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席老爷膝下的席宝田,相貌堂堂,一幅读书人打扮,此刻,脸上却是有些不情愿:“爹,前年,您还命大哥招募家乡壮丁数十人,投奔新宁江大人,替朝廷围剿长毛贼兵。如今才过两年,您却反过来,让宝田带领几名族内兄弟,去投奔粤贼,参加讨虏军?这,这,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席老爷老脸一红,怒道:“兔崽子,爹跟你说的,难道还是害你不成?当初爹哪会知道,从这长毛贼兵中还会冒出一股粤贼出来,占领湘南,吞并两广,如今更是坐拥大半个南方,势力发展如此之强势。”
“爹也正是看天下大势,如今这满清朝廷已经式微,长毛贼兵又偏爱邪教,摧毁儒学,屠杀读书人,难成大事。唯有这太平圣国,蒸蒸日上。其圣王,虽从长毛贼兵出身,却也是读书人出身,仍旧尊爱读书人,亦不反儒,其手下有湘阴举人左宗棠、新宁秀才刘长佑等人。其人甚是英明!看其先是出台分田政策,将天下的穷人都笼络起来,如今又征兵,肯定得到众人的响应,其一环扣一环,谋划甚深,将来必成大事!如今虽然投靠有些迟了,但还不晚。你又是秀才出身,圣国中读书人甚少,很有优势!”
“爹,既然您看好圣国,为何还让大哥在那武昌的曾大人手上当差?不如写信叫他归家,或是与我一道投讨虏军中。”席宝田道:“我不想哪天,跟大哥在战场上成为敌人。”
“唉,当初爹看长毛成不了气候,才让你大哥芝田投奔新宁的江忠源,想着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没想到,哎!如今这江忠源已经战死,幸好你大哥留在武昌城中,给曾国藩做幕僚。”席老爷一脸感叹,摇摇头道:“老二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席家子孙也是一样,不能都投靠一方。如今虽然说不看好满清,但毕竟满清延续了近二百年,树大根深,还是保持这样静观其变吧。”
“也好,等局势明朗了,再决定吧。我只是想不到,这圣国将我们席家的水田强行半价买去,分给那些每天的乡民,爹应该很恨他们才对,为何还要儿子去参军。”席宝田奇怪地问起。
“恨也没办法!做人要认清形势,我们席家才能活得长久。何况他们比起长毛贼兵来,已经好了太多了,就算他们强行抢了去,我们也无可奈何!”席老爷叹口气,讲解起来:“并且,也正是因为他如此做,爹才看好他们!”
见儿子奇怪地看着自己,席老爷继续叹道:“我席居正一向看事很准。正是圣王的此举,才说明他不是寻常贼酋,而是个图谋大事之人。”席老爷指指天上,“谁不想贪这从龙之功啊!”
席宝田倒吸一口凉气,内心猛地一震。原来,爹想的竟然是这些。
爹为了席家,还真是舍得赌注,连自己的两个亲儿子都押宝,押上两个对家。不过,身为席家的老二,挑起席家的振兴大业,席宝田义不容辞。更何况爹说过,这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将来,谋个好前程。
如果有选择,其实他更愿意投靠满清,那是读书人的天下。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光毒辣的老父亲说得对,满清已经节节败退,气数将尽。而这圣国,则已经崛起,此刻,正是加入其中的大好机会。
更何况,如今整个东安、整个永州府都被圣国占领,父亲因为家中田产太多,招人眼红,又因为大哥在朝廷效力,为了自保,早就想找个机会投靠圣国,如今碰到镇里征兵,这个大好机会,岂会放过!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你带几名旁支族人,便到镇上的警务所去报名参军!”
……
三日后,镇上由两间小平房组成的警务所外,二百三十人整整齐齐地列着队伍,开始简单的操练。
两天前,警务所便从四百名报名的青壮中,选了二百三十人,作为今年的参军对象。
荣维善因为臂力惊人,通过考核,成为三十人中的一员;而席宝田因为中过秀才,又会算数,也通过考核,同样成为三十人中的一员。
他们这三十人,是要直接送到广州,成为野战军。而其余的二百人,将被送往各个地方,成为地方驻守部队。
就这样,一文一武的席宝田和荣维善,这对历史上的湘军悍将,成为了同期参加讨虏军的新兵蛋子。
第451章 杨秀清遇刺(谢诸神打赏)()
天京城内的东王府中。
杨秀清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推开一间明显是女性闺房的木门,将在桌前看书的一名美貌女子猛地惊醒。
看着眼前,明明被自己得到过多次的女子,却不像其他王娘一样,百般讨好自己,而是淡淡地将自己排斥在外,杨秀清就是一阵恼怒!
自己可是天国的东王,还是天父在人家的代言人,哪怕是名义上最大的天王,也要尊重自己的意思。可偏偏,这个长相乖巧的朱九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自己很是不爽。
整个东王府的女人,哪个不怕自己,哪个不敢对自己唯唯诺诺,悉听使唤?也就是这个朱九妹。不过,她还真长得俊俏,就跟自己几年前还在做烧炭工的时候,镇子上的王掌柜的女儿一般水灵灵的。
而且,这个朱九妹还读过书,识些字。想到这里,杨秀清虽然醉醺醺地,舌头都有些大,但还是颤着舌头道:“美人儿,过来替本王脱衣裳。今晚服侍本王舒服了,明儿,本王封你为东殿书薄!”
朱九妹无奈地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便散去,一脸平静地服侍杨秀清解下衣裳。不料,杨秀清一把将她搂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撕下她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将充满酒气的嘴巴凑了过来,上下啃了起来……
二个时辰后,杨秀清早已熟睡,响起阵阵鼾声。
披头散发的朱九妹,慢慢地爬了起来,披上已经有些破烂的衣服,悄悄开了门。二名东王的侍卫在门外几步远的台阶边打盹,朱九妹悄悄朝远处悄悄打了个手势,只见一名黑影,飞快地跑来,闪入房内。
“董姐姐,怎么才来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朱九妹用轻微的声音低声问道。
那名黑影摘下面罩,露出美貌的容颜,却是东王府中另一位董姓王娘。
“带来了。两样都带了。妹妹,真的要这样做吗?姐姐心里害怕。”董姓王娘声音有些颤抖,可见她的紧张。
“这恶贼,他不死,你我姐妹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何况,这样的畜牲不如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姐姐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先走,我一个人来。”朱九妹语气冰冷,却斩钉截铁。
“唔唔,我还是帮你吧。怎么做?”董姓王娘从怀中掏出两包药粉,一大一小。
朱九妹没有再说话,她接过两包药粉。打开大的一包,一闻,一股硫磺刺鼻气味,这是火药。她便打开小包的,看见里面的白色霜状粉末,一股脑地倒入桌上的茶水中,用手指搅匀了,朝董姓王娘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藏起来。
然后,端着茶水,来到床头,看了眼横卧在床上的杨秀清,一咬牙,便将手中的茶水凑到杨秀清嘴唇边。
杨秀清醉酒之后,又是一番床笫大战,正好口干舌燥,忽觉嘴唇一阵清凉,便咕咕地喝了一大口,一阵强烈的苦涩味在嘴里蔓延,杨秀清睁开眼睛,却看见朱九妹手中端着的茶杯,眼中还满是恨意,猛地清醒过来,大声喊道:“你干什么!给我喝的什么?这么苦?”
朱九妹刚想回答,身后的董姓王娘却“啊”地尖叫起来!
杨秀清这才看见董王娘,猛地坐起,喝道:“你怎么到这来了,你说!干什么?”
董姓王娘脸色惨白,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朱九妹大惊,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推上前,想喂给杨秀清喝完剩下的,却被杨秀清一推,茶杯打翻在床上,一股浑浊的药水洒出。
杨秀清一看,大惊:“啊?是毒药!你这个贱人!竟然要谋害本王!”说完,就伸手来抓朱九妹。
朱九妹见势不妙,闪身躲过,高喊道:“董姐姐,快来帮忙,帮我按住这个恶魔!”
不料,董姓王娘可能心中害怕,忽然一推开门,就冲了出去,她竟然逃跑了!
朱九妹大急,忙抢过放在桌上的大包火药,便将解开的火药一下全洒在杨秀清身上。
杨秀清大惊,奋力跳下床,一脚踢到朱九妹,同时大喊:“来人啦!”
话声未落,两名王府侍卫已经冲入房间。
“这贱女人是刺客,想谋害本王!快将其绑起来。”杨秀清喝道。
而这时,朱九妹猛地爬起,窜到床头,想去抢床头的油灯点燃火药,眼看就要够到油灯,却被两名侍卫拉住,死死地将她按在地上。
这时,又是书名侍卫冲了进来,将杨秀清严密保护起来。
“快,速速宣国医刘春山过来,给本王看看,贱人趁本王醉酒给喂了毒药。”说完,杨秀清哇地将口中口水吐掉,又用手指伸入喉咙,想让自己将喝进去的毒药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杨秀清只觉心腹搅痛,头昏目旋,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之极。显然,是毒药发作,也不知道那个贱人给自己灌了多少毒药。
他脸如死灰,自己不会就这么死去吧?还没享受够呢,自己的宏图也还没实现,大权也没彻底掌握,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猛地一清醒,继续用手使劲往喉管扣,终于,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哇哇,一股酸水夹杂着苦味,猛烈地从胃里反倒了出来。
而这时,国医刘春山也匆匆赶来,一看打翻的茶杯,沾了放入自己嘴唇,立刻判断:“东王,是砒霜之毒!快,快准备新鲜的鸭血和米醋,给东王服下!”
经过一番折腾,杨秀清终于吐出了大半毒药,脱离了危险,尽管如此,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视线模糊了很多。,
次日,稍微好点的杨秀清,亲自审理朱九妹。
“贱人,竟然想毒害本王!说,是谁指使你的?”
“……”朱九妹将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啃。
“不说是吧,来人,给本王将这贱人的手指甲都拔了。看她还不肯招认!”
四名侍卫上前,将朱九妹按住,便用铁夹夹住其指甲,强行拔除。朱九妹痛得惨嚎几声,便晕死过去。
“来人,将其泼醒,继续盘问。”
侍卫继续拔除朱九妹手指甲,但朱九妹虽然痛得大呼,但仍是不肯说是受谁指使。杨秀清无奈,又让侍卫用烧红的烙铁烫其下体,奈何朱九妹甚是倔强,几次痛得晕死过去,硬是一句话不说。
杨秀清忽地想起逃走的董王娘,指着几名侍卫骂道:“你们也是废物!那个姓董的贱人还能逃到哪里去,怎么现在还没抓到?”
一名侍卫唯唯诺诺地道:“东王,董王娘逃到天王府里,被天王的马王娘藏了起来。”
“哼!那就给本王倒天王府中,将姓董的贱人和那个马王娘一起给抓来。”杨秀清一瞪眼。
“是东王!不过,这天王那边,要不要……”侍卫有些迟疑。
“要什么要?敢私藏刺杀本王的重犯,便是同罪!将那马王娘抓来,天王那边有本王担着。”杨秀清喝道。侍卫连忙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董王娘和天王府的马王娘都被侍卫五花大绑,押着进了东王府。
杨秀清问都不问,先便命侍卫一阵各抽三十皮鞭,直打得两女皮开肉绽,方才停手。
“说!谁指使你们谋害本王的?”杨秀清指着董王娘问道。
“东王,没人指使,是东王时常打骂奴婢,奴婢怀恨在心,自作主张,拉拢朱妹妹谋害东王。”董王娘倒还光棍,将罪责都推在自己身上。
“大胆!还不说实话!给本王掌嘴!”杨秀清又审问了半个小时,却还是得不到有谁指使。
无奈之下,杨秀清下令:“来人呐,将朱九妹、董王娘和马王娘三人全部点天灯示众,以儆效尤。其余的,与三人有瓜葛之人,全部斩首!”
东王下令,整个王府迅速行动起来。
三女被扒光了衣服,侍卫用麻布包裹,放进菜油缸里浸泡。待到夜里,三个包裹着三女的带油麻包,被绑在一根三米高的木柱顶端,头下脚上地倒挂起来。朱九妹嘴未被堵住,咒骂不已。
杨秀清亲自出面,手持火把,猛地点在中间一根绑着朱九妹的麻包上。顿时,一团火焰,慢慢从最下端往上烧了起来。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朱九妹挣扎哀嚎不已,不过很快,火势腾空而起,很快便将整个麻包全部点燃。
朱九妹随后惨叫几声,便再没了声息。现场一股焦臭味散发了出来。
杨秀清深深地吸了几下,下令将另外两人也全部点了天灯。
第452章 天京城内风云涌动()
除了将朱九妹等三人点天灯外,对于与朱九妹、董王娘等有关的人,如朱九妹的母亲,还有与朱九妹、董王娘等同一个女馆的妇女,一共三十余人,全部被东王府卫士擒拿,次日在水西门出当众斩首。
不仅如此,杨秀清又下令追查为董王娘提供砒霜和火药的同谋之人。经过三天时间的追查,却发现令他震惊的消息:董王娘的砒霜和火药,都是一名叫马六的人提供,而马六,正是天王府马王娘的兄弟。
听到贴身卫士的禀报,杨秀清没有暴怒,反而冷静下来。本想让人将自己的妹夫黄维江、和亲信傅学贤请来分析一下,却突然想到他们和曾钊扬等去南王那边宣旨封赏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南王还敢扣押他们三人不成?”杨秀清喃喃地道,无奈之下,他只能让人将另一名亲信侯裕宽请来,此人是他的女人侯王娘的兄长,为人聪明,心思细腻,而且有了侯妃的关系,牢牢地跟自己绑在一起,杨秀清倒也不用顾忌,将此事一说。
侯裕宽一听完,紧张兮兮地将门关好,道:“九千岁,此事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幕后主使人是谁。”说完,身手指指头顶。
杨秀清知道他的意思,头顶上是天,他说的主使之人是天王。
杨秀清也有这层怀疑,听了自己亲信这样一说,勃然大怒:“那老狗,做他的太上皇还不够,一个草包而已,有这等荣华富贵还嫌不够,还想谋害本王!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他性命,帮他打下硕大的江山?”
侯裕宽听杨秀清说得如此直白,吓得脸色一变,忙阻止道:“九千岁,小声点,谨防隔墙有耳啊。”
“屁!怕什么!我杨秀清还怕他个只会卖弄些狗屁打油诗的草包?大不了,让他做真正的太上皇,老子来当万岁!”杨秀清嗤笑道:“何况这是在东王府,老子的地盘,都是老子的人,谁还敢背叛老子不成?小心剥了他的皮。”
“是是!小的们都是紧跟九千岁,谁要是做反骨仔,我们这帮平再山的老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他。”侯裕宽连忙点头应承。
“裕宽,你这两天让天京城内的天兵都出动,哪怕将整个天京城翻过来,也要将那马六找出来。我要拿他当面跟那老狗对质,看他有何话说!”杨秀清气愤难平。
半天之后,侯裕宽跑来禀报:“九千岁,马六死了。有军士巡察时候发现,城南一处小巷里,有人被杀死在草堆里,职下跑去看过,正是马六。”
“什么?!马六死了!肯定是被灭口了。”杨秀清惊叫起来:“城南,负责城南守卫的,不正是国宗洪仁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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