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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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黑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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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这是凯利最难启齿的事情。“马克,我们永远也不能发生性关系。我八岁时,遭到强暴。”她望着那些无动于衷的树木,对着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讲述她不堪入耳的故事。“我对性没有兴趣。想到它就反感。它叫我恐惧。我——我是半个女人。我是个假的。”她大口喘气,拼命抑制住眼泪。 
  凯利感到马克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我很难过,凯利。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 
  凯利沉默着。 
  “性在婚姻中十分重要,”马克说。 
  凯利点点头,咬住嘴唇。她知道他即将说什么。“当然。所以我理解你为什么不想要——” 
  “但是那并非婚姻的真谛。婚姻是跟你所爱的人共度一生——有人听你说话,有人跟你分享荣华,分担困苦。” 
  她听着,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所听见的。 
  “性最后离我们而去,凯利,但真爱却不会。我因为你的心灵而爱你。我要和你共度余生。我能不要性生活。” 
  凯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不行,马克——我不能让你那样做。” 
  “为什么?” 
  “因为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爱上另外一个能给予你……我所不能给予你的,你就会离开我……那会让我心碎的。” 
  马克伸出胳膊,将凯利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自身最好的一部分。我们一定要结婚。” 
  凯利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马克——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 
  马克微笑着说:“我认为你可以重说一遍。” 
  凯利开怀大笑,一把抱住他。“哦,宝贝,你肯定你——?” 
  他容光焕发。“我肯定。你怎么说?” 
  她感觉到面颊上的泪水。“我说……好。” 
  马克把祖母绿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他们相互拥抱了很久,很久。 
  凯利说:“我要你明天上午送我去沙龙,见见和我共事的模特。” 
  “我以为有规章制度,不允许——” 
  “规章制度改了。” 
  马克满面春风。“我会请我认识的一位法官星期天为我们证婚。” 
   
  第二天上午,凯利和马克到达沙龙时,凯利朝上指着天空。“看起来要下雨似的。人人都把天气挂在嘴边,但没有一个人对它动一根手指头。” 
  马克转身,对她很奇怪地看了一眼。 
  凯利看见马克脸上的表情。“哦,对不起。陈词滥调而已,是吧?” 
  马克没有回答。 
   
  凯利走进化妆间时,里面有五六名模特。 
  “我有件事要宣布。我星期天结婚,邀请你们大家。” 
  房间里立即响起了唧唧喳喳的声音。 
  “那就是你不愿让我们见到的神秘帅哥吗?” 
  “我们认识他吗?” 
  “他长什么样?” 
  凯利骄傲地说:“像年轻的卡里·格兰特。” 
  “哇!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他一面?” 
  “现在。他来了。”凯利把门敞开。“进来,亲爱的。” 
  马克走进房间,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一名模特看着马克,悄悄地说:“是个玩笑吧?” 
  “一定是。” 
  马克·哈里斯比凯利矮上一英尺,一个其貌不扬,显得非常平庸的人,顶着一头稀薄的乱蓬蓬的灰白头发。 
  第一阵惊愕过去后,模特们走上前来恭贺这对准新娘新郎。 
  “这消息太棒了。” 
  “我们为你们激动。” 
  “你们在一起肯定会非常幸福。” 
  祝贺结束后,凯利和马克离去了。他们穿过走廊时,马克说:“你认为她们喜欢我吗?” 
  凯利微微一笑。“她们当然喜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她停下脚步。“哦!” 
  “怎么啦?” 
  “我上了一本刚出版的时装杂志的封面。我想要你看看。马上回来。” 
  凯利朝模特的化妆间走去。刚到门口,听见一个人说:“凯利当真要嫁给他?” 
  凯利停住了,听。 
  “她一定是疯掉了。” 
  “我看见过她拒绝世界上最英俊最有钱的男人。她在他身上看见什么了?” 
  一名一直沉默的模特开口说话了。“非常简单。”她说。 
  “是什么?” 
  “你们会笑的。”她迟疑着。 
  “说吧。” 
  “你们听说过古语‘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没有人笑。 
   
  婚礼在巴黎司法部举行,所有的模特都出任伴娘。外面的街道上,挤满了得知名模凯利结婚消息的群众。自由摄影师全副装备地等待着。 
  山姆·梅多斯是马克的伴郎。“你们到哪里度蜜月?”梅多斯问。 
  马克和凯利相互对视。他们还没有考虑过蜜月的事。 
  马克说:“呃——”他随口说出一个地方。“圣莫里兹。” 
  凯利尴尬地微笑着。“对。圣莫里兹。” 
   
  他们两个以前谁都没有到过圣莫里兹,那里景色美不胜收,有着一望无际的雄奇山脉和青翠欲滴的山谷。 
  巴德拉特宫宾馆高高地栖息在一座小山上。马克打电话预订了房间,抵达时,经理迎接他们。“下午好,哈里斯先生和太太。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蜜月套间。” 
  马克踟躇了片刻。“我们——我们能在套间里放两张单人床吗?” 
  经理不动声色地问:“两张单人床?” 
  “呃——对,劳驾。” 
  “啊——当然。” 
  “谢谢你。”马克转向凯利。“这里有许多有趣的东西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单。“恩加博物馆、占卜石、圣毛里蒂乌斯喷泉、斜塔……” 
   
  马克和凯利单独待在套间里时,马克说:“亲爱的,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们这样做只是堵住别人的嘴而已。我们将共同度过一生。我们将分享的东西远比肉体的接触重要得多。我只是要和你在一起,要你和我在一起。” 
  凯利抬起胳膊紧紧地抱住他。“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克微笑了。“你什么都不需要说。” 
   
  他们在楼下用晚餐,然后回到房间里。主卧室里已经放好了两张单人床。 
  “我们要丢硬币吗?” 
  凯利微微一笑。“不用,你喜欢哪张就睡哪张。” 
  当凯利十五分钟后走出浴室时,马克已经上了床。 
  凯利朝他走过去,坐到他的床沿上。“马克,你肯定你这样行吗?” 
  “这是我一辈子中最有把握的事。晚安,我美丽的宝贝。” 
  “晚安。” 
  凯利钻进自己的床,躺下,思索着。重新演绎那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嘘!别出声……你要是告诉你母亲,我就回来杀了她。那个魔鬼对她做的事控制了她的一生。他扼杀了她生命中的某种东西,让她害怕黑暗……害怕男人……害怕爱情。她把控制她的权力交给了他。我不能允许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所有她多年来压抑的情感,所有在她心里积聚的激情,犹如大坝决堤,轰然崩溃。凯利望着那边的马克,突然拼命地想要他。她甩掉被子,走到他的床边。“让开,”她耳语。 
  马克坐起来,大吃一惊。“你说你——你不想要我上你的床,而我——” 
  凯利看着他,柔声说:“可是我并没有说我不能上你的床。”她边脱睡袍,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随即钻进床,躺到他的身边。“跟我做爱。”她呢喃。 
  “哦,凯利!是!” 
  他轻柔温和地开始。太轻柔了。太温和了。泄洪口已经打开,凯利迫不及待地需要他。她激烈地和他做爱,她有生以来从未感到如此地欢畅快乐过。 
  他们躺在彼此的臂弯里休息时,凯利说:“你知道你给我看的名单吗?” 
  “知道。” 
  她轻声说:“可以扔掉了。” 
  马克咧开嘴笑了。 
  “我真是个傻瓜,”凯利说。她抱紧马克,他们交谈,再次做爱,直至两人都精疲力竭。 
  “我要关灯了,”马克说。 
  她浑身紧张起来,闭紧了眼睛。她想说不,但当她感到他温暖的身体紧靠着她,呵护着她时,终于没有说出来。 
  马克关上灯,凯利睁开眼睛。 
  凯利不再怕黑。她—— 
   
  “凯利?凯利!” 
  她从沉思中惊醒,朝上看去,又回到纽约第五大街的珠宝店,约瑟夫·贝里正递给她一只厚厚的信封。 
  “请收下。两万美元,每张都是一百美元的现钞,按你的要求。” 
  凯利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她的风采。“谢谢你。” 
  凯利打开信封,抽出一万美元,递给黛安娜。 
  黛安娜困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你的一半。” 
  “干什么?我不能——” 
  “你以后可以还给我。”凯利耸耸肩。“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如果我们不在了,我也就不需要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第三十四章
  在列克星敦大街,黛安娜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去哪里?” 
  “拉瓜迪亚机场。” 
  凯利惊讶地看着黛安娜。“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在所有的机场都布控了吗?” 
  “希望如此。” 
  “什么,你——?”凯利呻吟了一下。“你想好办法了,对吧?” 
  黛安娜拍拍凯利的手,莞尔一笑。“正确。” 
   
  在拉瓜迪亚机场,凯利跟随着黛安娜进入大厅,走向合众国航空公司售票台。 
  柜台后的票务代理人:“早上好。能为你们效劳吗?” 
  黛安娜微笑着。“劳驾,我们要两张去洛杉矶的卧舱票。” 
  “你们想什么时间出发?” 
  “第一个班次。我们的名字分别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 
  凯利不禁心里直犯怵。 
  代理查看时刻表。“下一个航班将在两点十五分登机。” 
  “太好了。”黛安娜看着凯利。 
  凯利勉强做出一个浅笑。“太好了。” 
  “现钞还是信用卡?” 
  “现钞。”黛安娜把钱递给他。 
  离开时,凯利说:“我们干吗不索性张贴一个霓虹灯广告,告诉金斯利我们在什么地方?” 
  黛安娜说:“你担心过度了。” 
  她们正经过美利坚航空公司的专柜。黛安娜停下脚步,走到售票员面前。“我们想要两张下一班离开这里去迈阿密的卧舱票。” 
  “好。”售票员查看时刻表。“航班三小时后登机。” 
  “行。我们的名字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 
  凯利闭了一会眼睛。 
  “信用卡还是现钞?” 
  “现钞。” 
  黛安娜递钱给售票员,他交给她机票。 
  凯利说:“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迷惑那些天才吗?这连一个十岁小孩都骗不过。” 
  黛安娜开始朝机场出口走去。 
  凯利赶忙跟上她。“你到哪里去?” 
  “我们到——” 
  “算了。我不想知道。” 
   
  机场前有一排出租车。当两个女人走出大厅时,其中的一辆开出来,停靠在进口处。凯利和黛安娜上车。 
  “去哪里,请问?” 
  “肯尼迪机场。” 
  凯利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受骗,不过我肯定会。我仍然希望我们有一种防身的武器。” 
  “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一枚榴弹炮。” 
  出租车加速。黛安娜凑到前面查看司机印有照片的执照:马里奥·西尔瓦。 
  “西尔瓦先生,你认为你能把我们送到肯尼迪机场而不被人跟踪吗?” 
  她们在后视镜里看得见他咧着嘴笑。“你找对人了,女士。” 
  他踩下油门,来了个突然的U字形转弯。在第一个街角,他疾驰了半条马路,随后陡然飞速进入一条小巷。 
  女人们朝后视镜张望。后面没有车。 
  马里奥·西尔瓦的嘴巴咧得更大了。“OK?” 
  “OK,”凯利说。 
  在下一个三十分钟里,马里奥·西尔瓦连续不断地突然转弯,沿背静的小街疾驰,确保没有人能够跟踪他们。最后出租车停在了肯尼迪机场的主进口处。 
  “到了,”马里奥·西尔瓦扬扬得意地宣布。 
  黛安娜从皮夹里取出一些钱。“多给你一些。” 
  司机接过钱,笑笑。“谢谢。”他坐在车子里,看着他的两名乘客走进肯尼迪机场。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后,他拿起手机。 
  “坦纳·金斯利。” 
   
  在三角洲航空公司柜台前,售票员朝上瞟了一眼告示牌。“是的,我的确有两张你们要的票。下午五点五十起飞。在马德里停靠一小时,早晨九点二十分抵达巴塞罗那。” 
  “行,”黛安娜说。 
  “信用卡还是现钞?” 
  “现钞。” 
  黛安娜把钱递给售票员,转向凯利。 
  “让我们去候机厅等。” 
   
  三十分钟后,哈里·弗林特通过手机跟坦纳交谈。 
  “我得到了你要的情报。她们搭乘三角洲的航班到巴塞罗那。飞机今晚五点五十起飞,在马德里停靠一小时。她们早晨九点二十到达巴塞罗那。” 
  “好。你乘坐公司喷气机飞巴塞罗那,弗林特先生,在她们到达时迎接她们。我指望你给她们一个热烈的欢迎。” 
  坦纳挂上电话后,安德鲁走了进来。他在翻领上戴着一枝纽孔花。“时刻表,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德鲁困惑了。“你要我送来——” 
  “我讲的不是这些。我指的是你戴着的那朵傻花。” 
  安德鲁笑逐颜开。“我戴着它参加你的婚礼。我是你的伴郎。” 
  坦纳皱起眉头。“你究竟说——?”突然他恍然大悟。“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你白痴,而且婚礼也没有举行。现在从这里滚出去!” 
  安德鲁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惊呆了,竭力想弄明白发生的事情。 
  “出去!” 
  坦纳看着哥哥离开办公室。我应当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他想。是时候了。 
   
  往巴塞罗那去的航班起飞得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凯利朝窗外望去,看着纽约逐渐消失在远方。“你认为我们逃离虎口了吗?” 
  黛安娜摇摇头。“没有。迟早他们会想出办法跟踪我们的。但至少我们已经到了那里。”她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电脑打印的纸,仔细研究起来。“索尼娅·韦布吕热,在柏林,死了,丈夫失踪……加里·雷诺兹,在丹佛……”她犹豫了。“马克和理查德……” 
  凯利看着那张纸。“所以,我们去巴黎、柏林、丹佛,再回纽约。” 
  “正确。我们越过边境进入法国,到圣塞瓦斯蒂安。” 
   
  凯利盼望回巴黎。她想和山姆·梅多斯交谈。她感觉到他可以帮上忙。而且安琪儿在等着她。 
  “你到过西班牙吗?” 
  “马克带我去过一次。那是最——”凯利沉默了很长时间。“你知道我下半生将有什么问题吗,黛安娜?整个的大千世界里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像马克的人了。你知道,小时候在书上看到当人们坠入情网时,世界突然变成一个神奇的地方。这就是我和马克的婚姻。”她看着黛安娜。“你对理查德一定也有这样的感觉。” 
  黛安娜沉静地说:“是的。” 
  “马克是什么样的人?”黛安娜问。 
  凯利微笑。“他身上有种非常奇妙的天真气质。我总是觉得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和一个天才的大脑。”她咯咯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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