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公子,手下留情!」
眼见到自己的师傅因一招用老,险些被独孤钰的冰刀掌气所伤,秦丝又是大急。
冷森森的寒气自独孤钰全力施为的掌法中散出,周围空气中的水珠都凝结成了冰晶,随着他掌风的舞动纷飞如雪,将他裹在那团冰绡里煞是好看。
可那血手毒尊的拳法却炽如烈日,被独孤钰的掌风凝滞出的冰凌只要一沾到他的身上便立即融化,不多时,他身上的红袍便已然湿透,但那种奇怪的料子反而是鲜红如血,衬得尤附在上面的水珠看起来也如血滴一般,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独孤钰才暗自惊诧间,血手魔尊竟是以将他那一件诺大的红袍抛了出来,整个象张网似的散开,血红的颜色遮去了银白的月亮,血网般地直向独孤钰头上罩来。
「师傅……」
这一招血海情天威力端的非同小可,如果被那件以火蚕丝织就的衣服罩住,任你有金刚力士之神力也无法挣开,而火蚕丝传热的性能极好,被那件衣服束住后,血手魔尊只要随便打在他身上哪一个部位,其余的部位也会受到牵连,全身都如受火炙,霸道无比。
秦丝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是犹豫了一下却不敢上前,单看着独孤钰整个人被罩进一片火红的血海里,那宽大的衣袍开始收紧。
独孤钰只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炉火熊熊的火笼中,眼前所见都是血红的颜色。那从全身各处传来的炙火更是几乎令他产生了整个人都会象冰柱一样融化掉的错觉——他练的内功心法是寒冷愈冰的那一路,被这炙火一烤,护体的寒气立时被削弱了一半。
只觉得自己的神智在这样的酷热里已近晕迷,独孤钰咬牙从腰带里将贴身的软剑弹出,那削铁如泥的宝物顿时把其炙如火的红袍划开了一个口子,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这才恢复过来。
那血手魔尊看到这把剑,眼都红了,更是状如疯魔。
「原来你是他的传人,纳命来!」
那把冷寒玉赐予他的凝霜剑是用天山上玄冰埋藏的寒铁所制,剑身极薄,几可绕指成柔,平素可装在同样用寒铁丝织成的剑鞘里,围在腰上做腰带,玄冰寒玉功的内力注入后,那剑身莹白如霜、冷气森然,寸许长的寒芒如蛇信般在剑尖吞吐着,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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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手魔尊把残破的衣物一拧,竟有束布成棍的功力,气劲贯处,一条通红的火棍迎上那白如凝霜的宝剑,红影与白光在这空旷的谷地上斗在一起,一时间红云密布,一突儿霜影满天,极少听到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发出,然而气浪滚滚,扬起的风沙半天落不下来。
秦丝看得又惊又怕,虽然希望自己师傅不会受伤,但私心里却希望两边都不要有事才好。
「碰——!」
血手魔尊抢得一步先机,以布棍将独孤钰手上的软剑架开,一只掌心通红的手直压天灵而来,竟是避开自己身体不及独孤钰轻灵、在兵器上讨不了好去的缺点,意欲用己身雄厚的内功赢得这一场比试。
独孤钰无法可想下,咬牙硬碰硬地迎了上去,两只手掌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竟是以己身的内力相拼。
这一下更是凶险万分。
虽然不是以兵器相拼的刀光剑影,端坐的两人脸色更是凝重,这等于在用性命相搏了。
秦丝在一旁帮谁也不是、也不敢。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一个面如重枣,一人面如寒霜,心知此时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上去分开他们也晚了。
原本她的用意是请得独孤钰出面,她暗中布下机关后,独孤钰当是有惊无险地助她达成目的。可是现在形势逼人,两人在她还没布置好之前便已碰面,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此刻更是已经在做生死存亡于一线的殊死搏斗了,叫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帮了师傅,又对不起被她千辛万苦拜托来的独孤钰;要帮了独孤钰,师傅那边无论如何交待不过去,更是想都不敢想。
处在两难的抉择间,已见短兵相接的两人汗透重衣。
内力远远不及血手魔尊雄厚的独孤钰临急生变,运起玄冰寒玉功的第九层心法,将体内的真气拧成一个旋涡,竟是不再抵抗对方压迫过来的如炙真气,反而顺势将其吸纳入自己的体内,绞入那股内力的旋风里。血手魔尊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此一招,惊骇莫名之下撒手也已来不及,索性拼个鱼死网破,把自己一甲子的功力都强行输了过去,力图使他因承受不住这过大的压力,经脉爆裂而死。
到底是血手魔尊先力竭而死?还是独孤钰因承受不住压力血管爆裂而亡?
两人都已经赌上了最后一把,死生的抉择,竟已是无可避免……
kiss毒吻 2009…01…26 15:01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血手魔尊因内力的流失而气色馁然,但独孤钰也比他好受不到哪去,那炙热的内力在他体内翻江倒海般地沸腾着,令得他本是白玉般的面庞渐渐涌上了似血红潮。不必等经脉尽断,恐怕就已经因承受不了这种焚烧般的痛苦折磨至死。
「独孤公子……
眼见独孤钰只是在勉力苦撑,生命危在旦夕,秦丝终于下了决心才想上前,谷口却传来了一声暴喝。
「那个老色魔,你想对我们家阿钰做什么!?」
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抢在了前面,然后气咻咻地靠近仍在以内力做殊死搏斗的两人,一把握住独孤钰的手臂——这不怕死的举动令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独孤钰被体内其灼如炙的真气焚烧得万分痛苦,斗然间突然觉得臂上一凉,曲池|穴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微微一触,当下毫不犹豫地把体内过多且焚热如烧的真气向那边传了过去。
却是因为李槿无意间的拉扯正好让他大拇指上的少阳|穴对上独孤钰臂弯里的曲池|穴,这两下里对了榫,正好给独孤钰体内乱奔乱窜的真气打开了另一个容纳它们的入口,那早不受独孤钰控制的内息源源不断地自那相接的|穴道间流向李槿毫无阻碍的经脉。这下子优劣立现,独孤钰解决了体内被真气焚燃的痛苦后,竟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通道,把那血手魔尊的内力源源不绝地吸入,再输送到李槿体内。
「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臂的经络一条条鼓起,无意间做了独孤钰体内过于强盛的真气收容器的李槿根本毫无内力,是以也无法阻止那股强劲的真气向自己涌来,李槿只觉得全身的筋络都要爆裂开来,无比难受。
另一只手乱挥乱捉间,把独孤钰系于项上的玉坠红线扯断,然而却依然于事无补,牢牢相贴住的肌体一丝半点也不曾被松开。
「王爷!」
看到两人这般情形的小锅子也一时手足无措。知道他们功行险处,又不敢冒贸然上前去强行把他们拉开,苦无良策之下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
「王爷,把真气收归丹田,听我的口诀行功……虚纳盛谷,息游九宫,百川归海,气收丹田……」
「什么虚什么谷,什么叫气收丹田?」
上好的武功心法在一个全然不懂武学之道的人耳里听来只是不通之至,李槿只觉得自己的骨骼都要被筋脉中那股强盛的力道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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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肚子,那里有气海,您想着把真气统统收到肚子里去!快!」
看到他臂上、手上的青筋老大一条的鼓起,随时有可能迸裂开来的样子,小锅子只吓得魂飞魄散!
「我…不,会……」
听得小锅子如此一说,李槿下意识地把意志集中起来,心念电转间,那股似欲突破他体肤的真气竟然随从他的意愿,经由肩井、膻中|穴后缓缓被收容到胸腹之间的气海。
找到了方法的李槿当下有一学二,有多少就收多少,不停地把自独孤钰身上输送过来的真气吸纳入气海。如此勉力维持了半刻钟后,方自觉得从他身上奔流过来的内力渐弱,终至于无。
「呼……!」
这一下兵行险招,力转乾坤。在血手魔尊因内力被大量吸走而不支倒地后,耗了大量功力的独孤钰也神情委顿地倒了下来。却是有惊无险,只苦了莫明其妙闯上来的九王爷。
「王爷……」
在两人终于分开之际抢上前去搀起满头大汗的九王爷,小锅子看到他因刚刚的胡乱收功而圆鼓得有如怀抱了一个西瓜的肚子,也不由得傻了眼——这下子想不叫别人负责也不行了……更麻烦的是,九王爷头一回出宫就被人弄大了肚子,回头怎么跟万岁爷交待啊!?
在众在面面相觑间,最先在这一变故后有反应秦丝抢上前去扶起那因功力尽失而暂时晕迷的老人,掩不住内心的狂喜——虽然一波三折,可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这才看清了救自己于水火中的来人是谁,独孤钰看着一脸羞愤欲死的神色、欲哭无泪地盯着自己肚子看的九王爷,心中微微一动,倒是十分感动——原本只以为这王爷因为看上自己的美色,所以才死皮赖脸跟上来讨便宜,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地冲上来救人。
尴尬中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平时实在对他太坏,要做些什么来补偿才好。这样想着,独孤钰看李槿的眼神也比平常温柔起来。
「多谢独孤公子成全!」
检查过自己的师傅只是因功力尽失而晕迷,于身体却并无大碍。生怕独孤钰功力恢复后还要坚持诛杀自己的师傅以维护武林正义,秦丝盈盈躬身一礼后,也不待他答应,早背起那血手魔尊一阵风般失去了踪影,想来应会实践她的承诺,在有生之年约束好教中帮众,不会轻犯中原。
独孤钰叹了口气,也只得由她去了。
正待静坐调息,尽快让自己恢复过来时,一回头看到李槿还坐在地上,此刻因为他的目光过多地流连在秦丝身上,而不悦地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如怨如诉,欲说还休——那一眼在他功力最弱时毫无防备地一下子就冲到了心底,倒不由得愣了一愣。
忡怔间,砰、然、心、动。
第六章
青蛙大了肚子,是打算鼓足力气,一鸣惊人。
母牛大了肚子,吃草的公牛会欢喜得打转,期待着小牛犊的降生。
妇人大了肚子,一家之主会乐得呵呵笑,满意于祖宗的香火有了后继传人。
可是……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大唐钦封策令的靖国公,当今圣上的胞弟,堂堂七尺男儿,也会大着个肚子,躲在树阴下纳凉,不敢出门见人呢?
郁闷地看着自己贴合的衣服下,隆起得有如怀胎三月的肚子,李槿羞愤之余,不住叹气。
「呃……」
小锅子看着脸色臭得快比上臭水河的王爷,小心翼翼地想搭腔引开他的注意力。
「王爷,没想到您这么勇敢,当时在那样的情形下,想都不想就冲上去了,小人很感动呢!」
嗯,难怪独孤大人这阵子对他主子的脸色好了很多,想来也是被感动了吧?没想到自己的主子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很英勇无畏的!而且对独孤大人更是一片真心。小锅子头一次这么崇拜地看自己的主子。
「还敢说呢!当时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冲上去会很危险的?我只是看到他们坐在那里而已,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你踢上去!」
一提起这个就怒火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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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知道接近看起来好端端坐着不动的两个人居然会导致这种结果,他要知道的话早八百年就先把这奴才踢上去效命,自己再拣英雄救美的便宜就好。
「……」
小锅子怔然无语。
难怪一向爱美又怕死的主子会那么奋勇当先,在场的五个人中,唯一不懂武功、不知当时情况危急的只有他了。其余只要稍懂武功的人,看到这种危急的情形都会在心里头打起小鼓,这一犹豫间,才会让他冲在了前面。
呃,小锅子开始为那个好象是真的被主子感动了的独孤大人祈祷。
「你在一边嘀咕什么?说我坏话!?」
榄圆的桃花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心情不好的李槿此刻的脾气如火药桶,一点就爆。
「呃,没有,只是您刚刚的话千万别跟独孤大人说……」
让当事人听了,恐怕更会气到无力吧?
小锅子急忙转移话题。
「您看,这阵子独孤大人体贴多了呢!怕您闷了,还特地买来这么多的零嘴儿给您消遣,这蜜饯,听说是瓜州的特产。还有这酿青梅,在这一带可是赫赫有名的小吃,听说有了身孕的妇人最爱吃它了……」
呃,糟!说错话了!
看着主子闻言把脸色阴得跟雷公似的,小锅子机警地住了口。
「你什么意思!?你敢说我象怀孕!?我有哪一点象个女人?」
李槿把桌子一踢,「呼——」地站起来就打算发飙。
「现在的脾气和身子都象了……只有孕妇的脾气才会这么毛燥好不好……」
很委屈地承受着主子的责骂,小锅子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这没用的狗奴才,回去我一定要打断你的腿,哼!还要叫张总管扣你这半年的饷金,还要……,嗯……」
不好,动了气后,肚子里郁集的真气开始隐隐窜动,李槿一时不查自己本是站在扶拦上开骂,身子一歪,险些要从走廊上掉下去。
「王爷……」
小锅子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跑上前接着,一双沉稳而有力的手已经自背后把险险摔倒的九王爷接住了。
「王爷,你没事吧?」
那双色如白玉般的手,微凉,轻轻地在李槿隐隐做痛的肚子上揉动着,低下头来正好对上依在自己怀里抬头的九王爷的目光。
「还好……」
哇!这么美的容颜就近在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耶!
美色当前,李槿的肚子好象也没那么痛了,痴痴地看着他关心询问的神色,只懂得报以傻笑。
「……」
小锅子翻了个白眼,受不了地看着干脆趁机巴在别人身上吃豆腐的九王爷。
难得的是,那个冷冰冰的独孤大人也没有象赶苍蝇一样地赶开他。倒是看见他好象连走路都十分困难,柔若无骨的样子,皱了皱眉后,索性一把打横抱起他进屋去,省却他走路的麻烦。
这情形,怎么看……都象是一个外出归家的丈夫在安抚自己乱发脾气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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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锅子吐了下舌,识趣地自己走开。
边暗自嘀咕:「这独孤大人的冷如果以前说是冰,那么现在就是雪。冰,寒冷而坚硬,积于高山川壁,恒古不化;雪虽然也冷,可是却温柔,棉絮般轻轻扬扬地撒落,给予干涸的土地无声的滋润。
这样看起来,自己那只懂得贪图美色的主子好象真的因祸得福,动了他的真情了——只是不知这两人以后会如何收场?
毕竟自己那主子对美色的贪念是十分惊人且执着的。
唉,不过管他们的事干什么呢?反正主子也不过玩玩,两个男人,谁也不亏谁就是了。」
小锅子忧心忡忡地回房去了。
另一间厢房里,体贴入微的独孤钰把李槿轻轻地放在榻上,手却没停下对他那时不时会因真气乱窜而作痛的肚子的按揉动作。
「今天我又出去找大夫了,不过这附近的大夫都已经被我找遍了。可是他们连听都没听过这种奇症。听江白说,他不久前结识了一位高人叫叶子星,虽然脾气古怪,可是医术高明,很多疑难杂症都能治好。现在听说他在京城一带游历,我看我们可能要回京城找找看,就算找不到叶子星,京城的能人异士也比这边远地区多些……」
独孤钰微皱了眉,想着自己这几天的奔走仍一无所获。
如果李槿本身学武,那还好办些,慢慢地将他体内的内力疏导散至经脉恐怕还能有小成。麻烦的是他一些内力也无,本身无真气护体的情况下,强行引导血手魔尊近一甲子的功力,反怕弄巧成拙,误了他的小命。
「嗯!」
舒服得轻轻呻吟出声,他体内灼热的真气在独孤钰冰冰凉凉的手指安抚下,无比的安适。
「还痛吗?」
知道他会因为时不时翻涌的气血受苦后,独孤钰已经很习惯每天帮他做腹部按压。他体内的真力对那血手魔尊修炼的「换日大法」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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