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女儿被巴黎大学录取了?梦想成真了。
凯利竭力保持语气的镇定。“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几天前,不过请别担心,太太。你将受到很好的照顾。你的寓所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妮科尔·帕拉迪斯坐在办公桌边,抬起头。“欢迎回家。”但她的眼睛却说着别的。
“安琪儿在哪里?”
“哦,你的小狗吗?菲利普带走了。”
凯利拼命克制着扑面而来的恐慌。她呼吸开始不畅。
“我们现在上去好吗,太太?我们在你的寓所里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我保证你们准备好了。凯利飞快地转动脑子。“好,等一会儿,”凯利说。“有东西我忘记拿了。”
不等吉劳尔德说话,凯利已经出了大门,沿着大街跑了。
杰罗姆·马娄和阿尔冯斯·吉劳尔德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她的背影。措手不及,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钻进一辆出租车。
上帝啊!他们对菲利普和他的家人做了什么,还有安琪儿?凯利想不出答案。
“去哪里,小姐?”
“只管开!”今天晚上我要找出这一切背后的阴谋,凯利想。
在公寓里,山姆·梅多斯正在结束通话。“是,我明白这有多重要。定会圆满解决的……她过几分钟一定来吃晚饭……是……我已经安排人处理她的尸体……谢谢你。你太慷慨了,金斯利先生。”
山姆·梅多斯放回话筒,看看手表。他邀请来吃晚饭的客人随时可能抵达。
第三十六章
黛安娜到达柏林的滕珀尔霍夫机场时,要排十五分钟的长队才能等到出租车。最后轮到了黛安娜。
司机微笑着。“Wohin?德语:“去哪儿?””
“你会说英语吗?”
“当然会,小姐。”
“凯宾斯基大酒店,劳驾。”
“Ja wohl。德语:“是。””
二十分钟后,黛安娜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
“我想雇车和司机。”
“当然可以,小姐。”他朝下看。“你的行李?”
“随后就到。”
车到了,司机问:“想去哪里,小姐?”
她需要时间考虑。“请先在周围兜一圈。”
“Gut德语:“好。”。柏林有很多东西可以看。”
柏林让黛安娜感到惊喜:她知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它几乎被夷为平地,但此刻见到的却是一座繁华的都市,有着漂亮的现代化建筑,洋溢着意味成功的勃勃生机。
街道的名称在她听来特别拗口:温特施艾德街,雷根斯堡街,鲁措乌夫尔……
一路上,司机解释着公园和建筑物的历史,可是黛安娜却没有心思听。她必须跟韦布吕热先生的同事交谈,发掘他们所了解的情况。根据互联网上的信息,弗朗兹·韦布吕热的妻子已经被谋杀,弗朗兹本人则失踪了。
黛安娜朝前凑过去,对司机说:“你知道哪里有网吧吗?”
“当然知道,小姐。”
“劳驾,送我到那里去好吗?”
“是个非常好的网吧。很受欢迎。你需要的任何信息都可以在那里找到。”
但愿如此,黛安娜想。
赛博林网吧没有它在曼哈顿的连锁店那么大,但同样显得生意兴旺。
黛安娜走进大门时,从办公桌后走出一名妇女。“我们十分钟后就有一台电脑空出来。”
“我想跟经理说话,”黛安娜说。
“我就是经理。”
“哦。”
“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谈有关索尼娅·韦布吕热的事。”
女人摇摇头。“韦布吕热太太不在这里。”
“我知道,”黛安娜说。“她死了。我正设法寻找她的死因。”
女人专注地审视着黛安娜。“是个事故。警察查抄她的电脑时,发现——”一副狡猾的表情掠过她的面孔。“你在这里等一下,小姐,我去打电话叫个人来,他可以帮助你。我立刻就回来。”
黛安娜看着她匆匆忙忙地往店堂后面跑去,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女人不见了以后,黛安娜冲到外面,钻进汽车。从这里别想得到任何的帮助了。我必须找弗朗兹·韦布吕热的秘书谈话。
在电话亭里,黛安娜找到KIG的号码,拨通了。
“柏林KIG。”
黛安娜说:“请弗朗兹·韦布吕热的秘书听电话好吗?”
“请问你是谁?”
“苏珊·斯特拉特福德。”
“请稍等。”
坦纳办公室里,蓝色的灯光闪烁起来。坦纳对哥哥微微一笑。“是黛安娜打电话来了。让我们看看是否能助她一臂之力。”他把电话接上扬声器。
KIG话务员的声音说:“他的秘书不在这里。你愿意跟他的助手通话吗?”
“好,劳驾。”
“稍等。”
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海蒂·弗朗克。找我有什么事吗?”
黛安娜的心开始急促地跳动。“我是苏珊·斯特拉特福德。《华尔街日报》记者。我们想报道最近发生在KIG某些雇员身上的悲剧事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采访你?”
“我不知道——”
“只是了解一些背景信息。”
坦纳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一起吃午饭怎么样?你今天有空吗?”
“对不起,没有。”
“晚饭,那么。”
她声音里显示出犹豫。“好,我想可以。”
“你想在哪里碰头?”
“有家不错的餐厅叫罗肯道尔夫。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
“谢谢你。”
“八点三十分?”
“八点三十分。”
黛安娜挂上电话,笑了。
坦纳转向安德鲁。“我决定做我首先应当做的事。马上打电话叫格雷格·霍利迪来处理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叫我失望过。”他看着安德鲁。“他有个膨胀的自我。他要价是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但”——他皮笑肉不笑——“他将交付一只胳膊和一条腿。”
第三十七章
凯利接近山姆·梅多斯位于四区布尔-提布尔路十四号的寓所时,犹豫不决。现在追踪接近尾声,她终于将获得某个答案。却发现自己向后退缩,不敢听取。
凯利揿门铃。门打开,她看见山姆·梅多斯的那一刹那,恐惧消失了。看见这个曾经和马克如此亲近的人她只感觉到愉快和欣慰。
“凯利!”他张开双臂,热烈地把她搂入怀中。
“哦,山姆。”
凯利走到里面。是套漂亮的双卧居所,在一个曾经属于法国贵族的楼房里。
起居室很宽大,陈设着豪华的法国家具,在小小的餐厅里,放着一个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橡木酒吧台。墙上则挂着曼·雷和阿道夫·韦尔夫利的绘画。
“对马克的事我说不出有多伤心,”山姆尴尬地说。
凯利拍拍他的胳膊。“我知道,”她低声说。
“简直不可思议。”
“我在努力查找真相,”凯利说。“所以我到这里来。希望你能帮我。”
她在长沙发上落座,内心充满一种期待和焦虑的感觉。
山姆的面色阴沉下来。“似乎没有人知道全部的故事。马克进行一项秘密的工程。他看来是和KIG的另外两三名雇员合作。他们说他是自杀的。”
“我不相信,”凯利激烈地说。
“我也不相信。”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你知道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你。”
凯利看着山姆,大惑不解。“我不懂……”
“马克怎么能够离开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人?怎么竟然有人会离开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人呢?”他靠得更近了。“所发生的事是个大悲剧,凯利,但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不是吗?”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们都需要一个伴,是吧?他走了,但我还在。你这种女人是需要一个男人的。”
“我这种——?”
“马克告诉我你多么地充满激情。他说你爱这个。”
凯利惊讶地转向他。马克绝对不会说那种话。他绝对不会跟任何人那样讨论她。
山姆用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是的。马克告诉我你真的是非要那个不可。他告诉过我你在床上的功夫有多了得。”
凯利突然惊恐万分。
山姆说:“凯利,如果这让你感觉好些的话,马克总算没有受什么罪。”
她凝视山姆·梅多斯的眼睛,明白了。
“我们过几秒钟就吃晚饭,”山姆说。“我们干吗不在床上先吊吊彼此的胃口呢?”
凯利突然感到眩晕。她设法挤出一个笑容。“太好了。”她狂怒地想着点子。他个头太大,她打不过,何况她也没有东西跟他斗。他开始把玩她。“你知道你有个人见人爱的屁股,宝贝。我就疼这个。”
凯利微微一笑。“是吗?”她耸耸鼻子。“我饿了。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我们的晚饭。”
没等他拦阻,凯利已经站了起来,朝厨房走去。经过餐桌时,她惊呆了。桌上只摆好了一副餐具。
凯利回过头。在起居室里,山姆正走到大门口,转动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她看着他把钥匙收进衣橱的抽屉。
凯利在厨房里寻找一样武器。她无法得知哪只抽屉放着刀具。柜台上有一盒细意粉。炉子上有一壶沸腾的水,旁边,一只小锅里正熬着红色的酱汁。
山姆走进厨房,用两只胳膊抱住凯利。
她假装不在意。望着炉子上的酱汁。“看上去棒极了。”
他抚摩她的身体。“是的。你喜欢在床上干什么,宝贝?”
凯利的脑子飞速地转动。她嗲声嗲气地说:“所有的事,我总是在马克身上来些意想不到的花样,简直叫他疯狂了。”
山姆眉开眼笑。“是什么呢?”
“我拿一块热的湿抹布,再——”她从水池边捡起一块抹布。“让我做给你看。脱下裤子。”
山姆·梅多斯咧嘴笑开了。“好嘞。”他解开裤子,扔在地板上。穿着内裤。
“裤衩。”
他脱掉裤衩,阳器血气方刚。
凯利啧啧赞叹:“啊呀,啊呀……”她用左手拿起那块软抹布,向他靠拢。再用右手提起那只壶,将壶内沸腾的水一股脑朝他的阴茎泼过去。
凯利从衣橱抽屉里取出钥匙时,还听见他凄厉的惨叫声,她开门,脱逃。
第三十八章
罗肯道尔夫是德国最杰出的酒店之一,它前卫艺术的装潢长久以来都作为柏林富裕的象征。
黛安娜走进去的时候,酒店总管迎上前来。“我可以效劳吗?”
“我预订了。史蒂文斯。弗朗克小姐将过来和我会合。”
“请到这边来。”
总管将她安排在一个角落的餐桌边。黛安娜仔细地环顾左右。酒店里大约有四十位客人,多数是生意人。一个穿着考究的英俊男子坐在黛安娜对面的餐桌边,独自用餐。
黛安娜坐着,思索着和海蒂·弗朗克的对话。她会知道多少?
侍应生递给黛安娜菜单。“Bitte。德语:“请。””
“谢谢你。”
黛安娜看了一下菜单。Luberkⅲ; Haxen; Labskaus德语:鹅肝泥煎肉饼,猪肘子,海鲜杂烩。……她不明白都是什么菜。海蒂·弗朗克会解释的。
黛安娜看看手表。海蒂过了二十分钟还没到。
侍应生来到餐桌边。“你想现在点菜吗?”
“不。我等客人。谢谢你。”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黛安娜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十五分钟后,侍应生回到餐桌边。“要我给你送点什么来吗?”
“不用,谢谢。我的客人随时都会到。”
九点钟,海蒂·弗朗克依然没有露面。随着一阵沮丧,黛安娜意识到她不会来了。
黛安娜抬起头来向上看时,看见两个人在靠近门口的一张餐桌边就座。两人衣着丑陋,相貌猥琐,黛安娜脑子里蹦出的字眼是歹徒。她看着侍应生走到他们的桌边,被他们粗野地挥手打发掉。他们对吃的不感兴趣。转过头瞪着黛安娜,她顿时感到一阵恐慌,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海蒂·弗朗克设计了她。黛安娜感到血往头上涌。她四下张望,想寻找逃脱的手段。一个也没有。她能一动不动地坐着,但最后还是得离开,那时他们就能得手。她想到使用手机,但没有人能提供帮助。
黛安娜绝望地想,我必须逃离,但怎么逃呢?
就在她环视整个餐厅时,目光落到了单独在她对面餐桌边用餐的英俊男子身上。他正在啜饮咖啡。
黛安娜对他微笑,“晚上好。”
他抬头,吃了一惊,和蔼地说:“晚上好。”
黛安娜送上一个热情、迷人的笑容,很高兴他说英语。“我看到我们都没有同伴。”
“对。”
“你愿意过来跟我坐在一起吗?”
他犹豫片刻。微微一笑。“当然。”他起身,走到黛安娜桌边。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是吗?”黛安娜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得很对。没意思。”
她伸出一只手。“我是黛安娜·史蒂文斯。”
“格雷格·霍利迪。”
跟山姆·梅多斯的一番交手把凯利·哈里斯吓得晕头转向。逃脱之后,她在蒙特马特尔的街道上来回走了一夜,不断地回头张望,唯恐有人盯梢。但我不能一无所获地离开巴黎,凯利想。
黎明时,她在一家小咖啡馆驻足,喝了杯咖啡。她问题的答案不期而至:马克的秘书。她非常爱马克。凯利认为她肯定愿意竭尽全力提供帮助。
九点钟,凯利进电话亭打电话。她拨了熟悉的号码,一个女话务员用浓重的法国口音说:“金斯利国际集团。”
“我想请伊冯娜·雷纳伊斯听电话。”
“请稍等。”
片刻后,凯利听见伊冯娜的声音。
“伊冯娜·雷纳伊斯。找我有事吗?”
“伊冯娜,我是凯利·哈里斯。”
传来一声惊呼。“哦!哈里斯太太——”
在坦纳的办公室里,蓝色的灯光闪烁着。
坦纳抓起电话。在纽约是凌晨三点,但他决心在麻烦问题处理掉以前决不离开办公室。现在坦纳拿着话筒,听到了远在巴黎的对话。
“我对哈里斯先生的事情非常难过。太恐怖了。”
“谢谢你,伊冯娜。我需要跟你谈谈。我们能在什么地方见面吗?你有空出来吃午饭吗?”
“有。”
“一个公共场所。”
“你知道巴黎天空吗?在蒙特巴那斯大厦。”
“知道。”
在他的办公室里,坦纳·金斯利记住了。
“十二点?”
“好。我们在那儿见。”
坦纳·金斯利的嘴唇撮成一个浅笑。享受你最后的午餐吧。他开锁,拉开抽屉,拿出金电话。
听到一个声音在另一端答话时,坦纳说:“好消息。结束了。我们逮到了她们两个。”
他倾听了一会,随即连连点头。“我知道。比我们所预料的多费了点时间,不过我们现在准备好向前迈进了……我有同样的感觉……再见。”
蒙特巴那斯大厦六百八十五英尺高,由钢材和玻璃建构而成。建筑物里人气旺盛。写字间全都被租用了。酒吧和餐厅位于第五十六层。
凯利首先到达。十五分钟后伊冯娜也到了,不断地道歉。
凯利只见过她几次,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她。伊冯娜是个面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