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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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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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一旁的何梦锦已经抢先开口道:“怎么个做生意法?我们这里等着药材救急,至于银两,没有朝廷的拨发,暂时还拿不出,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久听闻江记药铺的声名,但我想这么多药,如此庞大的缺口,想来让你们一时半刻也拿不出来的吧。”

何梦锦说完,杜怀泽也露出赞成的神色

“拿与拿不出是在下的事,大人尽可跟在下定下药材,在下保证能在两日之内送抵,比朝廷要快上不止一倍的速度,至于银两……”

说到此,江宇成语气顿了顿,才似有些为难的开口,“同是大汉子民,胞亲,我江某本该是倾囊相助不遗余力,但……江记家大业大,这些年早已是入不敷出,还要养活那么多的伙计,江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他扼腕叹息,万般无奈的神色,何梦锦嘴角几乎忍不住抽了抽。

她遇见的,个个都是演技派。

不能何梦锦杜怀泽等人开口,江宇成已经换了口气,很是有几分慷慨道:“但是,在下愿意用江记东家的名头担保,此番的药物供给不成问题,银子的问题在下可以等朝廷的赈灾银两下来,只要杜大人孟公子愿意为在下做个担保。”

何梦锦没有说话,她在等杜怀泽做决定,她虽身为此番救灾的特使,全权负责此番事宜,但到底是王爷委派来的,不代表朝廷,皇上的意思,杜怀泽不同,他是朝廷命官,且还是一城的府丞,他若承诺下去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这一城百姓的面,皇上不认账,就是堵不住悠悠众口,这竹杠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杜怀泽哪里想到何梦锦那么多的心思,此事虽然来的有点突然,而且凭着他多年来混迹官场的精明,也能察觉对面的江宇成是有备而来,是要赚上一笔的,不过他也没往深处了想,毕竟那人本就是生意人,利字当头没有什么过错。

低头想了想,权衡了一番,杜怀泽将目光投向何梦锦,“孟公子,你以为如何呢?”

“我当然是希望百姓们马上可以得到救治,在乎的是眼下,不然时间拖延久了,再有什么节外生枝,只怕是我们大家都有着推脱不了的责任。”

说到责任,杜怀泽身子一愣,当即点头,对着江宇成道:“一切依你所言,但你要务必做到供应不缺,否则,朝廷怪罪下来,便是你的罪责。”

江宇成自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他也说到做到,在何梦锦和杜怀泽双双在他的契约上签下了字之后,立马就有一支押运着药材的商队自城外驶来,马车的帷幔上,赫然写着“江”字。

显然是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城外候命。

看着江宇成那副胸有成竹的摸样,杜怀泽正撇着他讲自己刚刚签署的印鉴放入怀里,一时间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只顾把深思的目光投向江宇成,却没见着何梦锦说流露出的些许得逞的笑意。

有了药材,排在后面的百姓也似吃了一颗放心丸,之前派发的秩序,又重新开始。

一切都忙活完,已经是日落黄昏,又一天过去了。

何梦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府衙,什么东西都没吃,就直接回房倒头便睡。

这一番此间事了,也终于让她心头的大石头落地,至少眼下再没有那么紧迫与担忧,这一觉她睡的分外踏实,直到日上三竿。

收拾了一下,何梦锦推门出去,刚想着去找司徒静,却在抬手开门见着那人时候愣了愣。

布衣青衫穿在那人身上,本是儒雅清俊的样子,越发多了两分清贵气质,按理说此时望城的百姓都已得到救治,没什么事情的话,他来找自己做什么?而且还有几分焦急几分不知所措的神色。

“季汉云?”

何梦锦出声唤道。

那人本是有些失神的站在屋檐下,蒙的听何梦锦出来这一唤,似是被吓了一跳,本是焦急的面色,染上了一层红晕。

*****

(第二更)

☆、第六十四章 清誉

“何事?”何梦锦再度出声询问。

“其其实也没没什么事。”季汉云似终于调整好了情绪,再度抬头看向何梦锦时,面容依然有些不自然,说起话来都吞吞吐吐。

何梦锦眼风扫了一下周围,并没有旁人,“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几次接触,虽不是很熟悉,但这人给她的感觉也算是谦和君子,为人做事还算谨慎细微,上一次跟她举报百姓是中毒的内幕虽然也见他是欲言又止,但都不如此时这般不自然,他面色清俊,肤色也算姣好,此时两颊之间却似有些许薄红。

“我……其实,我是想……我……”

何梦锦瞪了他一眼,责备道:“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尽管说,说错了我也只当没听见,不会怪你。”

听了何梦锦的话,季汉云垂下眼眸,咬了咬牙,才抬头向着何梦锦,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请教下孟公子,可是熟悉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

何梦锦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季汉云一改之前的纠结,忙不迭的道:“我只是看她小小年纪医术便是如此高超,甚至连我的祖父都未能及她一半,所以好奇……另外,孟公子如果跟司徒姑娘很熟悉的话,想必知道她的喜好,那些喜欢,那些不喜欢,平时都喜好做什么……”

说到后面,似是因为感受到何梦锦似笑非笑的注目,季汉云的声音越发小了去,说到后面,几不可闻。

“哦——”何梦锦长长的叹了口气,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有人看上我们家司徒神医姐姐啊!”

此言一出,季汉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默认。

何梦锦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两朵潮红越发向着要滴出水来的程度发展,这么个害羞的男子,她也不打算继续逗他,她含笑道:“那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呀,我跟她交往不长久,只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叽叽喳喳的自诩为神医姐姐,至于最不喜欢的么……”何梦锦顿了顿,想起那日被当做人肉沙袋抛来抛去的司徒静,忍不住笑意又浮现在嘴角,“应该是被别人当做沙袋甩来甩去的吧。”

“当做沙袋?”

季汉云显然不解,不过何梦锦也不想再将那日的事情同他解释,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提步向司徒静所住的院子走去。

留下季汉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云。

*******

到了司徒静的门外,只见房门依然紧闭,何梦锦问路过的侍女才知道,这懒王居然还在睡!

日上四竿了都,再睡午饭都过了。

何梦锦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再敲了两下,只听到里面传来两声,“奶奶个熊的我要睡觉不要吵!”

她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

在推开门的刹那,瞥见身侧两个侍女那有些暧昧不明的眼光时,何梦锦才想起……自己这是男儿装扮啊,这样一脚踏入了司徒姑娘的闺房……

只是现在,门都已经开了,再把抬出去的脚退回来也无济于事了,何梦锦心头为司徒姑娘的清誉默哀两下,只得继续走了进去。

才将脚放下,看到眼前的场景,何梦锦呆了呆,她身后的两个侍女呆了呆。

只见,宽大的床上,赫然摊着司徒静本人,之所以是摊着,因为此姑娘正摆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大”字。

枕头在脚下,被单在床下,她的脑袋朝着的是床尾,也就是整个人是倒转过来的,尤其关键的是,何梦锦眼尖的发现某姑娘的嘴角甚至还挂着晶晶亮亮的疑似口水的液体。

第一次见着女孩子这般惊世骇俗的睡姿,何梦锦心头诧异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心疼。

因为她想起李萧然跟她提到过的司徒静的身世。

虽然有个被称之为医圣的爹爹,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司徒静没有娘亲。在她六岁时候,就撒手人寰,而被世人尊称为医圣却连自己妻子都没能挽救的司徒安从此性子变得极其古怪,再不从医,将所有心思放到两件事情上,酗酒,教女。

不分时段不分场合的酗酒,喝醉了就发酒疯,六亲不认,清醒时候便是胁迫着司徒静学他的本事,错了免不了一顿暴打。

提到这里,就连李萧然都说,司徒静得了她父亲的真传,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着极高的天赋,更多的则是因为她父亲。

何难想象在这样一种成长环境下长大的姑娘居然还奇迹般的如此活泼,如此开朗,何梦锦觉得,这已然是一种难得。

她在这头感慨万千,那姑娘依然睡的昏天黑地,连自己房门被打开,多了个人站在那里都浑然不知。

何梦锦苦笑着走过去,就着床沿坐下,正打算说什么,眸光瞥见门口两个丫鬟正探头探脑极其八卦的朝里张望,她目光一转,泠泠道:“你们很闲吗?”

语气并未多少苛责,声调也还算平淡,但这样的话语自她嘴里说出,却是无形中带了一种上位者的威压,听的那两个侍女齐齐一怔,随即赶忙行礼告退。

没了旁人打探的目光,何梦锦才转眸看向司徒静,抬手,一把揪住她那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猛然在她耳边喊道:“快起床了!火烧屁股了!”

“哎哟!啥啥?啥烧屁股了?”

不知是被何梦锦揪痛了,还是被她吵醒了,司徒静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蹦起来,睁着一双尚有些迷蒙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何梦锦再没有异样,随即似转瞬得了软骨病一般,再度瘫软在床上,两眼一闭,明显是要继续沉睡。

这睡功!

何梦锦忍不住要膜拜一下,好在她眼疾手快,在某姑娘双眼尚未完全合拢之前,抬手将其眼帘一掰,闷闷道:“出大事了你再睡!”

“大事”一词儿显然很管用,司徒静的眼帘终于在挣扎了几番之后,勉力维持了些许清明,很是不满的嘟囔道:“能出什么大事啊,你打搅我睡觉才是大事!”

何梦锦不管,一把板正她的身子,正色道:“快爬起来,我真有大事儿要问你。”

听到何梦锦此说,眉宇间的神色也不似在开玩笑,被她折腾了半天的司徒静终于完全清醒,她伸了个懒腰,双手一撑,顺势坐起来,打着呵欠道:“什么大事?”

☆、第六十五章 期望

见她完全清醒,精神也不再迷糊,何梦锦才正了正身子,轻声道:“你说,那日你是如何能一眼看穿我身份的?”

这几日事情太多,一件连着一件,这件事她一直想问司徒静,司徒静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能看出破绽呢?

要知道,她为了这个男儿装扮已经花费了许多心思,喉结作假,步子也改了以往的女孩子小碎步,而就连身段……她也是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束缚,虽然日日憋的自己气短胸闷,但为防止以外,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饶是如此小心翼翼,还是能让司徒静一眼看出,叫她如何不见惊讶。

司徒静抬手打了个呵欠,有些不满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就这个啊,也值得扰了我神医的美梦啊!”她小嘴一厥,身子一偏,很是亲昵的往何梦锦身上一靠,正靠着何梦锦的肩头,喃喃道:“声音,气味,感觉。”

“嗯?”何梦锦也没有避让,就让她这般靠着,看着这丫头对人丝毫不设防的神情,她忍不住皱眉。

难得大条神经的司徒静似是感觉到了何梦锦的情绪变化,她脑袋动了动,在何梦锦肩头噌了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喃喃道:“放心好了,我有这么敏锐的直觉是因为我是大夫嘛!寻常人看不出来的,你若是想改下声线,我可以帮忙,这样,只要你不自己露出马脚,就再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了,而我说的感觉,是因为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给我一种很舒心很舒心的感觉。”

何梦锦没料到她对自己的自来熟还有这个缘故,一时间有些诧异。

“也许你不相信,觉得我傻天真,对人没有防范,其实不是的,相反,我对不熟识的人都保持着刻意的距离,对这个世界都存着深深的不安全感,你看着我表面笑的阳光灿烂,实则只是想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恐罢了,但是,你不同,我是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那感觉……”司徒静顿了顿,又压低了两分声音道,“像娘亲。”

何梦锦闻言,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气氛有些伤感起来,司徒静不再言语,中秋将至,天色渐凉,何梦锦还多添了衣服,却依然能感觉到肩头有些水润粘人,还有司徒静微微颤抖的双肩。

往事不成文。

她有,司徒静又何尝不是?

哪个内心深处没有一段铭心刻骨的伤痛,饶是平日里再笑靥如花,再是让这个世界都看到自己美好的笑意,但当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被揭开,伪装的坚强被打破,再是强大的人也会不堪一击,在往事面前,溃不成军。

她抬手,下意识的回拥住司徒静,想要给她弥足珍贵的温暖,嘴上却为了把这伤感转移,打趣道:“太过分了你,明显的嫉妒我长的比你漂亮也不能说我老啊!”

闻言,司徒静果然止了眼泪,抬起她那尚带着晶莹的眸子看向何梦锦。

何梦锦状似不经意道:“虽然你这么吵,这么闹,这么自恋,关键还这么睡姿有伤风雅,但——看在你此番如此尽力医治百姓心地善良的份上,我勉强认下你这个妹妹了。”

司徒静眼底虽还带着泪,在听何梦锦如此一说,却忍不住转为扑哧一笑,“我今年都十六岁了,怎么的也是我当姐姐,看你的样子最多不过十五,不要欺负我这个神医的判断。”

“你能看出我才十五?”何梦锦哭笑不得。

“你说呢?”

“十五也比你大,心智比你大。”何梦锦嘴上虽强词夺理,但心头却不免泛起无奈,她如今的自己多少岁,自己还当真不知道,即使身体才十五,那她灵魂的年龄也有十六了,两世加起来都该是司徒静的两倍了,这声姐姐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的。

“事实胜于雄辩,快叫姐姐!”司徒静却不管,拧着何梦锦的衣摆,表情甚是狰狞的威胁道。

何梦锦状似恍然想起某事,猛的一拍脑袋道:“对了,才想起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你。”

“嗯,还有重要的事?”

单纯的某姑娘顺利的被何梦锦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纠结哪个是姐姐的问题上。

何梦锦捋了捋已经发皱的袖摆,声音有几分凝重道:“你爹爹号称医圣,传闻里据说是有着妙手回春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能,我当然知道这些有些夸张,但想来那一身本事也非常了得的,那么得了他真传的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一个人,能不能医好他?”

说到这里,何梦锦已无半分玩笑的意味,司徒静也被她的凝重传染,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人?什么病?”

何梦锦脑海里再度浮现芙蕖池畔,华贵轮椅上,那个举世无双的身影。

一举手,一头足,已是将天下风华揽尽,就是因为太过完美,所以才被上苍夺取那双腿的吧。

白壁染微瑕。

该是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吧,所以,在领略到司徒静的本事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医好他。

虽然他的权谋,他的心智,以至于他私下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让何梦锦心惊,但毕竟他没有真正伤害到她,说到底,他此前无论是怎样跟皇帝广平王布局如何设计,就他让她出使灾区一则,虽然一路凶险虽然九死一生,但最终成就了她,让她在广平王以及其心腹面前展露了一番,让她在广平有了一角之地,让望城一带的百姓记住了她。

这些,她还应该感谢他。

面对司徒静的提问,何梦锦想了想,有些惋惜道,“不是病,是残疾,在他八岁那年坠马,据说伤及了经脉,导致下体不能行走,只能长坐于轮椅之上,”说到此,何梦锦有些紧张的看着司徒静,“还有的救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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