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持”
好一会,没听到说话,那将军半晌才说“先生观我保州城守得几日?”
“西军种师道乃当时名将,昨日受辱,必不肯干休”那先生叹了口气,“今日五台投石车,两日之后二十台,只怕就在这两日”
“管他几日,种老贼想要保州,拿五千颗人头来换!”将军忽地笑道,“没想到某的首级居然有五千贯,先生也有三千贯赏格,不少了!”看来这是史亮和张澄亲自登城巡视。
“一万大军三百里奔袭,只有南朝打得起!南朝太富了,这仗往后怕是不好打!”
“西军精锐被辽军灭了个精光,这一万人都是残兵败将,即便拼人命打进来,先生跟着俺回易州”
张澄颇为苦涩“这一仗,老堡主和七八位太保阵亡,想要卷土重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一千兵马!”
“先生精于谋划,助俺得了富贵,必不敢忘”史亮低声问道“易州寨堡之中,大哥手上还有一千兵马,如何应对?”
“老堡主重伤病危,大将军素有孝名,岂能不出堡探视拜谒?”
沉默了好一会,史亮才说“我与大哥素来亲厚,如此恐有非议!”
张澄心下雪亮,相对于权力来说,名声从来都不会是障碍。当即回应“李二弑兄囚父,方有贞观之治”
史亮看着西军万人大营,灯火通明,声势壮观。两日苦战下来,虽说杀伤了对方将近一千人,但是自己耗不起啊。
尤其近日出动投石车,再两日,一二十架投石车开动,这城守不住。
史成死了,消息还没传开,带兵马趁机回易州老巢拿下大哥。自己只要坐了堡主的位置,招兵买马,卷土重来亦未可知。
“好!俺干了,趁热打铁,这就回去找人商量怎么下手。”听着脚步声远去,两人离开了。
想跑?一个都跑不了!韩望呸了一声,你们跑了,我上哪干防御副使啊?
到下半夜,听到墙上有时断时续的呼噜声,估计是士卒坚持不住了。再看西军大营门前火把已经到了第六个,这是凌晨两点钟,也就是约定好准备侧面偷袭的时间。
十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掩体,沿着墙根蹑手蹑脚转到侧面墙根阴影下面,众人换上随身携带的汉军军服。韩望冲野狼手指了下墙头,野狼掏出吃饭的家伙开始攀援。
他利用两把钢锥左右交替插入土坯的缝隙,估计也就几分钟就爬到墙头,整个过程几乎悄无声息,绝对五星级飞贼。
韩望算好的时间,这个时候距离巡逻队还有半个时辰,只要搞定值夜的守卫,完全可以把九个人带上去。
果然,野狼趁守卫不注意,翻上墙头摸了过去,一手捂住嘴鼻,一刀瞬间割破咽喉,将他死死压住,很快就了结。
野狼抛下绳索,李庆、徐庆身手灵活,借助绳索,先后爬上去。很快,十个人都翻上城墙后,韩望将一个小红灯笼点着悬挂在墙外。
老种看到韩望点着小蜡烛,赶紧将一百突击队潜行过去,只等韩望得手,就让两千精锐第一时间扑城。
韩望悄悄观察了床子弩边上,二十来个步卒和弓弩手都背靠着墙打盹,好吧,睡着了就不要醒了。做了个全体上的手势,把睡梦之中的二十来个人挨个统统抹了脖子。
夺得首个聚集点,初战告捷!
接下来就是偷袭巡逻队,巡逻队到了下半夜脑子也机械化了,木头一样的在城墙上绕圈,本就枯燥,路过韩望这个聚集点,那名什长已经闻着新鲜血腥味,还说“这南人的血一天过去了,还这么浓的味?”
夜郎扮演的值夜守卫忽地指着潜行过来一百人,假意给什长看。
那队长和其他队员下意识的凑到墙头向下看,还真看到有黑衣人潜行过来。正要大声呼叫示警,却被后面摸过来的韩望等人,一个个捂住嘴巴抹了脖子,这活越干越熟练了。
争取到半个时辰,放下好几个绳梯后,韩望点着第二个红灯笼挂了出去。
九十八章 一百对四百()
种师道看见第二个灯笼挂出,立即派一百人潜伏过去。吩咐他们告诉韩望务必在墙头坚持住,自己调派数百精兵随后跟进,设法夺取城楼,放大队人马进城。
事不凑巧,就在韩望接应第二批登城部队时,有个聚集点的步卒站上墙头撒尿。尿了一半听着下面有急促脚步声,再看下去,很多人借着绳索绳梯正在攀城,哆嗦着喊了声“西军破城了!”
这一声示警,在寂静的夜间犹如一个炮弹爆炸开来,城墙上的汉军骚动起来。几个队正都头守卫也发现了敌情,纷纷敲响了铜锣,保州刹那间炸开了锅。
韩望心里暗骂了句弱你娘!就大声命令“良臣徐庆赤厄防守左边,熊达李庆跟我防守右边,其他的抓紧接应兄弟们上城,”
老种一听见城头响起锣声,就知道韩望他们被守敌发现,命令全线突击,五六百人马扛着云梯向韩望这一侧城墙冲击。
说话间,两头各有二三十个汉军杀到面前,还有更多的汉军从聚集点向这边赶来。韩望摇摇头,这又特喵的变成一场硬碰硬的肉搏,自己运气太差了吧!
此时他越发怀念自己的95自动步枪了,这种情况,一边放一支就完全控制局面了。自己就是苦命的人,砍吧!
很快两边围堵上来的汉军就吃了大亏,这一小队南朝人马不同于西军,刀剑锐不可挡,盔甲铜墙铁壁一般,三人交相掩护的攻击战法从来没见识过,居然杀的汉军连连后退死伤惨重。
不到一刻钟,六联老兵上来五十多个,接替韩望他们进攻。
但是两边的汉军聚集起来有两三百人,由于对城破身死的恐惧,各个长官纷纷大呼小叫,指挥军卒一波接一波冲击西军。
但是手下的汉军士卒苦不堪言,被这些突袭者打的实在太惨了,自家明明砍在对方身上,对方却浑没事回身一刀,死不瞑目。什么时候南人变得刀枪不入了,怎生打法?
韩世忠就是个闲不住的,不一会跃跃欲试还要上前,韩望喊住他“良臣兄,你吃肉也要给兄弟们留点汤吧!”
下面的士卒,轰然笑起来,“五哥,雄州拿了首功还不够啊?你老人家再来,俺们一家老小都得上你家吃饭去!”引起一阵哄笑。
“马三,你小子,几天不挨揍皮痒是吧?”韩世忠哈哈大笑,“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顶不住,别怪老韩下手快”
这韩五来到六联兵营,只要有阵仗那是一马当先,轻伤都不下火线,大伙私底下给他起个外“韩疯子”。这疯子要功不要命,身手又好,逼得大伙也奋勇上前,不然一场仗下来没捞够三个首级都转不了。
果然,韩世忠一番话,大家战斗力和气势都刺激的猛涨,苦了那群半睡半醒的汉军。
韩望看看一百人几乎都上来了,汉军也被杀的踌躇不前,指向城楼,“韩世忠,去夺了城楼,我守在这边”
这命令在韩世忠来说,不啻于听到美妙的仙乐,站起身腾腾腾朝前挤,“都让开,御武有令,跟我杀过去,夺了城楼。”
撞上汉军,长刀或挥或劈,犹如一道道闪电,每一次掠过,都会带起一道血箭,收割一个生命。
徐庆赤厄赶忙跟上,三人的身手可非同小可,立即就击溃了当面的汉军。
赤厄左右各执一柄短匕,扑入敌群,一对一,一对二的近身搏击如鱼得水,浑身沾满了血迹。
徐庆自小就和岳飞练武,算周桐的半个弟子,基础底子那是没的说,一杆长枪舞动起来也是所向披靡。
犹如三个黑团带着三四十个士兵,一步一步冲向城楼。一路上堵截的汉军士卒,不是被杀,就是被摔下城墙。哭泣和嘶吼不绝于耳,整个城墙路面如同血洗过一般。
有几个汉军都头和偏将不得已顶了上来,没过几招就被放翻了。那些汉军惊骇之下一直退到城门楼的碍口,这里已经有一个偏将聚集二三十名弓手,冲着韩世忠这波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箭雨。
徐庆不留神,腿上中了一箭,韩世忠抄起地上一面圆盾猛抢几步,顿时就吸引了大部分弓箭。
赤厄见机纵身跳上城墙垛口,一提气几个箭步就扑向那名偏将,偏将没料到有如此神勇之人,慌忙闪避,汉军阵势顿时被搅得混乱不堪。
韩世忠也带头冲上城楼,大杀四方,身后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喊杀声响彻夜空。
汉军本就军纪松弛,夜间仓促迎战,也不知道宋军有多多少人马,再受到雄州陷落的影响,纷纷胆寒。那名偏将被赤厄纠缠的脱不开身,失缺了指挥的汉军只能茫然各自为战。
六联兵士都是按照训练模式三个一组,协同作战效率高了不少;韩世忠和赤厄又打的威猛无比,战意和气势越打越强盛。三四十个人居然把对方一百多人压迫的手忙脚乱。
赤厄几个回合之后,摸清楚敌将的套路,突然变招,手中两柄匕首不停地攻击对方要害。
那名偏将对于阵战很熟练,但是对于近身肉搏战就比不上赤厄了。随着赤厄的攻击速度加快,左支右拙勉强招架。拿下城楼只是时间问题。
史亮刚回到府衙没多久,就听见敌袭的铜锣声。暗叫不好,这大半夜的攻城,说明西军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雄州一日之间就被西军攻克,这保州顶多就是一个晚上的事。自己看情况不对还是趁早溜。
当剩下的五十人上城墙后,韩望留下十人增强防守力量,命令他们去城楼肃清城楼汉军。
这三十人一加入战团,成了压倒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汉军将士淬然崩溃,纷纷向运兵道溃散,大呼“南人厉害,城破矣!”一路上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却依然不管不顾的爬起来接着跌跌撞撞向城下逃去。
赤厄和韩世忠喜出望外,自然不肯放过,紧紧追赶,一直撵着汉军下楼,叫住十来个兵士去开城门。赤厄守在门洞口,掏出一枚哨箭点燃,射向城外。
半空中一声清脆的哨声伴随着爆炸,发散出红色的烟火。
等候已久的老种,催动坐骑一马当先,甩了一个鞭花,“进城!”
九十九章 回家!回家!()
随着种师道一万大军入城,原先三千兵士中,少数易州汉军顽抗当即被扑灭。大部分都是史亮在保州城内强拉的壮丁,纷纷扔了兵器盔甲放弃抵抗,被关押在城外草草搭建的俘虏营中,再逐一审查。
天亮时,保州就安定下来,毕竟老种的西军当初也是驻扎在保州的,大多数老百姓被史亮和他属下的汉军坑苦了,对西军自然就热情得多。
老种原先就是统管保雄二州,对于强征的壮丁处置较为宽松,不愿从军的当场遣散,最后仅留下四百多有意从军的壮汉。
史亮和张澄不见了,西军入城控制了汉军士兵后,就一直在搜查这两个人,毕竟是老种点名的通缉犯。但是整个城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史亮的亲卫一个也没抓到,老种心情极度恶劣。
韩望百分之百确定突袭前,城墙上对话的两个人就是史亮和张澄,西军堵住两个城门,他们会飞么?
赤厄判断他们要么是藏起来了,或者已经逃出城去了。
韩望心思一动,想起史亮的那句话,即使西军进城,他也能逃出去。便说“史亮要回易州,必定死从密道出城”当下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张澄倒是有一番见识!算啦,两个时辰过去了,密道慢慢找吧”老种也深以为然,现在再去抓史亮就不太现实了,
“赤厄,你带人弹压住地面,尤其是那些城狐社鼠他们这几天都消停点”
不过赤厄外面逛了一圈就回来了,说已经找到密道,在墙根下面的一个院子里,已经在房内发现密道口,打探得知出口是城外一里左右的一个小土包。
根据痕迹一直找到三里多远的一个庄子里,才发现马蹄印,一直向北而去,断定就是史亮张澄一伙。
据邻居说,铜锣响起的时候,一大群人进去之后就没出来。看来史亮当时就选择了弃城,带着张澄和几十名亲卫通过密道逃了出去,当时大家都在生死搏杀,还真没顾得上。
韩望笑着说“看来这个史亮比他老子要精明,短短几天时间,居然就挖通了一条密道”
老种点点头,“这个张澄也不简单,原本是我朝落第的秀才,郁郁不得志,最后投了史成,得到史亮的重用,这次给他们逃了回去,日后少不得还有一番较量。”
韩望便和老种说起返回冯庄的打算,老种问起今后有何打算?答曰“育人,聚财,强兵”
老种又问“强兵意欲何为?”
韩望知道,老种还不能确定自己的为什么缘由要独立一军,有些担心。便回答“汉军强悍不输我等,契丹则更胜一筹,然则女真凶残暴虐十倍契丹,不得不防”
老种半晌未做答复,韩望深鞠一躬便告辞出门,有些话对于老仲而言,点到即止,剩下的自然会想明白的。
帐外熊达、徐庆、韩世忠、李庆和三百多名士卒已经整队等候。虽然长途奔袭,连日苦战,但是胜利的骄傲,如同东升的骄阳,在每一个将士身上闪光。
穿上最精神的战袍,束上最鲜艳的红巾,刀枪如林,战马如龙,矫若惊龙,不动如山。这已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血与火淬炼过的军队。
最前面二十九名兵士每人背着一个阵亡士兵的骨灰坛,是要带回冯庄烈士陵园安葬的。还有三十七位轻重伤员,这两仗六联兵营损失惨重。
赤厄急匆匆赶来将一面锦旗双手交于韩望,韩望知道是老种一番心意,当即迎风展开
“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韩世忠反应快,上前接过锦旗,三百人齐声高呼“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老种出帐,来到士兵面前,冲着大家说“你们的勇气和智慧,在雄州,在保州,当得起这八个字,这份光荣是你们自己打拼出来的,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三百人齐声答谢“我等必不负老相公所望!”
韩望下意识的举起右手,冲着六联将士敬了一个后世标准的军礼。开始一场即兴演讲。
“记得六日前,一共三百八十名兄弟自真定出兵,两次攻城,两次破敌。这是你们的荣耀,是我的荣幸。但是,有二十九位同袍倒下了,他们现在成了二十九只坛子。”
“我的心很疼,甚至害怕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本来应该和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但是他们走了,走的壮烈!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带着你们来打仗?”
“在雄州县衙,我看到有个屋子里堆满了尸身,很多只有十三四岁。你们自然也看得到,雄州内外成百上千的百姓无辜惨死,我们的姐妹遭到凌辱,我们的房屋被火焚烧,我们仅有的一点点的粮食被抢走。”
“和这些强盗禽兽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他们眼里只有刀,他们只迷信武力。面对这些禽兽的暴行,只能用刀枪来回答,你们说,我们这些当兵的不来,谁来?”
“今天,我们回家,带上二十九位好兄弟一起回家。他们用生命诠释了忠勇,他们用热血铸就了军魂,他们的英灵与我们同在,六联兵营的威名将在我们手上发扬光大!”
“尽管拿下了保州,但史亮张澄逃回易州,他们以为有契丹人保护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发誓,无论他们躲在哪里,必定把他揪出来,砍掉他的脑袋。我们今天回家是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