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的对草原来说显得格外的漫长,当大雪覆盖住整个草原的时候,大规模的饿死和冻伤也在部落之间蔓延开来
以往冬天若遇雪灾,单于王庭多少会救济些穷苦的部落,虽然这些部落的牧民仍是饥寒交迫,但也不至于冻死饿死因为草原的头人们都不是傻瓜,每一个草原人都是他们的财富,成年男子能骑上战马为他们征战,女人能为草原的勇士们繁衍后代,孩子是头人们未来的财富,而老人则可以牧羊挤奶
但今年的冬天却和以往不一样,龙城的单于王庭虽然还在,但却不再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了,来自楼烦人的挑战让匈奴人在草原上的统治地位岌岌可危靠着与秦人无耻的勾结,楼烦王昆莫窃取了冒顿单于对草原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他联合起了其他被匈奴压迫已久的部落,动了血腥无比的复仇之战
大批的匈奴人被屠杀殆尽,昆莫不允许部下接纳匈奴嫡系十二部落的投降,而是用杀戮来偿还匈奴三十年多对楼烦等部落的欺压大批族人被屠杀,这对匈奴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但也迫使面临灭族危机的匈奴各部重凝聚在了一起,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矛盾,紧密的团结在了任单于稽粥的麾下,为匈奴的生存而战
尽管稽粥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挽回匈奴的颓势,并在战场上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但匈奴国运的衰弱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为了拼凑兵力,稽粥将匈奴所有可以用的兵力全部调往了龙城,原本臣服于匈奴的各个部落突然现自己头上的主子变的如此孱弱的不堪一击,便纷纷加入到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列
昆莫的军队越来越庞大,而匈奴人的地盘越来越小,军队越来越少之前遭到匈奴毁灭性打击的月氏、丁零和东胡残部也纷纷加入了对匈奴人的围攻中去了如今漠南之地匈奴所能号令的也只有龙城附近数百里十余部而已,其他皆被昆莫吞并,楼烦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继匈奴之后的霸主
为了彻底的消灭匈奴人,真正的成为草原至高无上的王,昆莫不断的加大对龙城的攻击力度,想尽一切办法扩充自己的军队同样为了抵抗楼烦人,稽粥也拼命的收刮一切可以用来增强实力的军资粮草杀红了眼的二人自然都无暇顾及贫苦部落中的老弱,任由他们在寒风中死去
饥饿和寒冷迫使这些牧人们离开世代居住的草原,纷纷南下逃亡,寒风之中牧民们互相搀扶,不断有人冻僵倒在路边,却没有人会为之哭泣,所以人心中的都只有一个念头
去中原,那里会有吃的,会有贵人收留自己
长生天似乎给他的子民们开了个大玩笑,草原人沦落到今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皆是拜秦国所赐,他们的族人在秦国死伤无数,尸体堆积如山可到了如今,牧民们竟然想起的仍然是投奔中原,靠着中原的君主接济维持着生计
这大概是草原人和中原人的区别,他们没有什么国仇家恨,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死亡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草原上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部落之间的攻伐是相当频繁的,谁的父兄子弟都不曾死在别的部落的刀下?谁的手上又没沾上几条人命?若是都谨记仇恨各自寻仇的话,恐怕草原上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草原上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匈奴和楼烦就像两条已经杀红了眼的恶狗,相互纠缠撕咬着在一起,根本毫无章法,只是拼命的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直到十二月的时候才终于出现了转机楼烦联军攻下了匈奴人世世代代守护的圣山,昆莫亲自带人登上了山顶,挖开了数代单于的陵墓,将他们的尸骸拖了出来尽情的鞭打,以此来报复匈奴对楼烦数代人的压迫,
消息传到龙城,匈奴人日夜泣血,勇士们用刀划破脸颊,任由鲜血流淌,稽粥狂怒之下立即点齐了二万精骑,绕道突袭楼烦腹地血洗了一个部落作为报复,稽粥下令将这个部落的二万多名男女老幼全部处死,用头颅堆起了一座高余十米的观台楼烦人很快以牙还牙,在日后数次战事中都将俘虏的匈奴人全部斩,不再留下任何活口
匈奴人和楼烦人血腥的相互报复很快就席卷了整个草原,许许多多的原本保持中立的小部落也被卷了进去,成为两家泄愤之物为了躲避灭族之祸,这些小部落纷纷加入了南逃的队伍行列
难民的急剧增加,让刚刚重建的北军行营压力大增,粮草顿时不济任的北军大帅王歧力排众议,坚持收容这些无路可走的草原人,亲自赶到九原城外令人搭建了一座巨大的营地用来安置难民,挪用军中存粮每日熬粥放,用以维持他们的生计,虽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
同时王歧亲自上咸阳的朝廷,洋洋洒洒数千字细细分析了此举的长久之效,胡人每弱一分则秦国则强上一分,请求朝廷迅调集粮草救济这些投奔大秦的胡人
部族的大量逃亡引起了昆莫的警惕在攻破匈奴圣地后,楼烦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百部称臣,控弦二十万称霸草原,反观匈奴只剩下不到十万的残军,败局已定,只是苦守在龙城四周昆莫此时已经俨然以草原之主而自居
既是草原之主,那所有的草原人当然就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如今这件人却要投奔中原的秦国,这让昆莫骄傲无比的自尊心无论如何都难以容忍他此刻已经听说了秦国正在动声势浩大的统一战争,主力深陷内地而无暇北顾,心中不安分的想法不禁蠢蠢欲动
于是令坐下大将木赤点齐了一万骑兵,迅南下追击南逃的部落
木赤一路追杀逃民,杀到了九原城外,却见城外连绵望不到尽头的帐篷却毫无防备,头脑简单的他自然不会多想,只是挥刀带着所部兴奋的嗷嗷叫的冲杀了上去,一路见人就杀
毫无防备的牧民们根本没想到楼烦大军会突然杀至,恐惧之下都掉头拼命的朝着九原城涌入城内的王歧听到了消息后,立刻披甲上城,下令全城戒备,同时城门大开,任由牧民逃入
木赤虽然为人莽撞,但还不至于愚蠢他只是下令部下在城外四处猎杀这些叛民,而并不靠近九原城在城外不足五百步的地方,楼烦人的骑兵狞笑着挥舞着大刀,利用马力毫不费力的砍下了一颗颗头颅,用马蹄将一具具稚嫩的身躯踏成肉泥他们轻松无比的挥舞着大刀,一次次的冲刺、砍劈,就像平常操练一般轻松,绝望的牧民惨叫着伸手像城头的秦军喊着救命,却被追上来的骑兵砍掉了头颅
城头之上,近万名秦军看的怒火中烧,睚眦欲裂虽然死的只是草原人,与他们秦国没有半点关系再说楼烦军爷一直恪守规矩,始终没有靠近九原城,只是在城外慢条斯理的屠杀者自己的子民
但楼烦人那种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每一个有血性的秦军士卒,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戟,怒目圆睁看见楼烦人看着如此血淋淋的一幕,看见敌人如此轻视自己,长久以来对草原人仇恨的情绪瞬间高涨
秦军从来不是一支温和的军队,相反,当初他们一暴虐和血腥令关东六国胆战心惊他们也会屠戮,长平一战坑杀四十万赵军就是他们的最杰出的作品但这也仅仅限于屠戮对方的士兵而已,只是为了尽可能的削弱敌国的势力才选择了坑杀战俘,战争时期的屠城和滥杀无辜是被军令所严禁的,别说将妇孺老弱也都杀死
在秦军士卒心中,屠杀老弱妇孺是懦夫的行径,真正的勇士是靠着看下敌人的级换取军功来证明自己的勇气坑杀降卒不过是有计划有组织削弱敌国的手段,而并非将士们天生嗜血所以他们对楼烦人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妇孺下手表示愤慨无比
城头的王歧紧咬着牙关,望着城外不远处的血流成河,忽然大声吼道;“传我将令,所有骑兵集合,随我出城迎战”
正在一旁探头观望的长史庞通听王歧这么一说,顿时吓得不轻,急忙一把抓住王歧说道;“老将军,你疯了吗,他们自己杀自己的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上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是守住北地,你又何必枉开战端呢,若是引来胡人的疯狂报复,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庞通说的却是实情,秦国此时看起来风光无比,楼烦和匈奴争相向秦国称臣纳贡,不敢得罪秦国但北军此时无疑是色厉内荏,虽然恢复了当年蒙恬统帅下的编制,却只有区区不到四万的军队,而且大半是赵人的卒入伍如果楼烦王昆莫下定决定倾力一击,秦军是不论如何,不得不放弃九原数郡退入长城内
可王歧却是人精于事,心中早已经是雪亮,他猜到了昆莫定然是想借这次事情试探下秦国的反应若是忍气吞声,那他必然变本加厉,加咄咄逼人相反若是强硬反击,他到反而会举棋不定,不敢和秦国撕破嘴脸
所以王歧丝毫不理会庞通的劝谏,而是一把手推开了他,瞪大眼睛怒吼道;“旁通,是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你若再多言,我就以违抗军令斩了你”
庞通见他不像是开玩笑,无奈之下只好闪身让开王歧飞身上马,带着集结完毕的七千铁骑呼啸冲出城去,让毫无准备的楼烦大军起了猛烈的攻击
木赤尖秦军突然杀出,不由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忙手慌脚乱的下令逃命王歧也不远追,只是远远吊着直到楼烦人离开这才收兵
回城后王歧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将北地四郡所有能用之兵全部集结起来,在让民夫穿上战甲夹杂在军中冒充军士,凑齐了浩浩荡荡的近十万的“大军”一路北上,直逼楼烦人的王庭这才停了下来以秦国天子的名义召见楼烦王昆莫前来会盟
昆莫见秦军反应如此强硬,心中疑虑万分,便亲自带着八万大军南下与之会面会面只是昆莫见秦军旗甲严整,王歧的态度极为强硬,似乎并没有可趁之机,这才善罢甘休,不再做他念
随着难民的涌入,北地已经接纳了近四十万匈奴人的投奔,王歧微薄的军粮很快就要耗尽,催促粮草的文几乎每天的呈送一封给朝廷而此时的咸阳,仅剩下不多存粮确实用来供应征齐大军一月所用
在朝中主政的赢可思虑再三,和丞相公孙弘等大臣商量了一番,决定临时将这些余粮调往北地,用于接济这些投奔秦国的牧民同时派出了少府宗泽,由他亲自前往齐地向韩信解释其中的要害
二百五十二章咸阳来使
已经接近黄昏,破损的驿道上一支骑兵正在徐徐前进着,队伍最中间的是一辆硕大的马车因为差劲的路况,马车行走十分不易,连累着队伍的行进度也大大减慢
大概是吹了一天的冷风,马上的骑士一个个都耷拉着头,恹恹的拉着马缰催动着战马前行从队伍打的旗号和骑兵的装束上不难看出,这是一支属于秦国的军队,只是少了几分寻常秦卒所具有的精悍之气,反而多了些疲惫之色
远处突然扬起了一阵烟尘,远远望去正有一队骑兵朝着自己高驰来领队守将顿时心生警惕,立即高吼:“全军戒备,保护大人”
训练有素的秦国骑士迅排成整齐的方阵,将中央的马车团团围起,同时箭上弓弩,箭头微微朝下,皆满脸紧张的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骑兵这支秦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却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雏鸟,如今初次遇警,自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待那队骑兵靠近了些,领队的秦将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甲胄装束皆是和自己一摸一样,虽然心中舒了口气,但仍然出于谨慎起见仍然没有解除警戒来者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大概是为了怕引起对方的误会,这队骑兵便减缓了度,改为缓缓而行,同时打出了秦军的旗号,向他们表明了自己身份
领队的秦将这才放下心来,下令解除警戒,自己则催马上前来到来骑身前,有些倨傲的昂起头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部?”
领队的一个年轻人闻言笑了笑,回道;“我们是本地戍部,你们是从咸阳来的吗,可有什么消息带来?”
那秦将斜眼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语气有些轻狂的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说完邹着眉看了看这对秦兵,不悦道;“让你的部下让开,我们有要事要去觐见上将军,不要耽搁我们的赶路”
旁边一位长须的中年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说道;“奇了怪了;为什么不是你们让开而是我们让开,你们人少我们人多,要让也是你们方便些呀”
那秦将面色沉了下来,喝道;“大胆,我们乃是天子使节,这马车上坐的正是少府宗大人,奉天子命有要事禀报上将军,你们竟然敢叫我们让路,好大的胆子呀”
这是旁边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道:“要我说你胆子才大呢,堂堂秦国上将军就在你面前,你竟然敢让他让道,难道你是王上吗?”
那秦将闻言大惊,满脸愕然的看着面前的韩信,他虽然见过韩信两次,但因为级别太低每次都是隔的远远的只能看着个大概,如今就在身前竟然没有认出来猛然醒悟过来,急忙翻身下马跪着请罪道;“卑职有眼无珠,冲撞了上将军,还请上将军降罪”
韩信却没放在心上,只是奇道;“宗泽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咸阳出事了吗?”
宗泽是九卿之一,身为少府掌管天下山川盐泽的收入,是朝廷最重要的职位之一所以韩信才觉得奇怪,这个宗泽不好好待在咸阳,突然跑来齐地,实在令人不解
这时马车上的宗泽已经得到了下人的禀报,连忙慌慌张张的从马车中爬了出来,赶来向韩信请安
“微臣参见上将军”宗泽整了整衣冠,正了八景的行了叩拜礼节
其实按照秦制,上将军一职不过是武将的最高级别,位次于上卿,爵同九卿认真说起来韩信不过与宗泽同级而已,做鞠打揖已属客气,决不至于行叩拜大礼
可只要聪明点的人都绝不会把韩信等同于白起、王翦这种解甲归田,只有殊荣却没有实权的上将军宗泽恰恰就是个聪明人,韩信也坦然受之,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韩信笑着遥扶道:“宗胖子,好久不久你又胖了不少呀”
宗泽长的白白胖胖,看上去和蔼可亲一副富贵之相他虽然不是韩信的心腹,却极懂得察言观色,善于揣测上级的心思再加上这个宗泽性情有趣,韩信倒是对他感观不错,时常拿他开着玩笑,也习以为常了
宗泽顿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皮打趣说道;“上将军你明鉴呀,自从你离咸阳后卑职日思夜想,肝肠寸断,为了一解相思之情,卑职只好将满腔思念化为食量,这才胖了许多”
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略显尴尬的气氛就在宗泽看似无意的打诨之间化解了
“好了,谈正事”韩信止住了笑容,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了齐地,是不是咸阳出事了”
虽是这么问,但韩信到并没什么担心原因很简单,如果要真有要紧的事情,无论好坏咸阳都会快马报来的而这次让宗泽亲自赶来,可见十之**是遇见了未决之事来奏明韩信
宗泽压低声音说道;“是公主派我来的”
“可儿?”韩信一怔,旋即有些紧张的问道;“可儿尚好?彻儿尚好?”
宗泽点了点头,面露笑容道;“上将军请放心,公主和世子一切安好,我这次来只是有公事需要当面向上将军解释,恐您生出疑虑”
“什么事,说”
宗泽小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却是闭嘴不语韩信会意,便看了眼张耳和蒙石,指着远处说道;“那里有块高地,我们不妨去看看风景如何”
韩信在前,张耳蒙石宗泽三人在后并肩而行这次出征齐地李左车并没有跟过来,而是坐镇河北行营,暂代韩信之职相反张耳倒是被韩信带在了身边,任行军司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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