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冒昧,想问一句这位殷九公子,修真之人是否应当讲究信义?”
妙音依旧轻纱覆面,看不清楚样貌。可是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动人心智,倒很是应和她的名字。
长孙凌妍刚想开口回答,就听那妙音又轻声说道。
“殷九公子能入得云苍门墙,想必也是人中龙凤。即使如此,何必事事靠着别人作答?”
她这么一将,长孙凌妍反而不好再提二狗辩白了。
可若真是让二狗自己说,那真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就在她正提心吊胆的时候,二狗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殷九公子既然收了齐云的结情果,为何又反悔了呢?”
“同门之间的礼尚往来是正常的,哪有什么反悔不反悔的说法。”
长孙凌妍笑着插言道。
那紫衣少女并未看她一眼,只是一味朝着二狗的方向问道。
“殷九公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二狗又点了点头。
“结情果乃是结□□之好的意思,女儿家心思婉转,殷公子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无情,不懂怜香惜玉了。”
妙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落了下来,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寂寥,听的周遭的众人顿时心有戚戚,对惹得佳人伤神的罪魁祸首怒目而视。
这是音惑人心的秘法!
长孙凌妍心中警觉。
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妙音出场的那阵异香未免有些太过于浓郁了,香到令人头脑发沉,浑浑噩噩的不知所谓。好多人只见根本就没听过这位妙音仙子,今日更是连脸都没看到,可几乎所有的人就都像是着了魔一样的狂热,怎么都有些说不通。
最奇怪的是别人的事,妙音表现的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再看周遭围观的人,竟然也同时面露不平之色,显然是受到了蛊惑。
这个妙音,真是来者不善啊。
长孙凌妍眼珠一转,忽然从怀中取了一只闪金矿石出来,用刻刀在上面用力的划了一道。
她调动周身的灵气,倒运幻真诀的手法,那尖利的声音几乎穿透了耳膜,听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场内那惑人神智的氛围,也被这一声噪音给破坏掉了。
“怎么回事……刚才脑子一片空白呢……”
“说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记住……”
“我的头有些晕晕的,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谁啊?!!谁那么缺德搓石头?!!”
迷阵既破,围观的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既然是要结□□之好,那总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吧。我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天南海北的来,真不知道云苍派的规矩。原本以为一颗不怎么起眼的果子就是随手给着吃的,哪里知道竟然就这么被定下了一门亲事,实在是误会了。”
她顿了顿,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恶意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哪位是齐云姑娘,可是在下觉得妙音仙子真是有些操心的过了。”
她朝着还跌坐在地上的马如龙朗声说道。
“马师兄,你说的阿云,可是那位齐云姑娘?”
马如龙刚刚陷在了迷音之中,脑子陷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听得长孙凌妍的问话,他便本能的点了点头。
“大家刚才都看到了,那位马师兄宣称‘阿云’已经是他的人了。马师兄是我们这批的佼佼者,能得此佳婿,齐云姑娘还有什么好伤心欲绝的呢?”
“妙音仙子担心齐云姑娘是姐妹情深,可是有些时候也免不了想当然,做事偏激了。”
“要我说,这可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应当庆贺一番。今日齐云姑娘的心上人也在此,仙子若是再揭人往事,未免有些不太地道。”
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穗棠果实,朝着妙音仙子的方向抛了过去。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齐云姑娘已经心有所属,那我们自然将齐姑娘的馈赠奉还,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二狗。
“殷公子你说呢?”
二狗目光呆滞的看着不远处的马如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朝着那还坐在地上的少年露出了八颗牙齿。
“后山……半夜……声音太大了。”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后山半夜,什么声音太大了?
在联想到二狗面瘫脸上的那副“你懂得”的表情,围观的所有少年顿时就都脑补到了,各自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后山,半夜,声音太大了……
呵呵呵。
了解,了解。
都野战了,还来这里寻人家晦气,不是没事找事是什么啊。
这妙音也太多事了,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出头,真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祖宗就横行霸道,以为所有人都得听她说了算。
“难怪今天马如龙这小子这么精神,原来是开了荤了。”
“呸呸,还没怎样就和人家在外面滚草地了,这贵女们也真是开放的紧。”
“可不是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小□□,我也得神奇神气啊。”
“不知道贵女的滋味怎么样…。。改天得找马如龙问问。”
听到人群议论纷纷,被晾在当中的妙音也有些挂不住了。虽然没人说她的不是,可谁都知道这些粗人的心中定然是连自己也一道编排上了。不管怎么说,此番还是太过鲁莽,自己仗势欺人的名声怕是要落得死死的。
她再怎么精明也毕竟只是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听得周遭的话越来越不入流,妙音的心中越发的气狠交加,忍不住跺了跺脚,转身走出了场中。
几个白衣少女自然也是随着她一道离开了。
见人已经走了,少年们的话就越发没了禁忌,最后连长孙凌妍也听不过耳,拉着二狗走出了人群。
“谢谢。”
两人路过场边的一棵榕树时,长孙凌妍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声向着斜靠着树旁的人说道。
那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她衣着普通,正仰头看着天边的云朵,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即使长孙凌妍和二狗驻足在她的身侧,她也像是完全没有发觉一样,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正是许久不见的单姑娘单嫣嫣。
长孙凌妍刻石头的那一刻,一阵清脆的铃声在不远处的位置也响了起来,想必是和她想到一处了。
虽然没有单嫣嫣,长孙凌妍一样能够应付得了当时的局面,可是她能有心出手帮忙,长孙凌妍还是领了她的情。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看那个妙音不顺眼罢了。”
单嫣嫣看着远处的山峰,冷声说道。
是了。妙音便是之前祁鼐的意中人。现在他被迫和单嫣嫣订了婚,心中自然还是旧情难忘的。
虽然被这姑娘坑过一次,可是这次她出手帮忙,也算是两下扯平了。平心而论,长孙凌妍并不讨厌单嫣嫣。每个人的出身不同,立场自然也有所差别。单嫣嫣想出头想走捷径无可厚非,但是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这些日子以来,长孙凌妍冷眼看着一**所谓的正义人士折腾她,作弄她,这个姑娘都咬牙忍下来,有机会还会小小的反击一次,倒是颇有几分玩得起的意思。
今天她能帮忙,固然还了自己的旧债,同时也打击到了对手。时机抓的刚刚好,单嫣嫣心智之细腻,眼光之精准,下手之果断,绝对是一等一的。
她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配给祁鼐倒是有些可惜了。
长孙凌妍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提点了她一句。
“你……好自为之吧。祁……大师兄……不是你的良配。”
说罢,也不等着单嫣嫣的回答,就拉着二狗离开了聆训堂。
第60章 夜袭(上)()
别人的事,长孙凌妍也管不了许多。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尽快将她和二狗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马如龙的结局已经注定。即便现在他没什么异常状况出现,可是按照长孙凌妍曾经见过的那些尸体,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应该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林琅的院子总是要消化那么多的尸体,就连殷朗本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她每次好奇的向他打听这里面原委的时候,那个男人总是轻笑一声,却什么都不肯透露。
现在想想,应该是害怕自己想到炉鼎的身份,物伤其类吧。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角色颠倒过来,她确实不能不管二狗的。
聆训堂所有的人都将她和二狗划在一起,二狗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十有**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有些事情,还是要先做在前面,才好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里,长孙凌妍的心下有了决断。
她忽然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顺势便调转了方向,向着聆训堂的管事房走去。
二狗虽然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些什么,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听从长孙凌妍的安排,很自然的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向山上走去。在谁也没看到的角度,男人高大的背影将那个瘦弱的少年牢牢的罩在身前,这个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竟然透出浓浓的保护意味,凛冽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两天之后,马如龙还是死了。
夜半和他同住的少年起来如厕,忽然发现原本呼声震天的马如龙竟然安静了下来。他好奇的走到近前,这才发现尸体已经冰冷,声息全无。
马如龙的死,没有再聆训堂激起任何的水花。他虽然资质不错,可是本人出身寒微,有没有人关照特殊照顾,死了也只当是练功走火入魔,或者是突发疾病。
毕竟在人死之前两日,聆训堂还曾经检查过他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而且马如龙这样的事,并不是聆训堂的第一例。
每十年的大选之期,总有那么一些少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适应”云苍山的生活,或因此销声匿迹,或失了性命。聆训堂的管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弱者,在这个讲究实力的世界中,永远都是底层的生物。活着不被人重视,受人欺压奴役,死了也是默默无名,没人关心。
长孙凌妍有些明白为什么穗棠果的主人要选择马如龙了。
他资质和修为虽然不是顶尖的,可是他却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一群。即便是死的蹊跷,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他讨个公道。
没有比这样的炉鼎更加安全的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盯上了二狗,也不知道是他们的眼神太好,还是瞎了狗眼。
殷朗是正阳,除了她这样的太阴之外,任何人都是他采补的食粮,到时候谁生谁死还真是不一定。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让人不怎么放心。这些日子,长孙凌妍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关注着聆训堂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警觉一阵子。
她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提振了一下精神。
但愿。。。。。。一切只是她想的太多。
愿望是美好的,可是事情并没有如长孙凌妍希望的那样,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当天夜里,有不明身份的不速之客悄悄潜入了她的门前,鬼鬼祟祟的试探了几次门口的禁阵,似乎是准备下黑手。
门栓被触动的那一刻,长孙凌妍便立时睁开了双眼。虽然是刚刚从休憩中惊醒,可是她的脑子却清明的很,瞬间便发觉了这异常的征兆。。
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门禁阵,竟然就在这简简单单的几下拨弄之中,轻松就被破解了。
长孙凌妍心中一沉。
这么快的手法,不是惯犯就是有预谋有准备的。
是单纯的偶发性盗窃?还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现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再多想片刻了。
她虽然也称得上是修为不俗。可是除了千机括之外和幻真诀之外,长孙凌妍并没有可以用来攻击的招数。
幻真诀用来逃命还成,若真要是动起手来,便只能靠着蛮力博上一搏,说起来也是满眼的辛酸泪。
她能感受得到,来人的吐纳之息浑浊,灵力驳杂散乱,显然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狠角色。依照长孙凌妍的估算来看,最多也就是个筑基期满阶,她现在已是开光中期,没有攻击技法算是吃些暗亏。可是等级压制是结结实实摆在那里的,两人交上手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在这样的人身上用千机括,未免有些小题大作,太过于浪费了。这可是保命的宝贝,自然要用到紧要的关节处。
打定了主意,长孙凌妍顺手从灵袋中抽出安图的佩剑,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她翻身下床,踩着幻真诀的步法走到门边,将本就不强壮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门柱上,整个人的存在感更是降到了最低,像是一只吸附在墙壁上的壁虎一样,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在了一起。
门外只有一个人的气息,不过也不能确定他没有同伙在外面接应,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长孙凌妍打定了主意。
一旦她确定了外面的状况,便立时下手,先攻向他身后的空挡,争取一击就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个时机和攻击的节奏,一定要看准了。
不多时,失去了禁阵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魁梧壮硕的身影轻手轻脚的出现在视野中,用和他的身形完全不匹配的灵活身法窜进了房间。他倒是很自信,感觉周围没有危险之后,便看也不看周围的陈设,黑暗像是完全没有影响他的视线一样,直奔着长孙凌妍的卧床就冲了过去。
这人,显然是对屋中的结构和布局了然于心。
等他一剑刺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剑尖着力的地方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受力的触感,显然是走空了。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扑来了一阵怪风,金属破空的声音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向他扑来,逼得他不得不转身回防住自己的要害。
可是刚才的那一剑他刺出的实在是太用力了,剑尖刚走了一半就要撤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就这样硬生生的将灵力吞了回去,身体势必是要受到反噬的伤害的。那身影心中暗自叫苦,情势却由不得他再迟疑,右后方的要害就暴露在敌人的手边,想要保住性命,那只能强自将发出的劲力在收回来。
这可是拼尽全力的一击,强行调转灵气的后果便是五脏六腑巨震之下,靠近丹田的筋脉被震碎了两根,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那男人也倒是硬气得很,竟然在重伤之下强自调转了身体,堪堪躲过了长孙凌妍致命的一击。
“你——”
他刚想借势转身回头,可是长孙凌妍的身形微微扭转,手臂带动着刺空的剑尖调整了一个角度,又反手劈砍了过来。
这一下力大势沉,竟然比刚才的那一剑来的更快!
黑影心中暗骂不地道。修剑之人哪有拿着长剑当西瓜刀的用法!剑本就是轻灵之极的利器,真要是拿来劈砍,暴殄天物不说,力道大了剑刃本身也是承受不住的。
可是长孙凌妍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她原本的修为就高于刺客,再加上太一守心经本身对于灵气的运用便颇有独到之处,这一砍之下,完全就是借修为压人的流氓打法,却歪打正着的格外好用。
这一回,那黑影真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的扛了她一剑。
鲜血喷涌,骨肉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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