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月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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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月箫-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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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忆箫道:“随便你,你敢告,但扬州知府未必敢抓。”

    胖子道:“小子你从何而来,竟然如此狂妄!”

    另一个补充道:“今天你要是不让我们搜车,就别想过去!”

    杨忆箫非常讨厌这几个人的嘴脸,若是在流星赶月的地盘他早就拔剑砍了他们手脚,可是如今是扬州地界,这城里势力复杂,他又好像有心事在胸中闷着。正当犹豫之际,施紫雨探出身来道:“几位大哥,生什么事了吗?”

    施紫雨是逝水山庄的人,这逝水山庄别说在扬州,就算在江湖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胖子就算再眼瞎也不会不认识施家大小姐,见了施紫雨心中暗骂道:妈的,今天真是倒霉。

    但面上却赔笑道:“不知施家大小姐在此,小的们得罪了。”

    施紫雨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几位大哥也是尽忠职守。算我们唐突了。”说着拿一出锭五十两的银子扔给胖子道:“这整天风吹日晒的,几位大哥为了扬州百姓的安危受苦了,这点意思不成敬意,大哥们就拿去铺贴家用吧。”

    胖子捧着银子笑道:“那我就替哥几个谢谢施家大小姐了。”说着一挥手,另外两个官兵收起刀退到一旁。

    杨忆箫牵马进了扬州城,就在他与伤疤官兵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睁开了眼。施紫雨从他眼中看出一种英雄陌路的惆怅,随即取下簪递给他,说道:“以后你遇见任何困难都可以来逝水山庄找我。”

    伤疤官兵显然没有想到堂堂施家大小姐会跟他说话,微微一惊,但立刻面色如常道:“大小姐抬举了,以后有用的着我于也风的地方差人捎一句话便可。”接过簪继续闭上眼靠着城墙,仿佛睡着了一般。

    “于也风好奇怪的名字啊。”施紫雨看着他颈上伤疤,心想他会不会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会遇见谁。就像岚汀第一次看到齐楚,他怎么会想到这个男人就在那一刻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当齐楚现刺杀他的人中竟然有一个女孩时,他又怎么会想到从今往后会与施家大小姐成为朋友呢?施紫雨也想不到,当她听见于也风这个名字时,上天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只等他们自己开启新的故事。

    其实不必奇怪,这就叫无缘不相见,无处不相逢。

    施紫雨问齐楚道:“江湖上可有于也风这号人物?”

    齐楚道:“从未听说。”

    施紫雨道:“那就怪了,为什么我觉得那个人有点高深莫测。”

    杨忆箫边走边道:“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哪里有什么高深莫测,你是不是得了幻想症。”

    施紫雨道:“你还说别人呢,一路上你不也一句话没说。”

    杨忆箫道:“我怕风大闪了舌头。”

    施紫雨笑道:“我看你是怕喝了西北风不消化,最后乱放屁吧。”

    杨忆箫道:“你骂人?”

    施紫雨道:“我可没骂人,我骂的不是人。”

    “你!”若是论斗嘴杨忆箫哪里是她的对手。不过如果岚汀要是清醒,一定回击道:“骂我的才不是人,不但不是人,她还不承认。”

    杨忆箫落了下风,总觉得赌气,又道:“刚才你为什么要给那死胖子钱,我看他就不顺眼。”

    施紫雨笑道:“这世上解决事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花钱。难不成你想用拳头解决?”

    杨忆箫道:“我向来用实力说话。”

    施紫雨道:“小弟弟你还是太年轻啊,容易崴了脚。”

    “什么意思?”

    “你若是打了官差,明天就要坐牢。可我虽然花了点钱,但是那胖子却对我千恩万谢,下次再遇见他,还不乖乖放我过去。”

    杨忆箫从小醉心武学,不善处世之道。但施紫雨则不然,自她娘亲死后,逝水山庄除了她一个女孩,连个丫鬟都没有。她六岁就要学会怎样和一群男人相处,她聪明伶俐,向来把整个山庄的人耍的团团转。十二岁后,施一鲲就让施紫雨跟在管家身边。逝水山庄可谓是江湖圣地,每一年来拜访的人数不胜数,施紫雨招待的人怕是比杨忆箫吃的米还多,久而久之她深谙此道。十五岁成为逝水山庄真正的管家,不但打理山庄上下,施家经营的各项生意也必须由她过目。

    杨忆箫听她一说也觉有理,但他年少气盛,心中还是不服气。正想着如何找施紫雨的毛病,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苍凉乐声。

第十八章 旧地() 
闻此乐声,施紫雨微微皱眉:“这是谁在弹琴,竟然如此凄凉?”

    杨忆箫道:“琴声向来空旷高远,这凄凉中略带悲壮的琴我还是第一回听见。  .”

    齐楚道:“这是胡琴,源于西域。在两淮地界会弹的人少之又少。”琴声入耳,他也不免担心起来,南诏再现,西域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琴声突然变高变急,杨忆箫心头好像堵了一块千斤大石,压迫感十足,摸了摸背后的凌霄剑,才平复心中情绪。

    齐楚道:“忆箫你身上杀气太重,以后要注意了。这样下去会影响修炼。”

    “徒儿明白了。”杨忆箫跳上马车,问道:“逝水山庄怎么走?”

    施紫雨道:“一直走,在第三个路口右转。”

    可马车在行至第二个路口时齐楚却说道:“左转”

    “不去我家了?”施紫雨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自打进了扬州城就有点不大对劲。

    “先给岚汀治伤。”

    施紫雨道:“去我家,我给你找扬州最好的大夫。”

    齐楚道:“他的伤普通的大夫是治不了的。”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杨忆箫道:“没路了。”

    施紫雨抬头一看,面前红木黑瓦是座三层楼,以翡翠为底的牌匾上雕着三个大字“锦绣坊”。

    杨忆箫不禁说道:“想不到扬州除了逝水山庄还有如此气派的地方。”

    施紫雨现齐楚竟然看着“锦绣坊”的牌匾怔怔出神,“喂,你想什么呢?”

    齐楚回过神来,暂且压下心中的一丝痛楚,说道:“进去吧。”

    施紫雨第一个跑了进去,这锦绣坊的主人就是送她衣服的徐锦鱼。自从母亲过世,她就喜欢待在锦绣坊。在她的眼里,徐锦鱼不但像姐姐,更像娘亲。

    施紫雨第一个冲进锦绣坊,好些日子没见徐锦鱼了,心中甚是想念,先不管齐楚为何来此,既然到了就找徐锦鱼说说话也好。

    锦绣坊共有三层,第一层接待普通客人,第二层则接待一些达官显贵和江湖名流,第三层是徐锦鱼的私人空间,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上去。施紫雨噔噔噔的爬上楼梯,杨忆箫跟在后面,只见第三层厅中烟雾缭绕,香气袭人。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正往香炉里填香,她身材高挑,青丝如瀑直泄腰间,纤腰如柳,眉弯如月。夜风细腻,轻轻的推开了窗,卷着烟雾一缕缕顺着她的脚踝盘旋而上,月色如明溪之水,清澈而宁静,她亭亭玉立,飘渺如仙。女子背对着杨忆箫,虽未蒙面,杨忆箫也觉心神一荡,心道:她莫非是仙女吗?

    女子皓腕轻柔把香块放入香炉,她声音清脆,浑不似人间之音,“小雨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我了,这次来不想还带了朋友吗?”

    杨忆箫心中一惊,自己上楼时非常小心,不曾有任何声响。平日在家父亲都听不出他的脚步声,这女子竟然听见有人和施紫雨一起,她武功一定在父亲之上。

    “鱼儿姐姐,我好想你呢。”施紫雨撒娇道

    徐锦鱼微微转身,杨忆箫只觉自己瞬间窒息,血液凝固,这女子的美貌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着杨忆箫,徐锦鱼也不禁赞许:好俊的一个少年。

    “小雨,这是你朋友吗?”突然,她脸色连变,手不由一抖碰倒了香炉,火红的香块烫红她白皙的手。可是她却全然不顾,这一刻的疼痛和十年的思念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齐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最前面,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上来的,但是他就出现在徐锦鱼的面前。

    面对流光公子,天下有谁还能保持冷静?

    可是徐锦鱼吃惊的并不是因为他是流光公子,只因为他是齐楚。那个年少时曾在桃花漫天的夜里,披着月色,踏着清风,横笛在颈,为她吹一曲《霓裳》的齐楚。

    “好姐姐,你穿粉色的衣服最好看了。”那粉色的桃花在飞,她的心也在飞。

    齐楚手拿绿笛,英俊无双,“师父说这是他捡来的,所以没有名字。”

    徐锦鱼抬头望夜,风吹明月,月光如棉,一片片飘落下来,她伸出玉手揽一片月光,轻软如棉。“你看我抓住了月光。”

    齐楚只觉这大地上的月色全都被她握在手里,情不自禁的也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哪里有什么月光?”

    徐锦鱼腮红如血,把手中的月光放在玉桌上,又开心的不断在飞舞的桃花中携取月光,“你看呀,我把月光堆成了一个雪人。”

    齐楚认真的看着空无一物的玉桌,“哪里有什么雪人啊?”

    “哈哈,雪人化啦。”

    齐楚觉得自己被骗,气得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徐锦鱼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要不然就叫它堆月箫吧。”

    他欣喜的转过头,只觉耳边气若香兰,“好听是好听,可为什么不叫堆月笛呢?”

    “因为堆月笛不好听呗,哈哈。”

    她高兴地跳起来,那一年齐楚十二岁,豆蔻年华的她陪在他身边。可红尘难测,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一别十年,你还是曾经的齐楚吗?

    徐锦鱼深情的望着齐楚,眼神中既痛苦又流露出思念之情。

    “你还好吗?”齐楚努力的说道,若不是为了岚汀的伤,怕是此生此世不会再见了吧。可是当昨日施紫雨问起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时,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徐锦鱼。

    “还好”徐锦鱼眼圈泛红。

    十年,人生当中能有几个十年,齐楚你为何忍心十年不见我?就算你一直不原谅我,难道连面也不能见?话也不能说?这十年我一直从别人口中打听你的音信,你为何狠心十年连一封信也不给我写?

    人人都说齐楚重情,可是你为何对我这般无情?

    此时的齐楚心如刀割,“你还好吗?”。他怔在原地,自己竟然两次说了同样的话。

    在徐锦鱼的心里只以为他无话可说,却不知这十年里他挂念的就是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不好”

    泪珠扑簌而下,过去的十年是人生当中怎样的光景?又有多少思念和委屈?我过得又怎么会好呢?

    偏偏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可为何见了面却无言以对。齐楚转过身对施紫雨和杨忆箫说道:“你们先下去。”

    施紫雨是何等聪明,自然看得出他二人关系非同一般。心中有百般不愿,可是齐楚语气威严,不容任何反对。杨忆箫拉着施紫雨转身下楼。

    可齐楚却不知道如何转过身面对徐锦鱼。他身上的衣服是徐锦鱼当年亲手织的,这么多年他洗了又洗,终究没舍得扔掉。

    徐锦鱼看在眼里,心中一软,她又怎么舍得让他站着呢?

    “过来坐吧。”

    这一刻他不再是流光公子,他只是齐楚,纵使岁月沧桑流转,在她心里那个少年未变。

    软榻上放着一张小桌,齐楚看着桌上的香块道:“十年了,你还是最喜欢这牡丹香。”

    “难道你不喜欢了?”徐锦鱼低着头,该说些什么好呢?

    “这香名为牡丹,闻起来芳香醇厚,却不知是由极烈的香料制成。大多数人闻了隔天便起红疹,我记得当年你也一样。”

    徐锦鱼道:“因为你喜欢。”

    齐楚如雷重击,又仿佛天塌地陷,心头沉重无比,“你这又是何苦呢?”

    徐锦鱼笑道:“我点上它就好像你出现一样。”她笑的是那般苦涩,“谁成想牡丹用了十年,竟然连红疹也不起了。”眼神中略有失望,若是今夜身上还有红疹,他应该会心疼一下吧。

    女人都是这样傻,伤害自己就只想换他关心一下。

    “值吗?”齐楚心乱如麻,十年了,本以为能放下,可是为何心中还有亏欠之意?

    “谁知道呢,习惯了。”

    是人都会变,是人都会老,可爱是一种习惯。但要是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呢?

    “我……有事求你”此次齐楚为岚汀而来,舍灵的幻术太高,他担心岚汀出事。

    “呵,原来有事才来见我。”徐锦鱼面色冷了下来,“说吧,什么事?”

    “我有个徒弟被南诏幻术所迷,至今昏迷不醒,你的金针术天下第一,所以……”

    “要我救他?”徐锦鱼眉头一挑,银牙紧咬,心中气愤难当。

    “你若不出手,我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你这是以人命要挟我吗?”她就连生气也这般漂亮,“我偏偏不救!”

第十九章 治伤() 
杨忆箫二人坐在楼下,锦绣坊的婢女见施紫雨来了,忙前忙后,不一会桌上便摆满了酒菜。  .杨忆箫驾车有些累了,既然师父与这里的主人认识,他就不客气了。

    “你也吃点吧。”杨忆箫边吃边喝,看着生闷气的施紫雨只觉心中大快,不由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施紫雨的目光仿佛要吞了一头老虎。

    杨忆箫被她一瞪,还没咽下的肉卡在喉咙里,“咳咳,噎死我了。”

    “活该!”施紫雨悻悻说道

    杨忆箫笑道:“我看你是喜欢我师父吧,嘿嘿。”他平日里虽然古板严肃,但毕竟才十六岁,和施紫雨渐渐熟了,也开起玩笑来。

    “去你的,谁喜欢他。”施紫雨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杨忆箫笑道:“看样子我师父和这徐锦鱼应该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呢?”

    施紫雨如芒在背,掌心出汗,“关系怎么不一般了?”若论情商她比杨忆箫高出许多,自然也看得出来齐楚和徐锦鱼很不正常,可是女人都爱自欺欺人。

    杨忆箫道:“你没看见徐锦鱼手烫伤了,但一见我师父都忘了疼吗?而且师父见了她脸色马上就不对了,徐锦鱼还哭了呢。”

    杨忆箫字字如针刺在施紫雨心上,现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了。施紫雨心道: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在意起齐楚来。殊不知一路下来,自己已经对齐楚有了好感。

    像流光公子这样的男人,怕是没有女人不喜欢吧。

    柔和的月光下夜枭咕咕的叫着,这昼伏夜出的鸟是不是也像孤独的人一样不安呢?

    未曾相见便相思,相见不如不见时。

    十年里,有多少个夜里徐锦鱼魂牵梦绕的都是这个人,如今他来了,可两个人却那么遥远。

    “手还疼吗?”齐楚的声音温暖着她的心。

    “不疼”徐锦鱼轻抚烫红的手,疼的是心啊,难道你不知吗?

    “以后别点这香了,味道太重,伤身。”

    “用你管?”当年她的武功虽不如齐楚,但江湖上却没有人敢冒犯她。锦绣坊的大老板,就连当朝皇帝的龙袍都是她亲手织的,还有谁敢惹了她?

    “也只有你敢惹我。”徐锦鱼长叹一声

    “我不是故意的。”齐楚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流光公子,他也想一直做那个月色下的少年,就算老天如了他的愿,可是谁又逃得过这江湖呢?

    傻子,你只要随便说句好话,我就帮你救人,可是你怎么就像木头一样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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