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陌生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游泳池那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她立即冲过去,秀儿已经连忙赶在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相离姐,你别激动,景老爷说过那个洛琳给他添了一个孙子,所以要她月子回别墅来坐,景大哥……景大哥他已经同意了。”
“你说什么?”莫相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一声炸开,她看着秀儿微微垂下头避开她略带质问的目光,她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掉进游泳池里,还是时小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阿离,小心。”
莫相离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她将囝囝塞到时小新手里,急道:“小新,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囝囝。”
洛琳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景柏然的,他也拿了DNA检验报告给自己看,为什么景天云还要将洛琳带回来?时小新想要叫住莫相离,可是转眼她已经奔进了别墅。她心知不妙,连忙抱着囝囝进了别墅。
客厅里景天云正在看报纸,而那张报纸赫然便是莫相离与盛恺臣拥吻放大的照片,那名狗仔的技术很高超,她脸上的明明是不甘不愿的神情,却硬是被那人拍得如痴如醉。
如果这时候拿照片的是景柏然,那么她必定会解释,可是这人是景天云。景天云从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是扑朔迷离的,现在接二连三的出这些事,他的态度就更加让人难以分辨,此时他似乎专门拿着这张印有她罪证的照片等着她。
她满腔的怒气顿时化成了满腔的冷气,仿佛隆冬腊月的风嗖嗖刮过,让她一阵心寒。唯唯喏喏地唤了一声,“爸。”
景天云从报纸里抬起头来,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张照片,他温和的招手让莫相离坐,“坐下吧,你受伤我也没能去医院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他的态度越是温和,莫相离就越觉得害怕。可是此刻也容不得她害怕,她挺直了脊梁,道:“爸,听说你把洛琳接回来了,可是洛琳的孩子不是……”
“你想说她的孩子不是我们景家的孙子?相离,这世上连死亡都可以伪造,还有什么不能伪造,你就那么相信DNA检测?我也可以让人弄一份是的DNA检测。”景天云的态度始终温和,就连这番反驳她的话都说得不轻不重。
可是莫相离心底的寒意越来越深,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如果连DNA检测都可以不相信,那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信的东西?“爸,话不是这么说,只是洛琳……”
她的话再度没能完整说出口,又被景天云抢先一步截了去,“那应该怎么说?上次洛琳DNA检测的结果是真的,Eric不相信,那么现在Eric手上的那份DNA检测我也可以不相信。洛琳已经被我接回来了,我就不允许任何人将她赶出去。”
景天云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他之前明明就不管晚一辈的事,为什么现在要横插一手呢?莫相离想不通,此时时小新走了进来,听到景天云的话,不由得挑眉冷笑,“景伯父,您的意思是要你的儿子享齐人之福?”
“如果他愿意,我相信洛琳会愿意的。再说豪门家族里享齐人之福的不在少数,你又是谁?”景天云面目虽是一惯的温和,可是眉眼的厉色却是只增不减。
“……”时小新被气得不行,若不是怕莫相离为难,她还真想拿东西敲醒这个思想陈旧的老头子,“哼,原来你们是仗势欺人,景柏然愿意,那个小三愿意,咱们阿离还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呢,阿离,给景柏然打电话,让他给你一个说法,这也欺人太甚了。你在医院里躺着,他却将小三接回了家,有他这么过分的?”
莫相离没想到自己住院回来,家里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天的变化,在医院里时,景柏然什么也没跟她说过,之前他还将DNA检测报告拿给她看,难道那份DNA检测报告真的是他伪造的?
“他的电话打不通。”莫相离低声道,原来这个家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景天云眉目间的厌恶再也不经掩饰,看得她心寒。
“不要拿这些小事去烦他,他还不够辛苦么?”景天云冷冷道,他站起来,将报纸的另一面,也就是莫相离跟盛恺臣当街拥吻的那张照片甩到莫相离身上,“我们景家从来就不需要这种不知羞耻的儿媳妇。莫相离,我之前还想只要你能给Eric带来幸福,我什么都不计较了,没想到你跟你妈一样,那么不知廉耻。”
莫相离全身一震,抬头紧紧盯着景天云,也不惧怕他冷戾的神色了,“爸,你说什么?如果因为这张照片,我可以解释,可是此事与我妈妈无关,我不准你侮辱我妈妈。”
景天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侮辱她?我说的是事实,你应当最清楚不过,因为你跟你妈一样下贱。”他倾心以待20年,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心爱自己的人,可是没想到……
“你!”莫相离气得浑身直发抖,虽然她没见过景天云与英欢是怎么相处的,可是从景柏然的嘴里她知道他们应当是相爱的,对于景天云来说,英欢已经死了,他怎么能侮辱一个死人。
时小新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她看到那张报纸上的照片时,整个人已经混乱了,可是现在听景天云这样辱骂莫相离,她还是气不过,怒道:“老头,我劝你说话小心点,谁下贱了,阿离的妈妈是你老婆,阿离是你儿媳妇,你若骂她们下贱,你跟景柏然把小三都引家里来了,难道不下贱?”
时小新口齿伶俐,一番话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景天云脸色当下就难看起来,他一指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刘思语,怒道:“叫保安来将这个无礼的女人赶出去。”
“老爷。”刘思语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吵成这样,但是她知道这几天别墅里一直是低气压,也不知道景天云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硬是将洛琳接回别墅,还将他之前从美国邮寄回来的他与英欢的合照摔了。
“老爷,来者是客,再说太太刚刚出院,不宜受刺激,有什么事还是等先生回来再说。”刘思语现在已经占在了莫相离这一边了,看着莫相离气得红了眼,她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家现在越来越乱,也不知道景天云怎么想的。
“不用了,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的朋友,那我也走。”莫相离说着抱着囝囝转身就要离开别墅。
景天云一挑眉毛,指着她怀里的囝囝,道:“你要走可以,囝囝留下。”
010 费尽方式疼爱她
莫相离哪里知道景天云翻脸无情,竟然要她将囝囝留下,时小新闻言,早已经怒上心头,想要跟景天云争辩一番,却被莫相离伸手挡住,她脸色一沉,态度强硬道:“爸,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娘俩,我也不能死皮赖脸硬留在这里,囝囝现在情况特殊,她不能离开妈妈。”
景天云冷幽幽地看着她,“你住院期间,囝囝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刘妈,把囝囝抱回屋里去。”
刘思语没办法,只能去抱囝囝,莫相离将囝囝死死地护在怀里,“伯母,就是这个男人当初夺了你的孩子,现在你还要维护着他来夺我的孩子么?”
刘思语见莫相离神情凄厉,恍惚间又看到当时被人夺了孩子的无奈与愤怒,她再下不了手去抢,她连忙劝道:“相离,为了孩子你服个软吧,老爷不会那么硬心肠的要夺你孩子。”刘思语在景家做下人将近三十年,性子中也有多半奴性,莫相离见依靠她不住,于是将囝囝交给时小新,道:“我说过,如果这个家容不下我的朋友,也就是容不下我,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谁敢跟我抢,我就跟谁拼命。”
她拉开架势,大有鱼死网破之势。时小新在池家也是见过这等阵仗的人,她一直以为莫相离过得很幸福,没想到会亲眼见到她被景家人刁难,她本来对景柏然就没有多少好感,这会儿更是讨厌死这个男人。
自从莫相离嫁给他,她受了多少苦?隔三差五的进一回医院,他所谓的爱情已经要害死了莫相离,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心软让莫相离跟着他吃苦受罪。
正当此时,玄关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你们都当我死了么?”
众人齐齐望过去,刘思语立即松了口气,迎上前去要接过他手里的西服,却被他避开了,她僵了一瞬,立即赔上笑脸,“先生,你回来了,你快劝劝相离,她要带孩子走。”
景柏然走进去,浑身一股薰天的酒气,他走姿虽还算稳健,可是到底还是能从他歪歪斜斜地姿势看出他喝了很多酒,莫相离看到他时,神情在一瞬间柔和下来。她跟景柏然没有矛盾,所以此刻虽知道洛琳在别墅里,却还能敛住性子过去扶着他,“去哪了?怎么喝那么多酒?”
景柏然幽幽看了她一眼,然后冷笑数声,却并不搭她的话,转而面向景天云,“爹地,你说你要赶她走是吗?好啊,反正这家里也来了些不速之客,阿离,上去收拾行李,连我的也打包,我们一起搬出去。”
这里曾有他们最甜蜜最温馨的记忆,他舍不得离开,可是如果多了那些闲杂人等,他宁愿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以免被这些恶心的人破坏了那些最美好的记忆。
“Eric,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的真面目吗?洛琳对你一心一意,你为什么就看不见?”景天云也炸了,他没想到自己苦心养育了30几年的好儿子,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一而再的忤逆他。
景柏然神情冷冷的,他赶着莫相离上楼去收拾行李,然后道:“她对我一心一意,难道你不知道她私底下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爹地,当年你犯过的错误,为什么还要让我再重演一遍,你明知道洛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种,你却要利用她来赶走阿离,好,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我只能管好我的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伤害阿离的事,否则就算你是我老子,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父子两相处30几年,从来没有这样脸红脖子粗过,就算是景柏然最颓废的时候,父子两的相处都很和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都变得岌岌可危。
景天云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可是知子莫若父,景天云明白,如果他真的将莫相离赶走,那么他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他脸上挂满疲惫,态度也有所软化,“Eric,你应当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配与不配,如人饮水,只有自己知道,爹地,我希望你尊重我,就像我当初尊重你一样。而且阿离是要跟我过一辈子,而不是你。”景柏然说完,转身上楼。
景天云咬紧牙关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如果景柏然不肯放莫相离离开,那么他只能从莫相离入手。从前他对这段婚事从不置喙,是因为英欢,可是现在只要想起英欢,他就恨得咬牙切齿,20年啊,他都没能看清枕边人是怎样的女人,他竟还被她骗得团团转。所以他绝不会让她跟白少棠的孽种成为他的儿媳妇。
莫相离回到房里,就开始收拾行李,时小新站在一旁看她将她与景柏然的衣服有条不紊地收进行李箱,急道:“阿离,你还当真要给景柏然收拾衣服啊,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跟我回美国吧,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有比景柏然更优秀的男人喜欢你,我看盛恺臣就不错。”
“小新,你别添乱了好不好?”莫相离停下收拾行李的手,她无奈地看着时小新,她跟景柏然之间受了那么多煎熬,难得的是情比金坚,她不知道他们还要翻越多少座山才能到达幸福的彼岸,可是她相信,他爱她的心不变,她就绝不会离他而去。
“别人再好,不爱便是万万不好。”
“阿离,你刚才也看见了景家老头子是怎么对你的,我以往只觉得婆媳难相处,没想到公媳也这么难相处,以前他都是这么对你的吗?你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时小新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以莫相离那样倔强的性格,竟然容忍了景天云这么久。
“不是,他以前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莫相离也想不通,先前景天云对她虽有微词,可到底也没有做多过分的事,现在他不仅执意将洛琳接回来添乱,还要让她滚出景家,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变了态度,只是如果单单是为了报纸上的事,又实在说不过去。
人怎么可能前后态度突然相差这么多。
时小新想了想,道:“肯定是洛琳那个坏女人嚼了什么舌根,阿离,你再想想看,你是不是在无意间得罪了他,而你自己不知道的?”
“男人哪里会那么小心眼?再说景柏然的爸爸是干大事的人,没点心胸哪里能成就这么大的事业,而且我跟他相处的日子不多,就算我想得罪他也无从得罪起啊。”莫相离想了又想,觉得时小新的想法没有根据。
两人正说着话,景柏然突然推门而入,时小新见他进来,那股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皱紧了眉头,她抱着孩子,忍了又忍没能忍住质问出声,“景柏然,当初在拉斯维加斯时我将阿离交给你,你答应过我什么?现在你竟然把女人堂而皇之地接回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阿离?”
景柏然睨了一眼时小新,然后走过来将她往门外推,时小新挣不过他,被他连拖带拽地拽出了主卧室,她拍打着卧室的门,怒道:“景柏然,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把阿离带走,然后藏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然而时小新的话就像是扔出去的石子,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莫相离见状,她向门口走去,打算将门打开,“景柏然,小新好歹是客,你这样对待客人似乎有失礼数……”
她的话还没说完,景柏然已经拦腰将她抱住,然后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她身上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用力嗅着这属于她的气息,怀抱紧得就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阿离,我管不得别人如何看我,我只想问问你,在你这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最近的失常她早已经猜出原因,她柔顺地依进他怀里,“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报纸上的胡说八道?”
“那是胡说八道吗?你告诉我,那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嗯?”他本已经将嫉妒强压进心里,这会儿被她的话轻而易举地勾出来,这些个日夜,每当他想起他们当街拥吻的照片时,就嫉妒得发狂,他想冲到病房去质问她,可是都被他强压下来,他说过他要相信她,他不能因为一张照片而毁了他对她的信任。
如此反复催眠,他才终于能够说服自己,莫相离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世上谁都能背叛他,就她不会。
可是一想到她的唇还被别的男人吻过,他就怒火狂炽,恨不得将那男人大卸八块。
莫相离低垂下眸,顿时没了所有底气,“对不起,我……我……”
他突得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半点辨解,他唇腔里的酒味传进她嘴里,苦苦的,涩涩的。她心疼地搂着他,他看到报纸时,没能第一时间来质问她,比起以往,是否进步了许多,他终于在事情发生之时,能够试着相信她,体谅她了是么?可是为什么他的吻那么苦那么涩,那么让她心疼?
炽热的吻所引发的是熊熊的激 情,景柏然冲进她干涩的甬道里时,只听她哀呼了一声,他也顾不得她疼,凶狠地冲撞起来,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化成**将彼此焚烧,激 情之后,景柏然沉沉睡去,莫相离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他英挺的侧脸,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他们爱得太辛苦了,如果……如果有一个人不那么执着,或许……
重重叹息一声,她想要起身穿衣服出去找时小新,腰肢却被他搂得严严实实的,只听他呓语一声,“阿离,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句话,她只觉得辛酸,倾身将他搂紧,“景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