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格的脸向着门的方向,肖白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闭着眼。
他想,她大概真的需要休息吧,他不想去打扰。
她没有在什么急救室手术室那些要命的地方,让他总算把提着的心放回去了。
但看她苍白的小脸,无助地躺在那儿,他还是心疼她,非常非常心疼。
怕站在这里久了,她感觉到有人注视,他离开了,到走廊尽头可以吸烟的地方点着了一根烟,慢慢地吸。
再次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尽最大努力查出这些帖子的起源处。
打完电话,他又抽了几根烟,才再次往齐洛格的病房走。
还差几米的时候,他见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他的样子很专注,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他的位置只能看到那男人的背影,可那背影却如此的熟悉。即使是有几年不见了,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父亲?
一看到他,他就想远远的走开。
脚却像定住了,让他移动不了。他的脑海中此时在飞速地运转,他不禁猜测,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他真有那样关心他这个儿子吗?就连这个最终没有进门的前儿媳,他也如此关心?
他不要他关心他,母亲走了,母亲曾经肯定是渴望他关怀的,结果却没有得到。
他为母亲而恨他,所以他不要他虚假的关心。他要真是爱儿子,他就不会在有了儿子的情况下,还在外面接二连三的生女儿。
从前他渴望的亲情,早被冰冷的现实打破了。
他不要父亲,因为知道要不到,索性伪装成冷漠。
一步一步,他向自己的父亲走去,脚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一方面是为他为自己做的事情的感动,一方面是对他没有善待母亲而起的憎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沉声问道,语气冰冷。
肖鸿杰正一眼不眨地看着里面的女儿,好像只一天的时间,他为什么觉得她比前一天更瘦了呢?
他被儿子这一声喝问吓了一跳,没转身就听出来,他是自己的儿子。
“羽儿?”他惊喜地转过头,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真是俊朗的儿子。
他是令他感到骄傲的儿子,可谓是人中之龙,风度翩翩啊。
“我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肖白羽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听听他是怎么为他着想,还是什么。
“我。。。。。。”肖鸿杰竟一时语塞。
他能说里面的是他女儿吗?肖白羽会怎么想?
齐洛格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本身睡的也不深,一有动静,她敏锐的听觉立即捕捉到了。
睁开眼看向门外,开口问:“是谁?是谁在那里?”然而她此时几乎没什么力气,用尽全力,以为是在喊话了,却也只是像猫一样的声音,只够她自己听到的。
门外,父子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肖鸿杰想,既然是他遇到了,还是告诉他吧。他早晚也要知道的,要他早点断了和齐洛格在一起的念头也好。
他这不是来探望她了吗?肯定是他对她没法忘情,他知道一个男人心里惦记一个女人而不能相守的滋味,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那么苦。
“羽儿,我想和你谈谈,我们到那边去谈谈,好吗?”肖鸿杰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说话时是客气的厉害。
“不想去,我还要去看齐洛格,不奉陪了。”肖白羽态度冷冷的。
羽儿?齐洛格听到这个称呼,又听到肖白羽的声音,猜测是肖白羽来看她了。
经过这些事,能听到肖白羽让人沉静的声音,她好像心里也得到了些许安慰。
她以为他们一生都不能见面了,她即使是对他不再有什么男女之情,她也不希望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对她来说,能远远的看看他,能知道他快乐不快乐,幸福不幸福,她才能放心。
“羽儿!”肖鸿杰再次轻声叫了他,不想在齐洛格门口喧哗吵到她睡觉。
“不要叫的这么亲热,这样的称呼只适合父亲对他自己心爱的儿子。而你,我不想听到,这样的叫法,有些虚伪了。”肖白羽对谁都可以随和,就是过不了心里对父亲的怨恨这一关。
他总在想,要是父亲能对母亲好些,她说不定不会走的那么早。
婚姻的不和谐,也许两个人都有责任,刚好死的是母亲,他就会很自然地站在母亲那一边。
假如死的是父亲,也许他怨恨的对象就变成了母亲。
齐洛格很少听到肖白羽这样和一个人说话,从话语中她推断,应该是他的父亲吧。
他几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父亲,想来他是恨自己的父亲,如今听来,果然没错。
她现在要是有力气,一定会劝他,别这样。父母再不好,总是父母,就是给了你生命这一点,也够一辈子来回报了。
正想着,听到肖白羽的父亲又说了一句。
“别这样,听我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我没时间,我还要去探望她。”
“别去!”
“怎么,现在还想要管我的私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不应该和她在一起。”肖鸿杰压低声音说,可把他急坏了,肖白羽什么时候才肯听他说句话啊。
“我偏要和她在一起呢?我爱她,上次我在婚礼上的所作所为是迫不得已。现在,我要进去告诉她,我爱她,我还是等她,娶她。我马上就带她回家,你管得着吗?”今天肖白羽就和他杠上了。
曾经他是那么不负责任的走了,对他来说,他就是对他和妈妈始乱终弃。
他没法原谅他,所以凡是让他痛苦的事,他就去做。
凡是逆着他意思的话,他就要说,他这样的父亲本来就不该有好结果,本来就不该得到做儿女的尊重。
“肖白羽,别说了,说这些,你会后悔的。”齐洛格开口,声音依然不大,外面僵持着的两父子根本就听不到。
肖鸿杰一听,急了。一旦他真把齐洛格带回去,他想联系上两个人告诉真相,恐怕更没机会了。
不行,他不能让两兄妹再这样懵懂下去。
“肖白羽!”肖鸿杰低吼了一声。
“我不让你和她接触,是因为,她是你妹妹!”
。。。。。。
细心又浪漫
“什么妹妹?你怎么说的出这么荒唐的话?告诉我,什么妹妹?”肖白羽不可置信地,激动地看着肖鸿杰,话语里满是错愕和不解。
她怎么就成了他妹妹了?天下还有这么荒唐可笑的事吗?
病床上的齐洛格也是吃惊不小,她觉得一定是她听错了,不可能有什么妹妹的说法。
她和肖白羽,从来都是两个不相关的人,怎么可能就成了妹妹呢?
肖鸿杰知道自己的儿子肯定是接受不了这么突如其来的事,连他自己当时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也是难以接受。
毕竟他们差点就结婚了,要是他们曾经。。。。。。那可真是造孽的事啊。
他只能乞求老天不要那么残忍,希望乔宇石说的那句话没有错。他说他是齐洛格唯一的男人,她是纯洁的,她一定要是纯洁的呀。
“羽儿,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没有骗你,她真是你妹妹,是我和别人生的女儿。”
“不可能!”肖白羽死也不愿意相信。即使他早知道了父亲的确是跟那个叫沈依秋的生过两个女儿,他也绝对不相信有那么巧合,齐洛格就是。
她可是差一点点就成了他的女人,她可是差一点点就成了他的妻子的女人啊。
难道他是差点娶了自己的妹妹?
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一定是父亲在撒谎,他是在惟恐天下不乱。
齐洛格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死死地咬住嘴唇。
她是不想信的,她本可以大吼一声,说他在编瞎话,说他在说谎。
可她清楚地知道她是个弃婴,既是弃婴就一定有亲生父母。难道她真的是门外那个还没见过面的,肖白羽的父亲的女儿?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连串的磨难都找上了她?流产,父亲的自杀,还有,自己亲生父亲来了,竟又是肖白羽的父亲。
也许磨难太多,她反而是在一种麻木着的状态里听这些话的。
手抓着床单,都没有意识到,继续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对话。
她想,这都是编造的吧,怎么可能呢?
要是他父亲真的知道他们是两兄妹,不该早点阻止他们在一起吗?难道他还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娶自己的女儿?世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变态的父亲,不是吗?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羽儿?我也不希望你们是兄妹,我也知道你爱她,我怎么会不希望你们都幸福呢?”
“不要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你走!你走!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这种自私自利,完全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肖白羽激动极了,指着走廊一边,颤抖着声音低吼道。
“别这样。。。。。。肖白羽,别让他走,你们快进来把话说个清楚啊。”齐洛格在房内叫道,依然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使真相是残忍的,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生的,
她更想要问一句,为什么生了她还不养她,为什么要把她扔了,难道她是很惹人讨厌的小孩吗?
“羽儿!”肖鸿杰痛苦地说了一声,他想要得到儿子以及女儿的原谅,态度卑微而可怜。
他这一生都是失败的,没有给他爱的任何人幸福的生活。
“走!”肖白羽再次吼道。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想听。
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意味着他永远都不可以和齐洛格在一起,永远失去了幸福的可能。
即使是他已经当众拒婚了,他在内心里也还是渴望着有一天,他能有机会再次获得她的原谅,和她相守。
现在看来,他的这样的想法和行动完全变成了荒唐的笑话。
和自己的妹妹相守,这是人做的事吗?
脑海中闪过曾经亲吻她唇,还有她把自己脱 光的样子。即使他没见到她的裸 体,即使他没有真和她发生关系,他还是痛恨,还是接受不了。
此时的齐洛格也和他一样,想起了曾经不堪的过往。
想到差点就成了他的女人,她心如刀绞,脸因为屈辱而发热,滚烫。
她是怎么样不要脸的女人,才会做出**自己哥哥的事?就算是她不知道,难道自己的哥哥,她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不是说血缘关系都会有感应的吗?她为什么要那么迟钝,从来就没有感应到过?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肖白羽的那一天,她是怦然心动的啊,难道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的亲哥哥产生爱情一样的情绪吗?
不行,她要听肖白羽的父亲亲口告诉她,他怎么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说不定他也是弄错了呢,这件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不然她和肖白羽,都会永远痛苦的。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还是没有力气。
正好这时,听到一名护士的声音。
“这是医院,请二位不要喧哗。”护士的话让肖鸿杰和肖白羽父子都不再说话。
他们本也没打算吵醒齐洛格,只是刚才讨论这件事太让人激动了,才没有控制好音量。
护士说完,扭开门进来。
“齐小姐,量一下体温。”她笑着温柔地说。
齐洛格像见到了救星,待她走到近前,她忙对她说:“请你帮我把外面的两个男人叫进来,是两个,一个都不能少。”
护士俯下身,仔细听她的话,才能听的清。
“好的,您稍等!”说完,护士走到门口。
肖鸿杰不知道齐洛格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护士一进去,他赶忙闪身躲开了门口的位置。
他怕齐洛格看到他,会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陌生人在她的病房门口呢。
肖白羽却没有必要躲着齐洛格,护士前脚进来,他也迈步跟进来。
他听到了齐洛格的话,猜测着她怕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肖白羽很自责,都怪他刚才太大意了,没控制好声音,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让她听到?她这么脆弱的时候,就该安心静养,一旦知道了这样的事,她的心怎么安的了?他一个男人尚且对这样的事忌讳,她是女人,她那么敏感,一定会羞愧难当的。
“叫他进来干什么?你不是信他说的谎话吧,他是信口胡说的,你别当真。”他急切地说道,连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苍白了。
“让他说清楚。”齐洛格看到了肖白羽,她吃力地说道,坚持要这样做。
护士听了她的话已经去叫肖鸿杰了,肖鸿杰听说齐洛格叫他也进去,便明白她是听到了。
唉!他心内叹息一声,看来必须要面对了。但愿他的女儿是坚强的,他要好好劝她,让她别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他和肖白羽一样,也是愧疚后悔刚才的冲动。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选择尽全力去弥补。
肖白羽还能说什么呢?他也知道只听了一半的话,对齐洛格来说,更难受。
他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本想逃避,本想让齐洛格也逃避。
事情都来了,他该勇敢的面对。他该用实际行动让齐洛格对这件事的芥蒂尽量减轻,让她觉得这其实没什么,毕竟他们也没有走到那一步。
肖鸿杰走进病房,这看似只有几步距离的病房,他好像迈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要知道,他整整找寻了女儿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甚至做梦都梦见和自己的两个女儿以及女人相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真要相认了,他却紧张的厉害。即使昨天他曾在她的病床前坐了几个小时,那是在她昏迷的情况下啊,今天却是真真切切的要相认了,他更加不知所措。
“小旭!”他走上前,深情地呼唤了一声,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流出。
小旭?肖白羽和齐洛格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小旭可能是她从前的名字。
“不要乱叫,她是不是,还说不准。她说请你进来要你说清楚,你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吧。我相信,一定是你弄错了。”肖白羽说道,从看到父亲进病房,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不会的,我不会弄错的。我的女儿,我一定不会弄错的。”肖鸿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齐洛格。
病房内很温暖,她的被子只盖到了胸口,他能看到她脖子上清晰的胎记。
“就是这个,你们两个看她脖子上的胎记,像不像一个项链坠子?我曾和她妈妈开玩笑,说我们的小女儿小旭,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连老天爷也觉得她漂亮,一出生就送一条项链做礼物,她以后不用戴项链都是漂亮的。”
齐洛格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们两个人坐。
两个人都这么站着盯着她看,她心里充满了压迫。
她现在心理承受力有限,很本能的就想要规避。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各自在齐洛格一左一右的椅子上坐下。
齐洛格的表情是伪装以后的平静,她已经没有力气激动了,唯有平静来面对一切。她孩子已经没了,正是最无力最软弱的时候,还有什么是比失去一个快要出生的孩子更让一个女人痛苦的呢?
她现在就要勇敢地面对所有的困难,她就不相信老天爷能让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只要她还有乔宇石的爱,只要没有人告诉她,乔宇石是她的亲哥哥,她就有勇气活下去。
听吧,多残忍的真相,她都能接受。经过这些事,她不要像从前一样软弱了,她要坚强起来,她要比以前更勇敢地面对生活。
“你说重点!”肖白羽不耐地说了一句,他不想听那些细节。
他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他妹妹,他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证据。
“一个胎记能说明什么,全世界有胎记的人多了,都是你的女儿?”肖白羽不悦地嘲讽道。
“是,有胎记的人多了。我认定她是我的女儿,第一是因为这个独一无二的胎记。我也是在你们婚礼照片上看到她的胎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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