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筒尚未搁下,朱茂才已迫不及待地问:“那女人又提出了什么条件?”
陈久发搁下话筒,才沉声说:“她仍然坚持不肯说明借用赌场三天是干什么,如果我答应,她宁可换个条件,就是把彭羽和那小子交由她处置!”
“为什么?”朱茂才不由在着急起来。
陈久发却不动声色地说:“据她说,昨夜的事确实是她一手安排的,因为她跟他们过去有段仇恨,想借此机会报复。本来是想借刀杀人的,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如果我同意把他们交由她处置,她就决定告诉我关于‘午夜情人’的一切!”
朱茂才不禁紧张地问:“老板答应了没有?”
陈久发笑笑说:“答是答应了,不过,我跟她说的很清楚,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必须她先告诉我关于‘午夜情人’的来龙去脉,同时得证实不是虚构的,我才把他们交给她!”
朱茂才颇不以为然地说:“老板,我看那女人的话有点靠不住,风是她放的固然不错,也许她真跟他们过不去,想用这个借刀杀人之计。可是事实俱在,连小林的妹妹都挺身作证,证明小彭跟那小子是在私下勾结的,这还能假得了?等我们抓回了他们,那女人却又突然来个电话,承认昨夜一切是她安排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我看呀,那女人准是别有居心,另有企图的!”
“哦?”陈久发诧然问:“你认为她是什么居心,又有什么企图呢?”
朱茂才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事实摆在眼前,彭羽和那小子勾结的事已不用置疑,而她却忽然想推翻这铁一般的事实。很明显的是想用这个缓兵之计,使我们不致立刻处置他们!”
“不见得吧!”陈久发说:“你可别忘了,就算小彭跟那小子是真的勾结,也是那女人放的风,否则我们根本还蒙在鼓里!现在除非是她想亲手处置他们,又何必用这个缓兵之计?总不见得是为了拖延时间,打算救他们出去吧!”
“这……”朱茂才怔怔地回答不出了。
陈久发冷笑一声说:“不管她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反正人已被我们抓到,除非我放了他们,谁也别想使他们活着离开赌场!我现在决定暂缓一步处置他们,先把他们关起来,多派几个人好好守住。等那女人来了之后,表明了态度再说!”
“她要亲自来这里?”朱茂才诧然问。
陈久发哈哈一笑说:“她要不亲自来,谁替她来打这个交道?”
朱茂才急于想处置彭羽和郑杰,就是怕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偏偏怕鬼鬼上门,那女人在节骨眼上突然打来电话,使陈久发的决定临时变了卦!
大老板决定的事,他又无法改变,只好奉命照办。
此刻朱茂才不担心别的,就怕林家玉泄漏出真相,说出她是被威逼利诱,不得不挺身出来作这个伪证的。那样一来,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因此他现在必须堵住林家玉的嘴,使她守口如瓶,在任何情况之下,仍然一口咬定彭羽和郑杰是早就勾结在一起的,这样他才能站得住脚。
只要林家玉没有问题,那么即使那女人亲自来赌场,当真说出“午夜情人”的来龙去脉。他也有办法说服陈久发,阻止把人交给她,最后还是由他们自行处置。
但林家玉的嘴有把握堵住吗?这可很难说,因为看她刚才见到彭羽被击昏的情形,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又像对那小子动了真情,万一……
朱茂才突然恶向胆边生,起了个毒念,决定必要时只有杀她灭口,以绝后患!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陪同陈久发走出办公室,来到大厅里。由他代为发号施令,吩咐那些大汉把昏倒在地上的彭羽及郑杰,带到后面去分别关起来,并且严加看守。
最后只剩下林家玉,木然地站在那里发呆。
朱茂才望了她一眼,使向陈久发提议:“老板,现在没她的事了,让我派人送她回去吧!”
不料陈久发向她打量了一阵,始说:“先别忙着送她走,我还有话要问她,把她带到楼上来!”说完,他便径自走上了楼去。
朱茂才不由地暗自一惊,但他又不敢违命,只好遵命照办。
不过他在陪送林家玉走上楼时,却轻轻警告她说:“林小姐,你自己得放聪明些,赌场的帐目全在我手里经管。如果你真为令兄着想,就不要在陈老板面前漏出一点口风,只要让他知道我们在小房间里谈的事,那就别怪我立刻向令兄逼债!”
林家玉点点头说:“我知道!不过那笔债……”
朱茂才笑笑说:“你放心,回头我就去把那笔帐注销,并且把令兄的亲笔借据还给你,总不必再担心了吧!”
林家玉这才展颜一笑说:“那我真太感激了……”
朱茂才一本正经说:“我这个人是最愿意帮人忙的,等这回事情过了之后,如果林小姐真想在歌舞方面发展。不是我吹牛,只要找出面打个招呼,保证你立刻跃登主角。而且我还可以多找些人去捧场,那林小姐就一举成名啦!”
林家玉叹了口气说:“谢谢朱先生的好意,不过我只要把哥哥的赌债能了清,我不想再干那种抛头露面,出卖色相的工作了……”
“这也对!”朱茂才附和了一句,忽说:“哦!对了,我还忘了提醒你,陈老板是个老色迷,回头他万一要单独问你话,我不在场你可得自己当心,提防着他一点呀!”
林家玉暗吃一惊,可是这时他们已走到了房门口,临阵退却也不可能了。
朱茂才趁机讨好她说:“你放心好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设法替你解围的!”说时已伸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进来!”房里的陈久发吩咐。
朱茂才推开房门,偕同林家玉走进去一看,那两个女郎早已离去,只有陈久发一个人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
果然不出所料,陈久发把手一挥说:“把她留在这里好了,老朱,你下去招呼着,等那女人一来,立刻上楼来通知我!”
“是!”朱茂才唯唯应命,暗向急促不安的林家玉使了个眼色,立即走出房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陈久发又打量了她两眼,始故作一本正经地吩咐:“走过来!”
林家玉已得到了朱茂才的警告,知道眼前这个大老板是个老色迷,不免对他暗存了戒心。怯生生地慢慢走了过去,把头低垂,连正眼也不敢看对方。
陈久发坐的是张大型长沙发,而且是坐在正当中,他把手朝身旁一拍说:“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林家玉忙说:“不!老板有什么话请问吧,我就站着回答好了……”
陈久发忽然哈哈一笑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的!”
“不!不!我还是站着好啦!……”林家玉仍然不敢接近这个老色迷。
陈久发不由地把脸一沉说:“我教你坐过来,你就坐过来!”
林家玉吓了一跳,这才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了下来。但却紧靠着扶手,想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陈久发笑了笑,遂说:“你不必怕成这样,我陈老板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绝不会把你吃掉的。只不过叫你来,有几句话要单独问问你罢了!”
林家玉简直如坐针毡,惶惑不安地说:“老板,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陈久发开始问话了,但他问的不是关于彭羽和郑杰勾结的事,而是问她的年纪!
“你今年多大啦?”他问。
林家玉只好回答:“满十九了……”
“是在念书还是工作?”陈老板居然跟她话起了家常。
林家玉呐呐地说:“书是早就没念了,也,也没工作……”
“哦?”陈久发诧然问:“那你在家待着干什么?”
林家玉回答说:“本来什么也没干,最近几个月才……”
“才怎么样?”陈久发毫不放松地追问。
林家玉不禁欲言又止起来,因为她干的工作,并不很体面,说出来确实很难为情。不过她忽然想到,既然朱茂才早已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了,这位陈老板还会不清楚?
既然人家早已知道她的一切,她又何必隐瞒呢?于是她脸上一红,说:“陈老板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故意问我……”
其实陈久发只听说她是小林的妹妹,连小林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清楚她是干什么的?
但他却不动声色地笑笑说:“我是叫你来问话的,所以要你亲口告诉我!”
林家玉只好坦然说:“我是在一个小歌舞团里工作……”
“哦?你会唱歌跳舞?”陈久发问。
林家玉摇摇头说:“我都不会……”
陈久发不禁诧异地问:“既然你都不会,怎么能在歌舞团里工作?”
林家玉脸上一红,低着头说:“我不是台柱,也不是主角,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舞伴。所以根本不需要能歌善舞,只要像我这样差不多的年纪,是个女人就行了……”
陈久发终于恍然说:“我明白了,你是跳脱衣舞的!”
林家玉顿时面红耳赤说:“不!我们并不表演脱……像我们这种龙套角色,只要穿得很少,很多人一起出来亮亮相罢了……”
陈久发哈哈大笑说:“这又有什么分别,那种歌舞团的表演我也看过,脱与不脱也没多大差别,反正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不过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现在高级夜总会里,还不是兴那一套,他们管那叫什么来着?……叫什么……什么……哦,对了,大家都管那玩意叫‘艺术!’,不错,那玩意非常的‘艺术’!”
林家玉听到最后,实在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赶紧以手掩嘴,咬了咬舌头,才算勉强忍住。
陈久发却怔了怔说:“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那玩意不叫‘艺术’?”
林家玉无从回答,陈久发忽然把身子移了过去,伸手放在她的肩上说:“你既然在歌舞团里工作,我相信你一定很‘艺术’吧?”
林家玉吓得急欲避开,但她已坐在沙发的旁边上,被扶手阻住了,避也无处可避。可是她又不敢把他放在肩上的手推开,惟恐这位大老板恼羞成怒,得罪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这老色迷已开始不老实了,接下去的情形可想而知,顿使林家玉情急万分,真巴不得朱茂才能及时来解围,否则她就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了。
“陈老板,”她紧张地说:“我根本不懂什么艺术不艺术的,我干那种工作,完全迫不得已,希望赚点钱存起来,为我哥哥还清赌债。并不是自甘堕落,愿意去抛头露面,出卖色相呀!”
陈久发见她没有抗拒的表示,索性得寸进尺地把她向怀里一搂说:“哦?你哥哥欠了多少赌债?”
林家玉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只好逆来顺受地让他搂着,窘然低着头说:“大概有十几万吧……”
陈久发轻描淡写地说:“十几万赌债算得了什么,又不是几十万几百万,如果你愿意现在单独向我表演一场‘艺术’,你哥哥的赌债由我负责替他还好了!”
“真的?”林家玉似乎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要听说有人愿意替她哥哥还债,她就马上霍然心动起来。
陈久发这老色迷哈哈一笑,趁机将另一只手伸去,毫无顾忌地探向了她胸前,按上了隆起的部分说:“我陈老板的话你还不相信?”说着,他已在那部分轻抚起来。
林家玉下意识地向后一避让,但被他搂在怀里,背部正贴在他胸前,使她毫无退路。
“陈老板,请你不要这样……”她已近乎哀求,但却不敢抗拒。
陈久发可手下毫不留情,一面贪婪地在她胸前活动,一面放浪形骸地大笑说:“看不出你倒是‘货真价实’的,凭你这样的‘本钱’,何必在那种小歌舞团里去混,那真是大材小用啦,哈哈……”
林家玉忍无可忍,突然把他按住胸前的手执住了,忿声说:“陈老板,难道你叫我到楼上来问话,就是问些不相干的事,和把我当成不三不四的女人玩弄?”
陈久发果然恼羞成怒起来,突然用力一推,把她推跌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勃然大怒说:“妈的,你这不识抬举的黄毛丫头,我陈老板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还会希罕你这跳脱衣舞的龙套角色?逗你开开心,不过是看得起你,想不到你竟是狗肉不上秤的玩意!”
林家玉不由地悲从中来,坐在地板上把头一仰,声泪俱下地说:“不错,我是跳脱衣舞的龙套,尽管我在台上暴露肉体亮相,但我的人格是清白的,绝不会把身体任由人玩弄……”
原来朱茂才就在门外,窃听着房里的动静,这时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来,故作惊诧地急问:“老板,这是怎么啦?”
陈久发怒不可遏地说:“老朱,你来得正好,把这女人的衣服替我扒光,让她站在面前听我问话!”
朱茂才忙陪着笑脸说:“老板,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她到底年纪太轻没见过世面,太不懂事,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陈久发怒声说:“你他妈的少做好人,用不着你替她说情!这贱货是跳脱衣舞的,老子也不懂什么艺术,我要她脱光了站在我面前,这才合乎她的身份,她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
这个局面可把朱茂才难住了,他事先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弄成这么糟。在进房之前,他已特地警告林家玉,陈老板是个老色迷,很可能会对她不怀好意,使她心理上有个准备,以免事到临头弄得彼此难堪。
但结果还是发生了,使得陈久发恼羞成怒起来。
现在陈久发非要把林家玉全身脱光不可,而朱茂才真要这样做,势必使她怀恨。可是他又不敢违抗老板的命令,这岂不是左右为难了?
不料林家玉突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说:“朱先生不必为难,这地方是陈老板的赌场,谁敢不服从他的命令。我不过是跳脱光舞的龙套,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他说的不错,我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在几百个观众的面前,为了每月赚那三五千块钱,我也得出卖色相,脱得几乎精光地上台。对我来说,脱光了也不足为奇,只要我身体是清白的。不怕他大老板有财有势,现在可以逼我脱光衣服,但他就是把金山堆在面前,也别想碰我一下!”
说完,她情绪激动之下,突然伸手抓住睡衣的领口,不是脱,而是出于一种泄愤恨地,猛可用力一拉,睡衣便裂破开来。
她已形同疯狂,一阵连抓带撕地,把身上的睡衣裤,以及里面穿着的乳罩,三角裤,一口气全部撕了下来,顿使全身一丝不挂,赤裸裸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哈哈……”她突然发狂说:“大老板,现在你该满足了,看到了真正的‘艺术’吧!”
这一来倒把陈久发弄得尴尬万分了,只见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恨声说:“好!我马上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随即转向朱茂才怒声喝令:“老朱,到楼下去替我多叫几个人上来!”
朱茂才惊诧地问:“老板,您要干嘛?”
陈久发奸笑说:“她别神气,说什么把金山堆在面前,我也别想碰她一下。其实这种贱货,老子根本不屑一顾,但我倒要让大家碰碰她看!”
林家玉一听之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因为她自己指的“碰”,和陈久发说的“碰”完全是一个意思。而这老色迷在盛怒之下,居然要朱茂才下楼去多叫几个人上来,大家“碰碰”她看,那岂不是出于泄恨,要把她轮……
念及于此,“轮”字下面的一个,她连想也不敢想了!
朱茂才何尝不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