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剑中的阴雷之力,熔金化铁,这已不是人力所能对付的。
苏老毫不迟疑,振开窗户,飞身而逃。
游鱼化龙身法全力施展,瞬间逃出了几十丈,吴逸雪白衣一震,长身而起,手指轻转,一道白光化为长剑,隔空飞出。
强大的阴雷所过之处,万物生机都已断绝。
生死关头,苏老全身元气集于双脚,向下奋力一登,如雄鹰般飞过金陵城墙,阴雷掠过他的肩头,顿时传出焦糊的味道,真气一涩,身形向城墙下坠去。
吴逸雪和彩灵也掠上城墙,夜色已浓,墙下护城河水色如墨,却哪里还有人影。
“阴雷及体,生机断绝,逃又有什么用。”吴逸雪言道:“杀这他只是顺手而为,把重点放在明天的凤鸣山上,绝不能出什么差错。苏老头中了阴雷,活不了多入,布置几个人找找就行了。”
97。散散心()
彩灵低声言:“是。”随后飞身融入夜色。
“天下大势吗?哼哼,这天下气运不一定只属于他姬家。”吴逸雪自言道。
九月十八,农神出游,巡视天下五谷的收成,也是这一天,大周天子要携百官入神农宫祭拜天地。
上古大帝神农氏,修为通天,一统神洲,育五谷,辨百草,心系万民,被后人尊为农神,所出生的无名山谷被称为百旺山,取百谷兴旺之意,每年的九月十八,天下丰收之时,天子都要入神农宫祭拜天地,答谢神农护佑,百谷兴旺。
百旺山并不高,但在朝廷的刻意修缮下,也显得山明水秀,不失仙家福地,山上的神农殿也庄严肃穆,也颇有威势。
山下的大道上,一队大军缓缓行进,仪仗威武,百官相拥,正中是一辆龙辇,龙辇内,一个中年人闭目冥思,正是当今大周天子姬若海,只见他双手虚握,一团真气从手中盘旋而出,整个身体都沉浸在淡黄色的真气中,更显的皇气逼人,富贵无双。这姬若海登基已有二十年,文治武功,无不上心,不仅将大周朝经营的繁荣昌盛,而且武道修为也一刻不敢落下,姬家家传的太极皇道经也修至大成,看其修为,至少也是破武境界高手。
此时龙辇角落里还坐有一人,约六七十岁,身装紫色道装,手握浮尘,鹤发童颜,道骨仙风,双目炯炯有神,身上没有一点真气波动。
此人竟然能跟大周天子平起平坐,身份必不寻常,忽然间,神情肃穆,眼角微微一抬。
“有杀气!”
姬若海也睁开眼睛,厉芒一闪而过,此次前往百旺山,共有八百禁军,还有三位皇室供奉坐镇,大周朝内还有什么人敢上前掳虎须。
三位供奉也是宗师师级高手,自然也对杀气有所感应。早已吩咐下去,留心戒备。
山路连绵起伏,树木林立,车队沿着驿道,缓缓而行。
周围异常安静。
忽然间,异变突起,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空中压下来。
那是什么,三位供奉一惊,那是一块三十余丈宽的大石,犹如一座小山,破空飞来,向仪仗车队砸下,什么样的人才能有移山倒海的神通,将这巨石掷出数十里之遥,这已非人力所能做到的。
巨石置顶,看起来威势惊人,但以八百禁军真气级的修为,要想躲开不是难事,但天子出行,百官随驾,若是躲避,任由巨石落下,这祭天之行岂不成了笑话。敌方显然也并不指望这巨石伤人,只打算制造混乱,以求乱中得利。
三名供奉大喝一声,真气布满全身,就要出手。
两侧山林一声长啸,林中群鸟齐飞。千百道乌光从树丛中飞射而出,直取八百禁军,几十名黑衣人持刀冲杀而出。
领头的黑衣人真气外放,瞬间锁定了三大供奉。
“金蚕丝雨,化骨销魂。”
数十道金光击向三供奉,金光竟能在空中窜动,如数十条灵动的金蛇,三人眉头一皱,那金光竟然是真气凝结而成,若是暗器,三人根本不用顾忌,护身罡气就可以将其震碎,但对于无孔不入的真元之气,可就不敢大意。对方能凝气化丝,修为必不在自己之下,三人只能回身相护,无力再击碎巨石。
朝廷禁军,也不愧为铁血之军,上有巨石砸下,侧有暗器偷袭,八百禁军竟不躲不闪,长剑出鞘,结成阵势,杀气冲天,剑气连成一片,硬生生地劈向巨石。
一道道剑气劈在大石之上,却仅仅劈下一些石屑,显然掷石者在巨石上也附有真气。
就在巨石快要落下的时候,龙辇里的紫衣老道,左手拂尘一摆,身形蓦然消失,瞬间出现在龙辇华盖顶棚之上,右手虚张,向大石落下的方向举起,伴气发声:
“定!”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巨石在离地面一百余丈的地方停住了,在虚空中不停地颤动,一时间,交手的禁军和黑衣人都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打斗。
“碎!”
紫衣老道又大喝一声,右手虚抓,巨石应声而碎,漫天石雨落下。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大惊之下,向后急退,紫衣老道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强大的气压在虚空中凝成一只巨掌,拍击而下,声势更盛于巨石压顶,那领头的黑衣人惨叫一声,被压倒在地,身体震得粉碎,一个武道宗师轻易地被灭杀。
“大胆,朝廷军队也敢袭击!”
八百禁军士气大盛,剑气过处,顿时有几名黑衣人身首异处。
“速退!”
余下的黑衣人呼喝道。
忽然间,变异又起,战马嘶鸣,一道道剑光突然从地下射出,瞬间十余名禁军被剑光劈成两半,九名黑衣人破土而出,飞身跃出的同时,手掌一托,将身旁战马托起,远远的抛起,砸向禁军,顿时又有十多人被压倒在地。
真气化形,圆转如意,九名黑衣人居然个个都是炼神级的修为,九大武圣斩杀真气级的禁军,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原本井然有序的车队立即变得有些混乱。
“找死!”紫衣老道大怒,拂尘一摇,尘丝立即化为万千银光,凭空暴涨,分为九股,卷向那九人。
那九名武圣也知紫衣老道是劲敌,各踏方位,摆出一个阵势,九人九剑,真气互通,气势不下对方。一时间,剑气纵横,杀气弥漫。
数十里开外的一座小山丘上,立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人,身着宫装,轻纱遮面,看不出她的年纪,但气质高贵,如空谷幽兰。另一人却是白衣,正是吴逸雪。
“想不到他也成了大周姬家的坐上宾客,这一次,我们失败了。”那宫装女子轻叹道。
“这人是谁?”吴逸雪奇道:“修为之高,恐怕已是神魂境的绝世强者,怎么甘心居于周皇身后。”
“…………”宫装女子默然不语,似忽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说道:“我们退吧。”
“众师兄的武道修为虽不如他,但凭借九曲天河阵,也能困住他,夫人何必现在就起退意。”吴逸雪有些不甘心,说道:“我再带几个师弟冲过去,必能将姬若海人头取下。”
“退吧,这人已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了的,神魂境强者不是你所能了解的,若非他还念有昔日的情分,恐怕你的九位师兄早已被击杀。可惜此次竟没试探出大周皇朝的真正底蕴。”宫装女子随手一招,没有任何的真气波动,旁边的一棵树上落下一片树叶,飞到手中,宫装女子将树叶放在唇边,轻柔的叶笛声远远传出。
百旺山下,九名武圣对阵紫衣老道已落入下风,九人真气难以为继,脸色苍白,身上多处被拂尘银丝扫中,显出一道道血痕,狼狈不堪,只是凭借九曲天河阵苦苦支撑。其他的几十个黑衣人都已伏诛,八百禁军也死伤两百多人,余下的人也知道无法插手两方的争斗,只是护住龙辇和百官,连三位供奉也垂手而立,守护一旁。
轻柔的叶笛声传来,几十里开外的距离,竟然如同在耳边轻轻呜咽。紫衣老道也听到了笛声,心下一征,手下就慢了一些。
九人压力一松,齐声发力,将拂尘架开,各展身形,瞬间逃出几十丈开外。
紫衣老道招回拂尘,并没有追击。看着九人逃走的背影,暗叹道:“秋燕,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不要再让我失望了。”身形慢慢虚化,重新回到龙辇内。
龙辇内的大周天子姬若海,神色不变,好似从没发生过行刺之事一样,又闭上了双目。
百官并没有死伤,安抚受伤的禁卫,追查主使之人,自有太尉府官员善后,车队行程不变,继续向百旺山行去。
大周天子携百官祭拜农神这一天,苏毅并没有走出自己的小院,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太虚逍遥游,尤其是那七式掌法精妙深奥,远在虎行拳和龙行拳之上,此时苏毅已领悟到一些逍遥的意境,那七式掌法使用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只是功力不及,无法发挥出其中的威力。
突然之间,大门破开,刘威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少爷,宫中有消息传来,说皇上在东郊遇刺,太尉府在到处搜查可疑人等。”
“可疑人等?我们在金陵都住了快三年了,又怎会怀疑到我们头上。”苏毅微微一惊,虽也奇怪是什么人行刺天子,但事不关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刘威脸上的焦急之色不减:“我在宫中看到几个受伤的禁卫,他们都是双眼无神,脸呈暗红之色,浑身火热,这症状很像是中了我南燕隐卫特有的毒药——火蝎散。”
隐卫所属于宁王,是苏毅的父亲暗中培植的一支隐密部队,专事情报收集和暗杀。苏毅也有所耳闻,而那火蝎散也是隐卫中惯用的毒药,虽没有接触过,但刘威却见过中了火蝎散后的惨状,火毒攻心,无药可救,却又一时不死,足足煎熬四五天方可断气。
苏毅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父王引导的暗卫行刺皇上吧。三年前,南燕臣服于大周,国内一直有主战和主和两派,但父王一直是居于中立,不主张强硬对抗大周,但也不软弱可欺,怎么会派人行刺而激怒大周王朝,难道主战派站了上风,南燕要和大周朝这个庞然大物掰手腕?
“少爷还是出城避一避吧。”刘威劝道。
苏毅心下急转,但却难以决择,若南燕真的要开战,自己处于金陵为质子,必死无疑,但若是人假借南燕之名,欲嫁祸南燕,那自己若是逃走,岂不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在苏毅犹豫间,刘威急道:“少爷还是要早做决定,以大周朝廷的耳目,两日就可查到这火蝎散的来路,若晚得片刻,这金陵城就走不出去了。”
苏毅暗中咬牙,若不逃走,一旦证实那毒药确实是火蝎散,大周朝臣绝不会相信此事与南燕无关,想来宁王府也不会有人花大力气来救自己,看来留下来只能是等死,逃出金陵或有一线生机。
苏毅思忖片刻后,便不再犹豫,看向刘威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何要事事听天由命,走,先离开金陵城再说,刘叔,你去找一辆车来。”
事不宜迟,刘威走后,苏毅立刻叫来迎香,收拾了一下行装,不多时,刘威就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苏毅和迎香上了车,马车直奔金陵城北的齐化门而去。
齐化门是金陵城的粮道,每年都有大批粮食由太湖水乡运来,正值秋日,齐化门来往客商更是繁多,苏毅住的小院又在城北,所以打算由齐化门混出金陵。
马车出北大街,转过一个小巷,就到了齐化门
正要出城时却被一人拦下,来人身装禁卫服饰,约三十岁左右,身型壮硕,那人将手搭在马背上,那马顿时停了下来。
“小王爷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声音深厚洪亮。苏毅必竟是宁王之子,虽为人质,但也是有身份之人,来人还是称其为小王爷。
“马队长!”刘威心里一惊,来人是宫中的禁卫马剑,刚刚提升为小队长,驻守齐化门。刘威虽认识他,但却不熟,此时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我家少爷在城里住的闷了,到城外散散心。”
“这两天城外有些乱,小王爷还是不要随便乱走的好。”马剑说道。
“多谢这位长官提醒,只是随便走走罢了,不会远离的。”苏毅掀起马车帘子说道,挥了挥手,示意刘威继续出城。
“典客司刚才有令,请南燕小王爷至典客司一行。”马剑人长的壮实,但脑子却转得很快,东郊天子遇刺他也听说了,由于是郊外遇刺,太尉府并没有全城戒严,搜捕刺客。但前些日子苏毅一行刚从西山回来,怎么会再出金陵。
所以他才会上前查问,但无凭无据也不好阻止三人出城,灵光一动,随口假借典客司之名,欲留下几人。
果不其然,见刘威脸色有些不自然,马剑心里更是怀疑,更是主动要求护送三人去典客司,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苏毅无奈,是得调转马头,随马剑去典客司。
98。不敢松懈()
典客司,在城北的广武大街,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苏毅的属国质子,典客司有权做出软禁或限足的处理,若是入了典客司,不论是不是与天子遇刺有关,必定再也出不了金陵城。
齐化门距广武大街约有两个时辰的车程,正当苏毅心下暗自盘算时,马车拐入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僻静无人,苏毅看着前方马剑的背影,心下已有决断,向刘威使了个眼色,蓦然间,一把短剑斜斜刺出,直取马剑后心。
马剑早有准备,哈哈一笑,纵身上跃,从马背上跳下,在半空中就拔刀在手,向短剑撩去:“小王爷,果然有鬼,留下来吧。”
禁卫军所配的刀漆黑如墨,精钢打造,配以精金石炼就,削铁如泥,是上品宝刀,刀剑一触即开,号称斩风破月的黑刃悄无声息地断为两节。
马剑吃了一惊,对方短剑竟如此锋利,但必竟是真气级的修为,临危不乱,断刀一掷,双掌交错,一式大印手就向无锋的剑脊拍去。
苏毅的短剑是小时候父亲所赠,王府奇珍,名为断玉,甚是不凡,据说此剑还有些来头,但他没练过剑法,只仗短剑之利削断对方兵刃,对方弃剑用掌,正中剑脊,真气比元气品质高了数倍,顿时将剑上的元气打散,真气顺剑身而下,震裂虎口,短剑脱手而飞,手臂一阵酸麻,再也抬不起来了。
一旁的刘威也拔刀在手,向马剑劈去。马剑不及伤敌,真气回转,灌注衣袖,两只袖子如同铁板,将刘威的刀荡开,却并不追击。
“小王爷,不要白费力气了,两位只是元气级的修为,在金陵城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还是随我去太尉府走上一趟吧。”此时,马剑已确定苏毅一行有鬼,无论是否与东郊行刺案有关联,都要送到典客司查证,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
“马队长果然厉害,佩服,佩服,”苏毅尽量保持镇定,脚下随意走动,暗中踏出了刚刚学到的逍遥游步法,忽然间,身形急转,绕到马杰侧面,一掌在上,一掌在下,飘忽不定,已使出了逍遥七式的迷踪式。
好快,马剑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掌法,竟看不清掌法的来势,而来对方身法来的怪异,也不敢大意,大印手横拍,真气护住全身,先立于不败之地,再图破敌。身后的刘威大刀一转,自下而上撩过去。
前后夹击,已将马剑的退路封死。
“破!”
马剑大喝一声,身形向下一顿,真气凝聚,双掌一前一后,凭借强大的真气,硬生生的将二人击退,正待收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