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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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之井-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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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秀麒真是弄不懂事情的发展了。明明不久之前,这个程馆长连碰杯都不愿和苏紫碰,怎么现在感情好成这样了?

    他正思忖着,就看见那边苏紫醉眼迷蒙地摇了摇脑袋:“谢谢您可我真的不用。”

    那边程馆长又问:“不要?难难道说,你有对象了?”

    “没。”苏紫还是摇头:“我这么穷,还是别祸害其他人了。”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看了看章函的脸,吃吃地笑道:“您介绍给章院啊,章院人这么帅,又有才学,又有家底这才是最佳人选啊。”

    面对他的这一串恭维,章函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那边的程馆长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啪”地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章函终于发话了,“找人把喝醉了的都送回家,不要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第一百八五 酒後() 
所有人之中,除了陈超要留在陵区值班之外,程馆长、徐部长都跟着小李上了一辆车。车上原本还有一个座位,但由于喝醉了酒的苏紫一直粘着章函的关系,所以章函默许了他和白秀麒一起跟着自己走。

    雷雨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停歇了,由于低温,地面上凝着一层薄薄的冰渣,在车头灯的照射之下反射出一层银光。

    因为待会儿准备提前下车去买手机,所以白秀麒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在他的背后,苏紫已经进入了酩酊大醉的状态——像一条八爪鱼似的缠着章函,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没有人能够听得懂的话。

    在一般人的眼里,这的确应该算是一个很诡异的场面——才刚被破格试用的小员工,居然大大咧咧地扒在大老板的身上发酒疯,就算半路上被丢下去也不奇怪吧。

    可是章函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连和白秀麒寒暄的话都没有。他就那样安静地让苏紫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地,好像肩膀上扛着他的整个世界。

    半个小时之后,车辆回到了柏官县城。

    时间是晚上八点三十分,县城的主干道上依旧是人头攒动。白秀麒请司机将自己送到县城里唯一一家手机卖场前,又回过头来看着后排座上的人。

    “你走吧,我会把他送回去的。”章函道。

    白秀麒冲他点了点头,这才下了车跑进店里去。

    黑色的轿车重新启动,沿着人头攒动的街市缓缓前进。

    章函轻轻地推了推靠在身边的人,等到对方有了反应,才低声问道:“你住哪里。”

    “我”苏紫动了动嘴唇。却答非所问:“我也下车,能自己走”

    章函当然没有同意这个要求。他想了想,伸手捡起苏紫的那个旧双肩背包,拉开拉链在里头找了一找,居然翻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快递袋子。

    “直接去家属大院。”他对司机说道:“送我们到侧门。”

    县城不大,几分钟后车辆就停稳在了家属大院的侧门外。章函拒绝了司机的帮助,自己扶着酩酊大醉的苏紫走进大院。

    来到泰陵履新这些时日。这还是章函头一次踏足到大院里的这个区域。老旧的水泥建筑上下镶嵌着冰冷的铁窗。忘记收进屋的衣物在北风里僵硬地摇晃着,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他按照快递袋子上的地址,将苏紫扶到了其中一幢的单元门前。

    “钥匙?”

    “嗯”苏紫靠在他的肩膀上扭动了一下。“上衣口袋”

    章函伸手到他的羽绒服口袋里,在一堆硬币和毛票之间摸到了钥匙,门打开了。他又搂着苏紫往里头走。

    房间是一楼的东边套。一室一厅的小房间,白粉墙、水泥地面。没什么家具,地上堆着一个一个的纸板箱。就是收纳家当的容器。

    没有在客厅里找到合适的位置,章函只能将苏紫扶进了卧室。

    卧室比客厅还要窄小,只有一个简易衣橱和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倒是叠得整整齐齐,可仔细一看却很薄。

    屋子里很冷。章函扶着苏紫走到床边;顿时感觉到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他放下苏紫左右张望,很快就发现床边的窗户破了一个洞,塞住洞口的纸巾被雪水打湿了掉在窗台上。

    他走过去重新将玻璃上的洞堵好。接着就听见身后“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章函回头。发现苏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身来,脱下鞋子丢在地上,接着又去脱掉上身那件臃肿的羽绒大衣。

    但他毕竟还是喝醉了的。手指抖抖索索地,好不容易才将拉链拉开,又被衣袖给缠住了。他苦恼地左右扭动了两下,又倒回到了床上。脱了一半的羽绒服挂在胳膊上,口袋里的硬币和手机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章函走过去,将手机和硬币捡起放在苏紫的枕边,然后俯下身来托住苏紫的后背,帮助他将外套彻底脱了下来。

    刚才在车里的时候章函就觉察到了——苏紫的身体很轻,也很单薄,很难想象这样的身体素质仅凭一条薄被如何抵御冬天的严寒。

    他让苏紫重新躺回到床上,将薄被拉起来掖好,又将羽绒衣重新盖在薄被的上面。做完这些事,他想了一想,又跑去一旁的衣橱里翻了件大衣来压着羽绒衣。

    如此一来,苏紫倒是被裹得严实了,只露出半张酡红的脸颊。被长睫毛遮掩着的眼眸漆黑如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剩下好像也没有别的事可做,章函便打算走人。然而他才刚转了个身,右手却被轻轻地拽住了。

    “别走”

    这一拽分明没有带着什么气力,然而章函还是站住了。

    他低头,看见从层层被裹下探出来的那只手,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指尖冷得如同冰雪,仿佛只要稍稍用力一捏就会消融不见。

    “公子不要走”

    苏紫还在轻声低唤着。

    不过片刻功夫,他的双颊上就已经满是泪痕。但是还有更多的泪水,正不断地从湿润的星眸中滑落。

    酒精作用下的苏紫看起来十分虚弱,虚弱到似乎连说话的力道都没有了。

    章函只觉得心脏一阵揪紧,他知道自己胸腔里似乎有些情感,正在不受控制满溢出来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手指。它们正一点点地弯曲起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苏紫冰凉的手。拇指在毫无血色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仔细感受着皮肤之下微微起伏的筋络和骨骼,确认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

    而就在这种抚触进一步加深之前,却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苏紫枕边传了过来。

    是刚才掉到地下的那只手机,正在发出嘈杂的铃声。

    苏紫一动也没有动,依旧死死地拽着章函的手不松开。倒是章函下意识地朝着手机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屏幕上来电显示的那一个“郑”字。

    铃声持续着响着,没有一丝要停歇的迹象。中间因为连接超时而自动挂断过一次,但很快又继续响了起来。

    真是锲而不舍不过这样倒也好。

    章函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警醒,这才慢慢松开了手指,又稍稍挣动了两下手腕,彻底脱离苏紫的桎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卧室的灯被关上了,紧接着被关上的还有客厅的灯光。在一片黑暗中,最后传来的是大门开启又重新关闭的声响。

    当章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苏紫蓦地睁开了双眼。他一把抓起响个不停的手机,丢进了敞开的衣橱里。

    白秀麒的运气不错。

    他赶在商场关门之前买好了手机,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搞定所有这些,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雕梅酒的劲道差不多已经完全消散了,可是酒味儿依旧残留在衣服上挥之不去。虽然白秀麒走了一整天的路,已经是身心疲惫,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准备洗个热水澡。

    经过昨天的“调教”之后,淋浴器的水温被固定在了一个相对舒适的数字上,浴帘也干脆地拆了下来丢在一旁。正当白秀麒痛快地享受着热水所带来的舒缓和清爽时,忽然听见外头卧室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吸取了昨天的惨痛经验,白秀麒这次没有着急。他首先冲干净了地上的泡沫,然后慢慢地打开盥洗室的门朝外面张望。

    昏黄的灯光下,房间里一切都很安静。他观察了一阵子,才发现是摆放在写字台上的手机纸袋子倒了下来,撩开了窗帘的一角,露出镜面一般的窗户玻璃。

    白秀麒不得不笑自己,真是神经有点过敏了。

    浑身上下的水珠已经开始变冷,他打了一个哆嗦,赶紧重新回到热水底下。

    但也正因为他走得急,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块窗户玻璃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洗完了热水澡,白秀麒心满意足地坐回到了床上,开始研究起了新买的手机。他第一件想到的事,当然是给江成路打电话。

    这一次接电话的人总算是正主儿了,不过江成路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倒是好像感冒了似的。

    “你在干嘛呢?”白秀麒直接了当地问。

    “老婆跑了,跟兄弟喝闷酒呢。”江成路也不客气地回答:“这又是谁的手机号?”

    “你喝的是酒还是醋啊,我都能闻到那酸味了。”白秀麒不和他闹,直接问重点:“刚才我这边狂风暴雨又打雷的,是不是你过来了?”

    “还真不是我。”江成路摇头:“要是我还能等你自己打电话过来?早把你这个妖孽就地正法了。”

    “你才是妖孽呢,货真价实的。”白秀麒捂住话筒不让江成路听见自己上翘的尾音:“这我的新手机号,你存下。还有住研究院招待所404房,你也记下,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万一你想我了吗?如果我现在过来找你,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反正这里的床很窄,你来了也没有位置。还有你不会画画,通不过这里的考试”

    白秀麒一边念叨着,一边将擦头的毛巾丢到床头柜上,然后仰天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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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五六 是耶非耶() 
电话那边的江成路沉默了片刻,接着换了一个话题。

    “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凑合吧。”白秀麒换了一只手拿着手机:“还没到正事,不过有了点儿进展。”

    “那到正事还需要多久?”

    “这我哪儿知道?”

    白秀麒又换了一次手,隐约意识到让自己不舒服的感觉来自江成路的声音。

    他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前后矛盾的话:“你要是想我了就过来,几个小时的事,至于吗?”

    “用不了几个小时。”

    江成路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不过,现在究竟是谁在想着谁呢?”

    江成路的问题,化作一道**的低音,从手机中轻飘飘地传出来,缭绕在白秀麒的耳边。

    白秀麒忽然觉得嗓子有点渴,于是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努力向床头挪动身体,伸出右手努力抓住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子,然后送向自己嘴边。

    “见鬼”

    ”怎么了?”电话那端的江成路忙问。

    “没事,只是把水洒身上了。”白秀麒不得不重新支起身,抓起毛巾擦拭胸口。

    “哦”江成路故意拖长了尾音:“衣服湿了很容易着凉,脱了吧。”

    白秀麒的嘴唇动了一动,似乎是想要抗议,然而滑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两个字。

    “脱了。”

    电话那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传来了下一个问题。

    “那你的裤子也湿了吗?”

    “没。”白秀麒这次的回答倒是很干脆。

    “没有?”江成路不甘心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湿?”

    “没穿。”白秀麒带着戏谑的笑容重新仰躺在了床上,“怎么,让你失望了?”

    “何止是失望啊。”江成路又深吸了一口气,愈发压低了声音道:“真可惜。我原本以为我有这个荣幸可以亲自脱下它的。”

    这*裸的言语让白秀麒发出了轻笑声:“你不是说自己在和兄弟喝酒吗?”

    “那是为了让我听上去不那么悲惨。当然,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江成路舔了舔嘴唇:“乖,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白秀麒将耳机换了一个耳朵,笑着反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听吗?”

    “是,但是我想听更多的就像以前的每一次,当我们在床上,浴室里、厨房里、画室里的时候你发出来的声音那样”江成路停下来寻找形容词;“热情。诱人又甜腻。”

    白秀麒没有再接话。

    此时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上,而它则一路下滑,移向了那个正在因为言语挑逗而发生改变的地方。

    “怎么不说话了?”江成路的声音追了过来:“已经开始一个人享受起来了?”

    “闭嘴。”

    白秀麒的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微敛的眼帘带动睫毛颤动着。

    “你确定要我闭嘴?”江成路却笑了起来:“还是让我们一起来做点舒服的事?”

    白秀麒还是没说话,但已经不再刻意掩饰自己渐渐加重的喘息声。

    “还记得那次我们在浮戏山上做的那一次吗?在凉亭后面的山洞里那回声,哦,真是赞”

    “你还敢说?”白秀麒哼了一声:“结果那天是个黄道吉日。四五个阿姨在洞外头烧香。差一点就被她们给发现了。”

    “偶尔刺激一点不好吗?明明你自己也很喜欢吧?你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紧”

    “混蛋!”

    “张。”

    江成路因为这点口舌上的小便宜而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实话,你紧张或者害羞的时候真的特别可爱你的心跳会加快。皮肤会变红,嘴里的温度会上升,腰上的肌肉摸起来更有弹性,还有越来越硬的乳头。让我总是感觉想要咬上一口。”

    “唔”

    白秀麒的嘴角因为这句低语而泄出了一丝低吟。而正在他感觉渐入佳境的时候,不合时宜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客房的门外,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

    白秀麒首先想到的人是苏紫,然而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设想。接下来的可能性则是招待所的服务员。但白秀麒和他们的接触,似乎也仅限于最初的登记和拿房卡而已。

    或者是公安机构的突击检查?临近年关,这种临检的确会比较多。

    “等等。”

    多想也没有什么用,白秀麒冲着手机里说了一句暂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走过去开了门。

    可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没有什么服务员,也没有什么临检的警察,走廊上甚至没有一丝亮光,只有一团彻头彻尾的黑暗。

    可是刚才的敲门声,却是无比清晰,绝不是什么幻觉。

    回过神来的白秀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门重新关上。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下一次敲门声的响起。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走廊上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个看不见的敲门者仿佛就这样消失在了黑暗里。

    白秀麒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就这样被打消。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门板上为安装猫眼而预留出的那个圆形小孔看去。

    一切都是漆黑的、漆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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