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所以头曼绝不会想到王离会如此大胆派一支秦军穿越过大漠去偷袭头曼城,这便是韩信的机会。
而且,韩信之所以这么信心满满的告诉王离,是因为他还有张王牌在手。
田市在加入秦军前,曾经在大漠中为马贼数年,对瀚海十分熟悉,这条丁零古道便是他告诉韩信的。他本是半胡半秦,直到被匈奴人追逼的走投无路,才隐瞒了身份加入了北军,这些都是与田市相处许久他才告诉韩信的。
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可一进瀚海秦军经验不足的缺点还是迅速暴露了出来。尽管在进入瀚海之前,田市再三叮嘱要节约用水,但很多士卒仍然不懂沙漠中水的宝贵性,才三天的功夫,便将壤袋中的水喝的一干二净。幸好田市对大漠熟悉至极,在队伍快陷入绝境之时找到水源,这才避免了秦军陷入灭顶之灾。
韩信前世一直听说沙漠怎么怎么样,只觉得不过是热一些渴一些而已,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
烈日当空,耀眼的太阳晃的人睁不开眼。眯着眼睛想远处望去,只觉得热腾腾的空气也在翻滚,映着远处景物的倒影不断摇晃。即使有风,也是一阵热浪吹来,更人觉得连血液的水分都被吹干了一般,只是干渴的厉害。鼻孔间满是黄沙,彷佛喉咙都要冒出了火焰。
才五天的时间,原本雄赳赳的一只虎狼之师,便被这一望无际的瀚海折磨的没精打采。所有人都是木然向前,紧紧的贴着马背,眼睛听着身前的同僚,深恐掉队。
在沙漠中若是掉队迷路的话,那只有死路一条。
王泾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原本他以为这次远征只是纵横疆场、策马奔腾,出征前满怀激情,却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经历。他也是硬气之人,坚持和士卒同等食物和用水,几天下来人整个人都变得有气无力,只是贴在马背上机械的跟着队伍。韩信见他这样下去肯定还没出沙漠就要嗝屁,便命人找到木板,拼凑了一辆简易的马车,将他强行拉了上去。
这样整支队伍的重担都落在了韩信和栾季身上,两人强打起精神,不停在在队伍中来回奔走,鼓舞着士气,同时也提防着有士卒晕倒掉队的。
为了减轻负担,秦军几乎丢下了一切可以丢下的装备,仅留在战斗用的佩剑和弓弩。甲胄早已被丢弃了,一个个都穿着布衣,衣衫褴褛的如同乞丐般,哪还有半点虎狼之师的气质。唯一让韩信欣慰的是,他们还在坚持,努力的保持着行列,并未溃散。秦军骨子里那股对纪律性和服从性,远不是其他军队能比拟的,这让韩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到了夜晚,沙漠又寒冷异常异常,已经缺少装备的秦军士卒哆嗦着苍白的嘴唇,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些灌木,点上篝火便好受了许多。
白天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掉落,夜晚睡觉时,也常有人一觉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秦军都是默默的用黄沙掩埋同僚的尸体,十几年的征战已经让他们习惯了死亡。马匹的折损也非常严重,马的耐渴性自然比不上了骆驼,秦军也是尽量忍着渴意悠闲供应战马。要知道在这茫茫的大漠中,若是失去了战马,那走出去的希望就更加渺小。
所有人都可以绝望,但韩信不行。他是这支队伍的主梁骨,若他也倒下了,那等待这支偏师的命运就是彻底的覆灭。
栾季巡视完后队,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干的冒火,拿出了马鞍上的水袋,拧开小心的喝了一口。甘甜的液体流入喉间,便如同干旱许久的田地被甘霖灌入,栾季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又凑在马口旁小心翼翼的给它喂了小半袋,便强忍着渴意将水袋收起。
抬头见韩信在不远处的一处高高的沙丘上,正出神的望着缓缓行进的队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栾季轻挥马鞭,纵马迎了上去,默默的站在韩信身边。
“听说是你向大帅提议这次远袭的。”栾季忽然开口说道。
韩信看了他一眼。“恩,是的。”
“很冒险,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我跟了大帅十几年,他的性子我了解,你能让他同意这么冒险的提议,而且还派少将军同行,你一定没少下功夫吧。”
韩信听出了他的话中似有所指,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富贵险中求,要成就功业,自古都是如此。大帅心中这么想的,我心中同样这么想的。”
栾季听他年纪轻轻心志便如此坚定,不由诧异的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我老了,顾虑和牵挂的太多了,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为了功名可以搏上一切。”
“韩信,这一万多兄弟的性命就交在你手上了,记住,他们都是有家小,有亲人的。我栾季会配合你,不过你要答应我,要尽可能的把他们带回家。”
韩信平静的看向栾季,“好,我答应你。我不但要把他们带回家,还会为他们每个人都送上丰厚的军功,前提是你和王泾都信任我。”
栾季点了点头,“少将军那我会帮你看着的,韩信,别忘记你今天答应我的话。”说完掉转马头,扬鞭离去。
韩信看着他的身影,许久不语。
PS:今天回来晚了点,抱歉呢,
正文第七十一章八百里瀚海(下)
进入瀚海已经十二天了,水匮乏的同时,食物也开始短缺。**吧(。pS8。)为了减轻负重,队伍只带了十余日的口粮,田市原本估算十日足够走出沙漠,实际上却有了些偏差。不得已韩信只得下令将食物统一收集,定量分配。
干渴和饥饿折磨着每一名秦军士卒,绝望开始笼罩整个队伍,只是靠着严格的军纪才勉强维持着。不满的情绪开始蔓延开了,关于这次绝望的远征是韩信一力促成的消息不胫而走,士卒们坐下来休息之时纷纷交头接耳,望向韩信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韩信对这些自然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个曲侯出身,只是被临时委任为军侯。而且这只秦军的主将并不是他,而是王泾。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从职位的合法性上来说,韩信都无法让士卒信服。
右军的五营还好,奚达一直对韩信关照有加,临走前也再三叮嘱部下多加配合。齐姜、范雍、吴歇三人这三月来和韩信都相处的甚为融洽,虽然对他迅速上位颇有微词,但还是支持他的。栾季一直沉默寡言,一路上却恪守职责,韩信的一些提议他也没有拒绝,有他在,中军二营的士卒就算不满,也能弹压的住。
问题就出在王泾的右军三营上了。
王泾是少年得志,出身将门又武艺了得,自然是飞扬跋扈、性格张扬。主将如此,带出的部下也可想而知。三营连出门都是横着走的,惹下天大的事,也有王泾这个护短的主帮扛着。
刚进瀚海时,王泾就病倒了,所以三营也失去了主心骨,代理军侯丁峰和邱石等人得到了王泾的吩咐,也就低眉顺目的听着韩信的指挥,没有发难。但越往后,先是缺水,后来又是即将断粮,士卒们人心浮动,丁峰等人对韩信的不满也是越积越多。
这一日清晨,丁峰刚刚睡醒,便听到帐外一片哭声,心烦气躁的走了出去,见一群人围着,便上前大吼道;“吵什么吵,出了什么事。”
问清楚才知道是他曲里的一名百将昨晚死了。秦军带的辎重极少,也只有丁峰这种级别的军官睡觉才能有个小帐篷,其他将士都是互相依偎着在野外倒地便睡。这名百将丁峰也是熟悉,是名脾气极好之人,平时对部下体恤非常,一直很得士卒们的拥戴。
昨日这名百将就病怏怏的,丁峰也没放在心上,却不料一晚上过去,他竟然死了,这下他几名部下便哭成了一片。
丁峰直直的看着那百将的尸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由他们哭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三营的人都凑了过来,群情绿色,场面渐渐有些失控。
这时一名地上哭泣的士卒一把抹去眼泪,站起来对丁峰大声吼道;“大人,这十五天来,我们三营已经死了四百多名弟兄了。如果是在战场上死在匈奴人的刀下,我刀疤子绝无任何埋怨,可让我死在这种鬼地方,我不服。”
士卒们纷纷鼓噪,大声喊道;“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丁峰被众人齐齐责问,顿时心头冒火,怒吼道;“你们以为老子想来这个鬼地方呀,谁愿意来谁是孙子。好,我们不走了,我们要回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韩信昨晚巡视营地到很晚,现在也是刚刚起身。这三个营都是分地驻扎的,相互之间隔着二百余丈。远远的听到三营的营地人声绿色,韩信心中隐隐觉得不妙,正好见齐姜和田市等人急匆匆的走来,便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齐姜面色十分难看,焦急的说道;“韩信,大事不好了,三营那边炸营了,士卒们都吵嚷着要回去。”
韩信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问道:“那王泾呢?”
“不清楚,没看见他,他这几天病的不轻,可能还在帐篷中吧。”
“那是谁带头的?”
吴歇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丁峰邱石他们几个,早就说过这几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专门惹事。”
听完这些,韩信悬着的心才稍微宽了些。
这至少说明了两个信息,一个是王泾并没有直接参与,他才是军中主将,若是他直接号召反对韩信的话,那韩信就没有一点机会了。还一个就是三营虽然炸营了,但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至少还有丁峰等人主事,所以并不是最坏的情况。
当下沉吟会当机立断道;“田市,集结好二曲。”
“是。”田市大声应道,转身迅速的离开。二曲是韩信一手带出来的队伍,也是韩信唯一一支能完全调动的部队,所以韩信才让田市将其集结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齐姜一愣,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韩信。“你想让将士之间手足相残吗?”
韩信摇了摇头,道;“我没这么冲动,这种时候一旦流血,局面就更加不可控制了,我只是担心万一真的炸营了,有编制的军队在那,能尽可能的多裹走些士卒。”
又看向齐姜道;“齐司马,请你速去通报栾军侯,让他控制好部下,千万不要再出事。”
“好。”
韩信踏进三营营地时,数千乱卒一见他来了,便呼啦啦全冲过来,将韩信一众人围在中间,有些乱卒甚至掏出了战刀,直指向韩信。
韩信却丝毫不惧,怒目环视四周,最后落在当前的丁峰脸上,厉声道;“丁峰,你代为军侯,却鼓动部下作乱围攻上官,你想造反吗?”
一旁的邱石满脸的不屑抢话道;“韩信,少在这里装大头了,你不过是一小小的曲侯,也不知道通过什么花言巧语骗的了大帅相信,当了个劳什子军侯,来装什么装呀。”
韩信面不改色道;“我是军中副将,王军侯不能理事之时便是由我统帅,你可有什么异议?”
邱石顿时哑口无言,丁峰这时候阴沉着脸插话道;“韩信,你还有脸说这些,我问你,是不是你鼓动大帅,让我们这一万多兄弟来这种鬼地方送死。:
韩信也不否认,大咧咧的点头应道;“对,是我向大帅提议的。”士卒见韩信亲口承认,顿时躁动起来,又见韩信慢悠悠的大声大声道;“不过丁曲侯,我要提醒你,我是奉大帅之命越过瀚海前去袭击匈奴人的王庭,而不是你口中说的送死。”
“放屁。”邱石怒吼道,刀锋直指韩信,“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才几天的时间,我们死了多少兄弟。老子再也不听你的废话了,兄弟们,想活命的跟我走,我们杀回大军中去。”
说完转身就走,丁峰犹豫了下,也大步跟着上前。邱石这一鼓动,果然很多士卒站他那那边去了,呼啦啦大半个三营几乎全跟着丁峰和邱石。
韩信面色犹豫,紧咬牙关,却迟迟没有下令田市率部拦截。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躁动,士卒分纷纷让了开了,久未露面的王泾骑着马缓缓的走了过来,原本躁动的军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王泾自从生病后白天就在马车上休息,晚上则是在帐中。他得的是草原上的痢疾,这是几天的折磨,原本一条精壮的身子看上去瘦了很多,脸色也十分苍白,哪还有当初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他阴沉着脸,目光从诸人脸上缓缓扫过。经过丁峰和邱石脸上时,他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去,不敢抬头对视。
王泾缓缓说道;“黄司马。“
“属下在。”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拱手应道,他是三营的行军司马黄季,正是他赶去喊起了正在昏睡中的王泾。
“依我大秦军律,部下以下犯上、围攻主将该当何罪。”
黄季微微一迟疑,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依律当斩。”
丁峰和邱石脸色大变,这才知道后果,急忙跪下身去。
王泾看着二人,久久才说道:“现在在用人之时,你二人的头颅暂且寄存下,若是再犯,一并处置。黄司马,将着二人拖下去,杖五十。”
黄季无可奈何,只好暗说一声得罪了,然后一挥手,几名士卒上前将二人按到,霹雳扒拉的打了起来。二人也不敢顶撞,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抗着。
王泾又看向韩信,道;“韩军侯,你认为这么处置可妥当。”
韩信点头道:“少将军处置的合情合理。韩信没有异议。”
王泾又看向剩余诸人,提高声音道;“这次远征是我父亲王离力主的,经过了我北军的高层商议后决定的,目的是为了打击匈奴人空虚的后方。如果谁再胆敢质疑,按律当斩。”
说道这里王泾又咳嗽几声,面色赤红,他的身体仍然非常虚弱,说了这么大通话已经觉得有些疲倦了。
韩信心中一阵感动,接口大声道;“我知道大家对这次远征都有很多疑虑,确实如你们所说,是我向大帅提议的才将诸位置之于险地。可一旦我们越过了大漠,那面对的就是空虚至极的匈奴人的大后方,那里有他们的王庭,有他们的财宝,有他们的女人,都是在那里等待着我大秦的勇士前去收割。”
“我不敢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去,但我能保证。活着回去的人都能衣锦还乡,战功在身。你们不再是卑微至极的小卒,而有的是爵位和军职。我大秦最终军功,你们的父母妻子也会因为你们的战功而蒙荫。”
韩信霍得拔出了剑,大声道;“若后退,瀚海中的沙浪最终会吞噬缺少补给的我们;向前,则是功名财富等待着我们。这次远征要是失败,我韩信自会自刎在你们面前,我们本来就是卑微如草芥般的黔首,在军中不过一碌碌小卒,既然贱命一条,何不以此一搏富贵。”
这时田市已经带着部下赶到,见韩信已经控制了局面,正说出此番话,便当机立断振臂高呼;“誓死追随,一搏富贵。”他身后的千余名士卒也跟着齐声呼喝起来,渐渐的,三营中的士卒也被感染,韩信的话已经成功的煽动了他们内心对富贵的渴求,也纷纷挥臂高喊了起来。
待安置好队伍从新上路后,韩信犹豫了会,还是策马来到王离的马车前。这辆小马车十分简陋,是为了照顾王离才临时用木板打拼起来的。
车夫见韩信前来,便勒缰停了下来,韩信伸手敲了敲门板,木板打开了来,露出了王泾苍白的脸颊。
“少将军身子还好吧。”
“恩,这些天已经好了许多,应该过几天就会恢复了。”
韩信点了点头,“那样就好。”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王泾抬头看了眼韩信,“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事已至此,若是队伍还闹分裂,那肯定是大家一起完完,都要死在这异地他乡。我若是跟着丁峰他们走,不用多久就会变成瀚海里的一具干尸。还不如一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