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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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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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刀法。我不由又暗赞一声,左手伸到了腰间,便要去摸出手弩来。这人动作如此快捷,不可与之恋战,要速战速决。

我刚碰到手弩,身后只觉一股厉风扑来,有个人喝道:“受死吧!”这道厉风极是锐利,我大吃一惊,顾不得再追击那人,回身举刀格去。“当”一声响,两刀相交,火星四射,对方的刀却没有断,反而是我的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

这人用的是一把极厚的刀。此时看得清楚,这人正是那个自称叫巡海飞狼的方摩云。

这方摩云果然是个神力之士,不过比陈忠还差一点。如果是陈忠一刀砍下,我这般挡是挡不住的,但方摩云这一刀虽然力量沉雄,我还是挡了回去。

方摩云劈了一刀,见我居然挡住了,脸上也露出惊异之色,刀法也慢了慢,我一把抽出手弩,对准他的胸口一下扣动扳机,六支箭同时射出,正中方摩云胸口。方摩云大叫一声,被震得退了两步,却没有倒下,只是盯着我。

六支箭尽数命中,方摩云却没流半点血!

这回轮到我一怔了,方摩云却又一声断喝,又是一刀当头劈来。这一刀力量比方才更大,又是双手握刀劈出,我不敢用百辟刀去招架,脚一点地,人向后跃出了三尺,方摩云的刀重重劈在甲板上,将甲板也劈出一条裂缝。我还没站稳,方才那海贼却又冲了过来。那人左手刀已断,手一扬,半截断刀向我掷过来,我头向边上一侧,断刀从我耳边飞过,他却飞身跃起,当头斩落。

这两人一刚一柔,配合无间,竟是出奇地难对付。我心一横,百辟刀脱手飞出。那人没想到我的刀竟然会脱手飞出来,大吃一惊,手中刀横过来便要格,趁这当口,我已取下流星锤,对准他掷去。他人还在半空,哪里还闪得过这一招,流星锤后发先至,“砰”一声正中他胸口。

这一锤力量虽大,打的却不是他的致命处,但这一锤打得他刀法散乱,哪里还格得开百辟刀,百辟刀当心射去,正中他的心口。就算他身披铁甲,百辟刀也能透甲而入,何况他一身的短打扮,这一刀穿心而过,他惨叫一声,当即毙命。

这人一中刀,方摩云也大叫道:“小弟!”他的双眼象是要冒出火来,手中的大刀一下挑起,将甲板也挑出个大洞来,大刀横着扫来。这一刀力量虽猛,速度却大打折扣。我也来不及取回百辟刀,人一跃而起,闪过他的大刀,右手一扬,流星锤已收回掌心,又向他面门掷去。

这方摩云一身本领非同小可,只是关心则乱,此时刀术大失章法,这般死在流星锤下,我正多少有些惋惜,哪知方摩云突然伸起手来,一只巨掌一下挡住面门,“啪”一声,流星锤被他抓在了掌中。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能抓住流星锤,正待用劲回夺,身后突然有个身影冲过来,正是方才那腿上中了一刀的水军团士兵。这士兵一腿虽然中刀,动作却也不慢,和身扑入方摩云怀中,手起一刀便向方摩云前心扎去。方摩云右手正抓着我的流星锤,左手还握着那把大刀,根本躲不开,这一刀正中前心,却不知怎么一来,刀尖一偏,向方摩云肋下滑去,竟然没能刺入,只是将他外套割了道口子。

里面,是一件黑得发亮的皮甲。

原来这方摩云外套里衬着套软甲,怪不得手弩和刀都刺不进去。方摩云的左手一下放开了刀,一把抓住这水军团士兵的脖子,右手一拳砸下。他的力量远超常人,拳头也大如钵盂,这一拳打得那士兵惨呼一声,口鼻间都喷出血来。他还待再击一拳,我见势不好,手腕一抖,流星锤已收了回来,猛地甩了过去。

这一锤正中他的左太阳穴,“砰”一声,方摩云被我打得头破血流,大叫一声,伸手又要来抓,但这回我可不让他抓住了,手一抖,流星锤已回到我的掌心,他抓了个空。不容他再有什么动作,我又是一锤掷去。这一锤正中他的面门,方摩云头上可没有软甲护身,哪里经得住这两锤,脸上已被血糊满了,怒吼着向后退去。他本就站在边上,一脚踩空,一个倒栽空摔了下去。我见势不好,一个箭步冲上,一把抓住那士兵的手腕,猛地一拎,那水军团士兵被我拉了起来,方摩云却一头翻过船舷,惨叫着掉进海中。

此时第一艘船上冲上来的海贼已被我们尽数斩杀,第二艘船上的海贼还在与下面的士兵相斗,随着方摩云掉下海去,一个海贼浑身一凛,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刀,翻身也跳下海去。象是连着的一般,又有五六个海贼跳海而逃,剩下的更无斗志,一时便被杀尽。

此时海贼的第三艘船正要靠上来,而我们大约只损失了十来个人。见此情景,那第三艘船上的海贼也不由一怔,想必他们没料到我们的反击会如此凌厉,竟然能这么快就解决掉两艘船的海贼。

朴士免此时正将一个海贼劈翻,朗声道:“五峰船主,你若再不识时务,今翻难免惨败!”

海贼虽然人数占优,但他们只能一艘艘靠上来,朴士免指挥若定,船上的人丝毫不乱,海贼的锐气已被打掉,绝讨不了好去了。那艘船一时也没有再掷挠钩上来,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我跳下舱顶,回到船尾。方才事情紧急,我顾不上和前锋营一同作战,回到队中,却见前锋营士兵个个身上沾满了鲜血,虽然不少人身上带伤,但看样子战死的一个都没有。我心中一宽,道:“钱文义,怎么样?”

钱文义身上也沾满了血,气喘吁吁地道:“还好,杀了他们十个,弟兄们都在,我们可是全胜。”

我不禁有点得意。前锋营是天下至强,这句话看来不会败在我手上。我道:“好,不可大意,防着海贼再次进攻。”

但海贼仍然没有进攻,似乎还在那儿商议什么。钱文义看了看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进退两难吧。”的确,海贼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但不能一拥齐上,他们这点优势也不明显,而最先冲上来的定是个全军覆没的命运,因此这些海贼也不敢再行冲上。我道:“快,趁这时候去解开钩子。”

天驰号上搭着两艘海贼的船,现在动弹不得分毫。趁着海贼举棋不定,也正是个解开的好机会。钱文义道:“正是。来,快去!”

那些小挠钩都是用手臂粗的麻绳系着的,很是坚韧,挠钩又深陷在木中,取都取不下来,钱文义手中的刀没有我的百辟刀锋利,要慢慢地割才能割断。刚割断几根,钱文义抬头看了看那艘已是空空的海贼船,小声道:“统制,五峰船主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啊。”

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们不让他们冲上来便是。”我又看了看远处,那边已经平静下来,看来海贼已经解决了那艘倭人的船,此时在其中一艘船的桅顶上升起了一道黑烟。我诧道:“那是做什么?着火了?”

钱文义闻听抬头看去,失声道:“啊!他们挂火烟旗了!”

我不知他说的“火烟旗”是什么,但听钱文义的声音便知不妙,道:“怎么了?”

这时朴士免冲过来,叫道:“楚将军,海贼挂火烟旗了,马上就要全攻,小心啊!”

我道:“是那个烟么?”

朴士免道:“是。这是五峰船主下的必杀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我们的意思!”

我心头猛地一震。看样子,那个五峰船主见到我们这儿坚守不下,要孤注一掷了。想到海贼那般疯狂的进攻,我打了个寒战,道:“他们马上要攻上来了吧?”

话还没说完,那几艘正在踌躇不前的海贼船上发出一声高呼,同时冲了过来。他们还有八艘,而后面的十来艘船也在向我们这儿驶来。我惊叫道:“他们是要撞上来!”

海贼的船没有我们的大,船头虽有冲角,撞上来却讨不了好去,他们的船受伤更重。但他们看来是不顾一切了,八艘齐上,我们这艘大船只怕也要受重伤。朴士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道:“楚将军,请你快把这些铁锚弄掉!”他粗着脖子叫道:“转舵!转舵!”转身向舵舱跑去。

海贼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最为愚笨,却也最为有效,这次我们再难各个击破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靠朴士免的驾船之技闪开。但要闪开八艘船的合击,那几乎不可能,更何况现在天驰号上还拖着两艘海贼船。要是上敌船去解开铁锚还容易些,但上了那艘船,两船分开后再回来便不容易了。我心头一阵茫然,叫道:“快解开!解开!”

前锋营的士兵全都冲了过来帮着我解开铁锚,有个人忽然道:“统制,我有个办法。”

我抬头看去,正是那简仲岚。他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那两艘贴在我们船边的海贼船。我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办法,快说!”

“统制,我们现在可是有三艘船啊,我们也可以与他们相撞!”

我心头一亮,恍然大悟,叫道:“对!”扭头道:“水军团会驾船的,来十个人!”

钱文义见我叫得气急败坏的,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道:“楚将军,怎么了?”

我道:“去对面解开!”

钱文义叫道:“什么?”去海贼船上解开自然要容易些,但解开后再要回来就不太容易了。他道:“那只要少点人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叫水军团的兄弟去?”

我道:“因为还要用那两艘船!”我顾不得再多说,将身一纵,跳了过去。现在和那艘船相距不过数尺,我们就船要高一些,跳过去很容易。我一落到海贼船的甲板上,便向舱中冲去。那三支铁锚都是从座舱的窗中飞出,只怕是用机械之力掷出,单凭人力定掷不了如此之远。果然,一冲进舱中,我便看见里面装着三台很大的机器,有点象石炮。

那就是掷出铁锚来的机器了,海贼看来惯施此技。我冲到一台机器前,手起刀落,一刀向铁链斩去。那铁链也很粗,一刀下去只将其中一环斩断,链子却没断。我抓起那根断了的链子,又将另一边也斩开,铁链登时断开,“咚”一声,这艘船离天驰号登时远了数尺。

我正要斩断第二根,一个水军团士兵已经冲了进来,道:“将军,我们要做什么?”

我叫道:“快去控船,用这船撞那些海贼!”

李尧天的部下果然精干,不用我多说,那士兵已冲向舵舱。我手起刀落,又将另两根系着铁锚的铁链也砍断了,又冲上船头。

船头正在横过来,指向一艘海贼船。由于这两艘先行靠上来的海贼船几乎挡住了我们整个船帮,海贼要冲击只能绕到另一边,此时走得最快的一艘海贼船已绕到了我们船头处,看样子准备撞向侧边,朴士免正在指挥着船只倒退,尽量让他们撞上的不是侧面而是正面。但天驰号太大了,两艘缠上来的海贼船刚解开,转动仍然还不灵活,已来不及避让,那艘海贼船也根本没想到我们会用这艘船撞上来,正全速撞向天驰号,见我们撞过来,登时慌了手脚,急忙转舵。但一时间他们哪里转得过来,“砰”一声,我坐的这艘海贼船正撞中那艘海贼船侧面。

我被震得立足不定,差点摔出去,连忙一把抓住船舱上的扶手。这艘船的冲角已嵌入那海贼船的船身,那海贼船的前半段被撞了个大口子,船上的海贼们手忙脚乱,也顾不得再攻击天驰号,转而冲向我这艘船来。

在船上只有二十来人,要挡海贼也不容易,我正觉惊慌,边上一个士兵挤上来道:“统制,小简让我跟你说,把这船点燃后拦在此处,我们回去。”

我脑中一亮,道:“对,快去点火!”

也不用我说,船上的几个前锋营士兵已经在劈碎船头的木板,正推到一处,而水军团的士兵则在放下救生船来。这些大船两侧都吊着两艘小船,以备船难时逃生所用,我们一共也才二十多人,一艘船挤得下了。我冲到舱边,抽刀劈去,舱门被我劈了开来,我将破门板往船头那堆木头中一扔,叫道:“快点火!”

有个士兵点着一支火把向那堆木片扔去,火一下燃了起来,可是却不旺,只怕海贼冲过来马上就可以踩灭。这时,一个士兵突然从船舱中抱着一个坛子出来,叫道:“统制,这儿有坛油!”

我接过这坛油来用力向火堆扔去。此时一个海贼正要去踩熄火头,那坛油砸在他脚边,“呼”一声,火势飞扬而起。这海贼大叫一声,一条腿已被点着了,不住在地上跳着。油助火势,船头的火足足大了十几倍,火舌乱窜,船头那个狼头塑像在火焰中象是活了过来,那些已经冲上来的海贼被烧得哇哇乱叫,想逃回去时却又被后面的海贼挤住了。海风也因为船头起火大了许多,风助火势,船头登时一片火海,不住蔓延。

我叫道:“还有油么?”

那个抱着坛子的士兵道:“舱中还有几坛,我马上去。”

我道:“叫几个人一块儿去,快走。”

座舱已被拆得七零八落了,我和跟着那士兵进了舱,到了底舱,那儿堆放了不少杂物,当中有几个坛子,还有两个大木桶,好象装的是酒。海贼的酒不象张龙友弄出的酒那样可以燃烧,现在只怕没多少用,油坛却只有三四个,而且也不太大。我有点失望,道:“快搬上去,空手的人搬点粮食回去。”

我们下来的人太多了,我也没能搬到手。空着手也不象样,看了看四周,想找点有用的东西。但海贼似乎另有据点,并不是在海上长久漂泊,粮食也不多,拿不了什么。突然,我看见壁上挂着一个小盒子。海贼的东西多半粗陋,但这个盒子却做得出奇地精致,我摘了下来,道:“走吧。”

上了甲板,将那几坛油抛进火里,火烧得更旺。此时另一艘海贼船也烧了起来,两艘船正好形成了一道屏障,海贼要冲上来就必须绕一个大圈,朴士免更指挥着士兵用雷霆弩攻击。这样的距离寻常弓箭已没有威力,只有雷霆弩能射到,那些海贼一露头便被弩箭射中,只能龟缩在铁盾后,这样更难逼近。

二十余人划着小船向天驰号而去,到了跟前时,上另一艘船去的士兵也都回来了。船上已放下舷梯,我让他们先爬上去,自己夹着那木盒,回头又看了一眼。此时两艘着火的海贼船上已是烈焰熊熊,被那艘船撞中的海贼船上忙乱不堪,正急着灭火。

这时钱文义叫了我一声道:“统制,上去吧。”我看了看,船上的士兵已大多上了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上去,你先去。”

现在虽然还不能说已经脱险,但海贼已经失了锐气,看来什么火烟旗也必将成为空话。我抱着那盒子,手足并用攀上了舷梯,到甲板时钱文义一把拉住我,将我拉了上来,道:“统制,没事吧?”

我心情大好,笑道:“钱兄,没事。弟兄们有受伤的么?”

钱文义道:“只有两个弟兄受了点擦伤,极是轻微。你拿的是什么?”

我道:“从海贼船上取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我看了看,箱子还上着锁,便交给他道:“先放到我舱中吧,我去看看朴将军。”

钱文义接过箱子向里走去,我刚要走,只听有人道:“楚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丁西铭的声音。他的声音发颤,带着惧意,站在舱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似乎随时会倒下去。我行了个礼道:“丁大人,请放心,是些小毛贼。”

丁西铭声音颤颤地道:“他……他们有好多人啊!”

丁御史是个文官,可能从来没见过这种战阵。说实话,现在的战况根本算不上激烈,我们人数虽少,但船比海贼要坚固得多,加上有娴熟水战的朴士免指挥,我一点都不担心。我道:“丁大人,您还是回舱中歇息,静候佳音便。”

我也没功夫和他多磨嘴皮子,行了一礼便向船头走去。到了船头,却不见朴士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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