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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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黑吗-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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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伊丝开始哭泣,发出大声而痛苦的呜咽。 
  “现在没事了。”他把洛伊丝搂进怀里。“没事了。我爱你。” 
  洛伊丝狐疑地说:“我也爱你,可是——” 
  “别担心。我们已经征服了它。” 
  这意味着,这将是这种事的最后一次了,洛伊丝想。大约跟他是牧师的儿子有某种关系。感谢上帝,总算过去了。 
  亨利紧紧抱着她。“我太爱你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在餐馆里,洛伊丝没办法坐下来。痛得厉害,但她不好意思开口要软垫。 
  “我来点,”亨利说。他给自己要了个色拉,为洛伊丝点了份大餐。“你得保持体力,我最亲爱的。” 
  吃饭时,洛伊丝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亨利是她所遇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她被他的——什么来着,她百思不得其解——信仰,吓了一跳。无论如何,过去了。她可以朝前看,期待和这个男人共度余生,照顾他也被他所照顾。 
  吃完主菜后,亨利为洛伊丝又加了道甜食,“我喜欢浑身是肉的女人。” 
  她笑了。“很高兴我讨你喜欢。” 
  晚饭过后,亨利说:“我们回房间好吗?” 
  “好。” 
  回到房间,他们宽衣解带,亨利把洛伊丝抱进怀里,疼痛似乎消失了。他的做爱是甜蜜温柔的,甚至比以前更加受用。 
  洛伊丝拥抱着丈夫,“太棒了。” 
  “对。”他点头。“现在我们必须为触犯了淫戒赎罪。跪下。” 
   
  半夜,趁亨利熟睡,洛伊丝悄悄地整理了一只手提箱,逃跑了。她乘飞机到温哥华,打电话给加里。午饭时,她告诉他发生的事。 
  “我要进行离婚诉讼,”洛伊丝说,“但我得先搬出这个城市。” 
  加里思索片刻。“我有个朋友开保险公司,妹妹。在丹佛,离这儿一千五百英里。” 
  “那好极了。” 
  加里说:“我会跟他说的。” 
   
  两星期后,洛伊丝在中西部的保险公司上班,属于管理层的一员。 
  加里经常和洛伊丝联系。她购买了一栋漂亮的小平房,远眺落基山脉,哥哥不时造访。他们在一起共享周末——或滑雪,或垂钓,或简单地坐在沙发上交谈。我为你感到骄傲,妹妹,他总是这么对她说,而洛伊丝也为加里的成就感到自豪。他获得了理科博士学位,为一家国际大公司工作,而且把飞行作为业余爱好。 
   
  洛伊丝想着加里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她朝窗外看是谁来了,原来是熟人。汤姆·许布纳。他个子高高,面相粗鲁,是位有执照的飞行员,加里的朋友。 
  洛伊丝开门,许布纳走了进来。 
  “嘿,汤姆。” 
  “洛伊丝。” 
  “加里还没到。我想刚才听见他的飞机声了。他随时都会到的。你愿意等还是——?” 
  他注视着她。“你还没有看电视?” 
  洛伊丝摇摇头。“没有。出了什么事?我希望我们不是又要打仗了——” 
  “洛伊丝,我恐怕有坏消息。真正的坏消息。”他的声音很紧张。“是关于加里的。” 
  她的身体僵硬了。“他出了什么事?” 
  “他在来这里看你的途中坠机身亡。”他看见她眼睛里的光熄灭。“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 
  洛伊丝想说话,但她喘不过气来。“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汤姆·许布纳抓住她的手,体贴地把她领到长沙发前。 
  洛伊丝坐下,深深地吸口气。“发生——发生了什么?” 
  “加里在丹佛外几英里的地方撞上山崖。” 
  洛伊丝感到眩晕。“汤姆,我想单独待会儿。” 
  他打量她,放心不下。“你肯定吗,洛伊丝?我可以留下来——” 
  “谢谢你,但请离开。” 
  汤姆·许布纳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然后点点头。“你有我的电话号码。需要我,就打电话。” 
  洛伊丝没有听见他离去的声响。她坐着发呆,惊魂不定。仿佛有人告诉她,她死了似的。她的脑海里开始闪现他们童年的光景。加里总是她的保护者,跟欺负她的男孩子斗,在他们长大一些后,陪她去看棒球赛,看电影,参加派对。她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一个星期前,她在脑子里重现当时的场面,犹如一部隔着泪水显得十分模糊的电影胶卷在慢慢地展开。 
  他们两人坐在餐桌边。 
  “你不在吃嘛,加里。” 
  “很好吃,妹妹。但我不很饿。” 
  她观察了他一会。“你有心事?” 
  “你总是知道的,是吧?” 
  “跟你的工作有关。” 
  “是的。”他推开盘子。“我想我有生命危险。” 
  洛伊丝看着他,大吃一惊。“什么?” 
  “妹妹,世界上只有五六个人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下星期一飞回来过夜。星期二早晨到华盛顿去。” 
  洛伊丝不明白。“为什么去华盛顿?” 
  “去告诉他们关于普里马的事。” 
  加里接着解释了什么是普里马。 
   
  现在加里死了。我想我有生命危险。她哥哥不是死于飞行事故。是被谋杀的。 
  洛伊丝看看表。太晚了,什么也不能做了,但早晨她将打那个为她哥哥复仇的电话。她将完成加里的心愿。洛伊丝突然感到浑身乏力,好不容易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没吃晚饭,但想到饭菜就反胃。 
  她径直走向卧室,摔倒在床上;由于太累,她连衣服也没有脱。她呆呆地躺在那里直到进入梦乡。 
   
  洛伊丝梦到她和加里坐在一辆飞驰的火车上,车厢里所有的乘客都在抽烟。越来越热,烟雾呛得她咳嗽。咳嗽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愕然地四下看着。卧室起火了,火苗迅速地蹿上窗帘,房间里烟雾腾腾,洛伊丝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喉咙卡住了。她拼命屏住呼吸,踉跄地走进起居室。整个房间都笼罩在火焰中。她朝门走了五六步,两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洛伊丝·雷诺兹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火苗贪婪地一路向她舔来。 



第十章
  对凯利来说,一切都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在进行着。她很快就学会了模特行业最重要的方方面面:公司提供她形象设计、姿势、风度等各方面的培训。当模特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态度,对凯利而言,这意味着表演,因为她内心里既不感到自己美丽,也不觉得别人会被她所吸引。 
  “一夜蹿红”这个词可能是为凯利而发明的。她放射出的不仅是一个令人激动、煽情的形象,而且还是一种对男人而言颇具挑战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两年之内,凯利上升到首席模特的地位。在十多个国家做产品代言人。她大部分的时间在巴黎度过,公司绝大多数最重要的客户总部都设在巴黎。 
  有一次,参加过纽约的一场超级豪华时装秀后,凯利在返回巴黎之前去探望母亲,母亲显得更加苍老,更加憔悴了。我得让她离开这里,凯利想。我要给她买套好公寓,照顾她。 
  母亲看见她显出快乐的神情。“我真高兴你干得这么好,凯利。谢谢你每个月寄来的支票。” 
  “不要客气。母亲,我要跟你说件事。有个计划都落实了。我要你离开——” 
  “呵,看看谁来造访我们了——女王陛下。”她的继父刚走进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不会是穿着这些花花哨哨的衣服到处摆阔吧?” 
  这件事我得等到下次了,凯利想。 
   
  凯利还有个地方要逗留。她去了曾经在里面度过那么多美好时光的公共图书馆,当她捧着五六本杂志迈进大门时,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 
  休斯敦太太没有坐在办公桌后。凯利走到里间,看见她站在一条侧面的走道里,穿着一条柔滑、合体的连衣裙,显得光彩照人,正忙碌地往架子上码书。 
  休斯敦太太听到开门的声音,“等一下我就来。”她转身。“凯利!”几乎是一声惊叫。“哦,凯利。” 
  她们朝对方跑过去,相互拥抱。 
  休斯敦太太推开凯利,看着她。“我简直不相信是你。你到费城来干什么?” 
  “来看我母亲,但也要看看你。” 
  “我为你感到多么骄傲。你都不知道。” 
  “休斯敦太太,记得我问过你我怎么感谢你吗?你说我能让你看见我在时装杂志上的照片就是对你的感谢了。看。”凯利把那摞时装杂志放在休斯敦太太的怀里。包括《伊丽》、《国际大都会》、《小姐》和《时尚》。她在每一本的封面上。 
  “太美了。”休斯敦太太的笑容非常灿烂。“我要给你看样东西。”她走到办公桌后,取出几本同样的杂志。 
  凯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怎么才能报答你?你改变了我的一生。” 
  “不对,凯利。你改变了你自己的一生。我所做的只是稍稍推了一把而已。凯利——” 
  “什么?” 
  “因为你的关系我的穿着也变得时尚了。” 
   
  由于凯利珍视自己的隐私,她的名望有时会给她带来麻烦。摄影师不断的围堵让她很伤脑筋,她患有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恐惧症,唯恐受到陌生人的滋扰。凯利喜欢独处。 
  一天,她正在乔治五世宾馆的第五餐厅吃中饭,有个穿得毫无品位的男人走过,特地停下来盯着她看。他面容苍白,显得很不健康,就像那些一辈子都蜗在室内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本《伊丽》,翻开在登载凯利照片的那一页。 
  “请原谅,”陌生人说。 
  凯利不高兴地抬起头,“怎么?” 
  “我看见你的——我读了这篇关于你的文章,文章说你是费城人。”他的语气变得热烈起来。“我也是那里的人,我看到你的照片时,感到好像认识你,而且——” 
  凯利冷冷地说:“你不认识我,我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哦,抱歉。”他吞咽了一下。“我并不想——我并不陌生。我意思是——我名字叫马克·哈里斯,我为金斯利国际集团工作。我看见你在这里,我——我想也许你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你和我可以——” 
  凯利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想错了。现在我要你离开。” 
  他结巴起来。“我——我并不想打扰。只是我——”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我走了。” 
  凯利看着他走出门去,捧着那本杂志。讨厌鬼。 
   
  凯利签约为几家时装杂志做一星期的平面广告。她跟马克·哈里斯相遇后的第二天,正在模特化妆间里着装,突然有人送来三打玫瑰。卡片上写着:请饶恕我打扰了你。马克·哈里斯。 
  凯利撕碎卡片。“把花送到儿童医院去。” 
  第二天早晨服装管理员又走进化妆间,拿着一个包裹。“有人送这个给你,凯利。” 
  里面是单独一枝兰花。卡片写着:我希望我已经被饶恕,马克·哈里斯。 
  凯利扯掉卡片。“把花留下。” 
   
  那以后,几乎每天都有马克·哈里斯派人送来的礼物:一小篮水果、一枚奇妙指环、玩具圣诞老人。凯利把它们统统扔进废纸篓。下一个礼物却大不相同:一条可爱的法国鬈毛小狗,脖子上系着根红丝带,挂着的卡片上写着:这是“安琪儿”。我希望你跟我一样地爱她。马克·哈里斯。 
  凯利拨通了查号台,问到了金斯利国际集团的电话号码。当他们总机的话务员回应时,凯利问:“有一位马克·哈里斯在你们那里上班吗?” 
  “有,小姐。” 
  “我能跟他通话吗,请问?” 
  “稍等。” 
  片刻之后,凯利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喂?” 
  “哈里斯先生吗?” 
  “是的。” 
  “我是凯利。我决定接受你的邀请,和你一起吃午饭。” 
  一阵惊讶的沉默,随后,“真的吗?那——那太好了。” 
  凯利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兴奋。 
  “今天,劳伦特,一点钟?” 
  “好。非常感谢你。我——” 
  “我会预订位子的。再见。” 
   
  凯利抱着小狗悠哉游哉地走进去时,马克·哈里斯正站在劳伦特的一张餐桌边等候。 
  马克的脸绽放出笑容。“你——你来了。我不肯定——你还带来了安琪儿。” 
  “对。”凯利把狗塞进马克的怀里。“她可以和你共进午餐,”冷冰冰地撂下一句,凯利扭头便走。 
  马克说:“我不明白。我想——” 
  “好吧,我给你做最后一次解释,”凯利抢白。“我要你别再烦我。你听懂了没有?” 
  马克·哈里斯的脸涨得通红。“好。好,当然。对不起。我没有——我没有打算——我只是想——我不知道该怎么——我愿意解释。你能坐一小会吗?” 
  凯利正要说不,却坐了下来,一脸的鄙夷。 
  “怎么?” 
  马克·哈里斯深呼吸一下。“真是非常抱歉。我不是存心惹你不高兴。我给你送那些东西是为了打扰过你而向你表示歉意。我只想有个机会——看见你的照片时。我感觉似乎一辈子都认识你。而当我看见你本人时,你甚至更加——”他结结巴巴地说,无地自容。“我——我应当知道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对一个像——像——我这样的人感兴趣。我——我表现得就像个愚蠢的小学生。我深感羞愧。只是因为我——我不知道应当怎么告诉你我的感受,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周身散发出赤裸裸的不堪一击的脆弱。“我就是不会……不会表述我的感情。我一辈子都是很孤单的。从来没有人……六岁时,父母离异,打了一场监护权的战斗。他们谁都不要我。” 
  凯利注视着他,默不作声。他的话在她心里引起共鸣,掀开尘封的记忆。 
  你干吗不在那小鬼出生前就把她做掉? 
  我试过。不起作用。 
  他继续说着。“我在五六家不同的收容院里长大,没有人爱……” 
  他们是你的叔叔。别打扰他们。 
  “似乎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正确的事……” 
  晚饭难吃死了……这件衣服的颜色跟你不配……你还没把浴室搞干净…… 
  “他们要我辍学,到一家汽车修理铺去干活,可是我——我想当科学家。他们说我太笨……” 
  凯利对他的述说听得越来越入神。 
  我决定当模特。 
  所有的模特都是婊子…… 
  “我梦想上大学,但他们说就我干的那种活,不需要受任何的教育。” 
  你要上学干什么?就你的那张脸,不如叫卖你的屁股还好些…… 
  “我获得麻省理工学院的奖学金时,我的养父母说我很可能半途被开除,不如到汽车修理铺去干活……” 
  大学?你只会白白地浪费你四年的生命…… 
  听着这个陌生人的故事犹如听着她自己人生的复述。凯利坐着,深深地被触动了,内心经历着与坐在对面的陌生人同样的痛苦。 
  “我从麻省理工毕业之后,到位于巴黎的金斯利国际集团的一个分支机构上班。但我还是很孤独。”长长的停顿。“很久以前,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生活中最伟大的事情是找到一个你爱,并爱你的人……我相信这话。” 
  凯利默默地坐着。 
  马克·哈里斯尴尬地说:“可我一直没找到这个人,正准备放弃。突然那天我看见了你……”他说不下去了。 
  他站起来,怀里抱着安琪儿。“我对所有这一切都感到非常羞愧。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再见。”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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