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度离冷冷一笑,“你莫要再装,今日广兴殿的那人就是你。”
见他手中寒光一闪,手中便多了一把利剑,念了什么诀,提剑便朝凤息刺来,“你若接不住这一剑我便信你。”
突然之间一阵狂风,江度离还来不及看清,便见眼前多了一名黑衣少年,抱着凤息便跳开了,江度离一剑便又从身后追了过来,阿狸徒手便握住了剑峰,手中一击,便将江度离击的后退了几步。
这黑衣的少年不就是今夜广兴殿的那位少年吗?而刚才凤息抱着那只小狸猫却不见了,联想自从认识凤息以来的古怪,江度离心头蓦的一醒,“我明白了,你便是她成日抱在手里的小狸猫!”
他举起剑,并不见丝毫退缩,拿剑指着凤息,“你潜在柳逸身边十几年,究竟意味何为?”
凤息胸口火烧火燎的疼,几乎要让她站不住了,暴怒道,“我说过我不是妖,我若有法力,早回敬二百个巴掌了,长脑子了没有!”
“莫要再装了,今日便除了你,免得你祸害柳逸。”
阿狸见他伤了帝姬,早起了杀机,便欲了结他的性命,又被凤息拉住了,她还没未说话,竟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凤息一手抓着他的衣襟,断断续续道,“阿狸,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阿狸心中一惊,一摸凤息脉向,竟是极其微弱,急忙渡了些妖气给她,抱起她想要离开。
江度离趁机纵身跃起,口中念诀,只见身影瞬间便消失了,耳边听到重重焚音直冲耳膜,他在结界,想自己困在这里。
若不是看怕凤息无法向柳逸交待,所以才处处手下留情,这人却如此不知好歹,
阿狸心一横,“他是决计不会放过我们,反正已看穿了我的身份,索性便杀了他罢!”
凤息虚弱点了点头,阿狸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凌空刺了几下,便劈开结界,不见江度离身影,只有他的冷笑声飘浮在空中。
“妖便是妖。”
阿狸仿佛没听见,仍是凌空刺去,忽的听到一声闷喝,江度离踉踉跄跄的站在他们跟前,他没成想阿狸法术如了得,但也看得出来,这个小妖听命于这个丫头,他转向凤息,“如果我死了,柳逸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看,他已经来了。”
街那边传来一阵阵急速的马蹄声,凤息脸色一僵,转眼巷子口望去,有火光在长长的巷子里浮动,马蹄声越发的近了。
凤息急道,“柳逸来了,你快走。”
柳逸那串佛珠的威力她是见过的,就是阿狸也不能抵挡,所以她决计不能承认阿狸是妖。
阿狸与她相处千年,自然知道凤息怕什么,脱了手任凤息倒地上,自己隐了身形躲在一边的树上,待柳逸快走近,故意施了法术让江度离持剑向凤息刺去。
和他预想中一样,柳逸及时挡下江度离那一剑,怒喝道,“江度离,你疯了吗!”
又抱住倒地上奄奄一息的凤息,心都快碎了,抱起她便跃上马背。
江度离纵身追了过去,挡在他们跟前,剑指着横放在马背上的凤息,“她是妖,是我亲眼所见,现在的虚弱都是装给看的!”
“你让开!”
江度离半步也不曾挪开,“你我生死之交,我何曾骗过你,广兴阁的那人就是她,她身边那只狸猫就是那个黑衣少年,今晚的妖怪作乱她脱不了关系,就是在刚才,若不是你回来的及时,现在死的人就是我,柳逸你醒醒吧,莫要被她迷了心智。”
凤息疼的快晕了去,听了这话却清醒了许多,用尽全身力气去捉住柳逸的手,“我不是妖,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柳逸没说话,只是感觉到他抱着自己手蓦然收紧,又松开了手让自己横在马背上,温暖的怀抱消失了,凤息感觉自己心一直往下沉,她无力的闭上眼睛。
阿狸见柳逸突然纵身掠起拍向江度离,他出手很快,快得阿狸都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剑尖便已抵住了江度离的脖颈。
一脸的狠厉决绝,“我信她,她是我的底线,你们谁都不能碰!”
江度离厉声道,“柳逸,为了个妖怪你竟然要杀我?”
他的剑又刺入了一份,厉声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脖子上已经湛出血,再看柳逸,眼眸里已经起了杀机,当真再阻他,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江度离又气又恨,对峙了一会,恨恨纵身奔向了夜色,“色令智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凤息又重新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用尽力气环抱紧了他,“我真的不是妖。”
柳逸低下头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信你。”
他一路纵马狂奔,凤息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只是特别冷,象是朱厌的手碰过那般冷,凡人原来竟是这样无用的啊,她哭的一脸都是泪,“柳逸,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095 再无情份了()
柳逸谁也没带,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天帝宫,他这一回希望阿狸能活过来,可是又很清楚,他被自己的佛珠击中,归宿只有魂飞魄散。
他赶到天帝宫时,凤息失魂落魄的从台阶上走下来,手上已经没有了阿狸,额头上的血渗到脸上已经干了,看过去有些湛人。
这一回阿狸是真的消失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和凤息的未来也跟着消失了。
她越过他身边,好象看不见他了。
他一把拽住他,“招娣。”
凤息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阿狸杀了你师兄,你又杀了阿狸,现在扯平了,我们不欠你的了,从此再无任何情份了。”
柳逸觉得自己一颗心一直往下沉,下落的地方是无底的黑暗沉渊,象是永远落不了地。
她推开他的手,沿着长街一直往下走,路很长,象是没有了尽头,没家了,不知道要去那里?只能一直走。
天色突然变得昏暗,乌云积攒着压在了头顶,雨点开始落了下来,她茫然的张开手,“阿狸,是你在哭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还手的,你也可以杀了他的,你就不会死了。
她看到隐在巷子里一对男人女人,这两人在贪焚的望着她,她越走越近,那女人极兴奋的舔了舔唇,露出尖尖的耳朵。
“她的肉真香,魂魄的味道想必会更好!”
那男人有些犹豫,“对她下过手的妖都死得很惨,那男人太狠了,若是我们吃了她,他会找来的吧。”
那女妖狠狠的剜了一眼那男人,“没用的东西!她现在就一个人,吃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那男人目光一亮,手掌突然变成尖利的爪子,伸手便朝凤息的心口抓过去。
身后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男妖的手还未摸到自己的猎物,便听见“嗖”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象沙一样在流逝,他抬头,正好看见前方高高马背上那个俊美而又凶残的男人,他又拉起弓弦对着他的同伴。
那男妖在消失之前推了一把同伴,“穿魂箭!你快走!”
那女妖转身便想逃,还未及跃上墙头,已化作了一团轻烟消失在雨雾中。
马蹄声急速而至,并没有停歇的意思,路过凤息,便见他突然低了身子,一手把她掠上了马背,让她坐在自己跟前。
“招娣。”
他声音低低的不带一丝波澜,“你是我的家,我不能让你走!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想替你阿狸报仇也可以,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
她没说话,雨水急速的打在脸上,麻木冰冷的心渐渐有些清醒过来,又剧烈的疼起来,柳逸,那个杀阿狸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呢!
雨一直在下,屋檐下躲雨的百姓有引起惊恐的忘着马背的两人,前面那姑娘头是耸拉着,脸上的血被雨水冲刷着往下掉,她身后的男人紧绷着脸,一手揽着她的腰急速的飞驰而去。
“林将军,那是林将军!”
“那姑娘是谁?好象受了伤要死了。”
“好象他的妹妹。”
柳逸把她带回了家,凤息已经晕过去了,听到下人来报,杏儿赶忙从屋子冲出来,就见柳逸抱着满脸是血迹的人,急切的叫人找大夫,“她这是怎么了。”
柳逸艰难的挪动了嘴唇,终归什么也没解释,“你帮她弄干净!”
赵妈已经端来热水,杏儿清理干净了,又给她换了衣服,她脸上的血是额上留下的,身上并未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仔细看那额头象是叩头叩出来的血迹,又疑惑是不是清河公主欺负她了。
不一会,大夫便来了,给凤息处理了些伤口,又开了些药,只说受惊过度,无大碍。
公主府谴了人过来,“公主重伤,皇后命林将军过府探望。”
柳逸皱了皱眉,“我妹妹病着,抽不开身,劳烦公公跟公主说一声。”
人是清河派来的,借着皇后的名义来请人,只是三请四请便也见不到柳逸,便也床前泪水涟涟。
那只小狸猫是奔着取她的命来的,快将自己半个后背都要劈开来了,若不是柳逸来的及时,自己就没命在了。但转念又想,柳逸能及时赶来救自己,而且亲手斩杀那丫头的狸猫妖,心里还是看重自己的,谁知道他竟然又不来看一眼,在他心里终归是比不过那个林招娣的。
又恨朱厌太狠,拿她的命作诱饵,害自己险些也丧命。
他给她的回报是,“只要小狸猫死了,林招娣的命是死是活我便不管了,端看你自己的本事。”
没有了小妖,要取那死丫头的命很容易,只是投鼠忌器,不能让柳逸发现才好。
晚上突然便发起热来,身子滚烫的厉害,喂了药也无济于事,杏儿不敢合眼,拿了帕子一直替她擦试身子,柳逸也没走,就握着她的手守在床头。
半夜又命人把大夫找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柳逸心里又痛又悔,她跟着自己这些年,除了被江度离重伤,从来没生过病。
到了第二天仍是不见转醒,又找了宫中的御医,仍是束手无策,诊不出个所以然,又几乎把城中的大夫拎了个遍,也只说是惊悸之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柳逸第二天告假没上朝,但关于公主府的事已传遍了朝野,妖怪闯公主府,公主重伤,而且那妖怪还是林将军妹妹的养的小狸猫。
其实前一天晚上,朝中便有些官员过来通报,说朝中几位元老要联名上书弹劾他,柳逸只是淡淡道,“无妨,那些人翻不出什么风浪的。”
太子如今还仰仗他,还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候。
柳逸曾借通妖一事打压过自己的仇家,多是太子的人,朝中便多有想趁机除掉柳逸的,只是这一次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子居然与清河的人联手要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大家是亲手见林重年斩妖的,如果没有他,各位只怕还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说话,况且林将军的妹妹我是见过的,天真善良,还多次救过文昭。”
太子的心腹有的是记恨柳逸的,有的便成了想借此机会打压清河的势力,奈何自己的主子都一心维护,再回上林重年手段狠厉,多少有些忌惮,这事便这样压了下来,只说林将军的妹妹是被妖怪上了身,被林将军发现亲手杀了。
明昭下了朝便带着御医来了将军府,见柳逸一脸凝重,才知道凤息病的不轻。
他问柳逸,“你为什么要杀了阿狸!”
“你早知道他是妖?”
明昭垂了垂头,“知道,你杀了那只小妖便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我没想到她会知道,这其中的恩怨你也不会懂。”
他自己也不懂,真正驱使他下杀手的,是对小妖杀了师兄的耿耿于怀,还是对凶残的妖怪留在她的身边不放心,抑或是嫉妒她对那妖怪的一片赤诚之心。
明昭没说话,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底气可以质问柳逸,看着凤息很揪心,“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下棋让着你,还会让人给你做荷花酥。”
柳逸皱了皱眉,没说话。
他鼓足了勇气,“她现在必然是怨着你的,把她放在我宫中,我替你看护她几日,等她什么时候气消了,我再送她回来。”
柳逸心中一痛,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气消,可是他怎么会放心把凤息放在狼子野心的人身边,他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明昭也不好再赖再他府上,便又把太医留了下来。
他回了宫中,每日事务忙着,却也是忧心难安,到了第三天,林重年仍没上朝,便知不好了。
又命太医前来,“如何了?”太医回禀仍说是高热不醒,又小心翼翼道,“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明昭身子一颤,指着太医怒道,“再胡说八道,我砍了你。”
太医忙跪下战战兢兢的道,“老朽无能,这姑娘的病来的古怪,从未见过,全城大夫都来过了,药石也无用。”
明昭心都凉了,又去了将军府,府中守卫森严,个个神情压抑,整个府里的气氛安静诡异的很,府里唯一的仆妇站在屋檐下抹眼泪,“姑娘还小呢。”
明昭便知大概是不好了,刚到柳逸的院子就被柳逸的亲信拦了下来,“太子恕罪,将军不方便见客。”
他们嘴上恭敬,身体却挡在他的前面,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明昭大怒,踢了两人一脚,他身边的侍卫抽出剑便架在那两人的脖子上,“好大的胆子,连太子都敢拦。”
那亲随也没让,“太子要杀便杀,那就踩着我们的尸首进去。”
明昭气的咬牙在外面高喊,“林重年,她就是要死,你也让我见一面罢!”
屋子仍是没有声响,却是走出来一个姑娘,一脸悲凄之色,盈盈下拜道,“还请太子回去吧,将军不想姑娘被人打扰,我想,她应该也只想让将军送她。”
她真的不行了!
明昭心中慌乱,什么算计都不重要,抽出自己剑当中一剑刺向那拦着他的侍卫,提着剑便闯了进去。
096 我错了()
凤息开心的扑了过去,凑到他跟前,“你可算醒来,吓死我了。”
“你别管我!”他避开她的视线,眼里又恢复了那种了无生气的神色。
凤息怔了下,心里哼了声,小屁孩!
刚哼完,肚子就跟着咕咕噜响了起来,带的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
阿狸已经打探过了,说前面一个村庄,可以到那里去。就连到时候假装晕倒在那一家都算好了,说那家虽然穷点,但心善。
这个地方远离城镇,倒是个落脚的好地方,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给病柳逸弄点汤汤水水什么的。
按照计划凤息驾着马车准确无误的晕倒在了那家人的门口,
这一家人果然就把他们收留了下来,那家人姓丁,夫妇年过半百,只得一个独女,年纪与他们相仿。
柳逸的病倒是大好,成天躲在房里呆呆一坐就是好半天。
无论她怎样劝他都不说话,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凤息又心焦又生气,骂道:“想死就去死吧!”
阿狸说:“柳逸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一个被人捧在手里的世家少爷突然就惨遭灭门之祸,父母双亡了,没疯就已经很好了,对凡人来说,血脉本身就是一种牵伴,不因生死而寂灭。帝姬啊,凡人的感情你还不太懂。”
凤息想想她好象也是这么回事,阿娘死了她虽然伤感,但知道她有好去处,也就放开了。
所以也就懒得说柳逸,随他去了,想着过一阵子想通了自然会好的。
丁家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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