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队伍最后走来一人,当他走到队伍最前面时,秦对鸟发现此人一身黄袍在夕阳余晖下耀眼夺目。
秦对鸟知道这人肯定就是当今圣上,心落谷底,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只不过是个小小婢女,当今圣上为何会如此重视竟然亲自前来。看现在的阵势,怕是今天不能善了。
齐楚认得朱翊钧,上次若不是他以客栈中百姓的性命要挟,自己决然不会让徐锦鱼跟他回宫。
如今场景再现,但此处是皇宫大内,这一次齐楚绝不会再妥协了。
朱翊钧来之前已经设想出多种可能,他已经做好了进宫之人就是齐楚的准备。于是笑着走到徐锦鱼身边,夺下她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温柔的说了一句,“有我在别怕。”
徐锦鱼点了点头,面色缓和,躲在了朱翊钧身后。
这一切齐楚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想起成婚当日木牌上写的那个名字。再看今日二人的举动,若不是顾忌秦对鸟夫妇的安危,早已经发威了。
“齐楚,你还有脸来找锦儿?”
朱翊钧说话的时候故意的拉起徐锦鱼的手给齐楚看,为的就是乱他心智。
流光公子唯一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一旦陷入其中就不能自拔。如今齐楚已经不能保持冷静,于是他一点点的落入朱翊钧的陷阱。
“我带你离开这里。”
齐楚看着徐锦鱼,他才不管什么天之骄子,什么皇宫大内。他要带徐锦鱼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想起朱翊钧给自己讲述的齐楚所干过的恶事,徐锦鱼目光恐惧,又像朱翊钧身后躲了躲,“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这个大魔头!”
朱翊钧得意道:“齐楚你真以为武功高强就能为所欲为吗?十年前你霸占锦儿,又抛弃她,现在还想伤害她吗?”
“我何时抛弃她了?”齐楚当然要争辩,自始至终他爱的都是面前这个温暖的女子。当年的离开是一种逃避,是对小师妹的愧疚,从来就不是什么抛弃!
“你还狡辩?我问你,燕寒是不是自废武功?”
朱翊钧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秦对鸟夫妇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齐楚闻言,紧绷的心弦断了,这叫他如何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燕寒为何要自废武功。当年大师兄和南诏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南诏竟然抓走武林中各门派的掌门逼燕寒自废武功?
当年,齐楚想查出背后的真相。可是大师兄不让自己查下去,齐楚答应了,但他如何也想不到神勇无量的义展云飞会甘愿自废武功!
这些年齐楚一直非常自责,如果当年自己再坚持一下或许结果就会不同。所以在心里,他觉得愧对燕寒。这也是他为何要倾尽全力照顾岚汀的原因。
齐楚不语,他只能默认。
朱翊钧曾告诉徐锦鱼,当年是齐楚害的燕寒自废武功。如今看着齐楚的表现,徐锦鱼深信不疑。可燕寒自废武功根本和齐楚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再问你,苏浅漓是不是因你而死?”
朱翊钧这句话说得非常隐晦,他没有问苏浅漓是不是救你而死,而是说因你而死。如果齐楚说是,不仅是徐锦鱼,连秦对鸟都会误会是齐楚抛弃苏浅漓才导致她的死亡。
小师妹的死是齐楚心中最不愿面对的痛,他没有办法不去承认。
朱翊钧心中盘算着,看齐楚的表情,用眼角余光瞧这徐锦鱼的反应。他知道到了最后的关头,“齐楚,我最后问你,你到底爱不爱苏浅漓?”
齐楚猛然抬头,他看的是躲在朱翊钧身后的徐锦鱼。目光之中尽是痛苦,如果说爱他当然爱的是徐锦鱼。对于小师妹是有兄妹之情,事实上他是不爱苏浅漓的。只不过曾经徐锦鱼多次误会,甚至一气之下自己浪迹天涯,否则也不会在易水河畔遇见朱翊钧。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任何事的发生都是早已注定的,改不了,抹不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硬抗到死。
“不爱”
齐楚是说给徐锦鱼听的,这么多年他想告诉她其实从始至终我爱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但是朱翊钧早就跟徐锦鱼说过,当年是齐楚欺骗苏浅漓的感情并抛弃她。这一刻在徐锦鱼的眼里,齐楚害死大师兄,玩弄小师妹的形象愈发清晰,恨他入骨,甚至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第二四零章 狂怒()
秦对鸟也误会齐楚了,他偷偷看着齐楚的背影,心中万分纠结,为什么看起来忠厚仁义的公子竟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呢?
齐楚不知朱翊钧的诡计,他只知道要带徐锦鱼离开这里。踏上一步,忽听周围拔刀声传来,转头一看原来外围的士兵们跃跃欲试就要冲上。
流光公子何时怕过?
他每往前走一步,外围士兵就往里面踏半分。直到泛着金辉的钢刀接触到他的衣衫,他仍不退!
朱翊钧护着徐锦鱼已退出包围圈,看着身陷囹圄的齐楚心中得意。这里是他的地盘,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齐楚大袖一挥,最外围的士兵们手中钢刀应声折断,再一挥袖一圈士兵向后倒去。右手在空中虚画,掌间绿光泛起,忽听天边悠悠笛声传来。
白雪之上,余晖之中,一根两尺七寸长的碧玉笛子横亘空中。齐楚指尖拂过圆润的笛孔,笛声时高时低,如诉如泣。
当堆月箫出现后挤满院子的士兵们再也不能向前一步,朱翊钧心头沉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堆月箫真身。只觉那根碧绿色的玉笛清澈如水,笛声起落之间眼前显现潮起潮落的景象。
齐楚手握堆月箫,全身真气外放,又向前一步。他这一下所带起来的劲风把对面的士兵们击飞丈余远。闪身到朱翊钧面前,怒目而睁,横眉冷对,“放开她!”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徐锦鱼,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行!
朱翊钧面对齐楚的强大气势丝毫不惧,因为他知道这时候有一个人一定会出现。
于是,陈炬站在院墙之上,喝道:“何方宵小在此放肆?”
声音未落只见洒下的夕阳余晖突然变得无比耀眼,迸发的金光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卍”形符号向齐楚打来。
齐楚手腕一转,堆月箫上绿光大放,随意一挥绿刃切断“卍”形符号,点点金光洒落下来。
陈炬飞身而下,双掌交错由内而外推出。只见一张细小的光射了出去,在空中迅速变大。光虚无,乃是无形之物,但此时看去却发现蕴含着巨大威力。
齐楚本想闪躲,但是却发现这光仿佛从天而降,天有多大,有多大,无论他躲到哪里都会被光罩住。当下心一横,紧攥堆月箫,轻盈绿光由他右手迅速蔓延到手臂上,然后布满全身,由薄至厚,由厚变墙。
光罩在他的身上,快速收紧,越收越小,越来越紧。直到把齐楚整个人死死捆住,尽管这样还在缩小。陈炬漂浮在空中,双掌合十,口中振振有词,但念的极快,没有人能听清。随着他越念越快,光上的眼越来越小。
齐楚被困在其中不能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渐渐困难。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压力,看着空中老太监的面容,却不知此人是谁。
当他的衣衫被光割破,皮肉流血,只听陈炬问道:“你到底服不服?”
齐楚仰天长啸,让我服?流光公子怎么会轻易臣服?
“老太监,你为虎作伥阻我救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暴怒了!
下一刻只见收缩的光突然暴增,一收一放之间力道太大,光承受不住顷刻间破碎成粉。零星光点漂浮在空中,齐楚身上大小伤口百十个,都慢慢流出血来。这身衣服是徐锦鱼前几日给他做的,眼看着华服破损,胸中怒火更胜。
“老太监,你别后悔!”
齐楚握着堆月箫的右手突然松开,堆月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他骈指做剑,向雪地中一指!只见那皑皑白雪躁动无比,竟有高山雪崩之势,“起!”
一声喝出,四下白雪顷刻间拔地而起。齐楚剑指一伸,无数白雪朝着陈炬席卷而去,带起的狂风竟把四周院墙吹塌,有些士兵把持不住连人带刀被卷上天去。
陈炬见大雪如山压来,右手一身,衣袖无声破碎。那枯瘦的手臂竟然暴涨一倍,“破!”
然后他整个人破雪而出,雪山崩裂向四面八方飞去。
这一突变齐楚始料未及,他以为自己这一招一定能重创陈炬。可是他还是小看了陈炬的实力,躲闪不及被陈炬一掌打在胸口。
陈炬知道齐楚和徐锦鱼的关系,他不忍心伤害齐楚。这一掌并未用十足劲力,但依然打得齐楚鲜血狂喷。
“你若再不走,我就要你命!”
陈炬周身杀气尽出,本想吓退齐楚。
可是流光公子岂是能被吓退的?
齐楚嘴角鲜血直流,落在整洁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老太监,你别逼我!”
此时他已双目通红,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救心爱之人,对方却苦苦相逼。这些年他修为增长神速,以至于到了除心魔的境界。可是神中之神徐道佛所说的心魔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除去的。相反齐楚的心魔越来越大,甚至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要控制不住。
这一刻,双眸滴血,黑发乱舞,他必须要带徐锦鱼离开这里!
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如果有人阻挡,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受死吧!”
齐楚右手掌心朝下,地上他吐出的鲜血晶莹剔透,血珠三五成群盘旋上升,只听他口中念道:“”
这是龙神八变中的移花!
只见血珠被他收入掌心,屈指成拳,闭目沉心。寒风中飞舞的雪花,闪耀的余晖,细小的微尘全部静止。
陈炬发现自己竟然不能移动半分!
这是佛家五境的刹那境,甚至已经超越了刹那境的存在。
万籁俱静,齐楚突然睁眼,一掌打出,只见朵朵飞花从掌心射出。
那是他的血凝结的飞花,带着愤怒与悲伤向着陈炬打去。
危急关头,陈炬拼死破去刹那境,双掌结印护住胸口。
空中血色飞花前后相连一个个打在他的双掌之上,每中一个陈炬脸色就暗淡一分。直到前后一十九朵全部打完,陈炬如断线风筝飞出十丈有余,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第二四一章 离宫()
陈炬刚才破雪而出,打伤齐楚,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齐楚是遇强则强的性子,一旦认定了就算死也不会退缩。
在情急之下,齐楚以龙神八变中移花之势打了陈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陈炬心软也不会如此狼狈,虽然他有旧疾在身,但如果拼命一搏最后的结果还不好说。
朱翊钧想不到齐楚竟然能打伤陈炬,心中无比震惊。再看外围的士兵们早已丢盔卸甲的倒在地上,一个个捂着伤处打滚哀嚎。看来再也没有人能阻挡齐楚了。
朱翊钧心有不甘,自己费尽心思把徐锦鱼留在身边,并从她的记忆中抹去了齐楚这段往事。又编造谎言把齐楚魔头的形象刻在徐锦鱼心中,本想能和她在宫中厮守一生。可如今看来,连陈炬都挡不住齐楚,自己又如何阻拦?
齐楚一步步走来,徐锦鱼看着他可怕的目光心中更加恐惧,双手紧紧攥着朱翊钧的衣服。如今她已不是扬州城中锦绣坊的大老板,而是一个对世界全然不知的天真女子。
忽然,朱翊钧心生一计,今日虽然挡不住齐楚,但是自己在徐锦鱼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可代替。齐楚强行夺走徐锦鱼,只能让她恨上加恨,不但不会喜欢上齐楚,私下里肯定想方设法逃回自己身边。
一念至此朱翊钧便做了决定,用苦肉计获取徐锦鱼的芳心。
于是他正面冲上,不出所料齐楚一掌打在他的身上,顷刻之间肋骨断了三根,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
徐锦鱼见朱翊钧受伤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扶他。这时候齐楚跨上一步挡在她身前,抓起她的手腕,“跟我走!”
徐锦鱼目露恨意,因心疼朱翊钧眼中噙满泪水,“放开我!”
她挣扎时转头看着朱翊钧,见他不断咳血,恨不得把齐楚千刀万苦啊。可是她武功被陈炬封在经脉之中,只能用粉拳捶打齐楚胸口。
齐楚不躲不避,任由她的拳头打在自己胸口。好像每被她打一下,胸中怒火就减轻一分。可是看着徐锦鱼望着朱翊钧的眼神,他的心却更痛了。
他知道要让徐锦鱼恢复记忆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己决不能把她留在宫中。曾经听过太过皇上的传说,那日客栈外朱翊钧以无辜百姓的性命要挟,齐楚也算见识到他的心狠手辣。徐锦鱼跟在他身边实在是太危险。
徐锦鱼的另一只手腕也被齐楚抓住,“别闹,跟我走。”
这时齐楚的举动在秦对鸟眼中就如强盗劫色一般,可是他不愿相信两次帮助自己的齐楚会是宵小之辈。
齐楚越是阻拦徐锦鱼,她心中越是在乎朱翊钧。甚至这一刻她都有舍命救他的冲动。
朱翊钧看着徐锦鱼关切的眼神,心想计策得逞了。这一次就算齐楚把徐锦鱼带走,无论徐锦鱼离开自己多久,她根本不可能爱上齐楚。既然这样,那就先放她走吧。因为以后的事朱翊钧已经预料到了,齐楚越是逼得紧,徐锦鱼心中就越是挂念自己。
某种程度上齐楚还成了自己的大恩人。心中得意,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装作无比痛苦的往徐锦鱼身边爬去,同时使劲的咳血。
徐锦鱼见他伤的严重,泪水流下,“你别动,会牵动伤口的。”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把你带走。”朱翊钧的眼神告诉徐锦鱼,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心中在乎朱翊钧,她如何能让他死呢?这一次轮到她来求齐楚了,“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能再伤害他了。”
看起来齐楚到变成坏人了,可是如今的情况把徐锦鱼带出宫才是最重要的。逼着她出宫和她自愿跟自己走,齐楚肯定会选择后者。
右手揽过徐锦鱼的腰肢,看了秦对鸟一眼,“你们跟不跟我走?”
在秦对鸟的心里虽然已经把齐楚当做坏人,可是他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点了点头,抓紧妻子的手,走向齐楚。
一手抱着徐锦鱼,一手抓着秦对鸟,齐楚腾空一跃便飞上宫殿房顶,脚下步法变换,踏着北去的寒风渐渐的消失在皇宫上空。
徐锦鱼害怕从高空掉下所以没有挣扎,可是她努力的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的朱翊钧的身影,心中不舍,又无可奈何。
当四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朱翊钧站了起来,断了三根肋骨实在疼痛难忍,但是用苦肉计让徐锦鱼芳心暗许也值了。
这一夜凄清的冷宫突然变得热闹,大小太监、老少宫女跑进跑出,不只是因为地上躺着百千个伤兵,最重要的是皇帝受伤了。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陈炬,待夜色渐深,人声渐稀,陈炬睁开眼,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胸口前的血迹暗示着刚才打斗的结果,但瞧他的脸上好像伤的不重。
因为重伤的人是不能行走的,甚至都动弹不得。陈炬右手捂着胸口,心道好险。然后望着徐锦鱼消失的方向,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自语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身处角落,本想离开。这时忽听灯火处有人喊道,“那边好像还有伤者,快过去看看!”
陈炬急忙躺在地上,重新闭起眼睛,控制着呼吸,尽量让体内经脉紊乱,然后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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