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竟然就这样到了展家的大门。
长孙凌妍抬头看了看这个奢华豪富得金光闪闪的大门,嘴角忍不住弯起了个揶揄的弧度。
“你们家的品味……还真是有点特别……”
她轻声说道,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有些尴尬的青年。
上界多是修真之人,便是普通的人家也都以清雅古朴为美,像是展家这样恨不得将大门都镶成纯金来炫富的人家,在上界不能不说是个奇葩。
这简直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们就是土豪暴发户了。
展梓渊被她看得一阵阵的脸红。他素来知道自己老爹的这个德行,便是主母换成了那个妖妇,这个习惯也没有任何的更改。
只是原来他并没觉得怎么,今天见了长孙凌妍,他忽然觉得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爹就喜欢金色的……”
展小爷讷讷的说道。
“总之,先进来再说吧。”
说罢,他低着头,先前一步引着长孙凌妍,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是展家的大公子,就算是生母被贬成了平妻,可是作为展老爷唯一的儿子,展梓渊的地位在府里几乎是没什么变化的。他素来就是展府一霸,下人们眼见他进来,一个个的都躬身相迎,就连看到跟在身后的长孙凌妍出现,也没有任何迟疑的一并簇拥着进了府里。
&nb花似锦,就连路边行礼的下人身着的都比寻常人家好了不只一点儿,端的是大富人家的奢靡气派。
长孙凌妍看的有趣,她知道这个傲娇的展小爷出身不错,可没想到在上界这样世俗的人家,竟然还有没被这富贵迷了眼的后人,愿意吃苦受累的修行剑法,还真是个稀奇事。
“你怎么想起修剑了?”
长孙凌妍忽然开口问道。
“修剑这样的苦,做个富贵闲人安稳一世不是很好么?”
展梓渊忽然站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长孙凌妍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听他那忽然有些暗哑的声音,她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富贵闲人?”
“上界哪里有什么富贵闲人。”
“以前家中虽然豪富,可是每年都要奉给那些仙师大士们不少的供养。有些门派就是靠着这些供养才能存活下去。虽说修真不入红尘,可是你可知道下界都有哪家的势力掺杂在其中?背后没有靠山庇佑,想在这个上界生存下去,那都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为什么我娘能被那个妖妇挤了下去,还不是因为她身后有玲珑宗。我爹中年发福,那妖妇能看上眼就怪了,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呢?!”
说到这里,展梓渊的神情忽然有些激动。
“韩家和我们展家较劲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突然松口主动上来求亲了?!还不是韩家在云苍山的靠山倒了,想要给自己找个新的助力!你且看着罢,人家也不是真心投奔那妖妇的。说起来玲珑宗也不过就是一群不知羞耻卖弄风情的□□,哪有什么真本事?!”
他话说的及其难听,显然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动了真怒了。
“玲珑宗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没本事,韩家何必舍了大公子上门呢?”
长孙凌妍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妖妇身后的黄……”
展梓渊像是被触到了痛脚,气咻咻的刚说了半句,忽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妥当,又将那后半句咽了回去。
可是,长孙凌妍终究是听到了。
“你说的是黄金教?”
她秀美的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
虽然在阴阳二气仪上看到了两个代表黄金教的黑色斑点,可是玲珑宗和黄金教勾结在一起这件事,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玲珑宗不是一个小门派,虽然门中多为女子,可这几百年的传承下来,总该是有些风骨的。
“萩音真人和黄金教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一次,展梓渊却说什么都不肯回答了。
长孙凌妍没办法,只要又转换了一个话题。
“杜清韵究竟住在哪里?”
展梓渊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精巧的绣楼,面露不屑的拱了拱嘴巴。
“喏,就是那里了。”
“玲珑宗也不知弄了个什么法宝,不是本宗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长孙凌妍惊讶的挑高了一侧的眉毛。
“怎么,你们没试过在玲珑宗里找些钉子进去?”
她素来听说这样的世家大族之中,见不得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有的是法子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就凭展梓渊这样的性格,若说他没动什么手脚,简直就是在讲笑话。
果然,展小爷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试倒是试了,不过都没成功。”
这下子,长孙凌妍倒是对那位还未露面的萩音真人产生了几丝敬意。能将一个门派经营的这样滴水不露,那究竟是有怎样的手段和本事才能做到?!
“那咱们只能从那个法宝入手了。”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长孙凌妍独自一人到了杜清韵的绣楼之下。
傍晚的时候展梓渊传来消息,说韩家迎亲的人已经到了韩家的祖宅,今晚就要上门拜会,展梓渊作为家中的独子,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迎接的。
没来正好。
长孙凌妍默默的庆幸到。
既然已经知道玲珑宗的事和黄金教脱不了干系,那东陵烟和杜清韵的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了。
展府的家丁和雪巍岛的暗卫比起来,简直就跟瞎子没什么差别。她绕着绣楼转了三圈,竟然也没有那个发现了她的踪迹。
摸摸下巴,长孙凌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说起来,这个宝贝倒真是有些门道,它辨识身份的原理靠的不单单是玲珑宗标示身份的名牌,还有名牌上特殊的一个小小的结构。一旦进入禁阵,法宝就会激发灵气,若是遇到那特殊的结构才能回馈到法宝之中,普通的名牌当然是不好用的。
听起来似乎有些复杂,可是对于长孙凌妍来说,倒是简单的像是把答案直接摆在她面前一样,连看都不用细看,一下子就能入手。
这根本就是她在千秋顶上炼室小门禁的翻版么。
能仿制到这样逼真的程度,有这样心思和手艺的人,除了余华之外,长孙凌妍根本就不做它想。
她曾经详细的给余华解释过这个门禁阵法的原理,两人还对这个阵法做过一个小小的讨论。如今在展家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阵法,长孙凌妍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果然,余华真人入了黄金教了。
她之前虽然有所怀疑,可是从内心来说,并不希望自己的推测变成现实。毕竟器宗仅仅就剩下她们二人,余华和她的关系素来亲厚,一时之间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可是事实就放在眼前,饶她再怎么不情愿,终究是要面对的。
长孙凌妍收了心思,身手利落的将禁阵开了一个入口,闪身进入了绣楼。
二楼东边的卧房还亮着灯光,隐隐的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音。
“快将那药给我拿来。”
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从屋内传来,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
“小姐,那药宗门里的丹师说了,三日才能用一次,多了不但没有功效,反而对身体有极大的损害。”
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道,虽然话里用的是敬称,可是语气中却是丝毫没什么恭敬的意思。
“你们不是母亲派来侍奉我的么。我要什么你们都得听从,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长孙凌妍等了半响,却见一个身影从屋内转了出来,慢悠悠的走下了绣楼。
她闪身隐在西厢的转角处,极力的摒去了自己的声息,对方似乎没有任何觉察。
奇怪的很。
这个绣楼空荡荡的,似乎只有东厢才有人进出,若说是防守严密,除了禁阵法宝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爱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样子。
长孙凌妍缓缓的走进了内室,只见奢华绮丽的房间内,一个女子背对着她坐在铜镜之前,看身形,倒真是和三年前的东陵烟一般无二。
“这次怎么这么痛快。”
那女子冷笑着说道,她转身回手就想索要玲珑宗的丹药。冷不防回头看见的,却是自己一辈子都再也不想见到的那个人,遍布疮肿糜烂**的面颊上顿时现出既惊恐又愤恨的表情。
“东陵烟,你怎么还活着?!!!”
第129章 腐面()
“东陵烟,你怎么还活着?!!!”
杜清韵的声音又尖又利,在这个空荡荡的楼阁之中显得分外刺耳。
好在余华用的是当年长孙凌妍设计的禁阵,对于整个阵法的功能长孙凌妍的心中记得是清清楚楚,当初为了不打扰到别人,也为了保密,她特地在禁阵之中设计了隔音的功能,如今就是这绣楼之中发生了爆炸,外面的人也不见得能听得到。
走进了一看,长孙凌妍也被现在的杜清韵吓了一跳。
脸还是东陵烟的那张,可是那本该是光滑细腻的肌肤却是布满了黄褐色的斑点,有些还鼓出了水泡,破皮溃烂,甚至有黄色的脓液渗出,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丧尸一样。
幻真诀可没有这样的副作用。看杜清韵的样子,分明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秘术才能将东陵烟的那张脸保存到现在。只是这秘术的代价也太大了些,眼看着杜清韵的脸都要烂出骨头了。
“你以为那点儿茉莉蜜就能置我于死地?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长孙凌妍轻笑了一声。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
杜清韵恨恨的问道。她实在是想不通,眼前的女子究竟如何从那样猛烈的□□中恢复过来的。
她一直以为正主已经死了,这才安心得意的在陵心阁中过了一段畅快顺遂的日子。原本以为等殷朗出关之后,那个桀骜衿贵的男人就会是自己的,哪怕是一辈子不能露出真容她也情愿。
为此,她甚至不惜使用禁术,将东陵烟留下的血气生生炼化进了自己的身体,每月都要忍受疼彻心扉的折磨,才换得了这张他喜爱的面容不会消退。
谁知道小汨罗镜开启的当日,岛上忽然发生了大变故,她虽然侥幸从陵心阁的大火中逃生,可是脸和身体的灼伤却是迟迟不能恢复。
借来的血气毕竟不是自身的,就算是强行炼化融合进来,可毕竟不能完美的融为一体,更别说是要修复身体了。
杜清韵废了无数的心力,四处寻医问药,可是脸上的伤痕却始终不能平息。即便是在治疗之下稍微有些愈合,可是不过几日之后,敷在伤口的药物就再也不能起到作用,刚刚回复的地方再次开始溃败腐烂。
这样反复的折磨之下,杜清韵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了。她甚至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贪心的将东陵烟的血气炼化进来,现在想要摆脱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一根救命稻草忽然伸了过来。玲珑宗的萩音真人在偶然的机会见了她之后,竟然就将她认作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儿。
原来东陵烟的这张脸竟然和这位风姿绰约的女修像了七分!
因祸得福,身为玲珑宗的公主,杜清韵不但有了显赫的出身,脸上的伤也得到了精心的治疗。
玲珑宗以女修为主,各种调养驻颜的丹药和法子层出不穷,杜清韵的脸虽然不能根治,可总算是延缓了一些溃烂的速度。
最完美的是,萩音真人为她找寻到了一个好归宿,作为闳西展家的嫡长女,她将嫁给同为世家才俊的韩家大公子韩忱。
据说这门亲事原本是定给展家平妻的独女的,可是来相看的那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位韩家的大公子,虽然比不了殷朗那样的耀眼惑人,可是那位风度翩翩的美青年却是十分的钟情于自己,只见了那一面,便时时送些费心思的小礼物来,甚至不惜和家中争吵,只为将她取进门来。
殷朗虽好,可是他喜欢的却是东陵烟。自己虽然顶着一张东陵烟的脸,可是性格和脾性却骗不了人,迟早会被殷朗发现了端倪。
与其到时候露了马脚,倒不如实际一些。眼下她有出身有地位有财富,未来的夫君虽然比不了雪巍岛主,可是也对她情有独钟,一心一意,在萩音真人和玲珑宗的庇佑之下,她将来的路想必会是一帆风顺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当年做下的事简直是再明智不过了。东陵烟死了之后,她就是这张脸的主人,那贱人的一切现在都是她的,也不枉她纡尊降贵的服侍了她一场。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展清韵,展家的嫡出大小姐,韩家未来的当家夫人,玲珑宗的下任宗主了。
和这样的前程比起来,脸上的那些痛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杜清韵这样自我安慰着。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眼看着六礼已经过了五个,一切都进行的如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可是杜清韵的心情却日渐沉重了起来。
她的脸,衰败的愈加迅速了。无论她吃下多少珍贵的驻颜丹药,肌肤还是一点点的发黄变黑,然后溃烂。
唯有用到玲珑宗的迷药才能延缓一些,可是这药有虎狼之力,却是不能日日都服用的。
这样的脸,如何能出得了门,见得了人,她总是要被那些人耻笑一辈子的!
不管她怎么想韩忱,这毕竟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日子,她决计不能丢脸!
正忧心之中,万万没想到这个早该死了女人竟然出现在眼前,还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现身,简直在她原本的火烧火燎的心中又泼了一勺滚油。
“你来做什么?!想要抢夺我的身份么?!!”
“别妄想了。萩音真人已经认下了我,展家的大小姐也是我展清韵,你休想再生什么波澜!”
杜清韵的声音尖利刺耳,眼中像是有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恶狠狠的瞪视着长孙凌妍。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虽然挂的是东陵烟的脸,可若是这贱人真的现身人前,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都要化作泡影了。
决计不能让这个贱人再活着走出去!!
杜清韵心中暗暗的发狠,发红的眼珠骨碌碌的四下乱转,就想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将这个祸端解决掉。
“多年不见,你养气的功夫退步了许多。”
长孙凌妍看着眼前满面创痕的女人狰狞的表情,轻轻的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
她可还记得当年那个不露声色的丫头,若不是她嗅出了茉莉蜜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味道,说不定就真会着了她的道了。
“你放心,我对你这个大小姐的身份还有什么韩公子都没什么兴趣。”
“当年在雪巍岛的情形你也见过,你现在这点东西,我还真是不怎么能看的上眼。”
听闻此话,杜清韵的神色微微有些松动。可是她性子多疑的很,即便是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也不肯轻易的放松警惕。
“那你想要什么?”
长孙凌妍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她脸色虽然苍白没有血色,可是这一笑之下却如同春花绽放,无限的美好,端端是刺痛了杜清韵的眼睛。
“那就看你是想要生路,还是明路了。”
她轻声说道。
杜清韵心中就是一痛。
这句话,在三年前的雪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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