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等了十四年。”
蛊王双掌间墨绿色的光芒隐隐浮现,空气中漂浮的雪花在顷刻之间破碎成粉。这毫无生迹的山中竟然听见一道奇怪的叫声,是从蛊王的身体里传出来的。
隐藏在黑衣之下的身体开始躁动,墨绿色的瞳孔中那细的虫子开始挣扎。突然瞳孔中细的虫子燃烧起来。黑衣被真气撑得似要破碎,一掌打出带着炽热的温度,所过之处却瞬间被冰封。
齐楚身影一闪,让开这一掌,身后的石桌被打得粉碎。他周身的绿色光芒更盛,此时有堆月箫在手,面对敌人的强攻,依然风度不减。
蛊王用的是倒逆乾坤,当然他的武功不能和言苍赋相比,但是江湖之上能认出倒逆乾坤的人少之又少,以此对付齐楚更能占得上风。
但是这一掌轻易被齐楚躲过,让蛊王非常吃惊。看来十四年后他的武功精进神速,早已不能同日而语。嘴角一丝诡异的笑意浮现,蛊王大袖一挥,袖中飞出百余只白色虫子。
这种白色的虫子名叫雪毒虫,颜色和雪一样白,一旦混入雪中很难分清。这样一来能扰乱对手视线,若是被雪毒虫咬了,血液里就会残留它的毒性。没到阴寒之日,体内会如冰窟一样寒冷。
虽不致死,但这种毒性会伴随终生,时常折磨,痛苦难当。
雪毒虫已混入空中的雪花之中,齐楚无从分辨。只见他左手一抬,一道金光从指间射出,到达空中最高点时如一张巨网骤然打开。
蛊王以为齐楚是想用这张网来罩住自己的雪毒虫,暗道一声,“自不量力。”要知道那雪毒虫比微尘还要细,光网孔眼太大根本罩不住它们。
但当巨网打开后,只见网上光线所撑起的孔眼竟然密不透风。这样的变化是蛊王万万想不到的,齐楚发出的不是一张网,而是一张类似网的巨型袈裟。
巨型袈裟从天而降,把空中雪花和雪毒虫一起罩住。当闪耀着金光的巨型袈裟接触到雪毒虫时,只听空中“嘶嘶”之声不断传来。巨型袈裟上的温度奇高,雪花一碰顷刻间化为水气,而雪毒虫则是燃烧起来。巨型袈裟落在地上后就消失了,雪地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那是雪毒虫被焚后的尸体。
齐楚右手握着堆月箫,此时轻抚笛孔,天边悠悠传来一阵清越笛声,而他的衣衫被风吹起,似远近呼应。
笛声轻快,齐楚一抬右手碧玉笛子如箭射出。这些年他几乎不用堆月箫的武功,就算有时候用之对敌,大多是辅助龙神八变。
而今日他没用龙神八变中的武功,因为他要用自己的堆月箫替苏浅漓报仇。
玉笛圆润,但这一招凌厉无比。看似从一点出发攻击敌人,实则封住蛊王所有退路。
这是蛊王第一次见识堆月箫的威力,如果十四年前他有幸见到,那么现在他不是站在这里,而是躺进棺材。
天下武功威力巨大的招式都不复杂,因为简单之中往往蕴含无穷无尽的力量。
为了报仇,蛊王在极北之地呆了多年,这一次绝不会退缩。左手抬起,掌间竟然睁开一只杏仁般大的眼睛。如此恐怖的情景让人冷汗直流,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左掌间的眼睛是苗疆八大蛊术中的往生蛊,是用刚出生的婴儿来炼蛊。喂其吃天下至毒的邪物,同时用神药维持婴儿的生命。而这毒物和神药的分量极难把握,稍有不慎就会失败。要想炼制成往生蛊,少也要用百十个婴儿。
如果七七四十九天后婴儿侥幸不死,那就取下他的左眼,再以秘法植入宿主体内。以宿主的血来喂养,等这只左眼完全适应了宿主体内的鲜血,就成为了宿主的一个新的器官。不但能用其视物,往生蛊的威力更是巨大,虽然只有杏仁般大,但所射出的目光却能碎石断木。
蛊王左掌间的眼睛射出一道血光,与堆月箫撞在一起,只听轰隆一声,山体上冰冻的大雪如碎石一般落下。
这时他又抬起右手,忽见掌心显现出一张满是獠牙的嘴。和往生蛊一样,这张满是獠牙的嘴也是苗疆八大蛊术中的一种,名叫尸语蛊。挖下僵尸的整个口腔,在能滋养生命的人参水中浸泡九九八十一日,唤起口腔中的生机,然后令其和宿主融合。
死之不腐是为僵,这从僵尸身上挖下来的口腔一旦和宿主融合就会变成一个崭新的器官,虽没有威力,但其发出的却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鬼邪之物真正存在,只不过平日里他们的语言人类无法听见。可是一旦成为宿主身上的一部分,所发出的声音就能被人所听见。只见蛊王右掌间那满是獠牙的嘴张的极大,从中缓缓飘出从未听过的声音。
这种鬼邪之音能唤起人心底阴秽的东西,绝望、堕落、邪恶。齐楚心头一阵烦乱,诸多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突然内心最深处响起一道哭喊之声,“不要杀他!”
心神一荡,体内灵魂似要破体而出。但他身经百战,有《大道无名》这等绝世奇功为根基。神识的坚韧程度不是常人能比的,往往越到危急关头,越能帮助他听过难关。
往生蛊所发出的红光已经快要把堆月箫吞噬,就在这时,齐楚双拳一握,从眉心处射出一道绿光,恰好落在堆月箫上,激得红光迅速退去。
第二七四章 毒针()
回头望着徐锦鱼,最后一次的笑了。就算不舍他也别无选择,因为如果不杀死蛊王。自己死后,徐锦鱼也会遭到蛊王的毒手。
最后一击为了报仇,也为了救自己心爱之人!
齐楚衣衫无风自鼓,双脚离地慢慢升入空中,口型连变。他默念着口诀,无人能听清。但是蛊王知道这一击比前两次要强上许多。
蛊王后退一步,双臂一展,裹在身体外面的黑衣撕碎而去,露出坚实的胸膛和鸡肉。只见他胸口有一朵蓝色的莲花,好像是刺青上去的。
虽是假的莲花但是却比真的更真,齐楚记得这就是当年打中师妹的鬼莲蛊毒。苗疆八大蛊术中最霸道的一种,齐楚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大意了。
两次的进宫虽然打伤蛊王,但是他并没有用处鬼莲蛊毒,所以蛊王之前并没有被逼上绝路,否则他怎么会不用这最霸道的蛊毒呢?
现在他终于要用鬼莲蛊毒了,齐楚缓慢的闭上眼睛。堆月箫漂浮在正前方,他伸手握住玉笛,就好像握住了多年好友的手。这是此生最后一次和它并肩作战,齐楚很珍惜。
堆月箫感受着主人的气息,所外放的绿光慢慢内敛。
蓄势待发!
这一击注定惊天动地!
蛊王胸前的蓝色莲花透体而出,在空中旋转着,来自地狱的六瓣莲花十四年后的颜色更艳、更亮!他明白只要自己挡下齐楚这一击,对方就再也没有力气发动下一次攻击了。自己多年的隐忍即将见到结果,所以他要挺住。
徐锦鱼站在齐楚身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更深。为何我重伤于他,但是他却不迁怒于我?不是他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像拯救天下的救世主?反而那个要帮助自己报仇的蛊王更像是坏人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见地面上的白雪开始剧烈的颤抖,这一次峭壁上有碎石落下,脚下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再看正要以死相拼的二人都已准备好最后一次攻击。
堆月箫上的绿光全部被吸入齐楚体内,这用生命发出的一招是他在人间的最后眷恋。脑海之中从到大的记忆一一浮现,美好的、痛苦的,万般情感一拥而上。
这一招不是玲琅阁的武功,江湖上也绝对找不出一模一样的招式。
这一招随心而发,仇恨之中夹杂救赎,杀戮之中似有重生。
黑发狂舞,衣衫猎猎作响,流光公子的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但是他却笑着。
徐锦鱼只听他念道:“心有所想,外有所现,大道随缘,天地为剑!”
堆月箫向前一指,天地之间的所有力量汇聚而来,那是一把无形的剑。
剑无形,剑气充斥天地,所向披靡的神握三界生灵于掌中。
齐楚就是那所向披靡的神!
蛊王的蓝色莲花已经打了过来,这一幕和十四年前一模一样,两道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
齐楚眼前又出现那婉约的身影,心中又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师兄,不要忘了我。”
蓝色而妖异的莲花停止转动,六朵花瓣顷刻间化为粉末。这虚无的鬼莲化作点点蓝光如升入空中的烟火,坠落。
天地之剑斩碎鬼莲,可是在六朵花瓣中竟然包裹着一只两尺长的红尾蝎子。
蛊王这一次又是在迷惑齐楚,谁也想不到鬼莲之内还会有一只红尾蝎子。齐楚的最后一次攻击已经完成,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抵挡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
此时红尾蝎子扬起巨型蝎尾,只见其中射出一根冰蓝色的细针。
蝎尾针!
传之中只有百年以上的毒蝎才能生长出蝎尾针,而此针是世上最毒之物,只要触碰到皮肤,立刻七窍流血而亡。
齐楚无力抵挡,失忆的徐锦鱼不会像苏浅漓一样不顾性命的扑过来,杨忆箫和杨星沉浸在悲痛之中。四下再无人能救他的性命!
看着蝎尾针射来,他面色如常,就算能躲过这一针,自己还是要死在噬髓毒下,左右是死,倒不如痛快离去。
他闭上眼,心中竟然非常平静。终于要结束了吗?
十四年的辛酸和血泪终于可以结束了,面临死亡却反而轻松无比。
蛊王看着蝎尾针射入齐楚心口,然后他仰天大笑,“我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
此时的蛊王接近疯狂,灭门之仇得报,今夜就可以带着白茯苓离开,从此退隐江湖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当他平静下来时,却发现齐楚单膝跪地,用堆月箫支撑着身体。只是面色苍白,但没有七窍流血而死。
“你、怎么会?”他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就算蝎尾针不像传中那样有剧毒。这一针射入齐楚心口,他也必死无疑,为何现在却安然无恙?
齐楚低着头,眉毛和鼻尖上流下汗珠,那不是害怕,而是虚脱的本能反应。这时候他也非常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死?明明蝎尾针射进了心口,怎么会没事?
这时蝎尾针从他胸前掉了出来,接着又掉出一样东西。
青花翠玉钗!
齐楚一直把师妹的青花翠玉钗贴身携带,想不到在生死之际蝎尾针竟然打在青花翠玉钗上!
青花翠玉钗已断成两截,齐楚伸出颤抖的手捡起断钗,喃喃道:“师妹,想不到十四年后你又救了我一命!”泪水从眼角流下,他终于明白,其实苏浅漓一直都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不可能!”
蛊王怒吼,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切竟然败给了一枝玉钗。他想扑过去撕碎齐楚,可是当他迈出一步后,只觉全身上下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殊不知刚才齐楚所发出的天地之剑在破了鬼莲后,继续向前斩在了他的身上。
天地之剑无形无影,蛊王看不见,所以就躲不过!
剑气入身,此时已切断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啊!”
蛊王体内金光大放,从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后透射出来,然后身体四分五裂炸开,地上只留一摊血水。
第二七五章 身亡()
蛊王死了,纵使他计划多年,纵使他手段凌厉,纵使他一直处于上风。但是他依旧敌不过流光公子,敌不过这由心而发的天地之剑!
齐楚看着眼前的一切,忽觉掌中的青花翠玉钗有一阵凉意流遍全身,握紧断钗道:“师妹,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艰难的站起身,回头看着徐锦鱼。他腰间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这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走过徐锦鱼身边,与她擦肩而过,突然想转身抱住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想倒在她的怀里。但是齐楚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死,刚才和蛊王决战这段时间不知道杨星和杨忆箫怎么样了。
拨开雪雾,发现杨星坐在地上怀抱着妻子,甘栀花的血早已流干,身体早已冷透。但是杨星仍是在她耳边低语,似有不完的话。
杨忆箫也沉浸在悲痛之中,二人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看到这凄凉的一幕,齐楚心中不忍,走过去拍了拍杨忆箫的肩膀,没有言语。因为现在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他的心和杨忆箫再一次。
少年转过头扑进齐楚的怀里痛哭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师父的身体有些摇晃,然后发现齐楚向后栽倒。
“师父,你怎么了?”
想到蛊王是个狠辣的角色,杨忆箫非常担心。
“他中了噬髓毒,现在可能毒发了。”徐锦鱼站在一旁提醒道。虽然重伤了齐楚,但是此时却开心不起来。回想刚才情景,齐楚怎么也不像是坏人。看现在,又多死了一个女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杨星放下甘栀花的身体,仔细观察齐楚的脸色,“真的中了噬髓毒?”他听过噬髓毒,而且也知道无药可救。
“是”徐锦鱼低着头,如不是她趁齐楚不注意时把刀插进他的腰间,齐楚也不会中毒。
杨星脸色沉重,走到齐楚身边,替他诊脉。
“爹,师父怎么样了?”杨忆箫看着齐楚痛苦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多余一问。
杨星摇了摇头,现在齐楚已经昏迷,世上没有一种药可以救他性命。回头看了看妻子的遗体,心中暗下决定,又对杨忆箫意味深长的道:“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杨忆箫不明所以,刚要问父亲是什么意思,就被点了穴道,“爹,你这是干什么?”他有些惊慌失措,母亲刚刚离开人世,父亲如此举动让少年心头一晃。
杨星又点了齐楚身上几处穴道,封住他伤口,以免流血。他站起身对徐锦鱼一拜,此时的杨星不知道徐锦鱼已经失忆,仍把她当做是锦绣坊那个冰山美女大老板。
“徐姑娘,我杨星一家欠公子太多,今日我绝不会看着公子就这样死去,所以肯定你不要拦我。”
徐锦鱼也不知道杨星要做什么,看样子好像是要救治齐楚。可她听蛊王这噬髓毒是没有解药的啊?懵懂的点了点头,又听杨星道:“箫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今后还请徐姑娘多多照看。如果箫儿惹了徐姑娘生气,你打也好,骂也罢,教训就是了。如果箫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一件杀了就是。”
杨星之所以这么,是把杨忆箫托付给了徐锦鱼。他自然知道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绝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
徐锦鱼一听刚想回绝,可是看地上甘栀花的遗体,心想:这少年已经没了母亲,看样子他父亲也不想久活于世。我虽与齐楚有仇,但与他无仇,答应他父亲便是。
“好,我答应你。”
杨星托孤后,在齐楚对面盘膝而坐。虽然知道齐楚已经昏迷,但还是道:“公子,十二年前你舍命救我一家老,如今我为了救妻子性命加害于你,是非对错无法严明。今日你命在旦夕,如果我不救你,那连猪狗都不如。”
“你要救他?”虽然早就想到,但还是很吃惊。徐锦鱼看着杨星,他要用什么方法救人?
“噬髓毒虽然无药可解,但也不是无法医治。以血洗髓能把公子体内附着在骨骼上的毒洗净,这样能救公子性命。”杨星选择的方法极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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