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部曲1-屠炭人生(红色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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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三部曲1-屠炭人生(红色高跟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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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坚读懂了我的表情:“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也许吧!”我对自己有点失望,在鲁坚的面前,我正迅速丧失原本平等的地位,接触时间愈长了解愈深,鲁坚对我的压迫感也越发加重,每个方面似乎都稍逊他一筹。

  鲁坚接着说:“城市生存法则第四条,家里显眼位置不能摆放凶器之类装饰物品。”

  “前三条法则我都似曾有所耳闻,这条倒是新鲜。”我就象相声里“捧梗”的角色,为鲁坚的故事做做衔接。

  鲁坚接着说:“上海的一幢高档居民区中曾发生过这样的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一名歹徒闯入一位富商的家,当时只有富商的妻子独自在家。骗开门后,歹徒制服了妻子。为了保命,女主人答应将全部现金、首饰都如实交出,心狠手辣的歹徒却没有因此而手下留情,仍给了女主人一刀,幸好这刀并不致命,聪明的女主人装死逃过了死亡的威胁。”

  听到这,我松了一口气,却不料后面发生的时候令我瞠目结舌。

  “就当歹徒满载出门之际,看见了门旁古罗马武士盔甲,盔甲旁摆放的一把战刀引起了他的兴趣,歹徒拿起足有一米长的大刀掂了掂。随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上演了。他决定试一试这柄古老的战刀,是否真的象电影中那样,能轻而易举的砍下敌人的头颅,因为这把笨重的战刀看起来并不怎么锋利。而实验品便是那具倒在地板上的‘尸体’,实验结果则是,脖子上要挨上一刀,就算脑袋不落地,颈椎也一定断了,女主人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真不走运,并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这样的刀。”我摇着头表示反对。

  “也不是每个小偷都这么好奇的。鲁坚突然换了种口气对我说道:”可你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一下,如果把女主人换成男主人,当家里来了不速之客,这把刀很可能成为了男主人的武器,死者很可能变成了小偷。假设男主人结果了歹徒,先不管法庭会判他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对一个平常人来说,杀人之后的心理会遭受巨大的打击,需承受旁人不知的心理压力,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难以释怀的苦闷终生萦绕。这样的结局你觉得如何?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巧,每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换自己在社会中的角色,这第四条法则毫无争议。“

  他的解释无可厚非,现实中巧合实在太多了,这样的巧合中存在着一定的必然性,如果稍加注意,就会发现同样的巧合比比皆是。

  第五条,出远门的时候要在桌子上放些钱,假使有窃贼进屋后没有找到钱的话,很有可能恼羞成怒的砸烂家具或是再度光顾,老百姓都明白一个道理: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

  随后,鲁坚又一一讲述了其他的城市生存法则,总共十条,我们又从这些法则里引伸出许多话题。很快,房倩倩加入了我们。

  ”今天你们的话题又是什么?“ 房倩倩每次都用这句话宣布她的加入。

  ”和你们女人在一起时一样,我们在谈异性。“我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这样回答道。

  房倩倩俏皮的眨了眨眼:”据我所知,你们认识的异性,除了你们自己的母亲,就只剩下我了。“

  ”嘿!这算什么话?你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鲁坚几乎要从地上蹦起来了,他有些反应过度。

  ”收起你的固执!我们不是才讨论过房倩倩的婚姻问题吗?“我向鲁坚使了个眼色,希望能把话题变得更有意思。

  ”我的婚姻?“房倩倩一头雾水,从我的脸上她必定看不到谈论的是什么,于是她把头转向另一边。

  ”对,对,我们奇怪,象你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鲁坚好不容易明白了我的意图。

  ”或者说,没有人追求你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也许你该去问我的母亲。“房倩倩神情沮丧的说:”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么大了却都还没有碰过男生的手。我的母亲为我定下了二个硬性标准,男朋友必须有足够我们一家居住的房子,有足够我们一家下半辈子享用的家财。这两个标准把我身边所有的男人都挡在了千里之外。“

  ”你的母亲把你当成了她的金矿,只要卖了你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很抱歉,我用了‘卖’这个字,我无意挑拨你们的母女之情,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愤慨万分。全然不顾女儿的幸福,难道还是在旧社会吗?不,不,你的身体应该由你的意志支配,你该决定自己的未来!“我原本对房东太太的敬爱之情荡然无存。

  我的邻居却在一旁啧着嘴,用惋惜的语调说:”你们已经被玷污了,听听吧!一位还在读大学的女孩,竟然为还未牵过男人的手而感到羞愧。年轻的推理作家,反而鼓励着她该过放荡的生活,你们的灵魂已迷失在黑暗的世界里,污秽的思想使你们麻木不仁。

  房倩倩双颊通红通红,而我则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房倩倩的母亲,房倩倩的生活应由她自己选择,不论是错是对,你不该这么刻薄,一切都有自己承担责任。你这么说,伤害了我们。”

  “我只是在纠正错误。请问你们,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鲁坚的眉毛高高挑起。

  “欢乐!”我把我认为最重要的作为了答案,这显然是错的。于是我又补上个答案:“有张漂亮的脸蛋?”

  鲁坚否定了我的回答,并打算不再让我无休止的说下去:“我们还是听听当事人的。”

  房倩倩机灵的转动着水汪汪的眼睛,天真的摸样让人疼爱。两眼突然定在了某个物体上,心中有了答案,她精巧的小嘴微微一张:“一位可以托付终生的丈夫,是对女人最重要的。”

  “快接近正确答案了。你的答案可能会引起女权主义者的不满。不过我十分认同你的观点。我个人认为,对女人来说,贞洁才是最宝贵的,不仅是身体上的,而且还是精神上的,必要时甚至应该不惜用生命去扞卫。可看看如今的女性,身体成为了资本,贞洁被欲望出卖。可我也无法完全责怪她们,造成当今这种局面,更多还是源于我们生活的环境,不可否认,重男轻女的风气仍十分兴盛,一部分女人在物质和精神上的满足还是依赖于男性,且不论以何种方式,自甘堕落似乎成为了一条享受生活享受幸福的捷径。由此引出我的下一个问题,什么是幸福?”

  看起来简简单单、人人似乎都知道的问题,我搜畅刮肚却找不到词汇来回答。房倩倩早已投降,静等鲁坚的自问自答。

  鲁坚没有让沉默维持多久,开始说道:“我们都一样,面对如此普通的问题往往不知所措。毕业、工作、结婚、生儿育女,这样的生活幸福吗?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幸福,那么你的后代、你的长辈、几乎所有的人都拥有幸福,因为他们周而复始的过着和你相同的生活,你们深悟知足常乐的道理。持相反态度的人们,比如我,是无法理解这类平凡的幸福。因此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从未幸福过。”

  话题渐渐沉重起来,照现在的情形探讨下去,用不了一个小时,我们就该说说怎么教育子女不要吸烟了。我必须出手掌控一下话题的大方向。

  “我们怎么谈起这些来了,不是在谈房倩倩的终身大事嘛!”

  房倩倩娇嗔的给了我一拳。

  “如果我们之中有人爱上了她,首先就该逾越她母亲这道屏障。有两种方法,拿出一笔足够多的钱,或者,刺杀她的母亲。”鲁坚说着笑,不过他的表情显得很严肃,反倒更让我们觉得好笑。

  不过谁又会料想到,他的这句戏言牵连上了命案。以后的日子里,稀奇古怪甚至让我感觉惶惶不安的事件接踵而来。

  当天晚上,楼下房东先生的屋内一场战争打响了。房东先生大吵大嚷,不断摔着家具,弄出的噪音覆盖了整个小区,他略带哭丧的嘶叫,就如同骂街的泼妇。相反,战场的另一边,他的妻子房东太太,则在丈夫大段大段的辱骂中,不时插上几句冷嘲热讽,这样又会惹得房东先生组织出更加不堪入耳的言语进行还击。

  吵架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所以当我意识到时,已经错过了关键部分,因此,听了老半天还是不知道所为何事而引发争端。不过起因并不重要,积怨已深的这对夫妻显然无法再抑制对对方的不满了。

  “你这个黄脸婆,天天在家就知道哭丧着脸,我还没死呢!你是不是想咒我死啊!告诉你吧!我身体硬朗着呢,要死也是你先去阎罗王那里报道。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瞧瞧你这副德行,又老又丑,老子养你在家里,不是他妈的让你诅咒我的。”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咣当”一声,可能是房东先生又砸了一件家中的摆设。

  “有本事你就离婚,没人挡着你。”房东太太能讲这种话,手里一定握着某张王牌,藐视的口吻无疑在熊熊烈火上又浇上了一勺油。

  “离婚就离婚,谁怕你个臭婆娘啊!”房东先生边骂边琢磨着后面的词:“实话告诉你,对面的于萍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偏要让你看着,这婚我就拖者不离。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白脸啦!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要是让我发现,看我不宰了你。”房东先生又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我躲在房间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见过如此贼喊捉贼的。虽然事不关己,但我的立场更倾向房东先生。本身文化素质就高于房东先生的房东太太,言语间散发着智慧,说难听些,这也能称之为阴险。她的话虽不多,可一开口就句句扣住要门,令对方疲于招架,粗俗的房东先生招架方式就是破口大骂。

  争吵演变到后来,就成为了恼怒的房东先生一个人的“脱口秀”表演,他极尽所能的羞辱着自己的妻子,他在脏话方面的造诣堪称专家级水准,出口成章,任意搭配组合。如果把我平生所学的脏话总数比作梵帝冈,那么房东先生的则是意大利。起先还有两、三个街坊邻居前往劝阻,但因房东先生不可理喻的恶劣态度,只得无奈继续收听“脱口秀节目”。

  无休止的漫骂,受害者已从房东太太一个人扩散至整个小区中在家的每一个人,可是竟没有一个人出手制止或劝解,这件事就如同没有在发生一样,这也是“城市生存法则”的一种表现。至多在明天的茶余饭后,被某些爱嚼舌根的人拿来狂吹一通。除了疲劳,就只有宝贝女儿房倩倩可以封住他父亲的嘴。

  我的窗户斜对着小区大门,熟悉的倩影刚出现在只容一个人通过的铁门中,我就辨认出是房倩倩回来了,我同时兴奋的朝她挥手致意。突然间,我看到原本走在房倩倩身后的一位行人,来了个180度的转弯,急匆匆的掉头走进小区围墙的阴影之中。这让我记起了第一次撞见房倩倩时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我能确信只同一个人,并且我知道了这个人的性别,这必定也不出乎读者朋友们的预料,是个男人。

  还来不及细细推敲,房东先生又一轮的攻势再次袭来,房倩倩赶忙向我的方向跑来,她把钥匙用力塞进锁孔,故意发出较响的动静,表示着她回来了。信号一发出,就收到了效果,骂声、吼声、摔东西声嘎然而止,好象直接拔了嘈杂的收音机的电源插头。

  之后便是短暂的寂静,我听到房东先生外出的响声,看起来他又要前去于萍的发廊过夜了。畅快发泄后的房东先生哼起了欢快的小调,他的快乐完全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家里的两个女人不知又会度过如何的一个夜晚。这些都并非是我最关心的,我想知道房倩倩对父亲的威慑力究竟缘于何故。想着想着,我进入了梦乡,这是四年来,我睡的最后一次安稳觉。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蔚蓝的天空燃起了天火,紫红色的夕阳吞噬着一片片云朵,我和左庶坐的草地,湿气穿过土壤沾附在裤子上,异常难受,左庶和我决定另僻静地。时间还足够我讲上一段,距离六点的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我的病房是理想的选择,四个人同住的病房,打扫的相当干净,整洁、明亮的让我反而觉得无所适从,但对其他人来说,可算是个不错的场所。我的三个室友在晚饭前都有小憩的习惯,轻声细语的交谈,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我的床位靠近窗户,其他室友在我的旁边和对面已鼾声雷动。

  将近六个小时的连续口述,令我略微有点疲倦。于是让左庶原谅我的失礼,请求能倚在枕头上继续交谈,以维持我的体力,进到这所疗养院之后,我可从来没有消耗过这么多的体力和精力。

  “只要你感到舒适,随你坐着还是躺着,如果你觉得今天无法完整的讲完这件事,我愿意明天再跑一趟。”左庶温文尔雅的说,他丝毫没有疲倦和不耐烦的情绪。

  第一眼看到他,总觉得他无精打采的,双眼象被蒙上了薄纱般惺忪。这会儿,他倒精神十足。我欣赏他的敬业精神。

  “我争取在今天完成。”受到左庶的感染,我也鼓足了劲。

  左庶轻轻的将大腿搁在床沿,侧身坐在我的床上,说道:“如果不影响你朋友们的午睡,我们就接着谈吧!”

  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的伴奏下,我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早晨,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我意识到了某些异样的情况。平日里楼下六、七点开始的嘈杂声,竟然没有将我闹醒,麻利的套上件外衣,我赶紧洗漱,编辑给我的指标任务的截止日期即将到临。

  厨房的水槽底部是干的,鲁坚莫非也赖床了?这可不象他的作风,看来表面严谨的他不过也是个口气比力气大的意志薄弱者,不知为什么,我心怀着几分窃喜。我正要从橱柜里拿牙刷的时候,发现我的漱口杯里插着一张便条。顾不得口中难闻的气味,我先阅览起纸条的内容来。

  “黄凯,今早房倩倩的母亲不见了,我和房倩倩外出寻找,如果你今天还打算起床的话,就去附近帮忙寻找。”

  字迹很潦草,而且没有署名,但我单凭轻蔑的语气就能知道便条的作者。看起来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房东太太在清晨没有象往常那样做着家务,以致于我的睡眠过于充足。在我沉睡之时,甚至战争的爆发都难以打扰。

  我首先想到的地方是发廊,可能写小说的人想象力过于丰富,一个故事刹那间在我脑中构建起来;房东太太去找于萍理论,妻子和情妇的见面,一场争斗不可避免,房东太太或许发生了不幸,搞不好还会有流血事件。想到此我异常兴奋,这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为了自己能暂时告别枯燥的日子而高兴。

  想故事的工夫,我已经下了楼,惊奇的看到房东先生家的门居然关着。要知道,房东先生的家就象供大众免费娱乐的场所,因为房东先生天天在家,他又是个贪图玩乐的中年人,在居住的小区内结识了一批同道中人,无所事事的人们聚在一起,打着麻将、玩着扑克,他们的这些活动几乎全年午休,要从下午一直持续到黎明。他们这些人都年近半百,其中男性居多,偶尔也会有几个女人掺杂其中。他们好逸恶劳,生命中只剩下了一张张麻将牌,很多家庭为此争吵不断直至破裂。他们的生活看似悠然自得,然而半夜大笑时感到的却是自己被禁锢的灵魂。把这些人的聚会称为“娱乐”算是比较口下留情,实际情况是,房东先生家足够称得上是一个平民化的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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