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文化有些偏见。有一次被爷爷拖去听戏,居然听得入迷,晚上梦见自己成为戏中人,身临其境地领略京剧的真正魅力。”
“不要担心,你只需要扮演这个年轻人,后面登台唱戏的部分有专业人员替唱。”说到这里,他叹一声气,“今天这位替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赶过来,你先演前半段找找感觉。”
白锦禾听到这个口头剧本,两眼有点发黑。他会唱戏不假,但让一位出土古董饰演新潮年轻人,这个跨度实在太大。
直到昨天他才刚学会发表情包。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走到导演身边低语几句。
又一声爆丨破:“什么?住院了?!”
他匆地一下站起身,额头上的青筋爆起,“还能联系到别人吗?”
白锦禾揣摩形势,上前一步,插进来道,“替唱出了问题吗?”
“感冒住院了,等会儿派人去医院探望一下。” 导演压着怒气坐下,不耐烦地挥手,“你走一下过场,今天就先这样吧。”
气氛急转而下,坐在墙边的二号腿已经抖了起来,觉得这次一定没戏。
白小将军丝毫不受影响,声音清亮道,“我不知道你们定的什么曲目,但是我会唱《浣纱记》。”
导演弓背弯腰坐在席间,心里的苗头正一点点沉下去,没想到耳边传来这句天音,瞬间直起腰板,双目熠熠,惊喜道,“就是《浣纱记》!”
41。第四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这是一栋三层带塔楼的欧式建筑; 临海背山; 晴好时登上塔楼便能一举观沧海。楼下的花园里种着梧桐; 浓夏时不觉闷躁; 只剩惬意。
这时正是上午十点,日光从彩绘窗中映下; 地面上投着斑驳色彩。白锦禾只身入内; 恍惚觉得踩入另一片陆离的时空; 倪山岚正在前面领路,他半侧着身; 似乎怕后面的人走丢了似的; 在楼梯平台处停下来等一等。
他的背后开了一扇窗; 旁边挂着一幅油画,倪山岚后背笔挺; 眼神深邃; 白锦禾突然觉得,戏中的人活了起来。
“这个大喇叭花是什么?”白锦禾站在留声机旁,正在喇叭口处探头探脑。
“这是留声机。”倪山岚去隔间的书房; 取来黑胶唱盘,放置好后; 他把白锦禾拉到一旁,这才放下唱针。
唱盘年代久远,声音刚流出时; 带着稍许的沙质; 很快流转成靡柔的呢喃小调。
阳台的门窗正开着; 海风吹起半拉的窗帘,俩人坐在沙发上,正听着曲子里柔缓地唱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这一曲一调,唱得白锦禾的心都软了,他轻轻地阖上眼,手指有一拍没一拍地敲着椅背。
倪山岚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直到一声电话铃将他惊起,他下意识地一把将电话拿起,生怕将对方惊动起来。
“怎么了?”白锦禾舒适地捏了捏脖子,起身道,“刚才太放松,居然睡着了。”
倪山岚掐断电话,“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被挂断的二哥只好发去过微信:“我已经在楼下了。”
“……”倪山岚道,“二哥来了。”
白锦禾顿时把后脚跟并住,腰身一下直起来,“这么快?我这就下楼,我叫他什么好?叫元舒的话太不礼貌了,我……”
“跟着小星星叫二哥就行。”元舒走上楼,伸出手笑道,“之前一直听他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白锦禾在来之前,特意上网搜了对方的资料和照片,当时便惊艳了一把,没想到这人竟然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几分,他忙上前握手,又多看几眼,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这哥俩怎么长的不太一样?倪山岚长得飒爽硬朗,和眼前的人压根不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我下午还有点事,要早些赶回去。”元舒顺势揽着对方的肩膀,一面将人带向书房,一面回头向倪山岚道,“我们先开始上课,你去忙工作吧。”
倪山岚留在后方,犹豫地点头,眼神一直将人送到书房的门关上。
“来到这里还适应吗?”元舒问,“剧本看了吗?”
白锦禾只当对方说来平城的事,点了点头,“挺适应的,昨晚刚看过剧本,不过来这里之后很快能找到感觉。”
“难道他能长出来这个心思。”元舒说,“我先帮你把剧本上的内容梳理出来,再对对台词,找找感觉。”
“行,我去再拿一份剧本过来。”
“不用,我都记住了。”元舒笑着说,“你的台词我也帮你理了出来,咱们试着脱稿来一遍。”
死记硬背一整晚的白锦禾差点没回过神,脱口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看的剧本?”
“来的路上翻了一遍。”
白锦禾:这是什么神仙!
等轮过一遍台词之后,白锦禾脱水地瘫在椅子上,他面前这位根本不是人类,对方不仅记忆碾压众人,刚开口吐字便瞬间入戏,连带着他也顺利进入到陌生的年代,毫无滞涩感。
这节课上完,他只剩下叹服,“二哥,你为什么不常演电影了?是不是为了留给别人一个机会?”
元舒笑了几声没说话。
“二哥,你和倪山岚……”白锦禾说到这里,忽然觉察不对劲,这对兄弟俩怎么一人一个姓?
元舒只看他一眼,把对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小星星没跟你提起过吗?”
白锦禾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我们是同父异母。”元舒忽而笑了一下,“这么说也没错,来日方长,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他把黑胶唱盘拿下来,换了一张放上去,随口问,“是不是觉得山岚话少?”
白锦禾想起在疗养院时,老爷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仔细一想,果然对方只要不涉及工作,说得最多的便是“嗯”和点头。
“他能跟你在一起,我们都觉得很开心。”元舒说,“也希望你平时能多帮帮他,他在识别表情上有些障碍,这么多年虽然有所改善,但在陌生领域还是不能应付自如。”
白锦禾一听,就知道元舒这话说得太委婉了。倪山岚一个毛头小子,没喜欢过别人家的姑娘,甚至没有过知己好友,根据经验的“察言观色”在这个区域根本使不上劲儿,难怪跟他这个唯一的朋友相处时,往往变得兴师动众而不自知。
“二哥,你放心吧。”白锦禾无师自通,觉得对方实在可怜,便拍胸口保证道,“我绝对把他当拜把兄弟看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们俩还真是……”元舒琢磨出一个贴切的词,“在某些方面‘志同道合’。”
白锦禾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二哥夸奖。”
元舒:“……”
元舒下午有急事,吃过午饭便离开平城,白锦禾同倪山岚把人送到机场回来后,畅快地舒了一口气,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慢悠悠地摇晃道,“二哥真是个神人,记性特别好,会演戏会跳舞,还是舒元的老总,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倪山岚想起童年时,被两个哥哥支配的恐惧,诚实地说,“没有。”
“真的没有?”元舒来了兴致,“他还有什么其他身份吗?”
“还是心理学博士。”倪山岚说,“他跟大哥一样优秀。”
白锦禾一愣,“心里博士?在心里当官的吗?”
倪山岚不知对方想到哪里,只好把“心理学”解释一通,没想到白锦禾登时打了个哆嗦,“心理学博士……会读心术吗?”
“不会。”倪山岚照本宣科地说,“只是研究人类受某种心理现象影响下的行为活动。”
白锦禾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个会算命理的老爷子,一位会读心术的二哥,这家子人太可怕了。
他看一眼倪山岚,热泪盈眶地想,只有这一位是可以接近的正常人。
“你会跳舞吗?”白锦禾起身,他把唱针放下,随着音乐朝对方伸出手,“请你跳一支舞好吗?”
午后的光线点在他的指尖,荧荧地发着光,倪山岚抬手上前,勾握住对方的掌心,左手下搭轻拢住腰间,右脚前踏出第一个舞步,随之起身时——
两人双双被对方踩了脚。
白锦禾低头一看,抬眼为难地说,“我刚学会跳男步。”
倪山岚道:“我也是。”
“二哥说,常去夜丨总会的小公子肯定会跳舞。”白锦禾提议,“不如我们去夜丨总会?”
“……”倪山岚静默片刻,平生第一次撒谎道,“现在已经没有夜总会了,只能在电影上学,地下室有放映厅,你想学的话多看看。”
对现代知识储备不足的白小将军闻言,只好惋惜道,“行吧。”
“唉。”李春天沉重地叹气:“白哥,只有你坐经济舱回去,别的艺人连商务舱都不坐。”
小姑娘长个头的劲儿,全用在说话上,白锦禾来不及问两个舱的区别,就听对方道:“我刚来的时候,还有人劝我,说跟着新人风险大。”
“但我觉得白哥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现在别说坐经济舱,跟着你坐绿皮火车我都愿意。不过这次居然能把朱卫直接顶下去,白哥,你之前是不是烧香了?”
白锦禾无所谓道:“我一木仓把他打死了,他肯定要出局,这是游戏规则。”
他想了一会儿各种“舱”的区别,估摸天庭的筋斗云也有优劣之分,他从前做小将军,向来和手下一同吃住,如今也不能怠慢了手下的小仙人,便道,“我记得这次的片酬不错,你去买两张好一点的坐席。”
李春天感动地了一回,眨着眼看向白锦禾,没敢把真相告诉他,掏出来手机:“我问问经纪人瑞哥,这次你在综艺里表现得很好,应该能报销头等舱的机票吧?”
不等她把手机号码播全,郭瑞的微信号蹦出来,惊得李春天差点跳起来,“白哥,咱们快点收拾收拾,公司竟然给你定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还说回去之后你先到家里休息几天,先别着急工作的事,等综艺播出后,肯定有好资源!”
白锦禾对资源没有太大的期待感,但对李春天口中的 “家”颇感兴趣。他前世虽遇贵人收留,但一生颠簸流离,居无定所,就连捡漏当了小将军,都买不起京城附近的房子,只能靠租宅子度日。
如今他终于翻身做贵人,不用李春天提醒,风似的蹿回酒店收拾行李。
*
荔山处于远郊,去机场要开车三、四个小时,加上飞机起飞降落,差点把白锦禾再送走一次。等他辗转回到燕城时,已是满面菜色,双腿颤巍,毫无欣赏仙界街景的兴致,他又坐进车,与李春天一道回到公寓。
对于“家”的渴望,支撑着他一路颠簸,与人共享筋斗云,挤铁盒子上楼,甚至能够让他忍耐合约结婚。他这点可怜的奔头,在打开门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白锦禾差点被满屋夺目的琳琅闪瞎眼,抬手捂着双目,疲乏地转过身,颤着音问:“这里是金库吗?”
公寓装修收尾时,原身正好去参加《荒野求生》,替他收房的李春天,已经惨遭过一次精神摧残,如今已经能泰然自若地面对这一切。她见白锦禾的神情不似作假,又回想这几日与对方的相处,便撑起几分胆子问:“白哥,你不喜欢这个装修风格吗?”
白锦禾背着身子进门,面对着玄关不敢转身:“我就算是财神,也不希望家里面金光闪闪的啊。”
“可是白哥……” 李春天为难地说,“你这次参加《荒野求生》的片酬虽然高,但是等钱到账之后你才去拍摄。加上公司扣去的一部分,剩下的钱几乎全部投入到装修里了。最后还剩十几万……”
白锦禾让钱刁难了一辈子,耳朵遇到这个敏感词,立马竖起来,“这些钱呢?”
“买了一块手表。”
白锦禾不敢置信道:“什么东西一块就十几万?!”
他见李春天笃定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转过身,面对“金碧辉煌”犹如龙宫一般的房间,泄气道:“能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吗?”
李春天见白锦禾备受打击的模样,动容地打开咸鱼,“白哥你别着急,虽然装修效果不理想,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真货。而且咱们郭嘉根本不缺人傻钱多的土大款,我觉得这个品味他们肯定喜欢,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打开咸鱼,输入关键词,头一个就是“屋内贵气摆件,千足金貔貅。二百元包邮,可小刀,可内蒙古自提。江浙沪不包邮。”
李春天默默收起手机,安慰道:“白哥,我先帮你收拾房间吧,这个慢慢来,不着急。要不然我帮你发一个朋友圈,看看有人买吗?你的手机呢?”
白锦禾压根不知道手鸡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抖了个激灵:“我的手鸡呢?刚才还在这儿。”
“我找到了,在行李箱旁边。”李春天一步栽一个坑,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编辑朋友圈。
“你跟我跑了大半天,先坐下来休息会儿,想吃什么就自己去弄。手鸡给你,你自己玩。”
他不愿意多忍受“龙宫”一秒,一面徒手撕装饰,一面套李春天关于仙界的话。
对方不能一心二用,听见问题,下意识地说:“白哥你是演员,我觉得要学近代史的话还是看相关电影比较好。既能学到知识,又能学到别人的演技,一举两得,省得别人说你是不会演戏的花瓶戏子。”
白锦禾掀“财源滚滚”挂画的手一顿,停住身,转过头,犹疑地问:“演员就是戏子?”
“这都是那些黑子的说法,白哥你别忘心里去。反正你也没有多少黑子。”
白哥能不往心里去吗?原身这个神仙,除了“爬床”技能以外,只有迷一般的审美,他未来的生活,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
在问过电影细节之后,白锦禾在心里画了一个谱。倪山岚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以他“男神”的身份,能屈就和自己一个小仙签订如此不平等条约,想必是极吃亏的。
白小将军虽然是个粗人,但心里却有一杆秤,肚里能装百姓,自然要多担待一些对方。他想着把房间收拾好之后,先去看电影储备知识以防露马脚,再去疗养院陪老神仙聊聊天,说不准对方露个指头缝,能让他学些傍身的法术。
他刚做好决定,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驾驶筋头云的执照,便想借李春天的筋斗云一用。
“白哥你别这么客气,那辆车本身就是公司给你用的,我只是助理兼司机。”李春天把手机递给他,“白哥,给你发好朋友圈了。我看有人加你,不过没看是谁,一会儿你别忘了通过啊。”
白锦禾哪里懂这些法术,含混地“嗯”了几声,紧接着转移话题跟对方约好去电影院的时间。
他手脚麻利,不多会儿把家里的装饰撤得差不多,去洗手的时候,见坐在沙发上的助理盯着手机出神,接着抬手似乎擦了一把眼泪。
被师父教育“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白小将军吓了一跳,忙问,“受欺负了?”
“没事。”李春天慌乱地摇头,“我有点累了,不太舒服。”
白锦禾心想,这些小神仙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能跟前生的兵蛋子们比?就算是新兵蛋子,刚来兵营哪有不想家不掉眼泪的?他多问几句,见人不想开口,便连忙将人送回去。
回来后,他想起李春天的话,拿过手机上下翻弄一通,“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意思?我怎么见别人都时时刻刻捧着瞎按?”
白锦禾按了几下手机下方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