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利率的变动而同步调整;租期满后,承租人或其继承人可在同等条件下优先续租。”
“殿下,五十年租期差不多是终生所有了,与直接卖掉有什么区别?”季诺维问。
“租期再长也是租,土地所有权还在国家手中,对一个人而言,五十年就是一生,但是对一个国家而言,五十年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作为国家的决策者,我们必须做长远打算,不能因为贪图一时便利而把包袱留给子孙后代。”罗兰淡然回答。
季诺维花白的眉毛抖了抖,垂首陷入沉思。
“以上是第一种利用土地融资的方式,除此之外,国家路桥公司还可以自己开发这些土地,比如成立一家由其控股的‘城镇建设开发公司’,为铁路与公路沿线的土地承租人提供房地产建设服务,获得的收益排除运营成本之外,一部分用于偿还投资者的债券本息,另一部分则用于建设街道、排污渠、垃圾处理厂、交通站台、公共绿地、公共广场和公厕之类无偿向当地居民开放的城镇公共服务设施。”
罗兰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进一步阐述自己的想法:“在实际运营过程中,城镇公共设施的建设要走在前头,如此方能吸引人们租地建房,开展各种工商业活动,入驻的居民多了,依附交通干线兴建起来的城镇也将随之走向繁荣;从而为城建公司提供更多的收费业务,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会议厅中陷入沉默,诸位大臣都在思考罗兰的方案是否可行。
鲁道夫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有些话别人不方便说,只能由他亲自开口问儿子。
“罗兰,你的方案与季诺维的方案相比,其实只有一处差别,季诺维主张公路和铁路交给私人经营,而你则主张官办,按照你提出的方案,私人除了投资国家路桥工程公司的股票和债券,似乎没有别的方式介入交通建设?与此同时,国家路桥公司要负责全国范围内的交通建设,不得不膨胀为一个庞然大物,你估计雇佣多少工人才够用,十万还是八万?这么庞大的一家国企,管理起来非常复杂,而且因其垄断国内交通建设,恐怕会染上迟钝、僵化和低效的毛病,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些潜在的弊端?”
能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足以见得鲁道夫陛下自建国之后并未懈怠,也在不断地学习新知识,吸收新思想,不断进步以适应这个国家的进步。
“陛下,您说到了要害,国家路桥公司既不可能更不应该亲自主持每一条公路和铁路的实际建设,事实上这家公司只需要负责那些施工难度巨大或者关系到国防安全的重点工程,而对于大多数普通工程,只履行规划和监管义务,就如同中央银行监管私人商业银行,却未曾开展存贷款业务与私人银行竞争。”罗兰回答。
鲁道夫还在思索儿子这话的用意,季诺维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盯着罗兰。
“殿下的意思是私人建筑商可以从国家路桥公司手中承包大多数路段的建设工程?”
罗兰含笑点头:“不仅可以承包,还可以对外二次转包,三次转包我不管工程外包多少层,我只要求两点:其一,工程按期通过质量验收;其二,花费在预算约束之内。”
“这样一来,国家路桥公司实际上只会亲自承担那些私人建筑商不愿意承担或者不允许承担的项目,在其他工程项目上则引入私人资本充分竞争,必要的时候加以监督指导,防止恶性竞争”季诺维长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罗兰考虑的比自己更周到。
“具体到工程外包的环节,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罗兰又喝了一口水,在国王陛下以及众位大臣的注视下微微一笑,说出一句差点儿把众人全都吓趴下的“疯话”:“国家路桥公司不向承包商提供一个铜板的建设经费,也不为承包商的建设贷款提供任何形式的信用担保,修路架桥的资金全靠承包商自己筹集。”
沉默。
尴尬的沉默。
困惑的沉默。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国王陛下,只有他老人家不介意当面追问儿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不给别人钱,还要别人为你修路,天下哪有人肯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蠢事?”鲁道夫疑惑的望着儿子,“你最好别告诉我,要派出军队强迫建筑工人无偿劳动。”
罗兰摇头一笑:“陛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给承包商现钱,但是作为代替的酬劳,我会给予他们一定年限的‘路桥特许经营权’。”
所谓“特许经营权(bot)”,即私营企业参与基础设施建设、向社会提供公共服务的一种方式,可以细分为建设——经营——转让三个环节。
通常的做法是由政府部门就某个基础设施项目——比如修建铁路——与私人企业签订特许权协议,授予签约方承担该项目的投资、融资、建设和维护,在协议规定的特许期限内,许可其通过向用户收取费用或出售产品以清偿贷款,回收投资并赚取利润。政府对这一基础设施有监督权和调控权,特许期满,签约方的私人企业将该基础设施无偿或有偿移交给政府部门。
第1239章:王子殿下与“老山羊”(Ⅵ)()
据罗兰所知,在瓦雷斯世界似乎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特许经营权”这种工程融资模式的先例。然而在地球上,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比如很多收费高速公路就是采用的“bot”模式,还在此基础上开发出“boo”、“boot”、“blt”、“ppp”等等衍生模式。
关于“特许经营权”在交通建设方面的成功案例,罗兰印象最深的当属英法海峡隧道。
这项特许权协议于1987年签订,该项目于1993年建成。政府授予承建公司55年的特许期,公司在此期间可以自行建设、拥有并经营隧道,55年之后隧道由政府收回。
从建成后的运营实践来看,除了令过路的车主偶尔不爽,总得来说还算成功。
现在,罗兰打算把这种在地球上经过实践检验的工程模式应用到远东的交通建设上,给予私人承包商一定年限的特许经营权,承包商可以以此特许权为抵押发行建设债券或股票,将来道路建成以后,通过出售车票或收取过路费偿还债务并获取利润。
理论上车票和过路费的定价应该由承包商自行决定,但是考虑到收费过高会对过路者造成经济负担,政府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对收费标准提出建议。
承包商通常不会把收费定得太高,否则会迫使行人选择绕远路,反而影响收益。另一方面,政府虽然不会强迫承包商下调收费标准,但是公开批评也是一种有效的施压方式,政府的态度将直接影响道路运营公司的股票走势,促使投资者抛售该公司的债券,后果可想而知。
做生意的人谁又不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有些话罗兰没必要在内阁会议这种最高层次的决策圈里细说——那是在侮辱与会者的智商。
经过一番简明扼要的解释,国王陛下和内阁都对罗兰提出的“特许经营权”有了明确的认识,一致认同在交通建设领域尝试推行这一模式。
为了促使民众参与国家交通建设,少不了要在报上大肆鼓吹一番,解读政策细节,这就是约翰普利特先生的工作了。
内阁会议从上午十点一直开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散会后,罗兰本来打算陪父亲共进迟到的午餐,然而刚出官厅大门就看见“老山羊”瘦削的身影迎风而立,带着丝丝小雨的冷风从他背后吹来,黑色大衣随风鼓荡,使罗兰不由想起蝙蝠的翅膀
他看出季诺维正在等候自己,大概是有些话想私下里交流,就向父亲歉然一笑:“陛下,我还有点事,您和热妮亚阿姨先去用餐。”
鲁道夫看了一眼远处细雨中孑然孤立的苍老身影,对儿子说:“看在一把年纪的份上,尽量给他点面子,如果他不识抬举,我会让他滚蛋!”
“瞧您说的我与季诺维先生只是有些意见不和,远不到无法共事的地步。”罗兰轻轻一笑,告辞父亲,转身朝雨中走去。
绵绵春雨细若牛毛,打伞使人觉得小题大做,倘若不打伞,衣衫不知不觉便被细雨浸透,丝丝凉意沁入心脾。
季诺维手中有伞,但是并未撑开,充当拐杖随意的夹在腋下。罗兰注意到他的伞与众不同,伞柄和骨架都是附魔精钢锻造,伞尖锋利如匕首,在蒙蒙细雨中闪耀着冷冽光芒。
看到那把收拢起来就是佩剑的雨伞,罗兰很自然地想起季诺维是寇拉斯堡久负盛名的击剑高手。关于他的剑术有不少传闻。比如他曾在夜行途中遭遇竞争对手雇来暗杀他的刺客,以伞周旋并将四名刺客全部反杀;比如他曾邀请领导钢铁厂罢工的工人领袖谈判,谈判破裂后突然挥出雨伞将对方的喉咙洞穿。
上述透出一股子血腥味的传闻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不难从中看出季诺维这个人的性情和做事风格。六十多岁的人了,坐拥百万身家,竟然还亲自动手击杀刺客,处决谈判对手,罗兰不得不怀疑老山羊阴沉内敛的形象背后,隐藏着嗜血的凶性。
“季诺维先生,您还不回家吗?”
“殿下,我特地在这里等您,有两句话想对您私下说。”
“您请讲。”
“我们在内阁里可能有些意见冲突,但是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使这个新生的国家尽快强大起来。”季诺维轻声叹息,苍老的脸庞浮现一丝落寞,“可能是我真的老了,思想跟不上时代潮流了,自以为很高明的想法经过您的一番指点才发现漏洞百出,好在您提出了更好的方案,对此我心服口服。”
罗兰释然一笑:“季诺维先生,我只是偶尔灵机一动,小聪明而已,不值一提,工业领域的实际经验我比您差的远,远东的交通建设离不开您的领导,我们之间没有问题,请您千万不要怀有芥蒂。”
季诺维仿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殿下的理解,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不过话说回来,交通建设,尤其是铁路交通,我可不在行,内阁还是得尽快组建交通部,任用一位专职的交通大臣才好。”
罗兰心头微动:“关于交通大臣的人选,您有什么想法?”
“既然殿下垂询,我也不藏着掖着,远东现有的铁路线竣工于15年前,当时主持建设工作的总工程师名叫马特维维特根斯坦,这个人同时也是机车设计专家,如今隐居在故乡赛尔镇,那是位于我国东部、靠近灯塔山的一个小城,被誉为‘钟表之乡’,殿下如果有空,不妨去赛尔镇拜访一下马特维先生,或许您能说服那个怪老头重新出山担任内阁交通大臣,这将对我国的交通建设事业大有裨益。”
说完这些话,季诺维淡淡一笑,撑开雨伞转身离去,苍老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深处。
ps。关于铁路和公路的造价
本章关于交通建设融资的内容,没有涉及铁路和公路造价的差别。
根据我查找的资料(中国建筑网:铁路工程造价与公路比较),总体来说,铁路与公路的造价基本相当,但是资料里的公路指的似乎是高速公路和国道。
远东当然不需要、也造不出地球上21世纪的高速公路,而从历史来看,铁路工程似乎没有公路那么大的变化,那么远东建设铁路的成本应该比公路更高。
我不确定上述猜测是否属实,正文里不得不回避这个问题,免得闹笑话。
第1240章:钟表之乡(Ⅰ)()
修路有不同的修法,两地之间,应该选择修公路还是修铁路?
罗兰认为这个问题应该因地制宜。在北方多山丘陵地区修建铁路成本太高,难度太大,修公路比较适宜;南方平原地区则应该以铁路交通为主,毕竟铁路运输的效率比公路更高,成本也更低。
建设铁路网的启动投资巨大,但是不缺钱的话就问题不大,铸造车厢也没什么难度,然而生产机车的技术难度可就大了。目前远东总共只有可怜兮兮的二十部机车
为了统一管理国内的交通建设事业,内阁早有设计交通运输部的计划,甚至连部门架构都已经设置好了,比如交通部下设铁路局、公路局、航运局和航空局,统一规划、建设、管理全国水陆空交通运输。
问题是纸面上的机构编制很容易搞定,要把上述机构塞满必备的人才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涉及到铁路交通这样技术含量很高的业务,可不是随便找一群官场老油条就能应付了事的。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当务之急是为交通部聘请一位资历、威信和专业技术都足以掌舵的大臣。季诺维向罗兰推荐的人选是隐居在老家钟表镇的远东著名铁路工程师兼机车设计师马特维维特根斯坦。
就在一周之前,罗兰写信给白鸥港的苏霍伊老爷子,试图请老爷子出山担任寇拉斯王国交通大臣,然而却遭到谢绝。
苏霍伊老爷子婉拒这桩差事有两个理由。首先是他不喜欢做官,混迹官场对他而言纯属浪费生命;其次是因为他根本无暇出仕。白鸥港的飞艇公司经过一番波折,如今终于走上正轨,迎来产能大爆发的高速成长期。
就在罗兰离开白鸥港这不到两年时间,公司已经成功开辟由北海湾至新大陆的空中邮政航线,“曙光级”邮政飞艇的第七艘已经投入运营,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柳博芙早在年前就与罗兰就北海湾与寇拉斯王国的邮政问题签署了合作协议,飞艇公司接下来将开辟一条由白鸥港经基特兰德城、通往寇拉斯堡的邮政航线,为此至少还需要生产十艘“曙光级”飞艇负责这条线路。
除此之外,苏霍伊手里还捏着一大把军工订单,其中就有罗兰订购的三艘“黎明级”大型军用飞艇,第一艘拟定今年六月交付,工期相当紧张,苏霍伊老爷子每天忙得七窍生烟,哪里还有闲工夫跑来寇拉斯堡做官!
罗兰是飞艇公司仅次于柳博芙扬波的第二大股东,每个季度都会准时收到由白鸥港寄来的飞艇公司财务报表,通过蒸蒸日上的业务规模不难想象出苏霍伊老爷子有多忙,本来就没指望他真能接受入阁邀请,写信给他的真正目的,是请他帮忙推荐交通大臣的人选。
苏霍伊在回信中列出了一份推荐名单,上列众人皆为在路桥领域颇有建树的机关术士,说来凑巧,其中排名首位、重点推荐的候选人正是马特维维特根斯坦。
马特维是苏霍伊的老同学,一位准传奇机关术士。相比其它候选人,他有两个巨大的优势:首先是此人具有丰富的铁路设计和督造经验,远东现在运营的铁路线就是十五年前在他的主持下完成建设的,担任交通大臣称得上专业对口;其次,在所有候选人当中,只有这位马特维先生具有从政经验,曾经长期担任远东行省负责交通建设的专员,官场资历比候选名单上那些书呆子强出两条街。这样一位从业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退休官员,年纪不过五十六七,据说身体还很健康,实在是交通大臣的不二人选。
罗兰收到苏霍伊的来信就对马特维这个人动了心思,再加上季诺维的推荐,更加觉得有必要请此人出山。
然而要把这件事办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苏霍伊在信中提醒罗兰,马特维这个人是因为当年官场失意才愤然辞职退隐,说不定会留下心结,无意重入仕途;季诺维则透露此人性格古怪,不好相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