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地上白白的,钟华背着袋子走在路上;不觉间又走到了那座大桥。时间过地可真快呀,一晃都快一年了……
还是那个老头,在烧冥钞,漫天的纸片随风翻飞起舞……
钟华的帽子没往上推,他可不想看到一堆鬼在那拼命抢钱的情景。虽然看不到,可是闭上眼睛,还是能想起那个上窜下跳的聒噪鬼。真想他呀,可,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老头烧完纸就走了,钟华把袋子放在脚边,掏出烟抽了起来。河里没结冰,仍能听见流水哗哗的声音。一支烟抽完,钟华扔掉烟蒂,俯身背起了袋子……
抬头的刹那,却发现桥头站着一个人,站地笔挺,好象已经站了很长时间,怔怔地看着他。钟华的脚步滞住了,往前一步也迈不开,只是瞅着那个人……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物,相同的街灯,时间仿佛倒流了……
却见那人努力地迈着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他,脸却呈扭曲状,走到他旁边,却猛然掐住钟华的脖子。钟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鬼上身?
正想还手的当口,那人却开了口,语气竟然带着哭腔,“你到底给我施了什么法?为什么每次见你心都疼地要死?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你个混蛋,你快给我解了!”
钟华放弃了抵抗,他想,在这座桥上,自己欠了他一命,如今还了他,倒也两清了。眼前越来越模糊,钟华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疯了?怎么不还手?”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钟华感觉脖子上一松,猛地咳嗽起来……
冯征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很是后怕,要是那个人真被自己掐死了……他突然很感激刚才那个把自己象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然后甩出去的人,他想亲口谢谢他……
抬起头,那人正好回头也在看他,冯征的脸惊噩地几乎要错位了。眼前的“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身上的衣服好象是古装的衙役服,脸很大,但却黑如锅底,最可怕的是,他的头上竟然长了两只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冯征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在做梦……
李三脸上却同样出现了讶异的神色,“钟老弟,这不是你那宝贝小白脸吗?他怎么还魂了?我还说你以前把他走到哪带到哪,怎么这段时间不见了呢?对了,他还魂,我怎么不知道?”
钟华终于停止了咳嗽,“你太忙,哪有时间管这事?”李三挠了挠头,哈哈笑了,“我是大人物,当然要管大事,这些小事就算了。不过你又欠我个人情。这小子,倒是个人才,每次碰到他总要让你欠人情。对了,刚才怎么回事?小两口打架?不过他也太狠了吧,往死里整你。你也太宠着他了,你就让他掐呀?”
“李三,他不叫小白脸,他叫冯征。他也不是我什么人,他有老婆。”
“他不叫范剑吗?怎么叫冯征了?他不是你老婆吗?他怎么会有老婆?”
“你们在说什么?”冯征开了口,有些战战兢兢。虽然是梦,但他也有些害怕。
“钟老弟,他把你忘了?”李三有些愣怔。钟华点了点头,神色黯然。
李三稍许愣了一下,走近揽着钟华的肩,爽朗地笑了起来,“那你不自由了?整天带着他,还要照顾他,烦不烦?现在好了,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以前我不知道你好这口,要不,多少给你介绍不来?那些妖呀怪的,哪个不比他强上百倍。你招招手,还不来个加强连,任你挑。就他,除了脸长地好看点,有什么好?也不知你喜欢他啥?他不缠着你,你该庆幸才是,难受个什么劲?今天,我带你去见个绝色的,见了他,你就知道你这小白脸他就一狗屎,提鞋都不配。他奶奶的,往死里掐你,真不知他自己是什么东西?”
“李三,是我的兄弟就别侮辱他……”
李三看了钟华一眼,深叹了口气,“钟老弟,你算是栽到他手上了。都说道士清心寡欲,要么不动情,要么动情就是一生一世。唉,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钟华竟然笑了。但在李三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凄楚,“说吧,有什么事找我?又遇到麻烦了?” 〃本文由腐化地带(sqsqs/bbs/)私藏,本文版权归作者所有,请阅读完毕后24小时删除,请及时购买正版表示对作者支持〃
提到工作,李三的眼神亮了起来,但瞬即又暗淡下来,“你也察觉到了吧?这次,可真是要命了。你不出马,我自己可摆不平。”
钟华把帽子往上推了推,“先隐了再说吧,你这样怕吓住人。”
“你以为我乐意显身呀?你把眼给遮了,我不显身,怎么让你看地见我?”
说完这句话,冯征就看到眼前的那“鬼”就原地消失了,心里又是一咯噔。他猛掐了一下自己,是疼的,难道这真不是梦?
钟华重新背起了袋子,慢慢走了起来,不时说上一句什么,显然那鬼就在他旁边……
冯征的脚是不由自主地跟上去的,好象前面那个人身上有什么牵着他,令他不自觉地往前迈。
“你回去吧!”钟华蓦然转过了身,“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已经很满意了。没有必要再对我报复什么了。”钟华顿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对你施任何的法术。见不到我,你自然会没什么事。时间长了,忘记了一切,就好了。”
钟华说完,背着袋子,转身,走了……
二十二、夜都
冯征看着前边的背影,又跟了上去。钟华站住,回头,看着他,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发生,你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回去睡一觉,忘了今天晚上的一切,你还是你。”
“我还是我吗?你难道仍然认为我还是我吗?”冯征苦笑了半晌,“你看看现在的我哪点还有过去的影子?现在,我应该在家里睡觉,而不是追着你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站在这里冻地要死还要听你说教。你说你到底想把我怎样?你说我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倒是说呀……”冯征越说越激动,越逼越近,看那架势似乎又要上来掐架。
“小子,怎么着?”李三突然现了身,推搡了冯征一下,“又想掐他?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也不掂掂自己分量,你打地过他吗?”李三说着,转向了钟华,“钟老弟,你这小白脸就一白眼狼,你还护着他,干脆废了他算了,省地你烦心。”
“李三,我们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我是看着来气,不管就不管……”说完这句话,李三又刷地消失了。
钟华把袋子放下,脱下棉袄,走近一步,给冯征披上,紧了紧前襟……冯征没有拒绝,怔怔地接受着。两人靠地很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地见,冯征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很温暖很舒心的熟悉气息。没有多想什么,他伸手把钟华拉进了怀里,紧紧搂着,喃喃着,“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钟华的身体僵硬着,双手定在了空中,良久……
深叹了一口气,钟华仿佛下定了决心,反搂着怀里的人,紧紧的,象是要把他揉进怀里……
“哎,要搂到什么时候?钟老弟,我们要出发了。” 李三又凭空出现了。
听到声音,冯征立刻把钟华推开,不相信似地看着眼前的人,脸红地厉害……
看他脸红,李三一阵惊奇,“钟老弟,我记得你这小白脸脸皮不挺厚的吗?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动不动竟然脸红?他脸要是有我黑,红就看不出来了,可惜是个小白脸。”
“李三,他叫冯征。”钟华的脸沉了下来。
“你现在怎么成了护窝的老母鸡了,动不动就黑脸?好好好,不管他叫什么,总之我们要快点走了。”
“你回去吧。”钟华转头看着冯征,慢慢说道,“把今天的事忘了。”
“忘了?要是能忘该多好。”冯征苦笑了一下,“看到他,”冯征看了李三一眼,接着说,“看到他,我知道你不是骗子。我想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确实是发生了什么。让我去,说不定我能想起来什么。我……不想再逃避。”
“让他去!”竟然是李三,见钟华看他,接着说,“你以前不总带着他吗?也不差这次。你还别说,这次带他还真有用,到时你就知道了。再说了,他这样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受什么刺激,把你又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太危险!”
“你钟华是谁呀?那一般的危险能算危险?带上他吧,听我的。还有我不是?”
钟华思索了半晌,看着冯征说,“一步也别离开我。”冯征点了点头。
你还真别说,冯征的用处还真是显而易见的。第一条就是充当了司机。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李三也钻了进来。还左拍右拍说原来小白脸有这好处。被钟华瞪了眼,终于改口说,冯征老弟前途无量,多多加油呀。也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去的地方冯征不仅知道,还去过,是一个叫“夜都”的地方。刚开始李三问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冯征愣了一下,但下意识点了点头。李三若有所思地说钟老弟你这老婆可是什么地方都去逛呀,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钟华闷声问什么地方,李三笑了说那可是这个城市最出名的鸭店。钟华没吭声,点了支烟抽了起来。冯征的脸有些红,发动车子就走。心里却全转着那人不知会怎样想的念头。
冯征去那个地方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具体说是在被钟华“轻薄”那次之后。回味着被吻时的感觉,冯征很害怕,因为他仿佛有了感觉,好象还很享受。在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来到了“夜都”。
看着眼前的相片,高矮胖瘦,或妩媚或阳刚或清纯或成熟,冯征没有挑花眼,他一下指出了一个……
当那个男人在冯征面前出现的时候,冯征知道为什么选他了。眉目间俨然有那人的痕迹。冯征虽不是花花公子,但却也不是情场新手,但面对一个男人,他却也只有扭捏的份。那人看他如此,笑了,上来就要亲他。象冯征这样的俊主,却也不是轻易能碰上的,何况在他眼里还是一雏,笑还来不及呢。冯征闭上了眼睛,但却在双唇碰触的刹那,猛然站了起来,慌忙间还没忘丢钱,然后夺门而出。
走到路上,冯征很庆幸,原来自己不是同性恋,那就好那就好!后来他给自己找了个对那人有感觉的理由,那就是自己被迷惑了心智,那骗子肯定用了什么东西。虽然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那个身影,但想着不是自己的毛病,就舒心多了。
孰料又要到那个地方去,难道那李三说的什么自己连鞋都不配的主在那里。想到此,冯征竟然有些高兴,想自己在身份上毕竟是高了他一点,他毕竟是鸭不是?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这个,冯征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地方有些远,又有雪,所以开了好长时间才到地方。李三说这破玩意也不是很好,要是这次钟华把任务给完成了,他就去给判官把那御剑法给钟华讨来。钟华没有吭声,那御剑法是仙界法术,他一凡人要来干什么用。难道还真学会了在空中飞来飞去,那还不被人当作UFO?他钟华倒也不怎么稀罕。李三看他反应冷淡,气地哼了一声。
夜都总算是到了,不起眼的门面,却显出一种档次。进门的时候遇到些麻烦。冯征早把袄还给钟华了,自己倒是体面。可钟华就一破落杨子荣。这狗眼看人低,却是在哪里都通用,冯征进去了,那两个门房拦住了钟华,满脸的鄙夷和不屑。冯征冷了脸,掏出钱包,抽了几张老人头,撒花一样撒了下去,然后返身搂着钟华走了进去。李三在旁边笑,说钟老弟你一直这么拽,原来也有糗的时候,倒让我欣赏了。笑了笑,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就不笑了。他们一直在和鬼打交道,和人打交道倒是首次。李三从来都是那身衙役服,倒也没觉得钟华穿着有什么不妥,即使钟华去拾荒,他也只是觉得老弟换了个职业而已。但刚才,他突然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老弟竟然很穷,那两个门房是因为他穷才冷眼看他,而自己竟然还笑。越想越来气,冷了脸,把那两个门房一人踹了个仰八叉。那两人站了起来,只喊见鬼了……
走了进来,早有人迎了进来,钟华说要找“夜凝”。那人有些诧异,但看看冯征,说,夜凝的出场费是两万。钟华的眼都瞪直了,侧眼看着李三,李三还在生刚才那俩门房的气,没看他。其实看了他又能怎样,他李三难道能掏出两万来。冥钞还差不多。
“五万,出场!”钟华的眼又瞪了起来,难道冯征这么有钱?
那人有些不相信,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一破烂王一王子,虽然都带王,可这搭配有些刺眼。
“吆,这不冯先生吗?”一女人“娉婷”走来,可惜有些太过丰满。钟华眯起了眼。
“还不去叫夜凝过来,那姓王的就让夜滞去陪他。冯先生可是稀客,也只有夜凝这样的才能陪。冯先生,上次您走地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送您。快,这边请,刚装好的‘夜生温都’,想不到竟然迎来了贵客。您也是听说夜凝的名声来捧场的吧,要我说呀,夜凝还真是有福气,能得冯先生青睐。不过夜凝呀也只有冯先生才配!”
李三紧跟上钟华,低声说,“这女人不对劲!”
钟华低声说,“你不怕打草惊蛇?”
“她修行不深,感受不到我。没事!想不到这鸭店竟然是个妖窝,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鸭子精’和‘牛精’?一会儿那夜凝出来,我不能待在旁边,他道行深,能察觉到我。等你施法的时候,我再出来,我手下也已经埋伏好了,到时把他一举拿下。我就不信我们那么多人逮不住他。”钟华微微点了点头。
在那女人的罗嗦声中,他们进了那所谓的“夜生温都”。有些出乎意料,按说这种地方,即使再上档次,但也脱不了俗,但这个房间却是极度的不同。
天花板上装饰了星星样的东西,在上面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月牙,不知哪里来的烟,雾气蒙蒙腾腾的,很梦幻。暗暗的灯光把墙上的一条河给打了出来,很真实,旁边有树,隐约还有流水的声音。房间很大,很空阔,主调是冷蓝色。进了这个房间,就好象到了野外,让人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钟华陡然竟然想起了一句诗,就是“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确实很相象。 想起来的时候,钟华暗暗在笑,想着自己竟然还能背诗?
门被轻轻敲了下,李三刷地不见了,是真正的不见。女人说了句“请进”,一个人推门而入……
二十三、演戏
那人进来的时候,微微带了一阵风。钟华本身穿地很厚,进来这里就有些热,但因为他背上有剑,却也不方便把棉袄给脱了,所以一直忍着。这人带来的一阵风让他舒服了不少,猛地多吸了几口气,倒也没着急去打量那人。
冯征看到那人的时候,感觉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清楚。又再盯着看了一眼,才陡然明白过来,是年龄。你很难判断这个人的年龄,十几岁?二十几岁?亦或三十几岁?也许你想他是多大他就是多大,全凭各人爱好。来人就一身普通衣服,黑色裤子,水青色上衣,头发微长,好象一直在飘拂着。相貌属冷俊型。冯征想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主好象也不是天仙级的人,他不就一男人吗?还不笑,一点表情都没有。冯征想,这花了十万,难道笑脸也看不到一个?要是那样,还不如买一堆蜡人去看?
女人娉婷着迎了上去,笑颜如花,“夜凝呀,冯先生可等了你好久了。”说完,腰肢轻扭,又看向冯征,“冯先生,今天晚上可要好好享受吆!”然后又转向了钟华,“这位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出去,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她三句话,面对三个人,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