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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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鼎记-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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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要从太史局出来了,因为我想让你待在一个我能看到的地方,我要把你弄进宫去当侍卫。”

    安和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等他缓过神来以后,武媚已迈着轻快而自信的步子跑远了。

    中午,经过短暂的休息,李小九率宫嫔内侍、中外使节、文武百官驾幸龙武军大营,在此观看击鞠大赛。

    龙武军是禁军中唯一的一支全骑兵兵种,而击鞠对马术的要求很高,所以龙武军中善击鞠的军卒最多,也拥有长安最大的击鞠场。

    但是禁军击鞠队员却是由各路禁军中的佼佼者中选拔出来的,那些人大多不是龙武军中人。在其他禁军队伍中担任将校者,骑马的机会自然不会比龙武军少,而且他们有更多空暇击鞠,所以击鞠技术反而比龙武军中大多数人更出色。

    鞠场上,两端各设一个球门,这个球门由木架构成,相距五尺,比现代的球门要小得多,无需有人守门。

    比赛分六节,每节用一根信香,约合现在的十分钟左右,每一节比赛都要交换场地。因为比赛的激烈,一两匹马要支撑全场比赛,到后来必然马力疲乏,影响选手的发挥,所以每一场比赛都要换马。

    禁军将帅检阅三军的高台上,理所当然地成为皇帝,以及众多达官贵人、权贵嫔妃们的观赏舞台。高台上早就铺好了红毡,三面加了围子,只放开面对击鞠场的一面,皇帝和王皇后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萧淑妃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再参加,李小九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没再强求。

    这两年来,有资格参与击鞠比赛的,一向只有三支队伍:吐蕃队、回鹘队和大唐侍卫队。由于突厥近几年来与大唐关系比较紧张,已经很久不来朝觐,更不可能参与击鞠了。

    所以现在只有回鹘队与大唐侍卫队了。

    安和发现长孙润也在其中,长孙润虽然因为醉仙楼事件受到了罚俸一年的处罚,并没有免去他校尉的职务,所以他还是有资格参加的,再说,长孙润平时无所事事,最喜欢的就是蹴鞠与马球,长期泡在球场上,这家伙的球艺还是很不错的。

    薛仁贵、安和等人认真地做着准备,虽然胜负他们已不放在心上,但是他们依然希望能够尽量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既不叫回鹘人小瞧了唐人,也为禁军队争取更大的机会。

    就算他们不曾与禁军队朝夕相处数月有余,彼此关系亲近,一旦涉及到外人,敌忾之心也会油然而生的。

    马球,首要条件是马,一匹马不听使唤、马力不够绵长、行动不够灵巧,驭者空有一身本事,也要受到马的限制,若是遇到一般的弱队,还可以像安和在司农寺草场上一样,秀上一把击球的威风,可是碰到天下第一流的球队,那就绝不可能了。

    其次,还需要高明的控马技巧,球在场地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没有好的控马术,你只能追在球后面满场乱窜,给你再好的马也是白搭。

    接下来就是对球的掌握和团队的配合了,这项运动是从吐蕃传进来的,最初就是骑兵闲来解闷时发明的,所以它又成为考验和训练骑兵与骑兵协同作战能力的一项运动。因此,球队整体实力水平和个人对球的控制能力同样重要。

    回鹘是个马上民族,他们的骑射本领比起吐蕃人来不遑稍让,眼看对方也在做着准备动作,薛仁贵紧了紧马腹,对安和小声道:“一会儿小心些,击鞠时有些动作是很凶险,小心不要受伤。”

    安和点了点头。

    “呜呜呜~~~”

    数十支号角高高耸起,同时发出长鸣,战鼓声轰隆隆地敲了起来,伴随着号角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四下里围观的将士们登时欢呼起来。

    比赛开始了。

    唱筹官高高抛出朱红色的马球,两边所有的骑手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呼喝连连,同时扑了上去。

    回鹘终究是马上民族,尽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快与慢的区别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从高台上看下去却很明显,回鹘人策马前冲的速度比侍卫队这支队伍整体速度要快了那么一刹。

    侍卫队这边,薛仁贵的速度并不比回鹘那边的人稍慢,甚至还要快了一刹那,但是对方两名球员同时赶到,一人挥杖击球,另一人也做出挥杖击球的动作,球杖却与薛仁贵的球杖“啪”地一声交击在半空。

    两杖交击的刹那,另一个回鹘队员一杖抄起朱球,向侍卫队这边的球门猛冲过来。安和提马前冲,比薛仁贵的速度慢了半个马身,这时一见对方球员向自己这边提马冲过来,马上一提马缰,战马稍稍一侧,手中球杖扬起,出杖抢球。

    “啪!”地一声脆响,两杖相击,安和的掌心一阵发麻,尽管掌上缠了麻布,还是有种拿捏不住的感觉,安和不由一惊,这人好大的力气。

    因为只是马球比赛,安和并没有运用真气。

    对面那人比他的感觉还要难受,双杖交击之下,冲锋的速度立即被阻止下来,球也不再受他的控制,咕噜噜地滚开去,被冲上来的长孙润抢个正着。

    “哈哈,归我啦!”

    抖擞精神,刚要带球前冲,对方几名球员接踵而至,又把球截走,这时薛仁贵拨马赶回,与拍马冲上的安和一同争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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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激烈争斗() 
·一开始,仗着薛仁贵和安和两人超卓的身手,再加上长孙润、房遗爱一帮人的锐气,还能与对方较量一番,双方争来抢去,一只朱球只在中线一带徘徊,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是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半柱香时间,对方的人马完全撒开,朱球传递的区域越来越大,安和和薛仁贵就有些独木难支了。仅凭他们两人,难免左支右绌,而对方整体实力远高于侍卫队,其他球员只能跟在对方马屁股后面吃土。

    比分开始拉开了,一比零,二比零,三比零……

    当比赛进行到第四节时,安和断了对方一个犀利的进攻球,立即把它传给了正策马回援的薛仁贵,薛仁贵马上拨转马头,向对方球门猛攻,安和也立即拍马冲上前去以为策应。

    回鹘的几名后卫纷纷闯上来拦截,薛仁贵一连突破两道防线正感后力不继时飞快地一瞥,见安和已从边线插上,就想传球给他。他刚刚一动,对方球员就发觉了他的意图,两个吐蕃球员突然斜刺里插上来。

    他们马速极快,冲到薛仁贵身前时好象已止不住战马的冲锋,三匹战马希聿聿一声嘶鸣,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与此同时,那两个回鹘人的臂肘就像两柄大铁锤,重重地撞在了薛仁贵的肋下。

    薛仁贵到底经验丰富,两人一靠近,他就发觉不妙,当下深吸一口气,胸腹部的肌肉登时收缩起来,绷紧如铁,只听“嗵嗵”两声闷响,薛仁贵身形急晃了两晃,竟然不曾跌下马去。

    那两个回鹘人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们这一撞,若是个普通人,两侧肋骨早被撞断了,眼前这个唐人大汉居然浑若无事。

    这个小动作,虽然籍奔马为掩饰,并且碰撞时袍袂飞扬,但是并不能瞒住场上的其他人,弘一、弘六两人虽然球技比起这些回鹘人相形见绌,可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薛仁贵带球前冲,安和边线策应,回鹘人全线回防时,他们业已抢到了薛仁贵身边。

    两个回鹘人的小动作被他们看在眼里,两人登时勃然大怒,长孙润破口大骂道:

    “****娘的,你们这些忘八玩阴的!”

    下面观看回鹘人也都叫起来,两边对骂不休,比赛被迫终止。奈何对方一口咬定是奔马止不住撞上去的,这时的击鞠比赛又没有太严格的规定,实也拿对方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把这一节比赛作废,换了信香,由唱筹官重新掷球开始。

    安和关切地道:

    “薛大哥,你怎么样?”

    薛仁贵深深地吸了口气,肋下隐隐作痛,他摇了摇头道:

    “不碍事的,还能比下去!”

    安和道:“好!兄弟们,上马!”

    长孙润向别外向个球员招招手,目中露出凶光,几个人心领神会,一个个紧绷面皮,杀气腾腾地上了马。回鹘人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人重重地呸了口唾沫,以示不屑。

    比赛重新开始后,一场激烈的混战开始了。

    长孙润咬牙切齿,提马前冲,离着那朱球还有两丈多远的距离,就高高挥起了手中的球杖,气沉丹田,一声大呼:“呔!”

    “呼!”地一下,长孙润假惺惺做出一副直取朱球的姿势,手中球杖用力劈下,迎面一个刚刚提马绕过来的回鹘大汉急急闪避,一个镫里藏身,球杖呼啸而过,把他的帽子刮飞了,头顶擦破了一块皮,鲜血哗啦一下,登时糊了一脸。

    “他娘的,你不长眼睛么?”

    几个回鹘大汉破口大骂,长孙润高声回骂:“去你娘的,老子打的是球,谁晓得那头瞎驴往老子球杖上撞!”

    这边一动手,那边也冒出了火气,房遗爱刚刚抢到朱球前面,对方一名球员就一杖击来,球杖划了一条弧线,不曾击中那枚红球,却一杖击在房遗爱小腿膑骨上,球杖咔嚓一声折了。

    房遗爱惨叫一声,滚鞍落马,抱着小腿哀嚎起来。

    医士匆匆赶上来,略一检查,宣布,房遗爱小腿骨折,匆匆使两名士兵把他抬下去了。场上一打出火气,场下的观众也闹开了。一开始知道皇帝在场,大头兵们还知道约束自己,待见场上打作一团,血气一冲,哪还顾及许多,许多人便拢着嘴巴破口大骂起来:

    “狗鼠辈,好生下作!”

    “猪狗不如的鬼夜叉!”

    “啖狗肠的回鹘奴!”

    这儿是大唐的地方,在场观看比赛的观众九成以上是大唐官兵,不用问,这都是大唐官兵在骂回鹘人,一时间,大唐国骂此起彼伏,皇后有些不安地瞟了一眼李小九,李小九安然坐在绳床上,神色不变,望着赛场,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安闲的笑意。

    后面第三排,几位回鹘的使节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肥大的身躯,只当没有听到那潮水般的怒骂声。房遗爱被抬下去了,此时一个人站了起来,高声叫道:

    “我,我上!”

    安和瞟了一眼,这人竟然是尉迟循寂,这家伙曾经与安和一起在司农寺草场玩过马球,安和知道他的球艺还行,虽说不及自己与薛仁贵和长孙润,但比房遗爱来还略胜一筹,虽然他一直肯求薛仁贵让他参加,只是他不是宫中侍卫的身份,又不像安和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球艺,所以薛仁贵就没答应。

    尉迟循寂私下里把薛仁贵老婆问候了无数遍,虽然没有参加球队,尉迟循寂还是早早就换上打马球的服装了。

    唐人都想着侍卫队多进球,可这小子不怀好意地诅咒球场上的那位球员快点出事,他好递补上去。

    说来也巧,房遗爱就成了他诅咒下的第一个倒霉蛋。

    薛仁贵看了一眼已经换上马球装的尉迟循寂说:

    “好,你上!”

    尉迟循寂大喜若狂,立即牵过一匹战马,翻身跃上马背,挽了几挽缰绳,攥紧别人递上来的球杖,策骑进入场地。安和叮嘱道:

    “自家小心些,莫要受了伤!”

    尉迟循寂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击鞠水平有限,但他今天一定会认认真真地打一场球,用尽他的全力,发挥他最高的水平。

    安和举手安抚了一下围拢过来、一脸激愤的兄弟们,沉声道:

    “都不要吵了,他要玩阴的,咱就陪他玩阴的,不过,不能落人口实,懂?”

    “懂!”

    众球员使劲一点头,面色狰狞,目露凶光,许多人都在后悔事先不曾袖几块砖头,揣几包石灰上场。

    王皇后微微侧了身子,以袖掩口,对李小九说低低地笑道:

    “皇上,今年上元这场击鞠比赛,可是瞧得有点意思了。”

    武媚眼见球场上双方打出了火气,这边一个骨折,那边一个破相,而安和又是侍卫队队的主力进攻队员,时时冲锋在前,若是一个不小心,难免就会……,没来由地竟然有些紧张。

    她站在后面听到了皇后的话,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脱口问道:

    “皇后说什么有趣?”

    皇后嫣然道:

    “往年击鞠,虽然也有些小动作,何曾这般激烈过,今年上元真是有趣。”

    武媚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一二六章 虽败犹荣() 
此时,赛场上的情景已经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击鞠比赛演变成了全武行,双方各动手脚,惨呼声此起彼伏。

    对回鹘队来说,他们虽然粗犷野蛮,但是合理冲撞的技巧运用更娴熟,可以正大光明把侍卫队弄下马去,而侍卫队明显的犯规多,一时间被罚下无数。

    不过,他们的犯规行为,也让回鹘队的成员纷纷受伤,虽然可以换人,可是换上的人击鞠水平显然就略逊一筹。侍卫队虽然不擅长合理冲撞,安和与薛仁贵却不然,尤其是安和,军阵中的冲杀功夫他不擅长,个人武功却出类拔萃,正适合这种场合动手脚。

    安和一杖挥出,球已被对方一名球员截走,在他侧后方一个回鹘骑手打马如飞正急急赶来,做出一副抢球不及,止步不稳的模样,球杖直取安和小腿。安和一杖打空,面现沮丧,仰天一声大呼:“可惜了!”

    与此同时,手中球杖在掌心里一滑,倏然倒溜回去,同时踩在马镫里的双脚向前一扬。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好球被破坏,极其惋惜的夸张动作,谁也说不出一点不是。

    但他这一动,双腿前移,回鹘汉子那一杖就打空了,而安的球杖向后一滑,好象毒蛇吐信一般弹出去,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回鹘汉子好象是自己硬生生地撞到了安和的球杖上。

    球杖是滑回来的,并未紧紧攥着,力道不大,却正撞中那回鹘人的鼻梁,又尖又挺的鼻梁骨登时就歪了,鼻血长流,那人“嗷”地一声惨叫,“卟嗵”一声跌下马去,场边众将校齐呼一声:“好彩!”

    “耶?”

    安和扭过头去,一提马缰,“纳闷”地看着那个满地打滚的回鹘人,还抓了抓头发,一副懵然不知所谓的模样。结果另一侧的回鹘人本想来个合理冲撞,安和这一圈马,堪堪让出半个马身,那人从他身边疾冲而过,马蹄被安和的战马一绊,连人带马轰然仆地。

    看台上,武媚“嗤”地一声笑,轻轻地道:“小滑头,好奸诈!”

    高阳公主也不禁莞尔。

    另一边,薛仁贵拍马冲上,一杖挥出,只听“咔嚓”一声,球杖与一个回鹘人的球杖重重交击在一起,顿时断成四截,那马球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薛仁贵手中半截断杖好象收手不及,扬到半空,后边紧追不舍的一个回鹘人堪堪凑上来。半截木杖正拍在他嘴巴上,这人吭都没吭一声,两片嘴唇就被打得稀烂,上下门牙飞得不知去向。

    “好彩!”

    围观的将士摩拳擦掌,又是一声喝彩。

    这时候,双方都已经没有什么预备队员可以上场了,场上双方剩下的参赛人员寥寥无几,侍卫队这边只剩下安和,薛仁贵,尉迟循寂,长孙润四人。

    尉迟循寂左臂挨了一杖,上臂肿起老大一块,他强忍疼痛,持杖不退,也是福至心灵,殴斗中,愣是把对方两条大汉劈下了场去,其中一个被他一杖劈得肩骨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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