来很满意蕖驸马这个职称,这也算是我的一件功德了。
我正无奈地得意着,却突然见他神色一转,双手握住我肩膀,开口时眼中隐隐带着不满:“平时你偷跑出门倒是总能想到我,可一遇上正紧事就自己躲起来解决。风小蕖,你宁可找了那么多人去奔波,也不愿让我承担些?以往我还当你是同我客气,如今又是怎么回事?我这个夫君,你也准备同我客气么?还是原本就只打算让我个挂名?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我刚想说把他当叔叔,又连忙止住了。心中只想着:我们这夫妻难道不是挂名的么?只是我腹中有了他不知哪个年代留下的孩子,便有了些不同。可即便许多年前我们的确有过些什么,如今我也一概不知,其实同挂名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这一副伤心劳肺的模样,无端让我觉得罪恶了不少。
只是见他神色凄然,我又不知如何开口了。想起近来他各种异样举动,以及爷爷所说的他寻我的事迹。我只得出一条结论,他当真是跨越辈分,爱上我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心头顿时杂味横生。我的脑袋虽不大好使,毕竟尚未停止工作。有些事情,多少能望出些眉目。原本辈分一事也只不过是个虚名,我也并非迂腐之人,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叔叔这一称谓已在疏凌头上稳稳的扎了根,即便如今又冠上夫君这顶帽子,我也是无法用正常的眼光来对待这位夫君的。是以疏凌无论对我做什么,我总将那些行径扔入亲情的伟大怀抱。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许多。
可如今不仅名义上的长幼辈分给打破了,我还不知何时同他有了个孩子。任我再怎么自动归结,怕是疏凌也不会由着我胡来了。
果不其然,我刚将脑中一团丝线理顺了,就见到疏凌放大的面孔。我一怔,他这怕不是要,亲我?
虽说之前也被他吃了回豆腐,可这前后情感已是天翻地覆。如今我是怎么也持不了先前那番纯洁的心态了。
心中一部纯洁,嘴上便会犹豫结巴。
“凌,凌叔,这是药,药君府上。”我果真结巴了。可是结巴也阻止不了疏凌霸气的行径。我原本因为怀着孩子不大敢带力的身子,如今是愈发的无力,疏凌制着我必定是很轻松的。方才屋子四周杵着的若干仙娥,在见到我同疏凌越发靠近的身躯后,早就没了踪影。如今这屋子跟逸清宫的卧房也没甚区别。
不是不是,有区别,有很大区别。那是卧房,这是客堂,卧房里做的事情不能搬上客堂,否则会乱了套。这么想着,我就对着疏凌喊了出来。既喊了,就指望他能领悟些什么。
谁知他轻笑道:“原来小蕖想同我做些卧房里做的事,那咱们这就回去吧。”说完打横抱起了我。原来他是这么领悟的。所以说,叔侄之间,还是有代沟的。
一路似风般回到了逸清宫,路上我好心提醒了他一下:“凌叔,如今我是怀着身子的人,其实也做不了什么的,你走得这么急也没有用啊。”
他将脸同我靠近了些,贴着我耳根道:“哦?原来小蕖心里是希望我同你做些什么的?”
我脸一红,原来是我想歪了,只能委屈道:“凌叔,不带你这么调戏侄女的。”
他脸一板:“你是我妻子。”
“哟喂哟喂,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你的小娘子了,不用这么黏糊。”
我同疏凌一抬头,便见到师兄翘着腿靠在院中回廊上,嘴里衔着根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杈子。或许,那会是根稀世药材,只是我看不明白。
双脚着了地,我便问道:“师兄,你是来砸场子的?”
谁知他将嘴里不知名枝桠一吐,叉腰抱怨道:“我倒真是很想砸场子,你这丫头也忒没良心了。自己偷偷摸摸嫁了人 ,竟连杯喜酒都不请我喝。其实这酒喝不喝也不是大事,天宫里酿的酒想必也就只得个好听的名号,中听不中喝的。可你竟然都不知会我一声,我可是你师兄啊!咱们多少年兄妹情谊,如今你出嫁了,都不给为兄一个表示的机会,这回去可是要给乡亲们笑话的,出门了还得给外人笑话。你让为兄情何以堪呐师妹啊!”
他这么一吼,的确吼得我有些心虚。不过仔细一想,便发现这除了抱怨我没请他喝酒外,全是无病呻吟。按着师兄的性子,若是没大事儿,不会特意赶来怪我不请他喝酒。如今这么巴巴的赶来了,想必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要事,却又没法子同爷爷说。
“师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还欲开口的师兄果真被这一句话给震住了讪笑一声道:“什么事儿啊,不就讨你一杯酒喝么?怎么,嫁了豪门就不认穷亲戚了?”
师兄长年在外游荡,这其间想必也常去凡间走动,是以说话红尘味十足。不过如今没有外人,也丢不了我们药乡的脸。
我伸手道:“哪能呢师兄,您不是来看我的,那贺礼呢?”
他愣了愣,赶忙捡起方才被他吐掉的树杈子,握起袖子擦了擦尘土,将树杈子放到我手里道:“来来拿着,这是楠榴木,相思木啊。”
我面上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师兄,我大婚诶,你给我相思木是什么意思?”
他鄙视地望了我一眼道:“不懂了吧,凡间那些没见识的管他叫相思木,天上的神仙也一般的没见识,相思木这名号就这么传了下来。其实哪里只是相思木,这木头如今已是稀缺品种,仙界的更是不比凡间,可是能保夫妻白头偕老的。你师兄我游历多年,才在大荒涂山上找到一棵,相传还是远古不知道那对情侣留下来的。看师兄多疼你,整棵给你抗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所谓的整棵。
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师兄得意一笑:“别这副表情,你只需将这树杈子埋在清水沙石中,十二个时辰后它便恢复原形了。”
我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尽管师兄给我送了这么份独特的贺礼,又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却也是无法扰乱我心神的。我拨弄着树杈子无意道:“师兄,你你不会是看我嫁人,心痒难耐,也想娶媳妇儿了吧?”
他面色一变,二变,三变。粉转青,青变白,白至红,活像爷爷园中的霞光三色堇。不过这随秋三变告诉我,我猜中了。师兄他是想娶媳妇儿了。
我笑眯眯地从他面目下方望去,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道:“丫头你也看见了,如今你都嫁人了,家里那几个丫头一定是跟着你走的。就算朝颜留下了,也只会跟着师父研习医术,你师兄我一代豪情美男,怎能拘泥于屋舍洒扫之事。我也不是想娶媳妇儿,好歹给我安排个洒扫的姑娘啊!”
我切了一声,道:“得了吧,你就是想娶媳妇儿了。洒扫谁不会啊,非得姑娘么?小子就不行么?你屋子多大地儿啊,朝颜三两下就搞定了,我就不信她会不愿意。唧唧歪歪的不就是怪我拐走人了,说,你看上的是夕颜还是暮雪!”
我一翻声情并茂的推理后,师兄仰头望天。半晌,终于开口:“丫头,你二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继续二下去呢?”
我二你个伏羲八卦!
我看了眼师兄落寞的神色,略一思索,笃定道:“是暮雪吧,果然。”
他也不承认,继续自言自语:“这丫头怎么就突然变聪明了。”
我白他一眼:“我本来就很聪明的,以前那是我低调。”
他不满道:“那你以前也没有这么好的推理术!”
我神秘一笑,“最近看了许多推理话本,可带劲儿了,明天借你看看?”
“行,那你明……明你个头啊!你让暮雪跟我回家,一个人的药乡,太孤独了。”
看着师兄沧桑的眼神,我有些茫然。这可是师兄啊,是那个整日嬉皮笑脸寻找绝色妞的师兄么,是那个怀揣一身医术行走天下的师兄么。怎么如今,倒像是个丢了娘子的落寞书生。这种神色按在师兄身上,无端地令人觉得不真实。
我拍拍他肩膀道:“师兄,你有故事吧。”
他持着平平的语调:“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光你的故事就要比我曲折许多。”
“我是可以让暮雪回去,可还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若是我下令,她必然是会走的,可那就不是自愿的了。师兄你……”
“阿蕖,我这档子破事儿你就别跟人说了,也别跟暮雪说。”他趁着我没说完便先交代,又对着一旁早已坐下,不知何时已捧着茶盅的疏凌道:“小蕖相公,也劳烦你当没听见。”
疏凌显然对“小蕖相公”这个称呼十分满意,笑至眉梢,微微勾起嘴角:“师兄说没听见,那自然是没听见的。”
个小人,连师兄都喊了,他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他比师兄大上好多岁吧。
不过这番又使我看出,师兄竟是单相思,且想必这一思,就思了不下几万年,也是个痴情种啊。如此我便有些担心师兄了。原本我以为暮雪瞧上了疏凌,如今已知道不是。可暮雪那姑娘看起来的确很是冷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连朝颜夕颜也并不十分亲厚。只对着我时,会露出些笑脸,我总觉得那是因为我俩同时而生,命里注定了的牵连。
如今师兄看上了暮雪,倒是难事一桩。暮雪性子冷,总不能勉强他热起来。师兄又是这么一副远远望着的模样,即便我有心也促不成好事。
我出声宽慰道:“师兄,我跟凌叔过几日会一起回药乡的,你不用担心见不着暮雪。”
他双眼一亮:“当真?”
我黠笑:“那自然是真的,你觉得我能在这天宫久住么?”对此师兄用连续不断的点头来表示。
见他似是缓了几分神色,我又接着道:“我让暮雪去了玉山,你若是实在相思害得厉害,如今她应该还没……”一番话尚未说完,他已绝尘飘远。
我回头望了眼疏凌,他一盅茶已经喝完,搁下茶盅走了过来。
“进屋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用榜单鞭策自己了,不更新会进小黑屋的,乃们要相信我,所以,花花们,回来吧。
56
56、第二十一阵夫妻手植木 ……
“凌叔,不知道这树杈子有没有保质期。”我举着师兄给我的楠榴枝左右摆弄,很是为难。
疏凌从我手中接过去看了一番,道:“既是神木,便没有那么娇贵的。”
我伸手拍住他肩膀,意味深长道:“凌叔,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这三界之中,往往越是高档的东西,它就越矜贵,这些神木仙草的,更是如此。”
他挑眉:“所以?”
我又接过那树杈子:“若是将它在此处先栽下,日后再移植药乡,我怕它会抵不住折腾。眼下我们一时也回不去药乡,也不知它能否挨过这些等待的时日。”说着脸色便哀愁起来。
疏凌伸手抚着下巴,玩味地望着我:“小蕖,这里好歹也是天宫,多少人巴巴地想来凑热闹地,你倒逃得勤快。”
我郁闷地低头:“憋得慌。总觉得到哪儿都有人看着,不自在得紧。凌叔,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如今你长得这么大,心理也还算健全,倒也奇事一桩了。”
他牵过我的手一同进屋,一边说道:“也没有你说的那样憋屈,是你不习惯罢了。”
听他这话,估摸着是要让我再忍耐几日了。
谁料他话锋一转:“如今礼也行过了,大哥大嫂也见过你了。你看看可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咱们打包回药乡吧。”
我愣住:“凌叔,你当真自来熟啊。”
他倾身咬牙:“风小蕖,要我跟你说多少回,你我是夫妻。”
哎,他总将脸放大这般大,我能记不住么,遂点了头。
在屋内逛了几个圈子,想起我来时便是空着手来的,这去时自然也没什么可收拾。将师兄给我的楠榴枝用块同样娇贵的丝巾裹了,便甩着空荡荡的袖子问:“凌叔,我们需不需同天君天后道个别?”
他用快绀色的大方巾包了几件衣裳,一边打结一边回我:“你若愿去,自是没有问题,只是我见大嫂似是很喜欢你,这一去,就不知还能不能即刻便走……”
“不去了”我抢白,“不去了不去了,左右我们乡野之地没礼节也是人尽皆知的,天君天后必定是深明大义的神仙,他们会明白的,会明白的。”
疏凌无害地一笑:“自然。”
说完牵着我一路直往宫门走去,直至我们踏出逸清宫,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一路畅通无阻,或者说,连个仙影都没见到。难不成疏凌早知道我们这个时辰要走,故而把人支走了?那也太神机妙算了。我不禁有些景仰地望着他,这一望竟发现疏凌在夕阳下的身形居然十分有神圣感。最终我以为,一个能放下天族身家,跑到我们穷乡僻壤去当上门女婿的神仙,必定是神圣的,而疏凌这种不仅有身家,还长得很英俊的男仙,更是个中翘楚。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果真是赚到了。
心头窃喜,面上也和缓起来。谁知疏凌又曲解我的表情,他说:“小蕖,你是觉得终于要回家了很开心?还是因为嫁了我而开心?嗯,先前你巴巴的想跑出门,这才没出来多少时日,若不是为了离开天宫,怕也不会这么急着回去,那必定是因为嫁给我才开心的了。”说着又将我耳边发丝拢了拢,继续道:“所以,小蕖你嫁给我是没错的。如今是否觉得心头舒坦,比前几日轻松不少?”不等我回答,又道:“那是因为你心里喜欢我,如今一切水到渠成,你心里自然就舒畅了,是以面上也总忍不住发笑。”
他这番话说完,我已呆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疏凌他,他歪曲事实,自我满足的功力怎能深厚到如斯地步?我欲哭无泪,也只能顺着面上肌肉笑起来。这一笑,他更得意,捧起我脸颊连啃几口。
风蕖啊风蕖,你当老天真这么大方,平白无故送个上门女婿给你么?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叫做,出来混,迟早要换的。
我同疏凌这趟离开天宫,走得很是潇洒,却不知在那之后没几日,关于我们的流言八卦就传遍了四海八荒,比前几日闪电般的婚事更让人津津乐道。不过也无妨,药乡荒僻,我们的耳根倒是很清静的。
药乡虽偏僻,其实不过是处在了山脚下,又几近与世隔绝,才无端令人觉得偏远。其实与天宫之间倒也没多少路途。夕阳尚未全然隐去,我们已到了药乡村口。
我正欲开启界门,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喊。
“三三媳妇儿,你慢点儿。”
从“三三”这一专有名词来看,必然是疏影姑姑无疑。她怎么也来了药乡?看来天宫果真不是常住的好地方,若是天君天后日后想养老,我会将药乡推荐给他们的。指不定还能借此发展药乡的旅游业。
“姑姑,你来药乡度假么?”
我方一开口便被疏凌驳了回来,他沉着脸道:“喊二姐。”
影姑姑敲了回疏凌的脑袋:“小子摆什么谱,喊姑姑有什么不对?”
疏凌声音冷了几分,对我说:“方才说过的话还需我强调么?”
我嗓音略微发抖:“可是凌叔,这不和谐啊。我喊你叔叔,却要喊影姑姑作二姐。”
“就这么着,没错的。”
看着他一副胸中丘壑万千的模样,我乖乖冲着疏影喊了声“二姐”,喊完之后顿觉口干舌燥。这种称呼不协调的事儿,太不给力了。
此时“二姐”却突然窜到跟前,眯起双目阴测测望着我们:“我说,这声‘凌叔’莫不是还带着什么闺阁情趣?”
闺,闺阁?我脸一红,不知如何作答。
疏凌面却是面色如常对答如流:“二姐,据说药乡人杰地灵,这里的小伙子都长得很不错,你这趟来,意图不纯洁吧。”
这么一说,我忙转过去求证,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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