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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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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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何梦锦还是问出口,“可是公子如此,却又是为何?”

虽然知道他定然不会回答,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明知道我别有目的,作为贺兰王府的二公子,却又为何不揭穿我?”

闻言,贺兰珏只淡淡的望了何梦锦一眼,声音却是带着十二分的凉意反问何梦锦道:“贺兰王府的事与我何干?”

“我又为何要揭穿你?再者,你的举措,说到底,也不过是借广平之力,达成所愿,对广平贺兰王府,没有丝毫坏处,算来,也是为广平王添了一份助力,我又为何要阻拦?”

一番话,带着漠然的反问,却换的何梦锦心惊不已。

贺兰王府的事与我何干?

你是贺兰王府的二公子啊!

想到此,何梦锦不由回忆起关于眼前此少年时的传闻,只一瞬间,一股悲凉,携着初见他时的痛惜,与心底深处席卷而来,打的何梦锦身子一怔,若不是强大的自持力,泪意便要湿了眼眶。

☆、第二十九章 一夜听曲

贺兰王府的二公子,贺兰珏自小就声名远扬,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歌姬出身却让广平王为之不惜对抗皇权的娘亲,还因为他本身的才气。

三岁作诗,四岁成文,到六岁的时候,他机辩的口舌已经让广平王的门客都自愧弗如。

这一点,何梦锦丝毫不怀疑,能在母亲死时,面对暴走失控的父亲,六岁的孩子的当头棒喝,已经充分将之的胆识与口才发挥的淋漓。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啊!

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却在八岁那年坠马,落下终身残疾。

当时对此有许多版本的传言。

有说是天妒英才,集所有的光环于一身,引来上天的妒忌,才会让他的完美里,有那么一份残缺。

有说是远在京都的皇帝暗中所为,因为那个当日牵马的护卫是随同长公主陪嫁到贺兰王府的一名亲信。

在广平封地,也有百姓私下猜测是否为长公主及其子贺兰浩所为。

何梦锦曾觉得,第三种可能性很大。

因为贺兰浩虽贵为嫡长子,但所有的风头都被贺兰珏盖了过去,就连世子之位,贺兰瑞中意的人选,也无疑是贺兰珏。

真相淹没在重重迷雾之后,不是当事人的何梦锦亦不敢肯定,但见今日贺兰珏对整个贺兰王府的淡漠,倒是让自己的猜测有了那么一点棱角。

但是……若真是如此,现实又该是何其冰冷!

虽非一母同胞,贺兰浩到底和他是亲兄弟!

她一向被保护的很好,对于戏台子上的皇族权贵之争,向来残酷,没有血亲一类的戏词儿都没有亲眼见识过。

所以,此刻,在隐隐猜到个中原委,她才会那么震撼,那么心痛。

她一生里,有宠爱自己的双亲,兄长,有享不尽的荣华,而他……独有芳华举世,奈何却得不到一纸薄凉的亲情。

许是她望着贺兰珏出神的太久,一贯神色淡然从容的贺兰珏,眼底竟起了些许神色波动,他道:“你在心痛?”

闻言,何梦锦赧颜,我心痛啊是心痛啊,可是我为之心痛的当事者公子您知道我是女子却没意识到我是女子么?能不这般直言不讳能不揭我的短么……

眉毛跳了两跳,面色上何梦锦努力维持自己一贯的镇定,“我只是想到了一句禅语。”

说到此,何梦锦顿了顿,抬眸看向眸色宛若星辉的贺兰珏,复又将目光调转到芙蕖。

此时月上中天,夜半带着沁凉的风自芙蕖上,一朵朵盛开的莲上拂过,带着阵阵莲香。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自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何梦锦淡淡的吟完,不去看贺兰珏的神色,自顾道:“其实,若是从来没有得到亲情,生活在一片冰冷里,也未尝全是酸涩苦楚,相对于那些得到了最诚最温馨的亲情,却一下子被打入阿鼻地狱,所有的温暖一刹那烟消云散,只剩下泣血的事实来说,要,好过很多。”

说这番话的时候,何梦锦一直没有别过头来,她说的很慢,这些,明明是她内心深处最为隐秘,最为痛彻的一角,却没想,在这样一个夜晚,对这样一个尚且算不上熟悉,仔细想来对自己还有几分危险的人道来。

但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她也不后悔。

“我一直在想,你的身份。”贺兰珏抬手拨弄了一下琴弦,琴音发出一声悠远的回音。

“那你查到了吗?”

何梦锦神色无恙的转首对着贺兰珏,想从他那云淡风轻的从容上,看出一丝丝破绽。

说实话,她也很想知道,这身体的本尊,到底是谁?

是被人豢养的杀手?是行走江湖的侠女?是他国的刺客?

她曾对此有许多种猜测,甚至私底下还让李萧然暗暗查访,但都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贺兰珏,若是他真的知道这身份,且还抓住了什么把柄的话,那自己将再一次陷入被动。

“没有。”

贺兰珏淡淡的语气在午夜的风声里响起,何梦锦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却听得他继续道:“因此,我才是更加好奇,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何梦锦心头不由得冷笑,她自己都不知道!

面色上,她迎着贺兰珏探究的目光,不逞相让道:“我是谁,过去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孟锦,是能达成公子所愿,跟公子目前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孟锦,这样,不是最好的么?”

似是一早料到了何梦锦会如此一说,贺兰珏丝毫不觉得惊讶,他一拂手,宽大的袖摆掠过琴弦,发出又一曲天籁。

何梦锦凝神听,却从那曲子里,读出了苍凉,宛若此刻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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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惠风和月,芙蕖正盛,弹琴的人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听曲的人,没有睡意,循着琴音,一曲曲,到深更。

虽两者都再未有任何言语,但心头却是已达成一种默契。

起码,何梦锦确定,至少,在她功成名就之前,她和贺兰珏之间,不会有冲突,虽然暂时不知道他所图,自己所为又对他有何利,但他现在,袖手旁观,不拆穿自己,对如今没有能力没有根基可言的她来说,便是最好不过的。

不知道听了有多久,直觉天色已然暗了,接近黎明,何梦锦才起身,回了自己住的院落。

合衣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吹了一夜的风,听了一夜的曲,也该是困倦了,奈何她此时,却没有零星半点的睡意。

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想的,却是一片空白,何梦锦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此时,天色渐渐亮了,她索性起身,行至窗前,推开来,铺面而来的,是昨夜那一阵阵熟悉的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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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罪过……今天俺更晚了……跪求原谅o(?□?)o

☆、第三十章 心烦

用力甩了甩脑袋,何梦锦将那块看不清弄不明白的心绪暂且压下,决定再不想它。

清晨的古寺,有着一种静谧的美,安宁,祥和。

何梦锦推门而出,行至院落里的那口古井边,舀了半瓢,再随意的掬起一捧水,井水沁凉,扑打在脸上,顿时精神又好了七八分,连先前心头的郁郁都不见了痕迹。

她整了整衣冠,便踏着清晨的风,葳蕤的朝阳出了院子,再转回廊,又到了昨夜的那处八角凉亭,芙蕖畔。

芙蓉开的依旧高雅,晨间的风比之夜间,少了那么丝丝缕缕的凉意。

但那庭下的石台上,如今却已是空无一人。

昨夜的一切,恍然若梦,她竟生出几分不真实感来。

何梦锦半眯着眼睛,也不打算多做纠结,就要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一瞬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在这般毫无警觉的情况下,几乎被吓的一愣,好在她反应也是极其迅敏,当即便压下了被吓的骤跳的心绪。

“郡主?”

她刚刚兀自出神,就连何时她站到了自己身后都未曾擦肩,何梦锦暗骂自己大意,脑子却又在飞速的运转,她这么一早的来这里,不会是专门找她的吧?为昨天自己那委婉的拒绝?

“嗯,”贺兰诗淡淡的应了,走了几步,在何梦锦身前站定,才再度道:“我昨天,是不是很丢脸?”

若不是她说此话的时候,表情是真诚的,没有丝毫作伪,何梦锦几乎要误以为她是在斥责她,心头的寻思也不过那么瞬间的功夫,何梦锦抬眸,迎向贺兰诗征询的目光,坦诚道:“孟锦没有觉得郡主丢脸,相反,孟锦觉得,郡主有着这世间女子都少有的大度与洒脱。”

她如是说,是带着真心实意的。

眼前这女子,看似娇俏温婉,却是有着比之常人更为甚之的骄傲、决然,所以,在昨夜看到她那有些摇晃,但依然决然不回头的背影,何梦锦才那么不忍,因为这一点,像她。

“哦?是吗?”

闻言,贺兰诗眉毛一挑,面色上的沉稳持重已然不再,她嘴角微微勾勒,却又是初见时候的那般娇俏与活脱:“能得孟公子称赞,是我的荣幸,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大度,洒脱。”

说到这里,贺兰诗忍不住再是扑哧一笑,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初见你,就觉得看着很顺眼,很舒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嬷嬷对我说,这就是喜欢,没错,我喜欢你,但现在,你既然已经心有所属,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咱们扯平了,不能相互喜欢,却不能妨碍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喜欢你。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这般,坦然的,对着喜欢的人,说出心思?何梦锦暗叹,至少自己做不到,贺兰诗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度洒脱几分,面对这样一个绝色倾城心地善良的女子,要自己真是男子,恐怕都会动心。

她银铃般悦耳动听的话萦绕在耳,何梦锦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她又有些急切的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已经放下了,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可以吗?”

何梦锦微微一笑,已然卸去了疏离,神色里再无平日里在外人前的防范,她道:“孟锦卑微,岂能担当的起郡主的朋友二字?”

“你怎么能这么——”

妄自菲薄的词儿在贺兰诗的舌尖打了一个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见何梦锦有些狡黠的朝她眨眨眼睛,笑道:“但,能得郡主这般的朋友,是我荣幸,其实,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闻言,本是有些急切的贺兰诗,神色一松,当即笑逐颜开,“是的,是的,我发觉,你说这一句话的笑容,是自我初见你时起,最为动人的。”

何梦锦赧然,这对兄妹,当真都是直言不讳,不能考虑一下下她小小的面子,不知道她会觉得难为情么?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在说谎?”

“没,怎么会。”

看着何梦锦有些微红的面色,贺兰诗再度扑哧一笑道:“你身为男子,怎的这般腼腆?”

看着她笑着转身,何梦锦忍不住心头诽谤,你一个女孩子,怎的不能腼腆些呢?到底是因为跟你那位兄长接触多了么?

何梦锦看着贺兰诗的背影,心头却仍旧忍不住笑意的摇摇头。

自己正欲提步离去,却见已经走出好远蓦地停住了步子,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转身,对何梦锦道:“这月十五,是父王的寿辰,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的,我安排马车去接你,嗯……你说的没错,昕儿很可爱,我挺喜欢他的,把他也带上吧,就这么说定了。”

言毕,也不等何梦锦回答,她已经清风似的没影了。

剩下何梦锦,怀揣着满满的感谢。

贺兰诗特意邀请她这么个没有资格出席王爷寿宴的小卒去,期间的心意,虽未说明,但她已能猜到几分。

自那日自己击鼓鸣冤,所引起的关注造成的影响定然不小,但这段日子来,她在恒阳府里却是如同一湾秋水般平静。

她想要走的更高,光是形单影只得到王爷赏识还远远不够,她还要接触这广平上下的势力、权贵,要让自己的脚步背景一步步走的稳当,虽不至于依赖他们,但于情于理都改是有一番周旋。

她此前曾想过,要不要私底下接触一些高层中人,或者利用茗记的招牌……但这些都被她否决了,一来,初来乍到,没有任何根基,她若冒进,反而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再难翻身。

正愁没有好的机会,贺兰诗这便是为她送来了一块敲门砖。

对着她离去的方向,何梦锦报以感激的一笑,这丫头看似活脱不拘小节,实则心思也这般细腻聪慧,这般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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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某只被无良老板压榨的天天加班到九点……好悲催的说……

所以,原本稳定在早上9点的更新现在暂时改为晚上9点半-10点,实在对不住了~~o(》_

☆、第三十一章 心疼

跟贺兰诗这一番的谈论,时间也过去了不少,晨起的霞光,穿破浩渺云层,耀的何梦锦微微花了眼。

被这涤荡心境的朝霞一照,感受着山间寺内还未散尽的氤氲雾气,何梦锦突然生出几分恍惚,恍若隔世。

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从这里回城,就算是下山路,起码也要半个时辰,何梦锦立马收了心神,提步回房找何昕。

刚转过回廊,才抬头瞧见昨夜她们住的院子门口,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映着晨起山间的雾霭,孤单的倚靠在门边,山风吹的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却不改他那双灿烂的如同星辉的眸子里那份焦急与慌乱。

见此,何梦锦心一纠,她起的早,昕儿还在睡,没有叫醒他,所以他一早醒来,在陌生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找不到一个熟识的面孔,所以才这般焦虑与恐慌吧。

饶是再怎样希望他坚强,快快成长,但,现在,他毕竟也才是个四岁多的孩子。

何梦锦还想着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为何一早把他撂在这,一个人出去,却见他在见到她的一瞬,已经一个饿狼扑食般的飞奔过来。

下一瞬,她的怀里,便多了一个,小小的,还盈满了乳香的,有些颤抖的身子。

“昕儿……其实……”

何梦锦张了张口,刚想解释,却听怀里紧紧抱着自己腰身的何昕用他尚且稚嫩的声音道:“姑姑,昕儿是不是很没用?昕儿不像个男子汉是不是?很胆小是不是?”

“不……”

何梦锦出声想否定,却听他继续道:“我觉得是,我很没有用,很不像个男子汉,很胆小,所以……以后,我会更加努力,更加努力,要像姑姑说的变得强大,这样才不会终日惶恐害怕失去,惊慌失措。”

何梦锦心头叹息,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你现在的这般聪慧与应变能力,只怕是许多大人都做不来。

但,这些,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改为用手背轻轻的拍抚何昕的后背,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安抚了小家伙的情绪,何梦锦又替他整了整衣衫,才抱起他朝寺庙的大殿走去,准备和苏夫人她们告个别就下山回城。

才进大殿,就见着苏夫人面前站着的一个不十分讨喜的人,赵小侯爷。

此刻,在苏夫人面前,这人一改原本的趾高气扬嚣张跋扈,活脱脱一个温润如玉气质翩翩的佳公子。

何梦锦走的近了,他们的谈话也就听的很清楚。

“小侄造访的突然,还望夫人莫要见怪,只是昨夜听闻郡主心情郁郁,小侄一时心急,若冒犯唐突了夫人,小侄在这里赔礼了。”

说着,赵小侯爷那尊贵的身段,果真对着于佛前静坐的苏夫人行了谦谦一礼。

何梦锦来的晚了,此前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但看苏夫人的神色显然对这位娇纵惯了的赵小侯爷有几分了解,至少,没有被他表面做出来的温文尔雅所迷惑。

“小侯爷严重了,这里没有苏夫人,只有贫尼静尘,当不起小侯爷的礼,昨夜因是无奈,才破例留了小侯爷在这庵里住了一夜,已是坏了规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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