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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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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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松了一口气,何梦锦帮衬着大夫搀扶好一名老者,出声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公子,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那大夫何梦锦认得,是恒阳城内有名的小神医,季汉云,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整个恒阳乃至大汉都首屈一指的名医,此番广平王征用医者,他也是第一个主动请缨的。

此时,月色不明,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何梦锦依然能从言谈间察觉到情况的严重,她忍不住轻声询问道:“你号称小神医,能不能延缓他几日寿命?几日便可?”

类似这样只留有一口气吊着的患者太多,若是能拖延几日,等得解方,该是又能挽回多少性命。

如此,却换的季汉云轻叹一句道:“这病太过诡异,是草民才疏学浅,当真是无能为力,”顿了顿,他似是进行了一番思想挣扎,最后又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梦锦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尾随着他登上了城楼,放眼四下无人,她才道:“先生请讲。”

季汉云眼风扫了一下四周,才道:“公子,请恕草民斗胆直言,这不是病,是毒。”

“嗯。”何梦锦淡淡的点头,显然对他的这一结论并无多惊讶。

见何梦锦如此,季汉云倒是有几分惊讶:“公子,你也精通医理?”

话一出口,季汉云自觉失言,面前的少年虽不及他年长,但这段时间来出的风头,以及那些传闻里飞扬的才华,已经让他叹服,饶是说他还精通医理,也没有丝毫的不对。

何梦锦不好直言自己事先得了消息,只得含糊应付道:“曾经阅览过有关瘟疫等类病症的记载,似乎都跟眼前的不相符,若说传染病症,似乎也没有这个病症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何梦锦说完,抬眸看向季汉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引导道:“你有话,但说无妨。”

季汉云眸色再度环顾了四下,才谨慎道:“这病非但出现的突然,发作的迅速,还很诡异,恕在下斗胆猜测,这是毒,而且——还是不会传染的毒。”

不会传染!

一句惊醒何梦锦,她豁然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季汉云道:“你说什么?”

“在下猜测……这只是单纯性的投毒,而并非传染的病或毒,因为刚刚草民在诊治的所有百姓时候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染了病,只是有些人身体强健些,暂时没有病症表现,而我又探过那些已近死亡边缘的人,发现他们的肺腑几乎溃烂……真正引起他们死亡的,不是表现在外的发肤溃烂,而是内府,这般可怖的发病速度,只有毒药才能办到,而之所以确定不传染,也是我刚刚诊断才得出的结论……又或者是在下愚昧无知,诊断出了错误。”

说完,季汉云对着何梦锦弯腰一拜,道:“无论是何种原因,还请公子恕罪,就当草民胡言乱语。”

何梦锦没有动,她被这一句话震撼到了。

最初,李萧然给她信函提及到,可能是有人刻意制造这起传播广的瘟疫,并且散播谣言,后来的事情发展,她甚至一度怀疑是南晋多利那里的巫蛊毒起的作用,不然传染和发作不会那么迅速,仿佛只是三两日光景,这个河源,望城一带,便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直到此刻,季汉云的一句话,让她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而这个可能背后,所要牵动的干系,让她不寒而栗。

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一地区的百姓同时中毒,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

广平王已然被排除在外,此番事件损失最为惨痛无论名誉还是实力,都该是他,而且,何梦锦实在找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除了广平王贺兰珏,那么另外一个人,便是呼之欲出了。

大汉的天子,皇上。

一想到这,何梦锦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之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的疫情扩散的再迅速,百姓暴动,身为驻守一方的官府,不该是如同豆腐一般好欺凌的,却没想事情还没捅开,整个河源望城的看守居然如一盘散沙一般散了个没影。

这样想来,却是有迹可循,因为有人暗中摆布指使,而能有能力调度这两地的官府,除了广平王,便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而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投毒的话,能这么大面积。

一般的生活物资民间皆可贩卖,除却盐,直属于朝廷,皇上的布政司。

想到此,何梦锦稳了稳身形,对着季汉云道:“此事你暂且保密,无凭无据说出来也是祸端,等下我吩咐人去取些城内百姓近段时间所用的食盐,你查看一番,我们再做计较。”

“是。”

季汉云听了吩咐,便转身下了城楼,投身到下面正忙碌着的大夫中去了,剩下何梦锦一人,迎着夜风,对着如被墨色侵染的天际发愣。

夜凉,心冷。

☆、第五十三章 印证

现实何其残酷。

夜色已尽,天将晓,最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城楼下起初燃起的火把已经熄灭,忙碌了一晚的众人,无论病患,侍从,还是奔走的大夫,都已经累极睡下,一片安静里,甚至还有些此起彼伏的鼾声。

何梦锦独自站在城头,俯瞰城外山河,入目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看不到前路,看不见远方。

在这般浓墨粘稠的天际下,无论是谁,都要生出几分卑微与无奈。

何梦锦忍不住叹了口气,身子才动了一下,才发现刚才自己想的入神,竟无意识的抬手按在了城头的砖上,筑城砖那般牢固,竟被她生生按出了五个指印。

运气于掌心,她将有些暴走的内力在体内收敛了一番,前些日子的调理,再加上身边有李萧然这样的高手指导,她已经逐渐在熟悉并能支配自身的内力,现在的她,不说是个高手,一般情况下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但这些,她并不打算展示在人前,就以目前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年形象示人,人要懂得适当藏拙,她清楚的很。

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子有些僵了,便见墨色褪去,东方天际终于出现了点鱼肚白,何梦锦才正想着提步下城楼,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马蹄声,踏破这一日黎明的宁静。

何梦锦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便见有一队人马正自她们昨夜来的路上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人依旧一袭淡紫色华服,一身爽朗利落,堪比其背后冉冉浮现的朝霞。

没想到河源的事情结束的有这么快,看样子,贺兰三公子是连夜赶路过来,想到此,何梦锦加紧了步子下了城楼。

贺兰齐带的人也不少,这一番响动自然惊醒了城下休憩的人们,但因有了之前何梦锦做的开导,此时的百姓见着军队,已然没有了那时的抗拒与恐慌。

那一队人马很快行至近前,而此时,何梦锦已经怡然站在城下,以迎接的姿态,抬眸含笑看着贺兰齐。

“看样子,你这个书架子办事也还算利落。”贺兰齐的马行至何梦锦跟前止步,他翻身下马,对着何梦锦打趣道。

何梦锦闻言,眉梢轻挑,一抹状似痛苦神情浮现在她如玉般光洁的脸颊上:“唔……馊了。”

说着,还刻意的避了避身子,以示远离。

本是打趣的贺兰齐起初不解,随即看到何梦锦的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才惊觉,原来这小子是在嫌弃他这几日风餐露宿没来及换衣服!

“哪里,孟公子同我比又好到哪里去,同馊,同馊。

说罢,丝毫不放在心上毫无介怀的笑了起来。

何梦锦亦是跟着露出了笑意。

被他们两个这一番你来我往的打趣,周围竖起耳朵倾听的百姓们也放松了心情,之前周遭那沉闷紧绷的气氛也没了踪影。

何梦锦一边吩咐了属下帮衬着百姓煮食早饭,一般跟着贺兰齐走到了一边,直到避开了众人,两人起初面色上那层喜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河源的情况怎么样?”何梦锦抢先问出口。

贺兰齐刚到她便迫不及待想问,但此时所有的百姓焦点都在他们身上,若是他们两个主事都是一筹莫展的衰败模样,便是更要引得百姓人心惶惶,所以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以轻松方式做开场白。

贺兰齐目光在不远处的百姓身上转了一圈,低声道:“好不到哪里去。”

得到了料想中的答案,何梦锦并没有过多的吃惊或者惊讶,她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便有些震惊。

昨日是在夜间,光线不明,所以还没有看清这些百姓的情形,此时,天大亮,所有的影像映入何梦锦眼帘,便是如同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不断。

在场的每一个人,哪怕小孩子,脸上,手上,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已经冒出了大大小小很是可怖的红疹,说是红疹也不准确,因为有些人已经开始化脓成疮。

光是看一眼,便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紧,更何况自身要是得了这病,何梦锦迅速的把目光收回,不忍面对,她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千灯湖,话中有话道:“这病如此汹涌可怖,三公子不怕被传染吗?”

闻言,贺兰齐微微一愣,似叹息,似无奈:“是毒是病,尚且还不能定论。”

何梦锦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忽听身后有奏报,“公子。”

她不需要转身,也听得出是季汉云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测毒的结果出来了,但是要不要当着贺兰齐的面,让他知道?何梦锦想了想,听他口气,已然是猜到了几分,况且此番,也是他们两人要共同面对的难题,没有理由要瞒着。

诸多的念头在脑海里划过,也不过是转身的一瞬,何梦锦对着季汉云淡淡的点头,开门见山道:“先生,结果如何?”

季汉云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静立在一旁的贺兰齐,复又将目光投向何梦锦,待得到后者但说无妨的眼神授意后,他才咬牙开口道:“草民查证,那盐确实有问题。”

轰隆。

一语石破天惊。

本是带着不寒而栗不敢置信的七分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何梦锦忍不住身子有些摇晃,她仍旧有些不死心的道:“你又如何查证,望城河源一带虽属于偏远城镇,但仍旧不少达官显贵以及商贾大户在此,惜命如金的他们,一日三餐料理若说没有银针试毒,怎么的也说不过去。”

似是料到何梦锦会有如此的质疑,季汉云不慌不忙道:“问题就在银针试毒,此毒用银针居然不能探查出来,公子的怀疑草民之前也想到了,所以昨夜才不那么确定,但是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因为,它。”

说罢,季汉云打开手中一直握着的一方月白锦帕,层层叠叠的云纹之后,露出一堆黑色的粉末,在月白色中央,显得尤为刺目。

“这是?”

季汉云垂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却带着隆冬飞雪的寒意道:“这是草民祖上行医,相传的一剂辨别毒物的药,可以辨别甚至连银针都不能辨别出的毒药,本该是如皓雪般,此时滴了数点盐水之后,便是如今这样子。”

季汉云的话,何梦锦丝毫不怀疑,即便没有他证实,据她自己的猜测,就已经能定论了。

她吩咐去查证,不过是存着最后一分希冀。

希望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为百姓敬仰叩拜的那人。

不说是君临天下,就该以民生为要,福泽天下吗?不是说帝王之责,就该心系百姓,视苍生如同己出吗?

怎的事实冰冷如斯!

皇上,那个当今俾倪山河的天子,他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何?不惜自毁城池,不惜一地百姓逾千条性命,想到此,何梦锦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眸。

答案呼之欲出。

还有好些疑点没有想通,终其目的,无外乎是为了推行他的削藩王策略。

那么,贺兰珏呢?他最先得了消息,那是否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又或者他早已知情?想到此,何梦锦觉得脚底蓦地有一股凉气升腾起来,早间的风比之夜里多了几分湿意与薄凉,染的她衣衫湿了几重。

想到这上千条无辜性命,她甚至还想到了自己的家族满门,都是这场凰权争夺的牺牲品,她便觉得有些累,有些苦涩,有些苍凉。

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贺兰齐也感觉到了何梦锦的心绪一瞬间的变化,他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何梦锦所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忍不住叹息一声,贺兰齐道:“奔波了这几日,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解药的事情也非着急就有用的。”

何梦锦勉励抬眸,对着他微微一笑,从他的眼眸里也察觉到了应是自己脸色太过苍白,“三公子,解药的事,你可有何想法?”

贺兰齐本是为何梦锦对她展示的笑容而舒展的眉头又紧皱在一起,他道:“已经派人去多利寻了,只是还没有消息。”

何梦锦闻言,无声低叹,茗记也还没有消息传来,若果皇上是有意要嫁祸给南晋,想要挑起南晋和广平王之间的矛盾,那么解药应该也不那么难找,就在南晋,多利。

只是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呢?

焦急归焦急,但正如贺兰齐所说,着急也没有用,她现在的身体急需要休息,不然还等不到解方,自己便是要倒下了,何梦锦想罢,对着贺兰齐又避了避,“我自然是要去休息的,但是休息之前还是要强烈建议某个已经几日夜没有换衣服没有洗澡说不定脸都没洗的家伙去收拾一下……”

一口气说完,还不等脸上变黑青经暴跳的某个家伙做出反应,何梦锦已经一溜烟的,以她目前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脚底抹油。

几番相处下来,她也算摸清了贺兰齐的脾性,是个爽直的性子,不比贺兰珏,太过神秘,心思深沉的太过可怕,一个眼神都要让人猜测个九曲十八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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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啥……有木有觉得今天的章节肥了些?本周在青云榜上做着垂死挣扎的某只表示这是本周基本的更新速度……推荐收藏涨的多的话……动力十足……然后那啥……嗯,你们懂得o(n_n)o哈哈~

☆、第五十四章 相扶

即使说是去休息,何梦锦却也不敢倒头睡他个舒坦,虽然她此刻的身心都非常需要来一场昏天黑地的睡眠。

不过个把时辰,何梦锦就醒了来,因为王爷另外调遣的两千人马到了。

贺兰齐也在稍作停顿之后跟何梦锦匆匆告了别,领着一部分人去了河源,将望城留给了何梦锦处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随同着那两千人马一起来的,除了常用的药材,还有盐。

看着那一车车封好的盐,何梦锦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期间的意味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她当然不会蠢笨到对外宣称这场灾难是出自官家的盐,而广平王贺兰瑞送来这一早就准备好的盐,说明在她出发之际就已料到了缘由,他都没有说破,她又何必捅那个马蜂窝。

因为一旦散布出去,对皇上,对广平王,对自己都是害,没有一利的。

不管消息真不真实,首先都会让天下的百姓对皇上存了一分离心,对皇上无益。

而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今时机未到,广平王并未举事,她站在王爷这边,公然这样宣称,难免会落得诬陷皇上图谋不轨的罪责,莫说广平王因此受牵连,她自己的小命也是决计保不住。

所以,这次,她也只能当做毫不知情。

有了人手,办起事来就方便了许多,这病已经被证实不会传染,她也不怕将聚集的百姓放回去会有什么不妥,相对的,都集中在这望城城门口,并非是长久之计。

而谣言被破除,再加之何梦锦的亲力亲为,老百姓便没有了惶恐,当然更乐得回自己的家。

所以,疏散百姓这一环节,做起来轻松了很多。

何梦锦一边派人将周边的百姓护送回去,一面又吩咐人将望城各处清理出来,因为经此一疫,这城早已不能入住。

所有的事项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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